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没办法陪你去宵夜了,我在前面放下你,你自己打的士回去,好吗?”这是WILLSON挂掉电话后讲的第一句话。
“嗯。”我除了说这个字外还能讲什么。其实我很希望他可以跟我解释些什么,可是他一点这方面的意思都没有,我只觉得自己被他排斥在他的世界之外,那一刻,我觉得他离得我几亿光年那么远,这种感觉让我非常不安。
互道一声晚安,推开车门我打算下车,突然听到他叫我:“笨女人!”
“干嘛?”我回过头,正正被他用唇封住,身体变得软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动也动不了。他的唇软软暖暖的,象熨斗把刚刚毛燥起来的情绪抚得服服贴贴,连最后一丝不快也被连根拔起。
直到他的汽车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我才把挥动着的手放下,一看表,坏了,快9:45了,不知道赶不赶得及最后一班巴士。好在是穿波鞋出门,我开始了我的午夜狂奔。
第一部 第九章
这已经是我第N次拔WILLSON的电话了,可是语音提示他还是关机。坐在对面那个圆脸警察看我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孤疑,自小培养的对制服的敬畏心理加上永远打不通的电话让我愈发心虚。刚才把那个被我揍得半死的倒霉流氓拖进派出所时候的理直气壮正在一丝丝游离我。要不是那个缺心眼儿的家伙一进来就鼻青脸肿地地全招了的话,我估计现在抱着头蹲地上那位肯定是我了。唉,也不知道今天晚上谁更倒霉,跟WILLSON的宵夜没吃成不说,走半道儿还碰上一个想占我便宜的臭流氓,本想海K完他一走了之免得麻烦的,谁知道旁边有好事的报了警,我要一走就好象理亏了一样,只好等110来现场。谁知道到了派出所里录口供的时候才发现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居然身份证和暂住证统统没带出来,打电话回家,这么晚了亦柔也不在,不晓得这丫头最近在疯忙什么。打夏萌萌和WILLSON的电话全都关机,剩下我再也找不到一个跟我的交情深到我可以这么晚还厚着脸皮打电话给人家的。一时之间我好象连找个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人都没有。
那个警察又在看表,我急得脑门沁出一排细细的汗来,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那个24小时STANDY BY的承诺,居然真的一打就通,刚响了一声就听到尹天与在里面:“喂!”
我立刻如蒙大赫地对着电话叫起来:“尹天与,快来救我!带上护照!”
尹天与真的很上道,来到之后只一会儿,就跟刚刚还一脸公文的警察叔叔伯伯们拍肩抱膊地称兄道地了。听说那个小流氓想告我伤人,他又去了一趟单独关着那个混蛋的小房间做了一通安抚工作,直到把所有手续搞掂只用了半个小时不到。那些治安精英们不但热情地把我们送出门,还直夸我为民除害,是时装版的花木兰。
尹天与一出门就憋不住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问我:“那个小子真是瞎了眼了,居然去触你的霉头。你是碰巧还是真的有这么好身手?”
我忍不住有些得意:“你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连续三届的少儿武术冠军吗?”
“失敬失敬。不过刚刚听阿SIR讲,这家伙很变态,之前已经对至少三个女孩子下过手了,有一个还不满16岁。”
我听得血脉贲涨,咬牙切齿地说:“早知道我刚才就一刀剪了他!”
“放心,他现在跟被剪了也差不多了。”尹天与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脸上有的冷峭之气一掠而过,虽然只是一闪即逝,仍然看得我打了个机伶,我立刻联想到他在那个小房间里待的那几分钟:“你对他干了什么?”
尹天与向我一鞠躬抱拳道:“不才跆拳道一级,也就是通常说的红带加黑杠。干得不多,不过那个人渣或许从此不举而已。”
我们两个相视大笑,尹天与搂着我的肩膀说:“走吧女侠,陪我祭祭五脏菩萨吧,好久没这么爽过了。”
“你这么干会不会有什么麻烦?”我有点担心。
“放心好了,那些伤全入了你的数了。”尹天与说得心安理得。
在一片刀光剑影里听到尹天与的惨叫:“别以为我真的不打女人,你再来我真的还手啦!”
