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1年,耶律阿保机为夷离堇,取得了许多军事上的胜利。907年,阿保机取得可汗之位,成为契丹的最高首领。916年,阿保机正式称帝(后追尊辽太祖),建元神册,没有专定国号,仍以契丹为国名。五代时的后晋、南方的吴越、渤海、高句丽、回鹘、党项、波斯、大食、日本等政权,都先后派使臣来到契丹。契丹占有中国北方的草原和华北农耕区的北缘,在当时的亚洲国际舞台上具有重要影响。
契丹建国后,在一些汉人的协助下,开始进行典章制度和文化的建设。委派汉人在临潢(今内蒙古巴林左旗)修建都城,称上京。还下令修建孔子庙、佛寺和道观。又创制文字,制定法律和各种职官制度。
926年,契丹攻灭号称“海东盛国”的渤海国。阿保机的次子耶律德光(后为辽太宗)利用中原的混乱局势,帮助石敬瑭灭后唐建立后晋,取得了长城沿线的燕云十六州。947年,德光灭后晋,在汴梁模仿汉族礼仪接受百官朝贺,始建国号为辽。契丹在中原立足未稳,很快北撤,德光病卒于归途。
983年,年幼的辽圣宗即位,皇太后萧氏主持政务。在萧太后的主持下,辽击败了北宋的北伐,并转守为攻,迫使北宋签定澶渊之盟。辽朝进入鼎盛时期。到十一世纪中期以后,辽统治区域内边境民族的反抗日益频繁,尤其是东北的女真,开始对辽形成威胁。1114年,女真联盟长完颜阿骨打起兵反辽,并于1115年建立金朝。辽天祚帝御驾亲征,被金击败。1125年,金兵俘天祚帝,辽亡。
由于契丹处在游牧、狩猎的北方民族和中原农耕民族之间,对于不同的人口,采取胡汉分治的办法。契丹本身也具有半游牧半农耕的色彩,游牧和农耕两种社会经济形态在国家经济生活中所占比重大致相当。在这种地缘政治格局和经济形态中,辽朝契丹国显示出独特的国家风貌。在经济形态和社会生活中是农耕与游牧两种方式并存,在政治制度上,实行南面官、北面官制度。
在中央,分设两套相当于宰相机构的最高机构。由于对太阳的崇拜,契丹皇帝的御帐朝东,在御帐南北分设枢密院,南北枢密院分别按照不同的体制和运作机制处理政务。总的原则是“以国制治契丹,以汉制待汉人”,具体分工是“北面治宫帐、部族、属国之政,南面治汉人州县、租赋、军马之事”(《辽史·百官志一》)。
在北枢密院以下的北面官系统中,大量保存契丹部落旧制,官职名称还采用了突厥、回纥以至汉族政权的一些职名,如称宰相、大王等。北面官系统除了按照契丹部落形式治理契丹本部族事务之外,还包括对被征服的北方草原民族的管理。如奚、室韦等被征服后,按照契丹八部的体制,分编为新八部,后扩大为数十部,保留其部落的组织形式,由契丹委派节度使进行管理。
南枢密院以下是一个基本仿照唐宋国家体制建立的官僚系统,设有中书省、御史台、大理寺、翰林院等机构。南面官系统面对的是农耕地区的汉人和东部的渤海人,设置州县,基本按照中原传统的土地法令和赋税制度进行管理。不过,州县不完全由国家直接管理,有一些州县是皇室下属的独立的军事经济单位,有一些则成为贵族的领地,称为头下军州,又称投下。
辽朝的选官制度也是两套体制。高级官员一般是世袭的,称为世选。科举选官的地位并不重要,一般契丹人和北方民族并不参加科举,燕云地区的汉族大姓也多不由此途,只有农耕地区的汉人,才走科举之路。
此外,辽朝皇帝始终保持着游牧生活的传统,居处无常,四时迁徙,大部分贵族和高级官僚要随着皇帝的行营活动。行营是皇帝进行军事训练和笼络归附民族首领的重要途径。由于皇帝并不固定居住在某一处,所以真正的首都是皇帝所在的流动的行营。而其所建立的五京,包括上京临潢府、中京大定府(今内蒙古宁城)、东京辽阳府(今辽宁辽阳)、南京析津府(今北京)、西京大同府(今山西大同),都相当于镇守地方的首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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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是羌人的一支党项建立的政权。唐末党项首领拓拔思恭因率兵镇压黄巢起义,赐封夏国公、定难军节度使,治夏州(今陕西横山),并赐姓李氏,成为唐末藩镇之一。李思恭以后,党项开始了在西北地区的割据统治,五代各朝都进行着名义上的羁縻统治。
