来怎么象个情窦初开的高中生?为了这样的我值得吗?即使他明知我的过去伤痕累累,即使他明知直到今时今日我的心仍然居无定所,即使他明知……我突然觉得好怕,因为我对自己除了赚钱之外的其他方面的自控殊无把握。但是如果说就这样离开他我已经开始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望住他的脸,我的手不由垂了下来,轻轻抚过尹天与的脸颊,忽然原本睡着的尹天与突然歪过脸,在我手心飞快地吻了一下。我吓了一跳,正想缩手,却被他敏捷地一翻身捉住压在了身下。
“干嘛你?这里可是公众场所!”我被这个情形搞得尴尬得要死,狼狈地挣扎。
“你也知道这是公众场合,那你干嘛光天化日之下非礼我?”尹天与理直气壮。
“有没有搞错,你是男人,我一个弱小女子怎么非礼你呀?”
“还嘴硬!你先摸了我的胸,然后又死盯着我的脸看了有两分钟之久,害我眼皮都不敢眨,你知不知道这有多辛苦?!更离谱的是最后居然拿手来摸我的脸!”
“你一直在装睡!”我为之气结。
“好了,it’s my turn,到我非礼你了。”
一看他神色有异,我已经知道大事不妙,无奈身体被他死死压住完全动弹不得,心下大急,只剩下一张嘴可以自由活动,于是出言恫吓:“你敢!你要干什么?我……”尹天与的嘴狠狠地压了上来,生生把我的反对压回了肚子里去,我的反抗不久就在一片坚定而温柔地海洋里举手投诚了。
我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觉得象在这片海洋里荡漾得斗志全无、意识朦胧。直到有人拿手拍我的脸颊才惊醒过来,只见尹天与愤怒的脸上眼睛仿佛都气得要脱窗了:“喂!你有没有搞错!我们是在亲亲耶,你居然差点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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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冷汗顺着脊梁往下偷偷地渗下来,我好象真的有些夸张。我忙忙地坐起来,“谁让你亲我来着?再说了,人家觉得很舒服,自然就睡着了。”
“真的舒服吗?”尹天与马上变出一脸坏笑凑上来:“那再来一次好不好?”
“不要!”我弹跳起来,“等我下次失眠的时候再说吧。”
“几点了?”尹天与随口问。
“六点了,你自己不戴表的吗?”
“什么六点了?完了完了,挂点了!要给人锤杀的。”尹天与跳起来一边念叨一边拖住我开始往外头狂奔,连招呼都来不及跟其他人打,把我扔上车,自己也跳上来一阵烟似地呼啸而去。
到了他的公寓被他一迭声地催着去洗澡换衣服,又出门时,发现他自己也洗过澡新换了一声衣裤。
看来他对我的出门速度还算满意,所以这次开起车来不象之前那么毛燥了。我这才匀顺了气问他:“这次又是去哪儿?”我以为这次神秘之旅已然真相大白了。
“见我爸我妈,还有一大票亲戚。”
“什么?!”要不是给保险带箍着,我一定会创造一个车厢里的高难度动作。难为尹天与讲得这么神定气闲仿佛只是问候了一句伯母身体健康否。
“为什么我要见你爸妈?还有一帮不相干的人?”我有些生气了。
“干嘛,难道你是怪我没有先去见你爸妈?其实我有去过耶,不过因为你不在,所以不是正式拜见,只是由夏萌萌领着以朋友的身份去过府上。“
“你还背着我干了些什么?”我实再想不出他还有什么不敢干不想干的事。
“也不算太多了啦。不过我好象很合未来丈母娘的眼缘哦!她对我很好耶。”
“她是不是又拿出所谓珍藏十几年的乌龙茶给冲给你喝,又帮你剥桔子皮,最后还拼死留你吃饭,做了一大桌子鸡鸭鱼肉往你碗里堆得山高还一直念叨‘不好意思让你吃顿没菜饭’什么的?”
“咦?你怎么知道?”
“这是我妈招呼所有以我同学、同事、朋友身份到我们家来的雄性生物的接待标准。”我难过地叹了口气。
“可是我真的觉得林妈对我另眼相看耶。”无论我怎么打击尹天与自我感觉依然良好。
“我爸妈结婚几十年了,虽然偶有争执,但感情绝对良好,你少打我妈的主意!”
