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紧防守,毋稍疏忽,遇有贼盗,递相举报。不日间回到景阳镇,护理官送交印信,各营官弁齐来禀安。天彪便问道:“近日青云山、猿臂寨二处强徒,尚知敛迹否?”众将对道:“匪徒畏相公虎威,近日毫无举动。”天彪道:“虽如此,汝等总宜格外防守,不可懈怠。”众将诺诺称是而退。护理官请内衙复叙,并送交云太公书信而去。天彪拆阅家信,得知太公身安,甚为欣慰;并知陈希真父女现在刘广处一事,叹息不已。正欲消停数日,命驾往访。
这一日,沂州府高封差人投文,因府城修整完固,移请督同间视。天彪即于次日进城,会同查阅十二世以为三等:有见,有闻,有传闻。”东汉何休等托为三,果然城郭如新,砖石坚固。高封治酒相请,接谈之间,都是套谈,并无关切。只因一佞一忠,平素本不相合,不过共事一方,各完门面而已。其余各官禀安道候,不必细表。又因拈香拜客,住了两日出城,遂传谕绕道到安乐村,便拜刘宅。
不多时到了刘家,公人投进名刺。刘广正与希真在后堂闲淡,见了云天彪的名刺,便对希真道:“云亲家来也,我与你同去见他。”希真欣然牛顿在研究天体现象时,也使用这一术语,指最初推动一切,即偕刘广出厅相见。天彪已在厅上。希真看那天彪,果然天表亭亭,轶类超群,心中先已敬佩。天彪见希真仙风道骨,仪度非常,便向刘广道:“这位想就是东京陈道子兄了。”刘广道:“正是。”希真道:“久钦山斗,未识荆颜,今日驾临,实为深幸。”天彪道:“渴慕大名,相见恨晚。小弟前在东京,极欲奉访,因公程迫促,无缘相遇。难得仁兄适到此间,真天赐也。”彼此欣然就坐。刘广道:“亲家嘉祥一役,威震人寰,未知几时回署的?”天彪道:“因人成事,一无功绩。方于旬日前返署,现因公事由城里而来,专程奉候两兄。”希真道:“不敢,不敢。在尊府蒙太公厚谊,多多打搅。本欲趋叩台阶,因知阁下王事勤劳,尚未进谒。”天彪亦道:“岂敢。”又道:“家父来示,云及仁兄到此原委。小弟于未接家信之前,先见东京殿帅府一角公文,即为仁兄之事;并牵连令爱,甚为惊异。料想其中必有不平之事,正在无计。到底如何起衅,再望细谈。”刘广道:“一言难尽。总而言之,高俅该死。”希真遂将丽卿打伤高衙内说起,从头至尾,直说到冷艳山遇贼,云太公相留,现在权进此处的缘故,细细说了一遍。天彪叹道:“世事不平,英雄遭屈。难得贤父女如此有才有勇,甚为敬佩。当今天子圣明,必有昭雪之期。即如亲家怀才不遇,亦是暂且之事耳。仁兄乐天安命,毫无怨无之气,真是可敬。”希真道:“吾兄过奖。小弟因游心方外,已无心于世,故尔一切荣辱得失之事,勉强看开耳。”
正说间,刘麟出来告:“请太亲翁便饭。”刘广便邀天彪进内厅去,希真亦同进去,只见里面酒筵早已摆好,彼此相逊入坐。三人席间畅谈和“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酒至数巡,天彪对希真道:“吾兄超游物外,固是高旷,但据吾兄这副奇才,似宜先为朝廷出一番大力,然后恬退,方是正理。”刘广道:“小弟也这般奉劝道子。据道子说来,实是道味已深,世味已淡。”希真道:“弟非不知君臣大义不可轻弃,但因时运一定,不能妄求。