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问你就说找我吧。”
不一会儿,来了两位民警。一位介绍:“这是我们宋所长。我姓马。”彼此握手客
套了一番。朱怀镜一边倒茶,一边很有态度地说:“龙兴大酒店的做法太不像话了。我
中午急着送我表弟上医院,还没空同他们去说这事。”宋所长忙说:“朱处长,据我们
初步了解,你表弟完全是无辜的。这是一伙偷窃惯犯所为,手法都是这样,随便找个乡
下人做替死鬼。这在荆都市发生好多次了。我们想找你表弟了解一下情况。”听这么一
说,朱怀镜心里有底了,就把四毛说过的过程陈述了一遍。末了说,我这表弟也是自讨
苦吃,我说给他随便找个事做,他偏要自己去找泥工活。朱怀镜怕显出自己没能耐,让
人小瞧了。
案情很简单,几句话就完了。可宋所长却没有马上走的意思,还扯着朱怀镜闲谈。
朱怀镜立即看出这人有巴结的意思,就有意耍派头了。他拿出名片递给宋所长,说:
“今天就这样好吗?很对不起,五点钟我还要上楼去,向市长那里事情还没完哩。有事
打我的电话。我这人好交朋友,今后多联系吧。”宋所长和小马也忙递上名片,说:
“对不起,耽误您的时间了。”朱怀镜笑道:“没事的没事的。小马,我的名片用完了,
就不给你名片了。”小马忙摇头说哪里哪里。其实他印了一百张名片,两年都还没用完。
宋所长同小马拱手而去。朱怀镜这才看了名片,才知这二人是宋达清,马明友。朱
怀镜马上打电话给香妹,说要赶快把四毛送医院去。香妹马上回了家,两口子叫辆的士
送四毛去了医院。
次日上午,宋达清在医院了解完了情况,打电话给朱怀镜,请他赏脸吃顿饭。朱怀
镜故意端架子,说不要这么客气嘛。宋达清就一定要他赏脸,说我们相识也是缘分。朱
怀镜说那怎么办呢?我今天安排不过来。明天再约好吗?宋达清豪气道,还约什么?明
天你就把所有应酬都推了。晚饭怎么样?我派车来接你。朱怀镜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
命。不过也莫说死了。我明天要是没有特殊情况,一定遵命。我不像你们啊,不自由啊!
市长一句话下来,自己天大的事也得让路。宋达清说那就这样了。朱处长可是干大事的
人啊!
次日下午快下班时,宋达清身着便服,开了辆奔驰来接朱怀镜。轿车出了市政府大
院,宋达清说:“到龙兴怎么样?我正好也约了龙兴的老总雷老板。雷老板人很不错,
你表弟的事,我同他初步谈了,他说我们见面扯一下。”
龙兴大酒店很近,不一会儿就到了。宋达清便一路礼让,招呼朱怀镜乘电梯上了三
楼。四位佳丽早已侍候在那里了,向他俩鞠躬道好。这里的小姐几乎都认得宋达清,他
便觉得极有光彩似的,更加大大咧咧支使起小姐来。二人刚落座,一位胖胖的先生就连
说失礼失礼,伸着双手进来了,他身后随了一位很有风韵的女士。胖先生径直握了朱怀
镜的手说:“这位一定是朱处长了吧?久仰久仰!”朱怀镜知道这位肯定就是雷老总了,
却故意脸朝宋达清探问道:“这位……”宋达清介绍说:“这位是雷老总,也是荆都走
得开的人物啊!”雷老总忙摆手说:“什么老总?托朋友们的福,混碗饭吃。”说着就
掏出名片递了上来。
朱怀镜双手接了名片,看了看雷老总的大名:雷拂尘。心想这名字还有点意思,便
说:“久仰久仰。我忘了带名片了,老宋有我的电话。雷老总的大名儒雅,有意思。”
雷拂尘又摆着手说:“俗人俗人。拂尘二字说白了就是抹桌子的意思。我老父亲还真有
眼力,料定我这辈子是抹桌子的命。不过能为你们这些朋友抹桌子也是我的福气啊!”
雷老总又忙介绍身后的女士:“我们酒店的副老总,梅玉琴梅小姐。”
刚才同雷老总客套时,朱怀镜一直不敢抬眼看前面这位梅小姐,他总觉得眼皮涩涩
的,似乎这女人身上释放着炫目的光芒。梅小姐微笑着伸出手来。朱怀镜同这女人握手
的那一刹那,胸口空空地晃悠了一下。客套完了,大家分宾主坐下。雷拂尘招呼小姐上
菜,又对朱怀镜说:“这次要感谢宋所长,是宋所长的面子才把朱处长请来的。要不然,
你工作那么忙,应酬又多,哪肯赏脸?”朱怀镜知道是客气话,也只好说:“哪里哪里,
我这人哪有那么大的架子?今后我们交往多了,你们就会知道,我这人是最好交朋友的。
现在啊,就靠朋友。”宋达清忙说:“我这人不随便交朋友,可朱处长我同他一打交道,
就觉得这位领导够朋友。不说别的,没有架子呀!”
