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鉴赏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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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鉴赏辞典- 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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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和陆游“铁马冰河入梦来”所表现的抗敌志向一样。“唤厨人斫就,东溟鲸脍;圉人呈罢,西极龙媒”。四句继续写梦境,要厨师马东海里捕的鲸鱼切成细块,要养马的人呈送西方来的良马。“东溟”,东海。“脍”,细切肉。“圉(gǔ)人”,养马的人。“西极龙媒”,极远的西方出的骏马,龙媒是良骑。这四句用夸张的手法,表现作者奔放的豪情。“天下英雄,使君与操,余子谁堪共酒杯?”这三句脱胎于《三国志·刘备传》中曹操对刘备所说“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的话,这里是把曹操和刘备比方孚苦和作者自己。“余子谁堪共酒杯?”用一反诘句,意为其它的人,简直就没有这个资格了。同时也反映了作者痛感济世无人。“车千辆,载燕南赵北,剑客奇才。”写他俩与中原众多英雄豪杰的交游。按《宋史·方信儒传》说:“信儒性豪爽,挥金如粪土,所至宾客满其后车。”“燕南赵北”,即燕赵间,约当今河北省中部。“剑客”,指才能武艺出众的人。
  词的上片写梦境,作者把渴望收复中原的深挚爱国情感通过梦境曲折地反映了出来。为了和下片形成强烈对比,上片还极写作者意气飞扬,不可一世,吃的要鲸脍,骑的是龙媒,后车载的是剑客奇才。多么辉煌的场面。
  词的下片写梦醒后的感慨。作者用“饮酣画鼓如雷,谁信被晨鸡轻唤回。”自然而贴切地过渡了下来,这里写在梦里画鼓(即战鼓,国鼓上有画;故名)如雷,意在表现词人即使在梦中亦不忘中原、志在恢复的爱国情怀。“谁信被晨鸡轻唤回”,这就由梦中回到了现实中来。这里暗用了祖逖闻鸡起舞的典故,且以祖逖自比,表现作者壮志未泯,雄心犹在。(过片“饮酣”二句,夏承焘先生《唐宋词选》本作“饮酣鼻息如雷,谁信被晨鸡催唤回”。对照上片所写梦中作者与孚若对酒事,夏先生的选文亦顺理成章。作者曾在《挽方孚若寺丞》诗中说:“诗里得朋卿与我,酒边争霸世无人”。这次在梦中和好友相聚,一定喝得酩酊大醉,因而鼻息如雷,便是很自然的了。但天地悠悠,岁月匆匆,作者不得不“叹年光过尽,功名未立;书生老去,机会方来。”这既是作者壮志未酬的悲凉深沉的哀叹,也是作者对友人生前没有得到朝廷重用而发出的不平呼唤。“使李将军,遇高皇帝,万户侯何足道哉?”这里借用汉文帝对李广说的话:“惜乎,子不遇时,如令子当高帝时,万户侯何足道哉?”(《史记·李将军列传》)这两句一方面表现作者意气飞扬,不可一世的气概,显示作者恢复中原的宏图大愿;另一方面也是作者对自己生不逢时的悲啸狂吟,词结尾“披衣起,但凄凉感旧,慷慨生哀。”写作者中夜披衣而起,环顾四周,是凄凉的现实。回忆往事,百感交集。这里有报国欲死无战场的悲愤,有英雄失路,年华空老的感叹,如此等等。
