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鉴赏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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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鉴赏辞典-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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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蓼”,生于水中者名泽蓼或水蓼,开浅红色小花,叶味辛香。词人是淮阳人,所以,遥望楚天,思乡之念便在不言中了;再加两点染,则把他乡愁之深烘托出来了。这里虽纯是写景,但景中含情,意在言外。
  “芳草有情,夕阳无语,雁横南浦,人倚西楼。”数句紧承“白蘋”“红蓼”两句而来,含着情意的芳草,默默无语的夕阳,横渡南面水滨的大雁,是词人所望到的,但却没有望到故乡,在这种望而不得的情况下,他只好倚着西楼心往神驰了。这几句写景,将词人遥望故乡而不得的执着深情又推进了一层,词意含蓄,画面完整,真所谓“物以情观,情以物见”了。“人倚西楼”点出游子登眺之处,交代了“楚天晚”至“雁横南浦”六句都是极目之所见;由所见而引起所感,因而所见之景物都似有了人的感情。
  下片换头“玉容知安否?”点明所思之人,揭示了词旨所在,使上片所写种种情景明朗化。这句“玉容”,极言容貌之美如花似玉,这儿即指倚楼遥思的对象。“知安否?”曲尽对遥思对象的关切和挂念,由此而引起下面相思的倾诉、深情的抒发。
  “香笺共锦字,两处悠悠。空恨碧云离合,青鸟沉浮”意谓书信和题诗,由于两地渺远而无法见寄,徒然地怨那晴云分离,使者隐没。这里“香笺”,即美好的书札;“锦字”,织锦上的字。晋代窦滔以罪徙流沙,其妻苏蕙,因思念丈夫,织绵为《回文旋图诗》以寄,后世常以此指妻子寄书丈夫,表达相思之情。“青鸟”,传说西王母饲养的鸟,能传递信息,后世常以此指传信的使者。“碧云”,江淹《休上人怨别》诗有“日暮碧云合,佳人殊未来”之句,这里借以写对于闺中人的怀思。由于香笺锦字,两处悠悠,碧云已合而佳人未来,青鸟杳然而音书全无。词人于此以铺叙写法表达两地分居、不见来信的怅怨,愈加显出“知安否”所包含的深沉挂念的分量。
  “向风前懊恼”四句,转以想象之笔,设想妻子思念自己时的痛苦情状。他想象妻子也许在风前月下,芳心懊恼,眉头紧皱,怎能止得住那百无聊赖的愁思呢?写对方思念自己,正是为了表达自己对于妻子深挚的爱情与痛苦的思念。这种诗词常用的手法,比较容易使读者感到生动亲切。
  “情到不堪言处,分付东流”用质语绾合全篇。相思至极,欲说还休;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了愈加愁苦,倒不如将此情交付给东流之水带去为好。毛滂《惜分飞》曾云:“今夜山深处,断魂分付潮回去。”构思、手法与此相同。(池万兴)
秋蕊香·帘幕疏疏风透
  张耒   