尹天与眦牙想咬死我的样子让我大乐。可是一想到等会儿的场面我开始觉得头皮发麻。这种情形太让人难堪了。
“今天是我爸妈结婚纪念日,不是专为见你搞的PARTY,所以你不用太介意。”尹天与良心发现,终于肯帮我舒缓一下神经。
“可是我什么都没买呢。两手空空地总不太好吧。”我开始考虑身为别人女友应尽的责任了,真是有进步。
“放心,我买了。”尹天与也查觉到我的进步,脸上的表情很快乐。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不要那么慌张,反正似乎真没打过嫁给他的主意,见见他的家人又怎样?索性他们嫌弃我没气质不淑女身份地位悬殊什么的,反对我和尹天与在一起,那我再也有用为跟尹天与之间不合正常的情侣规范的相处方式而烦恼下去了。
这么一想,居然真的坦然起来,尹天与狐疑地看了我好几眼,心有芥惕很没信心地问:“你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没有呀,怎么会。我在想等会儿怎么讨好你老爸老妈和你那一票亲戚呢!”我露出天真无邪地笑容。
第二部 第二十章
这是麓湖旁边的一幢别墅,外表看起来并不怎样的张扬。跟着尹天与走进去的时候聚会已经开始了。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玄关的地砖,一个身影就箭一样冲过来面前,“李好姐!”
原来是DIDO,就她眼尖:“哟,还真是道德伦丧呢,居然穿情侣装——天与哥这回真的给人破功了。李好姐你要小心哦,跟天与哥在一起难免会怀孕的。大伯妈,你快来看呀,天与哥真的带女朋友来啦!”
我开始脑袋发晕,别过头去看尹天与,这位老兄一脸的幸灾乐祸,偏还要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走上来压低声音说:“酒菜炒大葱,乖乖里个隆,这个女人一鸡婆起来,十架F16也架不住。”
“大伯妈,天与哥说我鸡婆!”DIDO毫不气馁。
这一来,我只感觉到周围人影重重,全世界的人都围拢了过来。尹天与很及时地伸出手搭在我的肩上,“妈,爸,这是李好,这是我老爸老妈。”让我无望地打消了想逃跑的念头,勉强出一个笑容一边鞠躬一边说:“伯父好,伯母好。”一边还在感叹要是我妈在旁边一定会泪眼婆娑地跟人讲:“瞧瞧我们家小孩的家教多好!”
还没等我联想完,就感觉尹天与生生把我的身体转了45度角,然后小声地对我说:“我爸妈在这边呢。”
我真希望这个时候可以象韩剧女主角一样适时地晕倒!
攥得冷汗直冒的手忽然被另一双手暖暖地抓住,“李小姐,你好,真的好高兴可以在这里见到你。”
抬起头,面前是一个穿着旗袍的中年妇女,极慈善地看着我,虽然个子很高大,起码有一米七,但是大约是因为眉眼处依稀能辩的某人的影子,所以并不让我觉得多么压抑,这一定是“伯母”了。站在旁边的“伯父”同样的高大,穿了一身“踢死免”,还打煲呔!我实再不太接受除了在电视剧和拍婚纱照的时候见到男人做这样的打扮,脑子里忍不住很罪过地冒出“土老鳖”三个字。如果说在“伯母”脸上看到的某人只是依稀,那在“伯父”身上你就知道什么是显性基因了,这让我对他们从第一眼开始就有了好感。
“直接叫我李好就行了,早听尹天与说伯母做得一手好菜,真希望有机会可以试试。”“伯母”脸上爽透了的表情让我对自己做马屁塞子的前途极其看好。
“天与,让我跟李小姐单独谈一下好吗?”“伯父”微笑着用无庸质疑地语气跟尹天与“商量”了一句之后就带头往旁边走了。
干嘛刚来就要跟我单独谈谈?我望过去尹天与,在这里他是唯一让我觉得可以依靠的人。他很安心地对我笑了笑,说:“去吧,可能我爸要给你个什么烂鬼石头然后慎重其事地告诉你那是家传之宝什么的做见面礼。记住给什么你都接住了,不拿的是傻子。”
“伯母”“啪!”地一声一巴掌拍在尹天与的后脑勺上,我忍不住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声:“该!”
这房子还真大呀,我一边走一边看一边感叹,又忍不住想象如果有朝一日、机缘巧合真的给我做了这里的女主人的话,万一上厕所发现没厕纸了的话,那还不得用对讲机叫尹天与帮我拿草纸?“神经病!”我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忙将注意力转回前面的“伯父”身上。
早在做业务员的时候我已经对尹董的情况了解甚多:此人在商场上人称“尹狐”,从二十四岁接手家族生意以来以让人惊服的商业智慧把一家中型生产企业发展壮大到如今的规模,被称为台湾经济传奇中的传奇。跟他交过手的人都骂他狡猾得象只狐狸,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商场上少有的重信履诺的人。我一直很好奇他是怎样拥有这么矛盾的两样特质的人,只是怎么也没想到真的有机会这么近距离地跟他接触,所以说人只要活着,就拥有了无限的可能。咦,我怎么好象又跑题了?