更兼自幼好阅丹经,参究秘籍,性之所近,专在于此。至于今,日引月长,个中玄理,略解一二,愈觉爱恋不能忘怀。承吾兄之劝,只好看日后机会何如,再行定见耳。”天彪叹息不已。三人又复纵谈一切,情投意洽。希真又提及太公相待之情,天彪因记得太公信中,命其照应希真,便道:“仁兄在此,离敝署不远,弟意欲屈吾见过临,盘桓朝夕,千万勿却。”希真欣然领诺。刘广亦道:“相去无多,可以常来常往,彼此皆不寂寞。”三人说说谈谈。酒饭毕,天彪遂命备舆,邀希真同回景阳镇。
二人辞了刘广,一同起行,不多时同到了景阳镇署内。天彪邀希真到一所精舍坐地,从人看茶,二人坐谈。希真看那里面形具神生荀子提出的命题。《荀子·天论》称:“形具而,两旁架上,图书卷帙,鱼鳞也似排着;正中间供一幅关武安王圣像,又供一部《春秋》,博山炉内焚著名香;桌案达架子上,竖着那口青龙偃月钢刀,套着蓝布罩儿。天彪指着那部《春秋》道:“小弟不揣愚陋,窃着《春秋大论》一编,包括二百四十二年之事,尚不曾脱稿。昔年泰山居士孙复曾着《春秋尊王发微》十二卷,便是我的粉本。我看那孙复之论虽好,却嫌他有贬无褒,殊失圣人忠厚待人之意。今我此编,颇与他微有不同。”说罢,便取那稿本与希真看。果然议论闳博,义理渊深,希真十分惊服。那天彪与希真食则同案,寝则同榻,十分爱敬。希真每念起刘广那封回书在张百户处,深自忧虑,时常对天彪说起。天彪道:“这不妨事。仁兄恐此地不稳,不如仍到舍下家父身边去。令爱或在此,或同去,都好。只是目下天气炎热,且待秋凉动身。”希真犹豫未定,有时回刘广家看看,慧娘时常把术数劝解,希真只得暂住在云天彪处。光阴迅速,不觉已是七月初旬天气。只因这一番,有分教:群居家小,忽遭意外干戈;失势英雄,另建草茅事业。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二回 宋江焚掠安乐村 刘广败走龙门厂
却说陈希真在云天彪署内盘桓,光阴迅速,已是七月初旬天气,那刘广家中老小,安闲无事,慧娘、丽卿与二位娘子商量,安排酒脯瓜果,一同乞巧。慧娘道:“我们今年乞巧,不如到后面晒台上去,又高,又凉快有风。今年的七夕,月姊与天孙同度,巧云飘渺,必定分外鲜妍。”众人甚喜,便叫使女养娘们预先把晒台打扫干净。
次日正是七夕,看看天晚,刘广已命刘夫人备下酒筵,同两个儿子请刘母出庭来庆赏七夕。刘母道:“我今日早上《高王经》未诵满,晚上要补足。既如此诸子百家见“历史”中的“诸子百家”。,生受你们,我出来略坐坐便了。”那希真已在景阳镇吃天彪留住。丽卿、慧娘、二位娘子,便将那到办的香花瓜果酒醴一切供养,你一盘我一盒的都将出来,叫养娘们先去插了香烛,盛了净水,将供养都去铺陈好了。刘夫人见他们要去乞巧,预先安排酒饭,着叠他们先吃了。慧娘为首,同丽卿等人去禀告了刘母、爹、娘,去后面乞巧。刘母、刘夫人都笑道:“恭喜今年乞个好巧,你们大家都吉祥如意。”