  帘幕疏疏风透,一线香飘金兽。朱栏倚遍黄昏后,廊上月华如昼。别离滋味浓如酒,著人瘦。此情不及墙东柳,春色年年依旧。
  这首词是张耒离许州任时,为留恋官妓刘淑奴而作。上片描写黄昏伫立、情思难舍的情景,下片抒发憔悴于离愁而深感人不如柳的慨叹。
  “帘幕疏疏风透,一线香飘金兽”这两句通过对细风透进帘幕、香炉缕缕飘香的描绘,明写官妓刘淑奴闺房的幽雅芳美,暗写前来幽会告别的环境气氛,隐含越是美好、越是值得留恋,越是幽静、越是格外凄清的弦外之音。这里“疏疏”,稀疏之意;“金兽”指兽形的铜香炉。
  “朱栏倚遍黄昏后”二句,紧承首二句而来,由室内转而写室外,由黄昏写到深夜,勾勒出倚遍每一根栏杆、凝视着画廊上如昼月光的生动画面,传达出回忆往昔并肩倚栏,携手赏月,而今恋恋不舍,依依惜别的愁绪。“月华”,即指月光。上片四句全部写景,而字里行间则洋溢着离愁别绪,因为往昔天天如此,而从今以后却不复再见了,对景伤情,万般无奈之意,尽在不言中了。这两句主要从时间上着笔,写离别之人从黄昏到深夜,倚遍栏杆,离愁无限,对月无绪的痛苦情态。
  下片在上片写景的基础上,着重抒情。
  “别离滋味浓如酒,著人瘦。”这两句是全词的主调,这种“别离滋味”只有自己深深地感到,要说出来却又十分抽象。词人在这里用“浓于酒”一词来形容描写这种离愁别绪的浓烈程度,这就使抽象的情感物态化、具体、形象,它不仅将比酒更浓烈的离愁别恨极为生动形象地勾画出来,而且将词人借酒浇愁的神态巧妙勾出,收到一箭双雕的艺术效果。正因为如此,“著人瘦”一句便水到渠成,落到了实处。这种离愁竟使人为之憔悴,其滋味便可想而知了。
  “此情不及墙东柳,春色年年依旧”紧承前句而来,前两句写离愁滋味超过浓酒,进行正面对比;这两句写别情不及墙柳,则从反面衬托。为什么会不及墙柳呢?因为柳叶只枯黄萎落于一时,春风一吹,柳色如故。言外之意,人一离别,各自天涯,是否能再续旧情,可就说不准了。这一反衬,由眼前的墙东柳触发而起,既信手拈来,又新奇贴切,极为深切地道出了内心深处的惆怅之情和缠绵悱恻之意,这就成为全词的点睛之笔。
 这首词写景纯用白描,毫不雕饰,清新流丽,而情寓其中;写情,直抒胸臆,决不做作,层层转跌,入木三分。其中绝无香泽绮罗之态,唯有不加矫饰之情。这就使本词具有清新流丽的风格特征。(池万兴)
侯蒙
临江仙·未遇行藏谁肯信
  侯蒙   
  未遇行藏谁肯信,如今方表名踪。无端良匠画形容。当风轻借力,一举入高空。才得吹嘘身渐稳,只疑远赴蟾宫。雨余时候夕阳红。几人平地上,看我碧霄中。
  这是一首讽喻词。有故事说,侯蒙年青时,久困于考场,三十一岁才中了举人。他长得难看,人们都轻笑他,有爱开玩笑的人,把他的像画在风筝上,引线放入天空,讽刺他妄想上天。侯蒙看了就在上面题了这首词。后来,他竟真的一举考中了进士,历任要职。
  这首词,表面上是写风筝,骨子里是讽刺封建社会那些往上爬的势利小人。“当风轻借力,一举入高空”。是这些人行径的生动写照。
  上片写那些势利小人对他的讥讽。“未遇行藏谁肯信,如今方表名踪。”一直没有遇上圣明的君主,没作上官,过着隐居的生活,谁肯信服呢?而今才显现了名声和踪迹:被人把自己的容貌,画到风筝上,趁着风势,借着风力,与风筝一起,飞上了高高的天空。一方面,写自己无端被人嘲弄,无可如何;另一方面,又是对那些苦苦钻营,千方百计寻找机会往上爬的小人们的辛辣讽刺。一旦找到了机会,就会如同这风筝一样,“当风轻借力,一举入高空。”一语双关。
