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鉴赏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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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鉴赏辞典-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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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是被毒死的。
  “不奉诏,伪耶真?”是反问也是质问。矛头直指高宗皇帝:“臣有罪,陛下圣,可鉴临,一片心?”气势凌厉,怒不可遏,什么君臣父子的封建秩序都抛弃了。恐也是岳飞狱中心情。“人世夜,白日照,忽开明。”指孝宗朝的诏复飞官,以礼改葬,赐钱百万,求其后悉官之,建忠烈庙,谥武穆,封鄂王等一系列翻案做法。所以气氛松弛,“袞佩冕圭百拜,九原下、荣感君恩。”岳飞泉下顶礼拜谢。“看年年二月,满地野花春,卤簿迎神。”万民欢腾,以王公仪仗迎接祭奠岳飞,天下太平。可叹仅属善良愿望。
  全词以气势取胜。触及封建最高统治时,不免觳觫匍匐退,有岳飞、刘过一世为人根本在。(李文钟)
鹧鸪天
  姜夔   
  肥水东流无尽期,当初不合种相思。梦中未比丹青见,暗里忽惊山鸟啼。 春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
  这首记梦词,作于宁宗庆元三年元宵节,题目是《元夕有所梦》。
  本词以倒叙开始,先叙梦醒之后的无限怅触。肥水源出合肥,点明两人相爱地点。词人怅恨的是当初不该彼此钟情,因为情愫一经种下,就如水流之无有尽期,恋情亦是没有已时,即使分别以后,也是相互怀念,无时或忘。词意至此转入梦境,“梦中”两句,写词人日有所思,夜间便有所梦,但梦里的她却似隐若现,迷离朦胧,还不及画中人那样真切分明。可惜的是就连这样飘忽不定的梦,也很快被几声鸟啼惊破了。这里写梦中相会,不作正面叙述描绘,而是隐约其词,欲说还休。
  作者写本词时已四十多岁,开始进入老境;世途的艰难,使他叹息“少小知名翰墨场,十年心事只凄凉。”二十多年前的恋情,到如今只能引起无限悲思:“少年情事老来悲。”“春未绿”两句点出,目前的凄凉况味,使他深感绿满大地的芳春尚未来到,而自身却已鬓发苍苍,徒伤老大。两人一别多年,只有在梦中能够小会片刻:“人间离别易多时,见梅枝,忽相思。几度小窗幽梦手同携。”(《江梅引》)有时就连在梦中也见不到伊人,使他更深系念:“今夜梦中无觅处,漫徘徊,寒侵被。”(同上)
  “人间别久不成悲”,这句话耐人寻思,别离本来只令人悲:“悲莫悲兮生别离”(《楚辞·九歌》)。“执手霜风吹鬓影,去意徊徨,别语愁难听”(周邦彦《蝶恋花》)。但分别时间一久,其感觉就与初别不同,是由表露转为内蕴,敏锐变成迟钝,此所谓“不成悲”也。但“不成悲”不等于不悲,相反的是别愈久则爱愈深,而悲也愈甚了。词人在同时所作《鹧鸪天》题为《元夕不出》的词中写道:
   忆昨天街预赏时,柳悭梅小未教知。而今正是欢游夕,却怕春寒自掩扉。
   帘寂寂,月低低,旧情唯有绛都词。芙蓉影暗三更后,卧听邻娃笑语归。 
  这首词可以作为“谁教”两句的注脚,每当那个令人惆怅的日子──元宵灯节到来之时,人们都上街欢游赏灯,而他却偏偏触景伤情,闭户不出。“谁教”是设问,试想两人各处天之一涯,每年此时,红莲明灯虽粲然如昔日,而彼此却都已历尽沧桑,追忆起当年欢聚的“旧情”,怎不教人黯然神伤!这种由于长别离而引起的长相思,究竟是谁所造成的,又有谁能理解呢?只有两人各自去细细体味了。
  总的说来,两首词都是写梦境,只是前者勾勒清晰,想象丰富,后者情调幽暗迷惘,低徊留连。关于梦醒后的描写,前者采用淡笔,以自然之物衬托出内心衷情;后者运用浓墨,借灯节欢乐反跌出沦落之悲。此外并通过补叙、倒叙、衬托、渲染、追忆、想象,使这首字数不多的小词容纳了丰富的内容和复杂的心理活动,还能开拓词境,给读者留下回味的余地,而作者的相思之意,也就象梦幻般地萦绕在人们的心上。这大概就是白石恋情词最值得称道的特色吧!(唐圭璋 潘君昭)
