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说 第十二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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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小说 第十二辑-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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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为什么是他?而不是那个一天到晚花痴状的友,不是某个喜欢了很久的明星,也不是邻居那只肥肥的猫?
  “这是随机的嘛。”
  但是……没这么巧吧。忘记一个人哪有这么容易。又不是电视剧,也不是赚人眼泪的小说,这种情节怎么会出现。
  “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噢,要不然怎么会有‘奇迹’一说呢。”
  最后还是心虚地加上一句。
  》》 草花5
  心虚。毫无把握的,心中的水分膨胀起来,填充着心脏无法呼吸。窒息中漏拍了一个节奏,于是一切迅速地塌陷,断裂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沟壑。
  就是现在这样。桔和走在郊区的某条小路上,“满春路226号”。虽然还是白天,但空阔的小道中空无一人,荒芜得可怕。桔和只能听到自己寂寂的脚步声,以及屏住的呼吸在不安地游走。前方的未知隐藏在废弃民房的阴影下。好像一切的不安和恐惧在前方耐心地等待桔和的到来。
  什么在隐秘的角落里胎动着,迫不及待地想要暴露在阳光下。
  看清了一个人影,以及手中明晃晃的刀。
  “大白天的……不用吧……”桔和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运气果然太背吗?
  “钱。”他举起手中的刀,似乎就要扑上来。
  桔和紧紧地盯着他,四肢似乎麻木了,僵在那里。动啊,她想。
  快跑啊。
  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渐渐走过来,自己却早就被恐惧所吞噬,只是能麻木地感觉到指甲因颤栗狠狠地嵌进手心。勉强维持着的大脑运转,也只不过是“我现在的表情肯定很白痴啊!”的废话,以及“有没有美少年来救我啊!”的妄想,甚至还飞快地掠过了“上帝,我最近真的已经喝了很多水!”的抱怨。
  快跑啊。
  谁来救救我啊。
  为什么动不了呢?
  谁来救救我啊!
  》》 方块6
  短路。
  大脑彻底停止运转。
  天空裂开的一条罅隙,涌进光来。
  无穷的光,交错着汇成流淌的液体,几乎要凝固了的时间。
  如果还能思考。
  如果还能想象。
  如果还能用语言描述。
  就好像是一大群振动翅膀的昆虫从天际俯冲下来,密密麻麻地遮住了所有光线。羽翼剪裁出的黑暗,在耳边扩散开水纹。
  但是等到渐渐看清了,才发现那些从头顶蔓延开来的,从空气中幻化出来的,正在飞速湮没这个世界的并不是金龟子或者七星瓢虫。
  而是——纸牌。
  汹涌而来的纸牌,汇成河流,决了堤。
  几乎是一瞬间,桔和只觉得有一股强大的推力,最后一幅还能分辨的景象,是那个猥琐男人瞠目结舌的表情,眼睛瞪得都可以去cos咸蛋超人了。
  周围哗哗流过的景色,以及迎面吹来急速的气流撞击着耳膜,都在提醒着桔和自己正在以接近光速的速度前行着。
  错愕地看着自己坐在一条扑克牌组成的河流上,浩浩荡荡千军万马似的向前。这湍急的河流,似乎真的是来自天空的某个罅隙,带着五彩而柔软的光环。好像是恋人的怀抱,有着令人安心的恰好温度。
  慢慢接受了眼前的现实,本来就习惯了这些扑克牌的神出鬼没,再受点这样爆炸性的刺激,心脏似乎比以前更结实了。
  还想享受一下音速小子般的光速,纸牌却缓缓地停止了流动。然后像是灰烬一般消散在空气之中。
  桔和没有回头,看上千、上万张,几乎可以覆盖整个海域的纸牌一齐瓦解成小片,分解成分子,然后更小的粒子,最后完全蒸发的壮观景色。
  她寂寂地注视着眼前一所废弃的房子。破旧的门牌上依稀可以分辨出“满春路226号”的字样。心脏一下子被攫住。
  心里积蓄了很久的情愫,在某个开关被触动后喷涌而出。
  阳光折射着眼角的泪珠,直到它缓缓滑落下来。
  融进了脚下的泥土。
  》》 红桃
  对不起,差点忘记你。
  对不起,现在才想起你。
  对不起,陶宁。
  》》 黑桃
  第一次见面,桔和现在想起来,就像是一场爱丽丝的漫游。
  那是高一的时候,外校的朋友校庆,那是个桔和一直向往的百年名校,于是她就硬缠着那个朋友也要去参加盛大的校庆开幕式。
  秃头校长冗长的发言和领导的轮番讲话,桔和终于敌不住那些由麦克风和礼堂周围十二个大音响不断扩大拉长的长篇累牍。它们在耳中转变成为催眠音符。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突然周围响起了兴奋热烈的掌声,桔和惺忪地抬起眉,刚想问旁边的朋友开幕式是不是结束的时候,她听见由十二个大音响传来,因为零点几秒的时差有些重叠的男声。
  带着点狡黠意味的男声。
  “怎么办呢,原来说好和我搭档的女生有事不能来了唉。”
  她转过头,看到镁光灯中粲然微笑的陶宁,一身黑色的燕尾服,手中是几张纷飞的扑克牌。她看着他,忽然就觉得这个陌生的却又似曾相识的拥有英气逼人的脸庞的男生似乎也扬起眉在看自己。
  每个女生都会产生的错觉。
  “唉,”桔和小声问旁边的朋友,“开幕式进行到哪里啦?”