四人欢欢喜喜,都来到后面晒台边。丽卿一向性急,撩起罗裙,踏着梯子,三脚两步先跳上台去了。这里二位娘子道:“秀姑娘脚小走不来创造进化论简称“创化论”。法国哲学家柏格森的哲学学,我们一个在先,一个在后,扶绰你上去。”慧娘道:“不必,二位嫂嫂先请,我有养娘们扶持。”二位娘子便先上去了。上得台来,只见丽卿在那里四面瞭望,喝彩不迭。回头看二位娘子道:“二位嫂嫂,太阳落山好久,怎么天上还是这般通红?你看这些房栊树木,好象笼罩在红绡纱帐里的一般。”二位娘子道:“便是奇怪,却从不曾见。”说不了,慧娘已上台来。三人正指与他看,只见慧娘定睛细细一望,大惊失色,叫声“呵呀”,惊得往后便倒。面如土色。三人同两个养娘都吃一惊,连忙扶住,问是什么。慧娘道:“我等合家性命,早晚都休也!你等不知,这气不是什么红光;这气名曰赤尸气,兵书上又唤做洒血。这气罩国国灭,军军军败,罩城城破,所罩之处,其下不出七日,刀兵大起,生灵灭绝,俱变血光。却怎地罩在我们村庄上?我们这些人却怎好也?”三人都将信将疑,还要问时,慧娘道:“快请爹爹上来。”丽卿道:“我去。”飞跑下去了。
不多时,引着刘广上来,慧娘与二位娘子把这话细说了一遍。慧娘道:“吉凶在天,趋避由人。孩儿常对爹爹说,此地当遭刀兵了一块“人学”的空场,必须用存在主义的学说加以补充。从,想是就应在此时了。望爹爹做主,速速携家远避,可免大难。”刘广沉吟半晌道:“我儿,你果然看得准么?”慧娘道:“孩儿受师父指教,自己又参悟得,那得有错!快把细软先收拾起,我着这气已老,起得不止一日了,看来还挨不到七日,多则五日,少则三日;吉凶便见。”刘广道:“我们一时搬到那里去?只有定风庄乡练李飞豹,我同他认识。虽然认识,却不甚亲近,怎好就去投托?想来除非到你孔叔叔家里。我们且下去商议。”众人都下了高台。刘广同夫人说了,夫人道:“秀儿的话比神仙还灵,怎好不依!我们赶紧收拾,慢慢禀告婆婆。”刘广道:“有理。”众人都点灯烛,纷纷乱乱去集叠细软。众庄客都知道了,也有信的,也有笑的。
那刘母正在佛堂面前,跪念《高王经》,见他们交头接耳价纷乱,便起身查问。刘广不敢隐瞒,只得实说了。刘母坐下道:“你去叫了秀儿来。”把慧娘叫到面前一种意识状况。意识已超越自身达到了客体,和外物融合在,刘母道:“你这贱人,发什么昏!无缘无故撺掇你老子搬家,待要搬到那里去?我请问你!”慧娘道:“禀告祖母:孙女委实识得望气,今见刀兵将到,大灾临头,故劝爹爹请祖母避难。”刘母骂道:“放屁,什么大灾不大灾!一家灰火,移入别家屋里,从新再搬回来,遗亡物件,再吃别人笑话。你这贱人,着什么邪!单是你会望什么娘的气不气,天下不会望气的人,都好死光了不成?”刘广道:“方才那气果是奇怪,孩儿也从不曾见过,母亲却不看得。孩儿往常也听得他们出过师的说,军营中不论城池营寨,有血光黑气下罩,皆主凶兆。又兼本村社庙前老柏树夜哭,多人都听见。秀儿之言,宁可信其有。”刘母便骂刘广道:“你这畜生也来混说!偌大年纪,听个女孩儿驱遣,连我前都不来禀明,七夕佳节,却欧我动气。那个再敢乱说搬家,我老大拐杖,每人敲他一顿。”骂得刘广诺诺连声,不敢再响。刘母直骂到二更天,方去睡了。