在北宋统一的过程中,割据夏州、银州(治今陕西米脂西北)等陕北州县的李氏势力表现出归附的意向。太平兴国四年(979),宋太宗亲征北汉,定难军节度使李继筠派兵支援。七年,节度留后李继捧到开封朝谒,表示要纳土归附。宋太宗授以彰德军节度使,并迁其家族于开封。
继捧族弟继迁反对内附,在继捧内迁时,率众逃跑,公开反抗。北宋政府坚决镇压,一度大败其众,俘其母、妻。但李继迁利用民族情绪和李氏家族在党项群众中的威望,拉拢各部,逐渐恢复了在陕北统治。当宋军于雍熙三年(986)第二次进攻燕云、与契丹开战之时,李继迁乘机与辽结援,接受辽所封夏国王的封号。面对辽夏结成的军事同盟,宋太宗时期用尽了招降和镇压的手段,一直没有解决。
宋真宗即位后,宋初政治发生大变。他彻底改变祖、宗二朝的战争政策,对内对外都极力缓和矛盾。在陕北问题上,承认李继迁在西北的实际统治地位,授以定难军节度使,使其据有李氏旧地的局面合法化。但是。李继迁基于对当时宋辽关系的认识,觉得辽强宋弱,乘机向宋展开进攻。咸平五年(1002),李继迁联合西北诸蕃部,攻陷北宋的西北重镇灵州(治今宁夏吴忠县东北),改为西平府,作为其政治中心。次年,李继迁在攻打西凉府(今甘肃武威)时,败于吐蕃而死。
李继迁死后,其子李德明继立。当时,李氏集团的发展方向已转向西部,全力向河西走廊发展。但与北宋的敌对关系,一直是其西向发展的严重牵制。加上长期的战争使得李氏政权面临着严重的经济困难。李德明作出了与宋朝和好的姿态。1004年宋辽澶渊之盟以后,真宗乘机封李德明为定难军节度使、西平王,赐姓赵。《宋史·毕士安传》载,澶渊之盟后,“未几,夏州赵德明亦款塞内附。二方既安,中外略定”。这是北宋前期难得的和平局面,与夏的和平关系维持了几十年。但是,李氏势力一直依违于宋辽之间,同时接受双方的封号,迅速发展起来。德明时期,打败了吐蕃和甘州回鹘,基本控制了河西走廊,又修筑兴州城(今宁夏银川),作为统治中心。德明之子元昊继位后,放弃唐宋王朝赐予的李、赵二姓,恢复本族旧俗,自行创立年号,创制本族文字。升兴州为兴庆府,广建宫殿。宋仁宗宝元元年(1038)十月,元昊正式称帝,国号大夏,史称西夏。夏从一个割据状态的地方政权,变成了与宋辽鼎立的国家。
宋、辽、夏是当时中国的三个政治实体,对北宋来说,与辽和夏的关系性质并不相同。在北宋看来,辽尽管是北方劲敌,长期交战,对宋朝造成切肤之痛,但毕竟还是外部问题。而西夏则是宋朝体制内部的问题,在元昊建国之前,基本属于羁縻统治的割据性的地方分裂政权,元昊的建国属于地方政权闹独立。北宋朝野一直把西夏看成是心腹之患,对付西夏是宋朝的战略重点。从仁宗时期开始,宋朝在陕西设立了安抚使,全力对付西夏。
北宋对辽的关系,是在太宗时期几次征辽失败后转入防守苟安的。真宗时期,在守内虚外政策的指导下,不断向辽示弱。澶渊之盟是在宋朝占据军事优势的情况下签定的。辽军深感不利,急于和谈,而宋朝方面,宰相毕士安力主厚赂契丹以达成和议。澶渊之盟对宋朝来说,其实是一个不平等条约,是宋朝向辽作出的妥协。盟约规定:宋辽维持旧有疆界,约为兄弟之国,辽主称宋真宗为兄,宋真宗称辽主为弟,并称辽萧太后为叔母;宋每年给辽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称为“岁币”;双方沿边州县各守疆界,不得互相侵犯。宋辽结盟后,北方边境相对安定,生产有所恢复和发展,契丹方面也改变了对燕云十六州汉人的歧视政策,有利于北方地区的民族融合。尽管后来契丹统治者并不满足于盟约中的条件,不断利用宋朝的畏惧心理和妥协政策,装出进攻的样子,乘机敲诈勒索,追加岁币的数量。在40年代西夏与北宋的战争紧张进行的时候,辽方派使到宋朝,索取后周世宗时收复的此前石敬瑭割让给契丹的关南之地,并放出进攻的口气,向宋朝勒索。宋朝派遣富弼出使契丹,答应宋朝增加十万两银、十万匹绢,在交付用语上,以前称“岁币”,是赠与,此次改称“纳”,是不平等的进纳。但是,出使契丹的富弼却因此立了大功,赢得满朝称誉。宋朝对契丹的认识和态度由此可见一斑。
无论如何,盟约还是维持了长达百年之久的相对和平局面,对宋辽双方都产生了一些积极意义。总体上说,由于长期的社会发展,与汉族政权交往密切,统治者汉文化程度较高,契丹具有遵守盟约的一定的信用度,这也是宋朝对辽关系认识的一个基础。
