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关于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如果你实再想知道你爸是谁的话或者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妈。”我面无表情地冷冷地说。我不是没有同情心,但从春节时在长途车那一幕以后我发誓我绝不滥用它。
人们偷偷从背后注视我的目光依然是暧昧而鄙视的,我照旧熟视无睹地直挺着腰板来去。鲜花派送项目进行得很顺利,风险基金也申请到了,下个月就可以到广州的帐户上,DIDO的投资已经可以不用考虑了,这让我松了一口气。自从答应了尹天与之后我就一直对要不要跟他的亲戚扯上经济关系头痛不已,现在终于一切都迎忍而解了。我手头的移交工作也进行得很顺利,只剩下一个星期时间我就要跟这里彻底说BYEBYE了。
桌面上电话响,果然是尹天与:“离开你二十五天零十七个小时十三分钟了,很想念你,比想念岛上的碳烧生蚝加铁板青口还要多出一份薄荷叶炒海瓜子。”
“在老六的摊子上吃加多一窝潮州粥总共还不够五十块钱!”我很为自己不值。
“今天下班我来接你呀。”
“你到岛上了?”我吃了一惊。
“对呀。”
虽然早知这家伙神出鬼没的,但是这个样子跳出来还是怪吓人的:“你每次都这么鬼鬼崇崇的!”
“你就不能装出惊喜一些的样子吗?做人家女朋友也应该有些起码的责任感耶。”
扪心自问,好象只见有惊不见有喜,于是觉得有些心虚起来:“晚上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呀。”我终于从厨房方向遥遥地捕获到一丝我那若隐若现的为人女友应有的责任感。
“虽然这个提议很让人心动,可是我今天晚上有更特别的安排。”
“听起来你没打算告诉我你的安排是什么。”
“怎么,你怕我会卖了你吗。”
“放心,你不用激将法我也会去,只是到时候不知道是谁把谁给卖了。”
“知道吗?如果说我这辈子只做对了一件事的话那就是终于捉到你做我的爱人。”尹天与又开始对住电话开始抒情,可惜我的胃部终于无力消化如此反酸的文字,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尹天与很知情识趣地没在渡假村出现,而是约了我在码头。为了准时到达,下了班告诉了阿莲一声,我甚至连工装都来不及换,就赶了过去。远远地看见尹天与逆风站在大堤尽头,一身白衫白裤,在风中猎猎地飞着,心神有一丝儿的恍惚:“是他吗?命中注定的就是这个男人吗?”
“干嘛?发什么呆?”尹天与迎过来握住我的手。
“没有,只是替你们家工人辛苦而已,最不爱干净的人还老爱穿着白衣服。”
“撒谎。”尹天与神情轻松地拍了一下我的脑袋,却没有追问下去。唉,在他面前我好象总是一览无遗。
他牵着我的手上了泊在近旁的一艘快艇:“要出岛吗?”我奇怪地问。
“对,不光是出岛,还是回广州。”尹天与狡黠地一笑,做了个手势,快艇马上发动起来。
“回广州?!”我的眼皮热热地一跳,“可是我什么都没带呢,而且连衣服都没换,还穿着工衣呢。”
“你那些便装还不如工衣呢。”尹天与很不留情面。
“我专门空出衣柜好给很有责任感的人一个表现的机会。”我大言不惭。
“好,那就说定了,以后不是我买的衣服你就不许穿!”尹天与说这句话的时候让我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踩到粑粑了,于是立刻反口:“才不要呢,万一要是哪天你不肯给我买衣服或者把钱全拿去贴狐狸精了的话,那我还不得光脱脱出门呀!”
第二部 第十八章
尹天与叹了口气:“从第一次见到你,就被你下了毒手了,除了把你留起来自己用以外再找不到其他出路了,所以狐狸精们我是无福消受,只好全部留给我儿子了。至于给你买衣服的钱,你放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在我破产之前把天底下所有男人的眼睛给挖掉的,让你光脱脱给别的男人看了去,哼哼,那我不亏大了。”
“喂,被人家看的是我,你亏什么呀?!”
尹天与圈住我的肩膀,把我的脑袋按在他的下巴下面很忧伤地说:“你想想看,要是全世界的男人都知道尹太的三围数字了,身为尹先生的我还不亏吗?”
我不管是不是讲笑,都不喜欢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于是抓住尹天与的白衬衫一阵猛搓,然后故做惊讶:“哇,是麻质的哦,很舒服啊。”
“你也喜欢麻质的衣服吗?太巧了,我买的是情侣装哦,这套是你的。”尹天与咧着大嘴高兴坏了,从身后变出几个纸袋。
“你知不知道你笑得很阴险?”