“请进。”尹董很客气地招呼我进了通道尽头的一间房。
“其实我请你来是希望你能答应跟天与分手。”尹董没等我坐稳就直截了当地说,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分手?”
“是的。”尹董脸上的表情淡淡地,仿佛只是在跟我讨论这间房子的装修颜色太重了。
“为什么?”这个话题跟之前问温馨溶溶的气氛落差太大了,我觉得脑子有点缺氧。
“我想原因李小姐比我更清楚吧?”
“也对,尹大少的对象应该是豪门千金的,我能理解。”我的脑子一开始清醒,就忍不住地尖酸刻薄起来。
“你错了,李小姐,我们家从来对门第没有偏见,我太太也不是你所说的豪门千金。我们只是希望做为我们家的儿媳至少应该身家清白。”说着,尹董把一份病历复印件轻轻地放到了我的面前,我的脑袋“嗡”地一声,身体不由轻轻地晃了晃——那是我的流产记录——我这个脑缺血的当时用的是自己的真名去做的手术。
“关于这件事尹天与一早就知道了。”我咬着牙说。
“当然,我想天与是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我想你应该能够想象到我和天与就这个事情曾经怎样争论过。”
“尹天与不是个容易屈服的人。”我忽然笑了,虽然艰难,但是这个人的名字让我感到一丝温暖,“其实如果你不愿意见到我们在一起大可以找个亲信私下来找我,再带上一张有很多零的支票就可以打发我了,何必要到今天这样的场合来让大家难堪。”
“没错,你的确很了解他。因为天与用尽了手段来说服我,让我给你们一个机会,甚至出动了我太太,所以我才答应见见你。之所以选择今天这样的场合,我是希望用这种方式尊重天与如此认真的一次恋爱。”
“可惜尹天与高兴得太早了,你只是改变了策反对象,并没有放弃策反计划。好吧,是时候让我见识一下您的策反条件了吧?”那一纸病历让我的心脏不堪重荷,我突然没有力气再跟这只老狐狸斗下去了,而且这只老狐狸代表的还不仅仅只是一个父亲的身份。
尹董突然大笑起来:“我开始了解天与为什么不肯放手了,可惜,实在是太可惜了。说实话,事情差一点就给他算对了,只可惜我的底线是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做的事负责,谁都不能例外。要天与放弃你,我是真的觉得很可惜。”说着,他拿了一份文件递给我:“这是你们正在申请的那笔风险基金的全部审批文件。如果我们之间交易成功的话,这笔钱一个星期之内会到你们的帐上。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尹氏是这个基金评估委员会的常务。”
我不知道他到底用也多少个可惜,只知道接过那迭文件的时候我的手抖了一下,然后站起身就走,连“再见”二次也懒奉。尹董没再多说一个字,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会浪费时间在不必要的事情上的。
我把尹天与给卖了!我突然有种大笑的冲动,我居然把尹天与给卖了!
“李小姐,这边请。”一个西装男人早已候在门口,见我一出来,立刻帮我做引导,七转八弯也不知道怎么地我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别墅外面了,有部车停在那儿,有人帮我打开车门,我想也没想就坐了上去,车门一关,立刻就发动起来。我没问司机这是去哪儿,我知道目的地一定是我应该去的地方,而那个地方没有尹天与。
第二部 第二十一章
接下来的日子留在记忆里的只有疯狂忙碌和体力超常的透支。资金果然很快到位了,匆匆告别了阿莲,我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广州,和合作伙伴们为了在尽快在三个月内让我们的企划得以实施,以惊人的效率运转起来,我为这个企划取了一个艳俗极了名字“怒放”。
我们这一帮人的平均年龄只有二十七岁,参与这个项目的原因形形色色五花八门,但是有一点我们是相同的,那就是实现这个计划是基于理想而不是生存。当然,我的理想是挣钱,于是相较之下,我的意见总是最不华丽也是最可行的。几次教训下来,不知觉中,“问李好吧。”成了这帮人的口头禅。我不介意做老大,但一定要名正言顺,而且我深知制度对于公司的运作来说才是根本,如果单靠哪一个人,不管那个人是谁我们都走不远的。于是用了整整一个月时间来统一经营理念和制度规章制度,我的桌面上堂堂正正地写上了“执行总经理”几个字。也幸好是这样,我们这艘刚刚下水的小船才不致被年轻的理想主义给弄沉了,每每有念及此,我都忍不住要擦擦脑门儿上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