  这首词上片写梦境,写梦中与友人相会时意气飞扬的场面;下片写晨鸡唤回,梦醒后的现实,抒发了作者怀才不遇、壮志未酬的悲愤。词的上下片形成强烈的对比,从而充分暴露了南宋小朝廷的埋没人才。词中不少处融入史书中语,增加了作品的容量,且显得气概豪迈。 (葛汝桐)
清平乐
  五月十五夜玩月   
  刘克庄   
  风高浪快,万里骑蟾背。曾识姮娥真体态,素面原无粉黛。 身游银阙珠宫,俯看积气濛濛。醉里偶摇桂树,人间唤作凉风。
  刘克庄这首《清平乐》,是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作品。他运用丰富的想象,描写遨游月宫的情景。
  开头“风高浪快,万里骑蟾背”二句,是写万里飞行,前往月宫。“风高浪快”,形容飞行之速。“蟾背”点出月宫。《后汉书·天文志》刘昭注引张衡《灵宪浑仪》:“羿请无死之药于西王母,姮娥窃之以奔月,……是为蟾蜍。”后人就以蟾蜍为月的代称。
  “曾识姮娥真体态”,“曾”字好。意思是说,我原是从天上来的,与姮娥本来相识。这与苏轼《水调歌头》“多欲乘风归去””的“归”写得同妙。“素面原无粉黛”,暗用唐人“却嫌脂粉污颜色”诗意。这句是写月光皎洁,用美人的素面比月,形象性特强。
  下片写身到月宫。“俯看积气濛濛”句,用《列子·天瑞篇》故事:杞国有人担心天会掉下来,有人告诉他说:“天积气耳。”从“俯看积气濛濛”句,表示他离开人间已很遥远。
  末了“醉里偶摇桂树,人间唤作凉风”二句,是全首词的命意所在。用“醉”字、“偶”字好。这里所描写的只是醉中偶然摇动月中的桂树,便对人间产生意外的好影响。这意思是说,一个人到了天上,一举一动都对人间产生或好或坏的影响,既可造福人间,也能贻害人间。
  北宋王令有一首《暑旱苦热》诗,末二句说:“不能手提天下往,何忍身去游其间。”全诗都是费气力写的。刘克庄这首《清平乐》则写的轻松明快,与王令的《暑旱苦热》诗比较,用意相近而表现风格不同。
  刘克庄有不少作品表现忧国忧民思想,如:《运粮行》、《苦寒行》、《筑城行》等。他写租税、写征役,为民请命,都很沉痛。这首词“人间唤作凉风”,该也是流露作者对清平世界的向往。全首词虽然有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但是作者的思想感情却不是超尘出世的。他写身到月宫远离人间的时候,还是忘不了下界人民的炎热,希望为他们起一阵凉风。联系作者其他关心民生疾苦的作品,可以说这首词也可能是寄托这种思想的,并不只是描写遨游月宫的幻想而已。(夏承焘)
长相思
  惜梅   
  刘克庄   
  寒相催。暖相催。催了开时催谢时。丁宁花放迟。 角声吹。笛声吹。吹了南枝吹北枝。明朝成雪飞。
  本词副标题为“惜梅”,上片着重在一个“惜”字上。首两句写梅的开放和谢落。梅花冲寒而放,“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李清照《渔家傲》)冯延已亦有句云:“北枝梅蕊犯寒开。”(《玉楼春》)所以说是“寒相催”,“暖相催”是指气候转暖,促使梅花萎谢。以下两句叹息寒催梅开,暖催梅落,早开便得早落,因此就叮嘱花儿,还是迟一点开,或者干脆别开了吧。惜花之心,人皆有之,“试把花期数,便早有、感春情绪。看即梅花吐。愿花更不谢,春且长住,只恐花飞又春去。”(晏几道《归田乐》)及到花飞春去,就感伤不已,真是惜花兼又伤春。对此,作者自有不同的看法,俞陛云评曰:“花开便落,莫如不开,佛家所谓无得亦无失也。词为惜花,而殊有悟境。”作者认为,花儿开得迟些,甚而至于不开,那就没有谢落之事,当然也不会生惜花之心。此即所谓“无得亦无失”,也是妙参佛理的“了达”之语,推而广之,亦可以此胸怀对待人生其他问题,所以说是“殊有悟境。”