朱怀镜很随和地笑笑。心想这真有意思,要不是他前几天有意摆一下架子,哪有今
天的排场?小姐开始斟酒,问先生要点什么?朱怀镜回眼一看,见小姐盘里托着茅台、
王朝白和矿泉水。就说来点矿泉水吧。几位都劝他,今天是初次相叙,一定要喝点白酒。
朱怀镜就用手优雅地捂了杯子,说大家随意吧。随意二字说得平淡,却有一种叫人不好
违拗的气度,别人就不便再劝了。其实朱怀镜喝白酒是海量,从前在县政府,他天天都
在酒里泡着。到市里以后,凭他的位置和交际,喝酒的机会不多。今天见有茅台,他的
酒瘾几乎要发了。但他知道市里一般有身份的人物,喝酒总喝得含蓄,也只得忍了。四
个人的席,菜却都是大份的,每样吃不了一半就撤下了,再上新的。朱怀镜心里真是不
舍。但只是每样都斯文地尝一点儿。
雷老总频频举杯,宋达清豪爽地应和。朱怀镜发现梅小姐的目光很是特别,仿佛是
一种水一样的东西向你无声无息地流泻而来。他心里就开始打鼓。猛然想起有关外眼角
的说法,他就装着很自然的样子同梅小姐搭话,却眼睁睁地望着这女人的眼角。果然是
一双翘翘的外眼角!那外眼角向上轻轻一挑,这双本来不算大的眼睛就飞扬着一种迷人
的气息。梅小姐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嫣然一笑。女人已喝了几杯王朝白,脸上飞起了红
云。这时,雷老总说:“朱处长,这次也是阴差阳错,让你表弟冤里冤枉吃了苦。我们
很不好意思。不过事情发生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您叫您表弟安心养伤,医药费、
营养费、误工费等我们都按规矩办。”
朱怀镜放下筷子,扯了餐巾纸,慢慢揩着嘴巴。半天才说:“今天头次相叙,本不
该提别的事情。这事一来是雷老总手下人干的,不能怪你雷总;二来说起败兴。既然雷
老总提起了,我就有几句话要说。你们几位都是场面上走的人,我说出来你们别在意。
我再怎么着,也是市政府的一个干部。家乡人还都说我在市里当大官哩!什么大官?一
个表弟去找他,叫人打了一顿回来!就说我这面子不要,我那表弟他躺在医院怎么想这
事?退一万步讲,要是他不是我表弟,只是一个没有任何靠山的老百姓碰上这事又怎么
办?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哩!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还是要多想想老百姓哩!”雷
老总忙说:“朱处长说的是,领导就是领导。”这回朱怀镜也顾不上谦虚,只说:“就
算是抓了小偷,保安也不可以随便打人呀?”宋所长望了雷总一眼,说:“这一块的治
安是我管的。雷老总对保安人员要求一直很严,这我知道。不过这回这两个保安怎么这
么混账?雷老总,他们这么做是违法的啊!”雷老总问:“宋所长的意思?”“依我,
关了他们!”宋所长说,“不过他们是你的职工,我就不好下手了。”老宋这分明是在
同雷老总将军。雷老总一听这话,就说:“好!我马上解聘了他们!”说罢就拿出手机,
叫人事部经理去找一下保安部经理通个气,把那两个人解雇了。宋所长一拍大腿,说:
“好!办事痛快!既然你们解雇了他们,我也就不存在打狗欺主的事了。我马上叫小马
带两个兄弟把那两个小子抓了!”说着就打手机叫了小马。
这下朱怀镜心里倒有些过意不去了。梅小姐说:“既然事情都说好了,还是喝酒
吧。”朱怀镜就说:“好吧,我只得舍命陪君子了。女士优先,祝你永远年轻漂亮!”
两人举杯轻轻一碰,朱怀镜说声先干为敬,就仰头喝了。玉琴惟恐朱怀镜独自先干了,
怕失了礼貌,也忙干了杯。朱怀镜看看表,说:“也不早了,耽误各位时间了。没有不
散的筵席,是不是就到这里?”雷老总说:“朱处长要是有事呢,我们就不好留了。要
是晚上没有要事呢,不妨玩一会儿。我这里的桑拿还是不错的哩。”
一听说桑拿,朱怀镜就心动了。但也不好就说行,只说事倒没什么事了,就是头有
些重,想回去休息了。宋达清说,头重的话,正好桑拿一下,保证你清清醒醒出来。雷
老总又再三相邀。朱怀镜就望了望玉琴。玉琴伸手同他握了一下,说还有个事要处理,
就先走一步,失陪了。雷老总却拉着他说,去吧去吧,别客气。
朱怀镜只管跟着他们两人走,也不知到了几楼。三人一路上又是拉手,又是拍肩,
说今后有事彼此关照。说话间就到了桑拿室。朱怀镜不太适应这里的香味,感觉有些窒
息。进去一间像是休息室,四壁摆了些沙发,有些女人懒懒地歪在那里。一位小姐走过
来,招呼三位先坐下。雷老总问朱怀镜是先按摩一下呢,还是先去桑拿?这种场合他是
头一次来,不懂里面的套路。雷老总就叫过领班小姐交代了几句。小姐就请朱怀镜随她
去。宋所长在他身后叫他不要着急,尽管放松,还早着哩。
小姐一路请请,也不知拐了多少弯,引他到了一扇门前。小姐一推门,门就开了。
小姐再说请,朱怀镜就径自进去了。里面竟空无一人,只有一张床,一对沙发,一套桌
椅,简单却不失雅致。这里温度又高些,叫人想脱衣服。他回头一看,小姐已拉上门出
去了。正疑惑着,就见一位小姐轻轻推开门,飘然而至。又是一位美人儿!穿的是一套
黑色羊毛裙,领子开得很低,露出一片迷人的雪白。小姐-莞尔一笑,说先生请坐呀!