  下片写风筝飞入天空之后的情形。“才得吹嘘身渐稳”,刚刚得到风吹,风筝渐渐在天空稳当地飘起来了,比喻某些人在社会上受到吹捧,获得了稳固的社会地位。“只疑远赴蟾宫”,还要打算远远地上天。“雨余时候夕阳红”,雨过天晴,傍晚的落日通红。这是形容飞黄腾达的景象。“几人平地上,看我碧霄中”,从平地向上看,能有几个人像我这样上了天呢?进一步描绘了得势小人洋洋得意的神态。名义上是写风筝,实际上是写人,勾勒出一个势利小人得势后自鸣得意的面貌。
 这首政治讽喻词,内容深刻,形象鲜明,情趣生动。讽刺词并不多,但艺术上很有特色,通俗、有风趣,寓深刻的哲理于浅显明白的语言之中。(贺大龙)
周邦彦
红林檎近·高柳春才软
  周邦彦   
  高柳春才软,冻梅寒更香。暮雪助清峭,玉尘散林塘。那堪飘风递冷,故遣度幕穿窗。似欲料新妆。呵手弄丝簧。冷落词赋客,萧索水云乡。援毫授简,风流犹忆东梁。望虚檐徐转,回廊未扫,夜长莫惜空酒觞。
  又风雪惊初霁,水乡增暮寒。树杪堕飞羽,檐牙挂琅2畔裁哦严锘上у棋蜗小=タ吹椭耵娣G宄卣俏⒗健2藉烨缯茫缦矸交丁C坊屠洌ねだ慈氡獭6郧吧胶崴兀钤票渖疟俑叽础
  周邦彦(1056…1121),字美成,钱塘人。所著词名《清真集》,又称《片玉集》。宋徽宗时,提举大晟府(当时最高音乐机关),讨论古音,审定古调,亦自度曲。陈郁《藏一话腴》说:“美成自号清真,二百年来,以乐府独步,贵人、学士、市儇、妓女、皆知美成词为可爱。”这可见他的词的普遍性。至南宋亡,元曲代兴,词调衰微,而清真词还有人传唱着。
  他的词技巧很高,不论长调、小令,而长调尤见工力。南宋诸词家,除辛稼轩一派外,大都是学清真的。这影响直到晚清和民国初年。后世评家或称之为“集大成”(如周济),或比之诗中老杜(如王国维),虽言过其实,然亦可见周词在词的发展方面关系之大。
  周词有缺点,如思想性不高,词藻太多,反映当时现实较少等等;但北宋的词本多为歌唱而作,一般地说,词家都是那样的,亦不能独责清真。
  《红林檎近》两首写雪景,由初雪而大雪,而晴雪,而再雪,
  两首可作一篇读,文笔细腻,写景明活,在清真长调中也是突出的作品。
  这两篇虽没有题目,分类本都归入冬景,其实该有题目的,当然不必一定写出来,一咏春雪,一咏雪霁,且紧相衔接,如画家通景一般。殆取李义山《对雪》、《残雪》两首相连的成格。痕迹显明的如本词第二首的起句,作:
  “风雪惊初霁”。
  李诗《残雪》第一句是:
  “旭日开晴色”。
  起笔接上文完全相同,本词两首的布局固当从玉溪诗出,唯文词不相袭而已。
  《红林檎近》第一首:“高柳春才软,冻梅寒更香,暮雪助清峭,玉尘散林塘”,点明了春雪、梅雪。唐王初(一作王贞白)春日咏梅花诗曰:
  “靓妆才罢粉痕新,递(一作迨)晓风回散玉尘。若遣有情应怅望,已兼残雪又兼春。”
  玉尘的出典固不止此,却从此取意。不过王诗重在梅而雪只带说,周词重在雪而梅只略点。
  第二首:“树杪堕飞羽,檐牙挂琅薄!胺捎稹奔彻鸥罅掖时咀鳌懊稹薄0闯略⒈疽嗟弊鳌懊稹保鳌胺捎稹闭叻浅卤局伞3伦⑺担
  “韩愈雪诗:‘定非燖鹄鹭’,堕毛羽也!‘真是屑琼瑰’,琅钡么擞嘁狻!背碌囊馑迹路鹚担籂@鹄鹭一定会掉了许多羽毛;下雪呢,不比燖鹄鹭,却也掉下羽毛来。周词“琅彼涓扒砉濉辈煌际切┱浔Γ淖炙浔穑馑疾灰欤运怠袄奴当得此余意”。