好象是转了无数个弯,直到我被搞到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尹天与才停下车,我这才发现被带到一间大排档:“小器鬼,你最近很不掂吗?居然请我到这种地方吃东西。”
“你试过这里的铁板烧青口再批评吧。”尹天与一边坐下一边很熟络地拿起桌上的茶壶把滚烫地茶水倒进我面前的碗里,把碗筷杯碟全洗了一次,然后再洗自己的。
三十多岁的老板娘扭着大屁股走过来热情地招呼:“帅哥,来啦。”
尹天与快活地笑着说:“今天的青口新鲜的话来一份,还有话梅猪手,另外……”
“好了啦,吃不完浪费!就来这么多好了。”我打断他,跟老板娘说,正好接到老板娘抛剩下的半个媚眼。
“干嘛,我请客,又不用你埋单地。”尹天与不甘心。
“这与钱包无关,我最见不得浪费厨师心血的事,就算是给了钱买下来也不可以。”我据理力争。
“没关系,没关系,你们吃不完可以打包回去的嘛。”老板娘眼见这只水鱼手到擒来却被我临门搅局,气得干打嗝。
“算了,再给我两瓶啤酒吧。”尹天与让步。
“可是你要开车还喝什么酒?对不起,啤酒不要了。”我冲老板娘直摆手。
“天呀!你是什么女人呀?!也就只有WILLSON才受得了你。真的谢谢老天爷抬爱让WILLSON那个闷骚倒霉蛋把你追走了,要不然我落你手里还有全尸的?!”
“落我手里?哼,你哪有那么好福气,酸葡萄!不过我警告你,不许在WILLSON面前这样讲我的坏话,不然我生劈了你!”
“好了好了,我看见你的肩上停着一只幸福的青鸟了。不过讲良心话,我真的开始有点同情WILLSON了。”大排档的桌子差点被我们给踢翻了。
“真是不知道感恩。我可是刚下飞机回到家不够一个小时就飞奔出来拯救你了。”
“刚下飞机?你又跑哪儿涂毒无知少女去了?”
“喂!你好了喔,什么涂毒无知少女?我是去柬埔寨的吴哥窟了。”
“喂,你一直这样不知疲倦地全世界来去,不会累啊?”我忍不住长期以来的好奇问他。
“不会啊,很简单,对你们而言工作是你们人生的事业,而对我来说,享受生命是我的事业。”
“不知凡间疾苦,等你三餐无以为继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人生的事业了。”我嗤之以鼻。
“干嘛总是小看我?我周游世界用的全是自己的血汗钱,你以为我随时揣着公司的支票簿去猎艳吗?”
“你休想以此让我对你肃然起敬,反正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
“喂,你这叫偏见耶。做人公平一点好不好?在你眼里就只有WILLSON才是男人吗?”
“那当然,而且还是很完美的男人呢。在他身上我看到了什么叫做POWER。”
“你死了!你死了!中毒这么深,要是有一天WILLSON跟你分手你不会泼他澦桑俊
“当然会泼,不过不是泼他而是泼你,谁叫你这么乌鸦!”我气得牙痒痒,端起面前的啤酒又是一口。
“而且还是只很色情的乌鸦,”我吞下酒补充:“我怀疑象你这种人连母蚊子都不会放过。”
“干嘛,我哪有这么没品。只不过我喜欢生命中所有美丽的东西,象1978年的TAITTINGER香槟酒标、cream cheese,或者三月富士山下的烂漫樱花、热纳亚的街砖……包括美女。所有这些美丽的东西可以让我切实地体验到活着是实在和快乐的。”
“那做人总有身不由已的时候吧?那你怎么办?”
“所以呀,我会用三分之一的时间做牛做马,三分之二的时间拼命享受生活。”
“那你工作的时间不是很少?难怪一张支票让我跑了那么多次。”
“拜托,干嘛那么记仇啊?是你自己背运,那段时间正好台湾那边公司有状况才耽误了过来的时间的好不好。”
“我不管,反正在我眼里你就是没有责任感。”我端起酒杯又是一口,“不过,唉,我哪有喝资格说你,我比你要糟糕多了,还撬人墙脚呢。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第一次拍拖怎么就变成第三者了!”