  “魔术表演到一半。”女生小声地回答,“你刚没看啊,很精彩哦。那个表演者竟然是我们学校高一的,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请来的专业演员呢。刚刚主持人报过他名字的。好像是叫陶宁……”
  后面的尾音被掐灭在前排的骚动中。
  镁光灯笼罩着陶宁,指尖一张纸牌缓缓地漂浮起来,似乎是傀儡木偶一般,任由陶宁控制着,向观众席飘来。
  “那么,就让这张纸牌,为我挑选一位女搭档。”
  灯光聚集在纸牌上,好像是空气中的一颗尘埃,不急不缓地悠闲地悬浮着。
  就像是一个嗅觉灵敏的宝藏探测器。
  那么什么样的女生,可以称得上是“宝藏”呢?
  桔和感觉到所有的女生都屏住了呼吸,包括自己,目光牢牢地停留在那张纸牌上,随着它亦步亦趋。
  就在桔和以为那张纸牌会这么越过自己头顶时,它却停了下来,静止在桔和面前。
  周围响起羡慕的,惊讶的,鄙夷的,各种各样的评论,就连桔和也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忽然发现镁光灯把陶宁的微笑渲染得如此暧昧。
  桔和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站起来,穿过漫长的过道,越过带着审视目光的人群,走到舞台上的。
  “喂,你叫陶宁是吧?”表演结束后,桔和在后台截住了刚准备离开的男生。
  “嗯。”
  “刚刚干嘛选我?”
  “是纸牌选的,又不是我。”有一些委屈的音调。
  “不是你控制的纸牌吗?”
  “好啦好啦,大小姐,表演不是很成功嘛。”
  “……”用咒怨的眼神看他。
  “我的魔术很棒吧!”无视。
  “……比大卫·科波菲尔差多了。”
  “切,大卫啊,我单手就可以秒杀他。”
  “那我用眼神就可以电死你。”女生瞪了一眼陶宁。
  “我怕怕~”
  气氛好像轻松了一些。女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男生忽然说:“喂,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要不要参观一下?”
  然后就发现,陶宁并没有舞台上的神秘和暧昧,是一个很为别人着想的男生。
  嗯,除了嚣张了一点以外,人很高也很帅,也算得上善良,理想人选哦。
  那时候,看着男生在左手边隔了两三步的距离略带自豪地介绍学校历史,并且时不时地问女生要不要喝水,或者休息一下时,不加修饰的令人安心的笑容,下了定论。
  》》 方块
  由于不是同一个学校的,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即使费尽心思去制造,一个月也只有三四次。以找那里的朋友为由,装作漫不经心地绕过一大堆的八卦娱乐,绕过聚集在走廊聊天的人群,绕过在教室门口教训学生的教务处主任,仔细地在喧杂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但是,如果说这样就可以遇到的话,桔和就不必放学时绕一大段路到陶宁的学校附近逛一圈,而且只是局限于运气好的时候看到男生在一起打篮球。那时陶宁穿了一件白色T恤,汗涔涔的体线,在跃起时跑步时传球时投篮时,收收放放。看到桔和,就远远地打个招呼。高二时参加的一个补习班倒是很巧的碰到了陶宁。可是那个补习班到高三就停止了。
  中间还有一次,在那种细碎的情愫还没有升级到可以令女生羞红脸却又满脸甜蜜的“喜欢”之前,但是也是足以让女生在很多年后还能甜蜜想起的意外的见面。
  高一下的春游,郊区的一个风景区。桔和和几个女生走累了,于是在草坪上打双扣。
  只能说桔和运气实在是太背,一连几局,连累着无辜的对家稳坐最下游的宝座。你看新一局开始,桔和又皱着眉,咬着指甲,一脸痛苦状。
  “这是什么破牌啊!”桔和欲哭无泪,“全都是电话号码不说,就因为差一个‘J’顺子全连不起来啊!”