  这样看来,陈本自当作“堕毛羽”。毛羽与琅晕模蝗缱鞣捎穑弦蛔直悴簧醵浴W⑽牡摹岸槊鹨病保北曜鳌槊稹病薄!岸槊稹奔闯伦⑺艽收模本菀愿亩
  我从前读清真词,读到两处很有些疑惑。其一即见于本词第二首:“梅花耐冷,亭亭来入冰盘”,似乎梅花亭亭地走到冰盘里去。这很奇怪,必有出典;若无出典,他似乎不会这样说。但陈元龙本无注。
  又一见于有名的咏梅花的《花犯》:“冰盘同宴喜”,一作“冰盘共宴喜”。陈本在这里有注了,引韩愈诗:“冰盘夏荐碧实脆”。这等于说青梅就酒。且看《花犯》这段的全文:
  “去年胜赏曾孤倚,冰盘同宴喜;更可惜雪中高树,香篝熏素被。”
  分明是雪里梅花,如何是青梅煮酒呢。陈注虽扣上了“冰盘”两字,却不合词意。即照他注释,也跟下片的“相将见脆圆荐酒”(我以为才应该引这“冰盘夏荐碧实脆”)重复了,尤为不妥。陈注本条既误,因此也就等于没有注。
  但这两条的确应该有注,且似出于同一来源。如陈徐陵春情诗曰:
  “风光今旦动,雪色故年残。薄夜迎新年,当垆却晚寒。……竹叶裁衣带,梅花奠酒盘。”(下略)
  这“梅花”一句似为清真两词句所出。但什么叫“梅花奠酒盘”,似还须解释。《花犯》的“冰盘同宴喜”姑勿论,《红林檎近》的“来入冰盘”若照字面直翻,当说梅花走到冰盘里去──这当然不大像句话,实在也就是把梅花放在冰盘里。无论怎样,总之有点古怪。如一面喝酒,一面赏花,倒很普遍,也很雅致,看本词的说法,似乎不是这样。
  我以为“梅花奠酒盘”和清真两词句意相同,正是把梅花放在盘子里。奠者,安也,安放之谓。我们今日的酒盘(拼盘、冷盘),已没有这样漂亮的点缀了,所以对这用梅花就酒,而不是用梅子就酒,未免有些疑惑;其实徐陵的诗,文字是明白的,更可用他同时人另一诗“奠”字的用法来比较。张正见轻薄篇:
  “石榴传马瑙,兰肴奠象牙。”
  石榴,酒名;马瑙,玛瑙杯;兰肴,好的菜蔬;象牙,象牙的盘子。用玛瑙杯来传酒,把珍贵的菜肴放在象牙盘里。“奠”字的用法,在这里毫无疑问;因之,“梅花奠酒盘”的意义也很明确;清真殆亦因古人有这样的成句先例,才把它写在词里的。
  如追求更古的出典,或另有渊源。徐陵诗中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古人立春或元旦的食品问题。看他诗上“风光今旦动,雪色故年残,薄夜迎新节”这三句,虽题为春情,实咏元旦,或者立春,或者竟是元旦春,二者兼之。这个梅花酒盘,实际上是春盘。春盘照例用生菜的,六朝唐代一向如此,即到今天,也还有咬春之说,则加入梅花,自不足怪。况且古人又有元旦喝梅花酒之说,见四民月令,春盘里会有梅花,甚至于真想去吃它,都有可能。至于究竟怎样,须考证方明,这里不能多谈了。(俞平伯)
瑞龙吟·章台路
  周邦彦   
  章台路,还见褪粉梅梢,试花桃树,愔愔坊陌人家,定巢燕子,归来旧处。黯凝伫,因念个人痴小,乍窥门户。侵晨浅约宫黄,障风映袖,盈盈笑语。前度刘郎重到,访邻寻里。同时歌舞,惟有旧家秋娘,声价如故。吟笺赋笔,犹记燕台句。知谁伴,名园露饮,东城闲步。事与孤鸿去,探春尽是,伤离意绪。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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