朱怀镜想,是坐在床上还是坐在沙发上呢?他就坐在了床上。小姐也就紧紧挨着他坐下,
手搭在了他肩上,双手开始在他身上摩挲,凑在他耳边柔声问道:“先生来过荆都吗?”
一听小姐把他当成外地人了,不知怎么他心里就踏实些了,说:“是的是的,头一
次来。这地方不错。小姐贵姓?”小姐不停地摩挲着,说:“我们是没有姓的,大哥就
叫我小姐吧。大哥要是看得起我,就叫我小妹,我会很高兴的。”小姐做了个媚眼,手
却径直往他下面伸去。他顿时心晃神摇,忙捉住小姐的手。他想说不要这样,又怕人家
笑他老土,就握着小姐的手捏了起来。小姐的手很嫩,很有质感。小姐却更加风情了,
说:“我的手就像没有骨头样的,你说是吗?”他只知口中哦哦着。这会儿女人移了移
身子,正面向着他。女人眼中似乎有一种油光光的东西在流溢。这目光叫他心慌意乱。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他在心里叫自己赶快离开这里。可女人的手却摸到他那地方了,
用力捏着。他低头看见了那片炫目的雪白,刚才一直不敢看,现在是躲都躲不及了。女
人腾出一只手来,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胸脯间插进去。他浑身颤抖不止。女人一边喘着粗
气,一边为他脱衣。他猜得出这女人的喘气有些夸张,但仍是说不出的兴奋。女人把他
一脱光,他突然害怕起来。这个时候若是一下子冲进几个彪形大汉,他这一辈子就完了。
这是不是一个阴谋?他想赶快穿好衣服走了算了,但又起不了身,就说:“你怎么不
脱?”女人说:“看你急的,我马上就让你痛快个够。我在给你拿套子哩。”女人取出
避孕套给他带上。女人开始脱衣服了。他扑上去,女人嗬嗬地欢叫,他便觉得五脏六腑
叫人掏空了。他知道这女人的样子八成是做出来的,却仍感到格外刺激。刚刚到位,他
就憋不住了。只好一脸痛苦地动了几下,就山崩水泻了。女人哼哼哈哈地叫了几声,就
睁开了眼睛,问道:“你怎么这么快?”他仿佛一下子清醒了。女人却坐了起来,目光
幽幽的,说:“你不高兴是吗?”“没有。”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你的脸色不好,
是怪我没有陪好你是吗?”女人双手抱着乳房,自怜自爱地抚摸着。“没有哩。”他仍
埋头理着衣服,不去看她。才要离开,他又怕太失礼了,就端起女人的下巴,说我忘不
了你的。女人歪着头,做了一个娇态。
出了门,一时不知要往哪里去。估摸片刻,才弄清了方向。走到休息间,不见雷宋
二人。他想他们两人这会儿也许正在销魂,就顾不上等他们,一个人径自出来了。就像
转迷宫一样七弯八拐,才到了电梯口。钻进电梯才知这是九楼。电梯却是上楼去的,里
面已有一男一女,黏在一起说悄悄话儿。男的只怕快六十岁了,女的不过十七八岁。电
梯直到十六楼才下来。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他便忍不住大喊了一阵。他心里闷得慌,
可这个世界找不到一个可以任他叫喊的地方,只好躲在这里喊几声。哪知一叫喊,鼻子
竟有些发酸。他忙摇了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不可以这么脆弱,早不是哭泣的年龄了。
到了一楼,电梯门一开,就见玉琴站在大厅里。她已换了一袭浅酱色呢外套,下摆
处露出一线米黄色长裙。一见玉琴,他不由得心虚。想躲她是躲不了啦。玉琴马上就看
见他了,朝他微微笑了一下,却没有迎过来。他感觉她的笑容里有一种冷漠或者傲慢。
从电梯口走到玉琴跟前不过二十来步,却似万里之遥。他几乎不会走路了,脚杆儿僵直,
腿弯儿却在发软,双手也左右不是个味道。
玉琴伸手同他轻轻带了一下,问:“不玩了?还不到二十分钟哩。他们两位呢?”
他说:“他们还没有下来。老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