  下片从惜梅引申到伤时,先写闻曲有感。但闻角声传出《大梅花》、《小梅花》的曲调,笛声传出《梅花落》的曲子,本来乐声与梅花的开与落并无关系,但因汉代军中之乐横吹曲中有《梅花落》是笛中曲名。角亦是军中吹器,唐大角曲就有《大梅花》、《小梅花》等曲。“鸣角”又有“收兵”之义,见《北史·齐安德王延宗传》:“帝乃驻马鸣角收兵。”,所以,听到角声、笛声中传出落梅之曲,就免不了要与当前时局联系起来,“新来边报犹飞羽。问诸公、可无长策,少宽明主。”(《贺新郎》)“赖有越台堪眺望,那中原、莫已平安否。风色恶,海天暮。”(同上)边境告急,城危如卵,谁又能承担起恢复中原的重任呢?词意至此,已从惜花转到忧时。
  “吹了南枝吹北枝”,此句承上两句而来:南枝,据宋朱翌《猗觉寮杂记》卷上云:“梅用南枝事,共知《青琐》《红梅》诗云:‘南枝向暖北枝寒。’李峤云:‘大庾天寒少,南枝独早芳。’张方注云:‘大庾岭上梅,南枝落,北枝开。’南唐冯延已词云:‘北枝梅蕊犯寒开。’则南北枝事,其来远矣。”南方气候暖和,寒流罕至,岭梅往往南枝花落,北枝方开,所以说角声、笛声吹落了南枝梅花,又吹落了北枝。这里暗与上文照应,隐指危机存在于偏安江南之小朝廷。
  末句词意又是一转,仍然归结到惜梅,梅花开时韵胜香清,受人爱赏,谢时落花千万片,漫天随风旋舞如飞雪,使人不胜叹惋,难以换留,此处再一次突出“惜”字,并为上片“丁宁花放迟”之句作出了形象的诠释。(潘君昭)
贺新郎
  九日   
  刘克庄   
  湛湛长空黑。更那堪、斜风细雨,乱愁如织。老眼平生空四海,赖有高楼百尺。看浩荡、千崖秋色。白发书生神州泪,尽凄凉、不向牛山滴。追往事,去无迹。 少年自负凌云笔。到而今、春华落尽,满怀萧瑟。常恨世人新意少,爱说南朝狂客。把破帽、年年拈出。若对黄花孤负酒,怕黄花、也笑人岑寂。鸿北去,日西匿。
  上片写重阳节登高望远所引起的感喟。首三句先以“湛湛长空黑”烘托出胸中块垒。满天密布深黑的乌云,再加上阵阵斜风细雨,真是““满城风雨近重阳”,使人心乱如麻,愁思似织。下面四句说平生目空一切,他自称“一生枘凿,壮夫瞋懦,通人嫌拗。”(《水龙吟》)曾因泳《落梅》诗讥刺时政,“东君廖掌花权柄,却忌孤高不主张。”致遭权臣忌恨,由此病废十年,但他并不因而畏怯,这在他病后仿梅绝句中可以看出,“梦得因桃却左迁,长源为柳忤当权。幸然不识桃并柳,也被梅花累十年。”重阳本来是登高之佳节,由于风雨凄凄,只能登上高楼,放眼遥望千山万壑,浩荡秋色,也即是“群玉峰头,万里秋无极。”(赵以夫《龙山令》)高楼百尺,用刘备语,刘备与许汜共论天下英雄;许汜说“陈元龙湖海之士,豪气不除。”由于许汜只知求田问舍,营个人私事,因此陈元龙与许汜不多讲话,并让他睡下床。刘备批评许汜自私,并且说,要是我的话,就自己睡在百尺高楼,叫你睡在地上。事见《三国志·魏志·陈登传》词中的百尺高楼,是指英雄志士登临望远之所。
