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都市no.5- 第6部分

　　「紫苑你可别为老酒鬼担心，区区一束花而已！每次的处理方式都一样，我看他也没打退堂鼓！坚强的很呢！」

　　借狗人枕着手臂慢悠悠地向前走。

　　他才不信力河的心有那么脆弱，表现出来的失望也只有紫苑买账，哼，老狐狸！

　　「紫苑啊，大叔没事，别担心哈！」

　　力河对着紫苑笑，很憨厚的样子。

　　「那我们进去吧，小紫苑的行李还要整理。」

　　紫苑拿着花向店门口走去。

　　他们才靠近门面，就引起一小片起哄。

　　大家看着蔷薇之城赫赫有名的「紫苑博士」正抱着玫瑰花向自己走来，少女们纷纷心跳加速，少年们则因崇拜而激动不已，长辈们投去了关爱的目光……

　　对这个城市而言，紫苑是类似希望和信仰的存在。

　　就在都市快毁灭之际，是他挺身而出，安抚了愤怒的爱莉乌莉亚斯和绝望的民众。

　　他保护了这片土地，并带领大家前进，是他和市长为蔷薇之城注入了新的活力。

　　他们从这名白发少年身上学到了太多的东西，无法用言语形容感谢融入微薄的话语和笑容之中……

　　「紫苑博士，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

　　「是啊，希望大家今后的每一天都能像今天一样，过得幸福。」

　　再简单不过的对话却包含了无数无法说出口的感情。

　　这个城市与紫苑有太多羁绊，这个城市的居民信仰着他……

　　他们得以生存在真实的世界，重新捡回失去的「感情」，都是这位少年用生命去换的。

　　「紫苑，你是蔷薇之城的神。」

　　借狗人进屋后突然转身，正对着紫苑。

　　「我不是神，没有做过什么值得令人纪念和感恩戴德的事，借狗人，我不喜欢你这么说。」

　　「所以我说你是神！你永远都不了解自己做的事会对别人产生多大影响！」

　　「呃……我没有老鼠，什么也做不成。」

　　「你太小看你自己了，这三年呢？他不在，你还不是做的很好？其实没有他你也能活下去，不要期待着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眼前的这些，你还不满足吗？」

　　借狗人质问的话语令紫苑开始思考。

　　疼爱自己的母亲、珍惜自己的朋友、稳定有挑战的工作、对自己友善的都市……

　　不满足吗？

　　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他都拥有了，还不满足吗？

　　可……心的某块地方是空着的。

　　他不满足。

　　就如七年前，他打开窗户让老鼠进入的那个夜晚。

　　那时他住在高级住宅区『克洛诺斯』，接受着精英计划的培训，身边的一切都是他人梦寐以求、用尽手段也无法获得的。

　　可他不满足啊……

　　心的某一块地方在叫嚣着打破这种安逸的生活，他想要改变，想要去看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个时候，老鼠出现了。

　　不可思议，他的人生就此不同了。

　　老鼠把他拉出虚伪的生活，站在高出瞭望这个世界。

　　他看见了黑暗、绝望、罪恶、人类最丑陋的嘴脸。

　　去过地狱、见过神明，那一段回忆是他此生最惊心动魄、刻骨铭心的。

　　与老鼠在一起就会有心跳，那是种活着的感觉……

　　「借狗人，现在的生活你真的喜欢吗？华丽优质的衣物，丰富营养的食物，安静舒适的环境……这些以前你没有的东西现在都有了，可是，心中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在呐喊？我有，它无法停止，不停地大声呼喊……如果现在有台风，我一定会打开窗户迎接暴风雨的拥抱，大声将内心的声音公告天下。」

　　「紫苑……」

　　「无法安于现在，我做不到。感受过真正的心跳后，现在的生活，真的无法再令我满足。」

　　这就好比吃过一次味美极致的料理，再去品尝其他食物，即使美味也不如记忆中的那个。

　　「笨蛋，竟然会爱上豁出性命的冒险！」

　　面对紫苑无辜的笑容，借狗人只有摊手表示无奈。

　　这天然的家伙真和老鼠真是合适惨了，都是热衷于挑战世界的人！

　　「紫苑、借狗人、力河，快进来啊，开饭啦——」

　　屋内传来火蓝的呼唤，三人纷纷向内屋走去。

　　这就是生活啊，会思考、会抗争、会走、会动、会感叹今天天气真好……

　　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3　围墙

　　今天是出发的日子。

　　紫苑做好例行的祷告后，最后望了一眼简洁的家。

　　「暂时再见咯，希望下次回家时，能够带上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李尔王、麦克白，我们出发吧！」