西夏建国后,宋朝认为从内部长大的心腹之患必须消灭,不能承认其作为并立的国家政权存在。于是,积极调兵遣将,整个边防体制都为之进行调整。但西夏先发制人,在1040、1041、1042年连续三年中,三次大败宋朝军队,并试图向关中进军。1043年前后,北宋内部农民起义渐成为燎原之势。在内忧外患的双重压力下,宋朝方面才急于求和。西夏方面,也被战争的消耗和北宋的经济封锁拖得疲敝不堪,民怨沸腾。1044年,西夏通过辽给宋朝施加压力,宋朝被迫议和,这与宋朝对辽的主动议和有很大不同。宋夏和议的内容主要有:元昊取消帝号,宋朝册封其为夏国主;宋每年以“岁赐”的名义,给夏国银7万两、帛15万匹、茶叶3万斤。重新开放沿边的榷场,双方百姓进行互市贸易,民间商贩自由往来。
当时,宋朝农耕经济与西夏的游牧经济之间,相互依赖性比较大,尤其是对西夏来说,对中原地区的粮食、茶叶、食盐、金属器物等都有严重依赖,而且其生产的畜牧产品只有很少部分在内部消费。这种同一地理区域内的经济依赖性和经济联系,对于民族融合的加强和统一多民族国家的重建,都具有重要意义,与跨区域的以奢侈品交换的长途贸易意义不同。
宋夏议和以后,并未带来真正的安宁,边境冲突常起。元昊表面上取消帝号,实际上则“帝其国中自若”。宋神宗元丰四年(1081),宋趁西夏皇室内乱,攻入夏境,最终却无功而返,损失惨重。元丰五年,宋军在宋夏边境修筑的永乐城(今陕西米脂西北)被攻陷。宋哲宗、徽宗两朝,宋夏双方依然战事不断。
金灭北宋后,西夏称臣于金。双方划疆而守,进行互市贸易。在金统治中原的时间里,与西夏基本维持着和平的局面。蒙古崛起后,成吉思汗三征西夏。1127年,立国近200年的西夏,被蒙古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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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宋时期的民族关系,是影响整体政局演进的大问题。北宋最主要的外敌是契丹辽朝,但北宋不灭于辽而亡于金。南宋的对手是金,但南宋不亡于金而亡于蒙古。这种历史线索,从汉族正统王朝的角度看,显得有些头绪纷乱,也给人宋朝积贫积弱的感觉。但是,从整个中国多民族国家发展的角度看,这个时期正是民族融合在更高层次上取得重大进展的时期。契丹族整体上融合到华北汉人之中,只有达斡尔族还被认为是契丹大贺氏的后裔。女真人的一部分也融合到汉族和蒙古族之中,还有一部分则构成了满族的祖先。到蒙古人统治整个中国大陆的时候,他们面对的汉人,早已经不是宋朝人认为的汉人了。
在这样的历史视野中来回视宋金之间的和战关系,当不至于局限在以汉族政权为正统、为中心的简单价值判断上了。
金朝是女真族建立的政权。女真是隋唐时期东北靺鞨的后裔,10 到11世纪时,主要活动在黑龙江和松花江流域,受契丹人的统治。12世纪初,女真完颜部首领阿骨打率众反辽,屡败辽军。1115年,完颜阿骨打在会宁府(今黑龙江阿城南)称帝,史称金太祖。
金的建国和反辽行动,直接影响了12世纪初的东亚形势。北宋开始谋取燕云地区。政和元年(1111),徽宗派遣大宦官童贯出使辽朝,在出使途中遇到了燕人马植。马植向童贯献取燕之策。童贯给他改名为李良嗣,带回开封。李良嗣向宋廷陈说辽天祚帝的荒淫和辽朝政治的腐败,女真对辽恨之入骨,若能从登州、莱州过海与女真结好,相约攻辽,则燕云可取。徽宗对此“约金灭辽”策略很感兴趣,赐良嗣姓赵。这赵良嗣就成为后来北宋与金交聘的重要使臣。
重和元年(1118),北宋遣使赴金,约金攻辽。当北宋将“约金灭辽”策略付诸实施的时候,引起了东亚其它政权的关注。当时高丽国王向北宋派在高丽的两位医生说:“女真不是好人,胜契丹后必及宋,而吾国亦不能自存”(《朱子语类·夷狄门》)。1120年,宋派赵良嗣以国书使金,与金主约定:灭辽后,金取中京大定府(今内蒙古宁城),宋取燕京析津府(今北京市)。其后,金使又来议岁币,商定灭辽后,宋将每年给辽的岁币转给金国,双方不与辽讲和。以上和议,史称宋金“海上之盟”。
后来,由于国内农民起义的爆发,以及对辽的畏惧,北宋未能如约与金进兵攻辽。女真建国后,势力发展很快。1122年,金攻取辽的中京大定府和西京大同府。北宋看到辽的末日已到,匆忙“使赵良嗣赴金坚前约”。这时,金国方面不愿履约了。金国遣使与赵良嗣同来汴京,取消原定山前后十七州归宋之约,仅仅同意长城以南的所谓“山前六州”(涿、易、松、顺、景、蓟)归宋朝。宋朝再遣赵良嗣往议,而此时金已经攻取了燕京,令赵良嗣回到汴京献俘。正当金兵不断取得攻辽胜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