“乱讲了啦。你哪有撬什么墙脚,这个事情你情我愿,只要你们两个是认真的,别的人才是真正的第三者呢。”
“跟WILLSON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点想不起来别的什么事,可是一个人的时候,我没有办法不想起那个叫崔五月的,其实我很心虚,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怀疑我有没有做错事。可是想到跟WILLSON分手的话,我这里,”我指了指心脏的位置:“这里会很痛。”
“大小姐,你想太多了啦,事情没那么严重。看来你真是没拍过拖。我告诉你,我曾经试过跟有男朋友的女生交往,还在西门町跟她男朋友打了一架,打得我在医院躺了两个星期。”
“哈?什么?你不是告诉我你是跆拳道一级吗?”我想象他被个打成变形金钢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可是对方是台北散打王啊。不过他也好我不到哪儿去,比我在医院还多待了五、六天呢。”
“I服了YOU,为了泡MM连住院的时间比人家短都可以拿出来斗一斗。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跟散打王成了朋友,那个女生跟那间医院的一个外科医生结了婚。”
“吹牛,我才不信呢!”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不信,下次有机会我介绍你认识他。”尹天与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说话算话。”
“一言为定,干杯。”我拿起啤酒杯跟他的酒瓶一碰,仰头又喝下一口。等我省起喝高了的时候,已经想不起来是谁叫的啤酒了,只有脚下东倒西歪着三、四个空瓶子。
至于怎么回到家的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了,第二天早上一万个心不甘情不愿地被电话吵醒,宿醉以后的头痛还真不是讲笑的。捧着头坐起来,从枕头下把手机翻出来的时候它还在唱歌,这个打电话的人还真的很有耐心。
“喂,哪位?”
“你昨天打我电话了吗?什么事?”WILLSON的声音从好远的地方飘过来。
“啊,昨天晚上,对昨天晚上……”
“算了,我等会儿过来接你上班,有什么你到时候再跟我说吧。”WILLSON打断我的话讲了时间就把电话挂断了,剩下我自己拿着电话发呆。
急急忙忙地洗涮一通,换好衣服出来,见到亦柔穿得整整齐齐地坐在饭厅里咬着面包看报纸。
“你昨天晚上跑哪儿去了,亦柔?我好晚打电话回来都没人听。”
“你呢?几点回来的?我回家的时候发现你还没回来。”亦柔的不答反问,让我有些不舒服。
“我昨天发生了点事。”一时之间我不知道应该从何讲起。
“算了,是火坑也是你自己要跳的。”亦柔闲闲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开始,我觉得和亦柔之间的关系变得有点怪怪的,这让我很不适应。下意识里我觉得应该检讨一下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认为改善的工作也应该由我一力承担:“等会WILLSON过来接我上班,一起走吧。”
我很怕亦柔会一口回绝我的努力。好在她只稍停了一停就说:“好吧。”这让我略微好过了一点。
WILLSON见到我和亦柔一起走出来的时候楞了一下,但一个字也没说。
坐在车里大家都不出声,让我别扭得要死,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下次打死我再不做这种蠢事了。
“对了,昨天晚上……”我开口想打破难堪地沉默。
“回公司再说吧。”WILLSON毫不留情地打断我,我只得紧紧地闭上嘴。在继续地沉默里,我才发现如果放在过去我何曾会这样?我的样子变得越来越陌生、古怪。不过,也许象广告里说的那样,改变未必是坏事呢,我安慰自己。
跟着WILLSON走进办公室,他抬手看了一下表说:“还好,有十分钟讲私事。五月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我和你走了样的故事,从昨天晚上开始到今天早上都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我怎么劝也没有用。”
我吓了跳:“怎么可能?会是谁告诉她的?”
“这不是重点,麻烦的是她不是从我那儿听到的,这让整件事都变了性质,她一味地钻牛角尖不肯接受我的说法,特别是我跟她说我喜欢的是你的时候,她的反应大到我完全没办法想象。”
“那怎么办?”
“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唉。不过我已经叫人看住她,应该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我看事情要尽快解决才行。我明天就去汉城跟我父母亲认真地谈谈。”
“可是,”我有点动摇:“你真的确定我们要这么做吗?”我第一次真切地看到我和他之间的问题原来那么大,那么多,那么难搞。
“笨女人,你不是想落跑吧?过来。”我乖乖地走过去,让他抱住,感觉他抱住我的双臂在不断加力,箍到我的身体好象要断掉。虽然很难受,但我闭上眼忍着,听到他用韩语在我头顶耳语着:“我的爱,给我力量,如果因为你需要我要做个罪人,就让我们在地狱里永生。”
我突然觉得好心疼,我的出现带给他的快乐跟痛苦比起来就如沧海一粟,我到底有没有做错?这真的是我想得到的爱情吗?
“如果有一天,你受不了了,想结束的话,就发条短信给我吧,没有关系,我可以接受,毕竟这之前的二十几年没有你,我也活得挺好。只是请你千万不要当面跟我说分手。”我轻轻说。
“你在胡说什么?!我不会跟你分手,这辈子不会,下辈子也不会,永远都不会。你也不许跟我分手,连这样的念头也不许有,听到没有?”
我点点头,可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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