　　两只小老鼠爬上紫苑的肩，门悄悄地合上。

　　约定的集合地点在蔷薇之城的飞机场，从前那里是一片深幽的森林，居住着一个拥有美妙歌声的坚强民族。

　　放眼望去，干净整洁的机场并没有太多来来往往的路人。

　　借狗人带着他的助手们坐在候机厅内，力河大叔在吸烟区点烟，还有……

　　「岚芷，早安。」

　　「紫苑，你来啦，早。」

　　今天的岚芷和平日的不同，脱下了伪装的瞳孔片和假发，一头墨黑的长发、一双幽绿色的眼睛，从外貌就能看出她不属于这片土地。

　　和老鼠蕴含万千色彩的灰眸一样，岚芷的眼睛也非常吸引人，彷如注视着她的绿眸，内心就能获得平静、安详。

　　「吓了一跳吗？那边的大叔和小哥也是，绿色的，很漂亮吧！」

　　不是卖弄、不是炫耀，岚芷发自真心的为自己眼睛颜色而自豪。

　　「是的，美丽动人，注视着就好像得到了安宁。」

　　「紫苑真会说话呢！那边的小哥，你可得好好学着点！」

　　岚芷对借狗人搬了个鬼脸，后者冷哼了声撇过头去。

　　不知是谁先笑了，笑声轰然炸开，回响在空旷的机场上空。

　　真是个不错的开始呢，紫苑如是想着。

　　飞机在平流层航行，舱内温暖舒适。

　　「呕——」

　　借狗人抱着呕吐袋一刻也离不了。

　　悲剧啊，力河不会驾飞机……

　　「借狗人，深呼吸，把注意力集中到其他地方。」

　　紫苑一直忙着照顾他，第一次乘飞机也顾不得欣赏软绵绵的云层。

　　「呕——」

　　无济于事，借狗人不习惯交通工具，围在他身边的狗儿们也都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看样子也十分不好过。

　　「看这小哥挺健壮的模样，小不到这么弱不禁风啊，啧啧。」

　　岚芷掩面而笑，上飞机前还那么趾高气扬的模样，飞机一动，就立刻萎靡不振了……

　　在西区时也不是没听过借狗人的大名，印象中就是个狂傲、是钱如命的亡徒，这般娇弱的模样还真是值得拍照留念！

　　紫苑拍着借狗人的后背，递上白水和止吐药物解释着：

　　「乘坐交通工具时，人体内耳迷路不能很好地适应和调节机体的平衡，使交感神经兴奋性增强导致的神经功能紊乱，引起眩晕、呕吐等症状，从医学上来说，我们称为『晕动不，这与原本的身体素质并没有关系。借狗人他……只是比较敏感而已。」

　　「噗——」

　　力河一口水喷在面前的液晶屏幕上。

　　「紫苑……你这天然的家伙！」

　　借狗人真想捂住他的嘴，可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双手隔空抓了几下又回归捧住呕吐袋了……