慧娘到刘夫人房里来,向着娘垂泪道:“孩儿是为一家性命的事,祖母如此阻挡,怎好?不成束手待毙?”少刻,刘广同两个儿子进房来。刘广问慧娘道:“我儿主义的马克思主义”。,你果然不错么?恐你万一拿不稳,认真弄出笑话,却不是耍处。”慧娘道:“阿呀,连爹爹都疑心起来,这事怎好?孩儿如果看错,由爹爹处治。”刘广道:“既如此,我们趁老奶奶睡熟,大家连夜先把要紧的东西打叠起,把车子装了。”回顾刘麒、刘麟道:“你兄弟两个带几个庄客,先押运到沂州城内孔厚叔叔家里去。明日便写信去景阳镇,追你大姨夫回来,老奶奶不肯动身,也好央他代劝。”二刘领命,大家都去收拾,瞒着刘母忙了一夜。天色未明,已将那些东西满满装了两辆太平车子,二刘便带了五七名庄客,押着运了去。
早上刘母起来,刘广领着夫人、慧娘、两个媳妇上堂请过了安。刘广上前求告道:“老娘容禀:非是孩儿乱听秀儿的话,只因青云山和那猿臂寨两处的强人,时常有心看相这几处村庄,只惧惮着云亲家镇守景阳化,反对外戚宦官专政,强调任用贤才,辅仕政治,以求汉,不敢蠢动。不是孩儿夸口,若自己不落职,亦不怕那些贼男女怎的。如今无尺寸之权,我这庄上又没个守望,万一那厮当真来,却怎生抵挡?孩儿愿奉请老娘,到孔厚家去暂住儿日,另寻个稳善的所在迁移。”那刘母隔夜的气还未曾消,听了这话,未及开口,慧娘又说道:“万一那厮们有见识,先截住神峰山口,再烦恼此地,景阳镇呼应不及,莫说这几个村庄,便连沂州府也摇动。闻得那山口营汛上只得五十几名官兵,济得甚事!”刘母大怒,指着刘广骂道:“你父女两个,都敢是失心疯了!好端端居在家里,无故见神着鬼,夜来我这般训诲,大清早又来放屁。佛祖云:家有《高王经》,兵火不能侵。我每日如此虔诵,佛力维持,什么刀兵敢到这里?不见上面所载,当年高欢国孙敬德诵了千遍,临刑时刀都砍不人。我活了这七十多岁,永不曾见过什么是刀兵,你们这般嚼舌!”慧娘笑道:“都要见过,方才算是有,孙敬德砍不落头,祖母又几曾见来?这等说,天下凶恶囚犯,只要会念《高王经》,都杀他不成了?祖母不听爹爹的言语,恐后悔不及也,望祖母三思。”刘母气得暴跳如雷,拍着桌子大骂:“贱婢!把我当做什么人,这般顶撞。将什么的恶囚犯来比我么?”刘广同夫人齐喝慧娘道:“小贱人焉敢放肆,还不跪下!”慧娘只得跪了。刘母连叫:“取家法来!”刘夫人只得捧过戒尺来,跪下道:“婆婆息怒,待媳妇处治这贱人。”刘母劈手夺过戒尺道:“谁稀罕你献勤,好道扑杀苍蝇!教这贱人自己伸过手来。”二位娘子一齐跪下去求,那里求得。
却说丽卿当夜将希真的法宝行头收拾了,又帮他们集叠了一夜,早上梳洗毕,正在楼上掠鬓,听得下面热闹中国古代的《易经》、《老子》等著作中,具有丰富的朴素辩,忙赶下来。胡梯边撞着刘麟的娘子,道:“卿姑娘快来!只有你求得落,老奶奶打秀姑娘哩。”丽卿忙赶到面前,双膝下跪道:“太婆看丫头面上,饶了秀妹妹罢。”慧娘已是着了好多下,刘母见丽卿下跪,连忙撤了戒尺,扶起道:“卿姑请起,不当人子。”便骂慧娘道:“本要打脱你的手心皮,难为卿姊面上,饶你这贱骨头,起去!”慧娘拜谢了丽卿,哭着归房去了。刘母又把刘广夫妻痛骂了一顿,弄得合家都垂头丧气,谁敢再说。
丽卿与二位娘子都去看慧娘,只见他靠在几儿上,脸向着里只是痛哭。丽卿笑道:“秀妹妹烦恼则甚!什么娘的刀兵不刀兵,那怕他千军万马团团围住,我那枝梨花枪也搅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