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犯罪团伙涉案人员多达二百余人,先后制造凶案多起,杀死三人,致伤致残人数无数。案件破获以后,警方缴获冲锋枪一支、手枪四支、雷鸣登猎枪三支、各类刀具六十五把、防弹衣三件,小轿车十一辆等。警方共侦破该团伙杀人、抢劫、绑架、贩卖毒品、组织赌博等违法犯罪案件三十九宗。
我看傻眼了,上面列举的这些案件,有很多我怎么没听杨远说过?
看着他冷峻的脸,我问:“远哥,这都是真的吗?”
杨远答非所问:“胡四这个老狐狸啊……呵呵,他逃了,他是个真正的英雄。”
我觉得他的脑子开始混乱起来,连同我也混乱了:“远哥,李俊海的案子不跟你在一起?”
杨远打了一个激灵:“他?他有这个能力吗?兄弟,我坚信,我死不了,我没有杀人,也没有贩毒。”
“远哥,你弟弟和春明死的那天……”这话我真不想提起,可是又有些好奇,“凶手是谁?”
“你想都想不到,”杨远痛苦地咧了咧嘴巴,“是张天立,就是杀五子的那个人。”
“天呐……”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继续问下去了,转个话题问,“那天你直接开始了逃亡?”
“是啊,我把金高喊过去处理后事,自己跑了……”
杨远喃喃地说,我自己都记不清楚我是怎么跑的了,我好象跑到了绑架唐一鸣的那间房子里抽了整整一盒烟,然后叫上花子一起去了新疆……也不对,我什么时候还喊上了花子?我去绑架唐一鸣的那个房子里抽烟了吗?我好象没有那么沉稳吧?让我想想……哦,想起来了。我跑到了烟台,在那边躲了大概一个月,又去了天津,再后来又去了甘肃,最后辗转去了西藏……我转的地方可真多啊。这期间,小广和常青、关凯他们全进来了,还是他们之间的那些“糟烂”事情。转过一年来,金高因为刘三那事儿也被抓了,他被判了死刑。酒店给了芳子,没过多长时间就倒闭了。我让天顺去了济南,我想在那边重新发展起来,我的兄弟几乎全去了那里,他们从济南起步,一点一点地往外扩展,我几乎以为我会再次站起来了……可是去年年底他们因为杀人出事儿了,全被警察抓了。唉……我很想家,尽管我的家里没有亲人了,可是我总是惦记着芳子,她给我的那条围巾一直带在我的身边,它伴着我度过了两年多颠沛流离的生活……今年年初,我实在是难以忍受这样的日子了,就给我家附近的派出所打了一个电话,我投案回来了。
“也许我的脑子真的不好用了,”杨远茫然地盯着窗外看,脸上的肌肉慢慢松弛,“我怎么都记不起来自己在外面流浪的时候都做过什么了呢?”抬起手臂擦了一下脸,喃喃地说,“我好象回来看过芳子,也许没有?她可真漂亮啊……她一直在等我。好多人想跟她谈恋爱,可是她不跟他们谈……呵,她的心里只有我。那天我在甘肃被人追杀往外跑的时候,围巾掉了。我知道围巾掉了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已经上了一辆拉煤的火车。我回去找围巾,我找得可真快啊,一回去就找到了。我抓着围巾,就像抓着芳子的心……算了,小孩儿听不懂这个。”杨远又沉默了。
“小杰呢?”小杰留给我的印象太深了,我下意识地问道。
“他死了,就在我差点儿见到他的那天,他拒捕。他被打成了蜂窝煤……”
“怎么没见祥哥和林武他们进来呢?”
“董启祥也死了……林武在逃,别问了,让我清净一会儿,抱歉。”
“远哥,跟你呆的这几天,我明白了很多做人的道理……”
“是吗?”杨远的表情凝重起来,“最大的收获是什么?说来我听。”
“黑道不是人生,”我记得这话他刚开始的时候说过,“这是我从你的故事里得到的体会。”
“呵,”杨远把脸转向窗外的那一抹阳光,“我跟你说的太多了,我一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多话。”
我把那几张纸悄悄给他掖到屁股底下,躲到一个角落,不再看他了,脑子突然就白了,什么也没有了。
耳边响起一个闹钟的声音,滴答滴答,异常清晰,声音越来越响亮,最后变成了火车驶过的声音。
我真的看见了一列火车,它飞速掠过我的眼前,蓦地幻化成一只斑斓的蝴蝶,疾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