  接着四句是登高楼后触目伤怀。自己本是一介书生,如今垂垂老矣,忧国之心尚在,他于送黄成父还朝时说:“时事祇今堪痛苦,未可徐徐俟驾。好着手、扶将宗社。”(《贺新郎》)个人受谤废黜都不介意,只有恢复神州,是他最大愿。面对千崖,联想起唐代杜牧在池州刺史任上写下的《九日齐山登高》诗末两句云:“古往今来只如此,朱山何必独沾衣?”他同意杜牧所云,感触人生无常是古往今来很多人共有的心情,因此也不必像齐景公那样在牛山独自泪下沾衣。但作者在此虽认为不必为个人得失计较,同时也突出“神州泪”之可贵。虽然往事一去无迹,却仍然不能在记忆中抹去,至此词意陡转,过渡到下片的回忆当年。
  下片先说少年时代自负有下笔千言的才华,颇思有所作为。“凌去笔”,用《史记·司马相如传》典故,“相如既奏《大人》之颂,天子大说,飘飘有凌云之气,似游天地之间意。”“到如今”两句写现在,与前面形成鲜明对照,叹息如今已是才华消尽,只余暮年萧瑟之感。“常恨”三句,结合九日登高题意,慨恨文士不顾国家多难,只想效法魏晋名士风流,遇到重阳节,总爱提东晋孟嘉落帽故事。孟嘉于九月九日随桓温游龙山,风吹帽落,他并不觉得。桓温命人写文章嘲笑他,他亦取笔作答,文辞超卓,四座极叹服。(《晋书·孟嘉传》)在作者看来,这种毫无现实意义的所谓名士风流,不过是早已过时的狂客行径,不值得每年重九都要把它称扬一番。“若对”两句,指包括自己在内的忧国志士,他们与前者亦形成鲜明对比,并不追慕魏晋风度,而是对“时事祇今堪痛哭”的现状感到忧心如焚而又无能为力。词意至此急转直下,作者在感愤之余,觉得自己既不能改变这种局面,际此佳节也只能赏黄花以遣怀,但谁如果只是赏花而辜负了美酒(即不饮酒),恐怕连黄花也要笑人太孤寂了,言下之意是壮志未酬,只能借酒浇愁。
  末两句以登高作结,雨消云收,暮色渐至,下如江淹《恨赋》所云:“白日西匿,陇雁北飞。”秋天鸿雁南来,明春仍然北去,北上恢复神州的大业却遥无实现之日,眼看白日西下,象征阒国势危殆,令人痛心。自己老眼平生,壮志难伸,亦只能长歌当哭,借酒浇愁。 (潘君照)
玉楼春
  戏林推   
  刘克庄   
  年年跃马长安市,客舍似家家似寄。青钱换酒日无何,红烛呼卢宵不寐。 易挑锦妇机中字;难得玉人心下事。男儿西北有神州,莫滴水西桥畔泪。
  小标题“戏林推”,黄昇《花庵词选》作:“戏呈林节推乡兄。”节推就是推官。首句“跃马长安”,指林推官骑马巡行首都的街市。长安本为汉、唐京师,这里用来借指临安(今浙江杭州)。他与作者同乡,家在福建莆田县,现今供职于京师,年复一年,长期以客舍为家,而在家之日倒反而如寄旅之客一般,十分短暂。
  接下两句,从“客舍似家”引出林推官的日常生活。白天是将钱沽酒豪饮,更无别事。“无何”,见《汉书·袁盎传》:“南方卑湿,丝(即盎)能日饮,无何,说王母及而已。“师古曰:“无何,言更无余事。”晚间则高烧红烛,通宵赌博。作者在另一首《菩萨蛮》戏林推是亦说:“小鬟解事高烧烛,群花围绕樗蒲局,道是五陵儿,风骚满肚皮。 玉鞭鞭玉马,戏走章台下。笑杀灞桥翁,骑驴风雪中。”可见林推官是在妓院中进行赌博。“呼卢”,指呼“卢”的声音。《晋书·刘毅传》:“后在东府聚,樗蒲大掷,一判至数百万……毅次掷得雉,大喜,褰衣绕床叫。谓同坐曰:‘非不得卢,不事此耳。’裕恶之,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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