“不会啊,女孩子们喜欢我通常是从我的笑容开始的。”
我为之气结,被人算计的滋味叫我无法接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他在一起令我在人前趾高气扬的IQ为什么总是输他一头!于是坚决不肯接过那堆衣服鞋子。
“就猜着你会这样,你要真不肯要一定会后悔,因为说实话,置这套行头的钱本来是你这个季度的工衣换装费,不过刚把费用批下来你就递辞职信了,与其做了浪费我干脆就替你换了这一身……”
“什么!”我几乎跳起来弄翻了小艇,“你凭什么拿我的钱干这种事!”
“镇定,镇定,你要搞清楚,这笔钱就算省下来也不能发到你手上呀,而且天地良心,买衣服鞋子我还自己贴了不少进起呢。”
没等尹天与唠叨完,我一把抢过了衣袋子。
真不知道尹妖人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非要连夜赶回广州,所以在吃了一顿颇具潮州街头风味的溪口滷鹅、彩塘落汤钱、凤凰炸豆腐之后,我们又连夜上路了。尹天与开车,我坐在副驾驶位上直搓肚皮,这顿吃得太狠了,可是也不能全怪我不节制,实再是这些东西太好吃了。尹妖人真是长了个狗鼻子,哪个旮角里有什么好吃的全能给他找到。
俗话说得好“饱暖思床褥”,等肚子胀得不那么难受以后,我很快有些昏昏然了,虽然一再提醒自己不能对尹天与的车技太信任,无奈理智战不赢困意,口齿不清地嘟囔了两句,我便彻底进入了良好的深层睡眠状态。只是朦朦胧胧中仿佛看到到尹天与探过半边身子在用嘴在我脸上轻轻印了一下,感觉脸上那个地方久久都是暖暖的。我在心里大叫了一声:“狗东西,小心开车!”
我是被一阵狗吠声给吵醒的。身上不知何时盖了一床薄毯,椅背虽然调底到象张张床的高度,可是我还是觉得腰酸背痛。发现尹天与不在车上,我忙坐了起来。下了车我四下环顾,天已经微微亮了,周围有一圈黛色的山影。车子停在一个大院子里,不过院外和院内一样都是杂驳的野草,区别院子的唯一标志就是一顺儿的铁丝网。院子里整齐地彻了好多白色、蓝色和粉色的房子,大部分都矮矮地坐在地上,不大象预备给正常人住的样子,空气里有丝怪怪的味道。
“汪汪!”那阵吵醒我的狗叫就从一排蓝色的栅栏后面传过来的。我循着声音转过一片房子,原来后面还有一片大大的空旷的草地,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象个孩子似的逗着几只黑黄色的土狗正玩儿得起劲呢——唉,除了尹妖人以外还可能是谁呢。有时候我真的忍不住要怀疑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明明开了一晚上车了,他老兄还可以这么精神地在这儿逗狗!
“嗨,你的神经是铁打的?真不困呀?”
尹天与这才看到我,眼睛一亮,忙朝这边跑过来。我这才发现他跑步的姿势很专业,几乎可以说是漂亮,阳光从他身后逆着照过来,给他身上镀了一圈金色的边,随着运动的改变,他整个人仿佛闪闪发光起来。
“这厮台型不错。”我忍不住暗暗地赞了一句,继而奇怪,这为什么这家伙最近出现的时候总是这么梦幻,给人很不真实的感觉?到底是我之前没发现还是最近自己的感觉出了问题?我摇了摇头,努力想抛开心底隐约升起的一丝不安。
“你以为我象你呀?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属猪的。你还真能睡呢。看你睡成那样子,开始我还以为你是昏过去了,可惜正想帮你做人工呼吸的时候,就听到你说梦话了。”
“梦话?”一想到自己不雅的睡姿,我不由脸皮微微地发烫:“我说什么了?”
“你说啊‘天与,求求你,不要丢下我,我愿意把我的存款都给你’。”尹天与一脸坏笑,我一听就知道他又在瞎掰。
羞愤之下我一拳挥过去:“去死吧!”