  “上帝啊!给我一个丁勾吧!”桔和抬起头,正撞上一双闪烁的眼。
  “我来给你吧。”
  阳光熙熙攘攘地洒下来,像温暖的鼻息,勾画出男生带着青草的味道。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暗暗的,但对于骑士来说,金色的头冠不过是虚假的装饰。
  “在这里都能碰上你。实在是有趣呢。”陶宁俯下(禁止)来,领口滑落露出锁骨。桔和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慌乱地低下头。
  “你们也是今天春游?”桔和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漫不经心。
  “嗯。”自然地在女生身边坐下。
  一边的女生嘻嘻哈哈地八卦起来,“桔和呀,这位是?”
  “外校的……外校的同学。”怎么结巴起来了呢。
  “哦~~”意味深长的。
  “你的牌还真差呢。”男生狭长了眼角。
  “是是是。你看少了一个丁勾喏。”把牌往陶宁面前一摊,无比惋惜地指出顺子的缺口。
  男生没有作声,只是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点。空气中泛起透明的涟漪,被风吹散了。像是朝着麦田柔软的稻草,一层层拨开时间,抵达那个最温暖的终点。
  “你看——”如同触动了一个无形的开关,视线咔嚓一声断了层。
  桔和惊异地睁大眼睛,恍惚间仿佛回到开幕式时,舞台上陶宁带着狡黠笑容的梦幻表演,就如同此刻眼前由空气中生长出来的一张牌。
  红桃10、方块8、草花K,这么多牌中,唯独它,缓缓地在空气中豁开一条口子,从男生的指尖,跃出了形体。
  黑桃J。骑士眼角漾开的笑意惊扰着春日的阳光落了一地。
  》》 黑桃
  后面呢?
  脑袋里却一片空白。那最后一丝的线索也“嗖”地消失在嘈杂的阳光中。
  回过神来。桌上又冒出好几张黑桃J,桔和把它们扔到课桌的下层,抬起眼,正好看到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一长串的函数关系式。“X”和“Y”,明明是相互联系的,可冥冥之中却又有什么阻挡在它们中间。
  形成薄薄的一层膜,透明,暗灰。好像是一个在水里,一个在水上。彼此的脸都模糊不清,可是却又那么肯定地知道对方的存在。
  桔和把头转向窗外,透过重重叠叠的树丛看到操场上奔跑着几个白点。就像这样,陶宁。即使你在那儿,我也不会知道。
  当然你根本不可能在那儿。穿过密密麻麻的枝丫从那么多教室那么多窗户中找到我。在你眼里的小点,偶尔会动一下,动一下的小点。
  望着我。
  然后眯长眼对我笑。
  吃完饭后要交练习卷的钱。桔和翻遍整个钱包还差6角,夹层中的小纸条不小心掉了出来。折4折的纸,摊平是模糊而潦草的字迹,是匆忙写下的。很久以前的了,黑色的碳墨边角都融化开,几乎是凑到眼睛前才看清的。
  陶宁,新兰高校,高一(2)班。
  高一时候记下的吧,忙乱中被粗心地塞到钱包的某个角落,直到两年后才被发现。
  那么,现在是高三(2)班了。
  》》 草花
  桔和决定去找陶宁。自出院后已经二十多天了,陶宁还没有出现过,就好像那些回忆只是桔和自己一个人凭空的臆想一般,让桔和觉得莫名的泄气。
  这条小道走得熟门熟路,甚至还能清晰地想到前面是卖奶茶的小店,再前面是一家文具店,里面的原子笔只要两元钱就可以买三支。
  闭着眼睛走也不会走错。
  桔和走到新兰高校时错过了他们的放学时间。教学楼已有一半隐在暮色中,操场上也见不到打篮球的男生。
  所幸的是高三(2)班的灯还亮着。桔和一口气跑上去,失望地发现教室里只剩下一个擦黑板的小个子女生了。“请问——陶宁在么?”
  女生回过头,奇怪地看了桔和一眼,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么请问——他坐在哪里?”
  “三组五号。”女生说完利落地擦完黑板,背起书包飞快地走了。
  真是的,难道外校的人会长得像外星人么?
  桔和缓缓走到陶宁的座位上,放下书包坐了下来。课桌里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桔和几乎就可以想象出来陶宁上课时托着脑袋的样子,有时会拍拍前面人的肩膀,和他说几句话,又或者问旁边的人借一只笔。
  有时候又会突然传一张纸条过来。
  前面提到过的,高二时参加的一个补习班碰到过陶宁。
  一开始上课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只是听着老师在前面滔滔不绝地讲“交变电流”,还暗地萌生出“那个欧吉桑怎么这么烦,再烦用交变电流电死你!”的恶毒想法。
  忽然感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回过头去,后面的女生递上来一张纸条。那个女生看着桔和疑惑的表情,回复以疑惑的表情,“应该就是你啊。”然后指指左边的大组,“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循着方向望过去,尽头是男生大大的笑脸。
  “打开看看。”桔和配合着陶宁的动作,终于看清楚男生的嘴型所表达的意思。
  打开纸条,他的字还蛮好看的嘛,“不要装好学生啦~再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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