　　哎？他说错什么了吗？

　　紫苑仔细回想着，并没有啊，真的是借狗人在这方面比较敏感才会晕交通工具。

　　真奇怪……

　　「噗哈哈……哈哈哈哈……」

　　岚芷止不住大笑起来，紫苑真是什么问题都可以认真思考，单纯得过头了呀！

　　「紫苑，你一定还没有交过女朋友！」

　　「啊……这个……借狗人晕机和我交女朋友有什么关系吗？」

　　「他把他所有的时间都用去思念那只可恶的臭老鼠，还有什么时间交女朋友呀，嘿……」

　　「借狗人你不晕了吗？」

　　「呕……」

　　好吧，借狗人乖乖闭嘴，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喘气。

　　时间就这样过去，广播传来提示还有十五分钟飞机即将降落，降落的地方在NO。5高墙外围的联合营地。

　　这时，他们飞入的区域天空已不是那么明朗，有些黑云攀附在云层间。

　　天，看起来很暗，一片死寂。

　　「紫苑，这个你拿着。」

　　借狗人恢复了些体力，从座椅下的黑箱拿出一把手枪丢给紫苑。

　　枪很特别，没有弹夹、没有枪膛，取代而之的是长长的冲击管，口径很小，制作相当精致。

　　「嗯？枪吗？我觉得我不需要它。」

　　「别，你拿着。这是市长的意思，『音爆』系列的前沿产品，给我们的天才博士防身专用。」

　　「音爆？」

　　「是的，所以你应该明白它的价值，好好收着，危险的时候……」

　　紫苑没有再拒绝，收入风衣的内袋中。

　　Sound　Boom，将音波转变为冲击波，NO。6时期大力研发的强力杀伤型武器。

　　那是还是用装甲车装载发射的音爆弹，如今已经改良成手枪用小口径枪械……

　　呼，人类真的能舍弃武器吗？

　　然而舍弃武器的下场就是NO。5的现状，怪物滋生、蔓延、扩张，无法控制、无法抵抗，等待着凋谢的命运。

　　不能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也不能把这样的力量用于侵略。

　　一直在寻找一个平衡点，可是人类总是错过那个点，又或是没有达到那个点。

　　战争就这样爆发了，弱小的国家被侵略，强大的国家疯狂搜刮资源。

　　痛苦的，永远是在战火中失去家园的百姓。

　　紫苑隔着大衣握紧枪柄，这对于他来说真的太过沉重。如果要去抹杀生命，不如抹杀自己来得更快一些。

　　可是……他懂借狗人的意思，自己要闯入NO。5，没有武器保护自己就是去送死。

　　只有拿着它，才能见到老鼠。

　　只有用它扫去面前一切的阻碍，才能见到老鼠。

　　那么他不得不去背负生命，是的，他必须这么做。

　　「飞机即将降落，请大家收起桌板，握紧扶手。」

　　借狗人紧张地握住扶手，转过头问紫苑：

　　「紫苑……会不会掉下去啊？」

　　「不会。」

　　「紫苑……掉下去怎么办啊？」

　　「不会。」

　　「紫苑……」

　　力河大叔实在看不过去，低吼一声：

　　「臭小子安静点！没事都被你个狗嘴诅咒成有事了！」

　　「死酒鬼，你不说话会不会死！」

　　「紫苑都说不会了，你还想怎样！坐个飞机话那么多，年轻人就是没见过世面！」

　　借狗人刚想反驳什么，起落架落地引起机身剧烈震动，哐当一下，借狗人整个人都呆了。

　　「救命啊……掉下去啦——」

　　哎。

　　力河和岚芷对视一眼，双双堵住耳朵、叹气摇头。

　　只有紫苑依然微微笑着，仿佛借狗人发出的不是杀猪声，而是美妙婉转的歌声。

　　力河背着借狗人下飞机，他们身边围着好多狗儿，担忧地望着主人，喉咙中发出柔软的呜咽。

　　一闻到新鲜空气，躲在紫苑披风里的两只小老鼠也探出头，叽叽喳喳地呼吸空气，特别是麦克白，显得异常兴奋。

　　「没人来接机吗？」

　　借狗人无力地抱着力河的脖子，暗暗发誓下次再也不坐飞机，太恐怖了！

　　「按照约定，他们应该到了。」

　　力河看了眼手表，拿出通讯器进行联络，然而那边却是无法接通。

　　「我们被放鸽子了！那群无礼的家伙！」

　　「借狗人，先不要下定论，我们坐一会儿，等等他们，顺便你也好恢复体力。」

　　听紫苑这么说，借狗人也不再多语，趴在力河身上恢复体力。

　　临时设置的降落地点很荒芜，只有几台自动贩卖机。

　　他们是乘坐专机来的，飞行员正在维护飞机，检查起落架、引擎等设备，以保下次起飞正常飞行。

　　一阵风刮过，众人不自觉地裹紧了大衣。

　　蔷薇之城还是夏天，这里俨然一副快要入秋的气候，真穿得有些少。

　　「阿嚏！」

　　紫苑似乎有些受凉，力河忙脱下自己的外衣给他披上，顺便去自动贩卖机看看有没有热饮。

　　「紫苑，想喝什么？」

　　力河的声音很温柔，带着慈爱，令紫苑心头生出一股暖意。

　　他拉了拉披在自己身上大衣，抬头望向贩卖机，想了想。

　　「可可吧，如果有热的话。」

　　「好。这位女士呢？」

　　岚芷很意外自己会被问道，半天反应过来，选择了咖啡。

　　力河转身开步走去，借狗人郁闷地吼道：

　　「你怎么不问我啊！可恶，每次都把我丢下！」

　　「你都吐成这样还想喝什么！只有矿泉水这一个选择！」

　　力河过于严厉的态度令借狗人有些心虚，什么时候老酒鬼说话也这么有气场了？

　　他没敢再反驳什么，矿泉水就矿泉水吧，总比没有好！

　　力河拿着饮料回来，幸好机器提供热饮，温暖的饮料唤回了他们的体温，心情也放松许多。

　　他们等了十五分钟左右，远远开来一辆吉普车，它的身后一片尘土飞扬。

　　「真的非常抱歉，我来晚了！」

　　从车上跳下一位青年，他匆忙跑过来，脸略显苍白，黑色的眼圈很深。

　　「汐先生呢？」

　　力河挑眉，向后望了眼，车里并没有其他人。

　　原本说好，前来接机的是这次防止扩散行动的总指挥——汐先生（军衔为中将），是他向蔷薇之城的市长提出援助，并希望紫苑博士能够参与病毒抗体的研发工作。

　　「十分抱歉，刚才发生了紧急情况，有人企图闯入NO。5打开封锁门，造成了恐慌。中将忙着指挥现场，实在无法抽身……」

　　「闯入NO。5？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