尹天与一把捉住我的手:“不许这么说,这么感性的话是我的专利。”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使出全身本事直袭他身上的大小穴位,那几只小狗也跟着起哄,又跳又叫地跟着我们在草地上左扑右闪。
“对了,这儿是谁家的院子呀?”玩闹了好一通之后我才想起这个要命的问题。
尹天与神秘地笑了笑,领着我往大院门口走,在一个半人高的胖胖的树墩子前面停了下来。我孤疑地看过去,见到树墩子被斜着削掉了一头,写着“好与舍”三个字。
“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好’,加上我的‘与’,自然是天作之合,天下无敌,传世奇葩……”
“你是不是还想再打过?”我没什么耐性了。
“哎,你还真是笨呐,到现在还看不出来,这里是我们的宠物收容所,收容所的名字就叫‘好与舍’,怎么样,这个名字是不是很棒?我可是只用了三十秒钟就想出来这个名字。”
“什么?!宠物收容所?我们的?”一定是睡眠不够,我的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你跟我来。”尹天与领我往一排白色的房子走过去,还没进门,“喵——”一声,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竟然打了一个哆嗦:“不要!”我抗拒着不肯再往前一步。尹天与一把拖住我的手,温柔但是坚定地拖着我往里进,完全无视我的手心怎样疾速地失温。
这是一间猫舍,大约有十几只猫,老的、嫩的,白的、黑的,什么都有。有两个工作人员正把它们从各自的笼中放进一个更大的,布满各种猫玩具的网房里。尹天与把我拖进网房,蹲下来,小心奕奕地捧起一只大约四、五个月大的小猫扯住一直往后退的我,往我怀里一墩:“你不接住会摔坏它的。”
我当然知道我一撒手会怎么,只得托住这只倒霉猫。天啊,它的身体暖暖的,毛毛软得要命,记得“痞子”刚刚抱回家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一身的胎毛尚未褪尽。这只小猫大概没试过被人抱得这么高,很紧张,四只爪子死死地扣在我的手上,瞪着一对褐色的眼珠子望住我直叫唤。我习惯性地把小猫靠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手来轻轻揉揉它的鼻梁骨,再顺着它的大奔头用手一路抚下去:“乖乖,不怕呵。”我一边安抚它一边蹲下来,想把它放回地下。谁知道它倒不肯了,手脚并用地往我身上爬,又用爪子钩住我的衣服前襟,死活不下来。我只好亲亲它的大脑门儿,它也奶声奶气地“喵——”一声来回应我,我感觉象是被一粒冰做的子弹击中了一样,有液体温柔地漫过我的喉咙,一口气没缓上来,我的脸怎么湿了?讨厌!我又哭了!怕给人发现,我飞快地把脸在袖子上蹭了一下。不曾想尹天在我身边蹲了下来,轻轻把我揽在怀里,柔声地说:“想哭就哭吧,反正你哭不哭的样子都不算漂亮。不过别在我身上擦鼻涕就行了……喂,说着你呢,怎么又这样!”
第二部 第十九章
在“好与舍”待到下午三、四点我也舍不得走。跟着工作人员一起给那些猫猫狗狗洗澡、喂食、打扫宿舍……时间不知不觉间过得飞一样快。可能在旁人眼里它们都不是漂亮的宝贝,有的甚至有皮炎或是有残疾,但是正因为这样却更让我觉得心疼。
这儿的工作人员有的是节假日过来帮忙的义工,有的是全职人员。虽然大家各自的背景各不相同,但是在接触那些小东西的时候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是那么温柔和幸福,我跟大家因此也很快很自然地熟络起来了。
正帮着那个华农毕业做兽医的小姑娘——小邝给一只松鼠狗上药的时候,小邝突然说:“尹太,你这次可要好好给尹先生煲点靓汤让他补补,为了在这么短时间里面搞起‘好与舍’尹先生跑上跑下的可是真的累坏了!”
我楞了一下,“尹太”?一天之内两次听到这个字眼,让我心惊肉跳:“我们只是男女朋友。”我笑得一定很勉强,因为小邝的表情变得很窘:“啊,对不起,因为在定猫舍设计样式的时候尹先生老是说‘我老婆会喜欢这样,我老婆会喜欢那样’,我们都很羡慕,以为你们结婚很多年了感情还这么好呢。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又是尹天与!那种臭扁他一顿的冲动让我热血澎湃,这时才想起好象已经不见“尹先生”很久了,我象是从猫舍出来就把他给忘在那儿了。
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那么无摭无拦一个“大”字形地睡在草地上,完全没有顾忌身上那一身白衣白裤,我忍不住为这套明珠暗投的亚麻衣服默默衰悼。他睡得好幸福,嘴角微微地上翘,好象在梦里见到了什么开心的东西,即使是一腔怒火这时我也不忍心吵醒他了,于是干脆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看着他孩子一样任性地睡相我忍不住奇怪他身上的少爷脾气和平民气质怎么可以如此高质量地共存共荣。
有一只蜻蜓飞了过来停在他的心口位置,也不知道是怕他惊了蜻蜓还是怕蜻蜓挠了他的好梦,我很自觉地伸出手在他心口轻轻一拂,蜻蜓一下子飞了起来,掠过尹天与的脸,将一串碎玻璃样的投影水波一样在他脸上散开。这时我才发现这段日子不见他真的瘦了好多。我的心神不由一激:这个狡黠得象只黄鼠狼的男人犯起痰气来怎么象个情窦初开的高中生?为了这样的我值得吗?即使他明知我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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