鹧鸪天
  己酉之秋,苕溪记所见。   
  姜夔   
  京洛风流绝代人,因何风絮落溪津?笼鞋浅出鸦头袜,知是凌波缥缈身。 红乍笑,绿长嚬,与谁同度可怜春?鸳鸯独宿何曾惯,化作西楼一缕云。
  白石为人淡远超脱,不汲汲于富贵,也不戚戚于得失,其诗词集中几无酒色征逐之作。白石亦非不食人间烟火的枯木寒岩,他喜欢诗词音乐书法,因多人敬重周济,有时生活不错,每饭必有食客,图史翰墨汗牛充栋。当然最终是一介寒士。白石对待异性,保持一种虔诚的尊敬,词中怀念女子,多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甚或是偶然邂逅时只有白石心里才知晓的一缕渺茫好感。白石从不汲汲于占有,这在男权中心的封建社会中实属少见。
  白石式的独特爱情,是近(遇合)──远(离散)──近(心中的近)的三部曲,净化人的心灵。
  这首词作于1189年三十四岁时。秋天的吴兴苕溪渡口,风絮般飘落一位风尘女子──京洛风流绝代人。闪电一般,也在渡口的白石心头一震,觉得此女甚美。对方似有所觉察,白石视线垂落,看到她笼鞋头露出的鸦头袜──前端丫状如今日本式袜子。好感移情,这袜子给白石留下深刻印象,七八年后作《庆宫春》还曾提及。可怜可贵的痴情。白石《鹧鸪天》多怀念一位合肥女子,与合肥女似曾有些交往,与苕溪渡口这位京洛女子,不曾交一语,“所见”而已。
  整首词把这位京洛女子写得超凡脱俗,溪津风絮简直成了曹子建笔下的洛水女神,鸦头袜凌波缥缈。下片更多词人想象成份,女子乍笑长嚬(嚬同颦,皱眉),可见流落江南境遇不佳,“谁为同度可怜春”,谁是伊的保护人?孤零零的伊,该不会“化作西楼一缕云”而飘逝?雪泥鸿爪的邂逅相遇,白石竟感发出那么多的生命的真诚,薄幸者恐无法理解。一腔赤诚只自知,只有词创作时才会倾吐这藏在潜意识里的酸辛情愫。
  这词中可能含有一点非分之想,但也属闲云野鹤式的一点尊重、理解和珍爱。与市井轻薄气不可同日而语。
  读白石词可知词──乃至一切文学作品源于好人的真诚。
  闲云野鹤式的“爱情”,是白石整个人生态度的一个侧面,由之可略窥其人生观。(李文钟)
踏莎行
  自东沔来,丁未元日,至金陵,江上感梦而作。   
  姜夔   
  燕燕轻盈,莺莺娇软,分明又向华胥见。夜长争得薄情知,春初早被相思染。 别后书辞,别时针线,离魂暗逐郎行远。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
  姜白石是南宋著名词人,他的词格调“清空峭拔”,犹如“野云孤飞,来去无迹”(张炎《词源》)。其生平亦如孤飞的野云,飘泊不定。他曾在安徽合肥居住过,“我家曾住赤栏桥”(《送范仲讷往合肥》。在这儿他有过一段恋爱史,他有好几首词便是为此而作,他写恋情,不同于一些艳词之以软媚纤丽取胜,而是以蕴藉深挚见长,在爱情词中别创一格。这首词,用记梦方式诉述内心深情,无论在艺术构思或者描写手段方面都有独到之处,十分引人注目。
  白石二十多岁时在合肥结识了一位女子,“正岑寂,明朝又寒食。强携酒,小桥宅。”(《淡黄柳》)由于他行踪不定,往往聚会以后又赋别离:“韦郎去也,怎忘得,玉箫分付,第一是早早归来,怕红萼无人为主”(《长亭怨慢》)。这里的小桥、玉萧,都是指他那位合肥的伊人。正因为别多会少,两地相思的离恨也就经常在他笔下出现。
  小题指出本词写作时间是孝宗淳熙十四年正月初一,地点是在金陵附近的江上舟中。词虽短小,但却写得纡回曲折,含蓄而多不尽之意。上片写梦境,但不先说破,却着力刻画伊人形象(莺莺、燕燕本为女子名,这儿即指伊人),且轻盈、娇软形容她的体态、举止和谈吐,真使人有如见其人,如闻其声之感。接着点出上面两句乃是写梦中人,作者是在梦中(华胥国)和她相会。“夜长”两句补叙梦中情,两人互诉情怀的口吻宛然在目:她在埋怨薄情郎怎能想象她长夜怀念之苦,他则有感于相思情意比春天来得还快。这是交织着欢乐与痛苦的场面。
  下片是梦醒以后。先写睹物思人,随即借用富于浪漫情调的倩女离魂故事,设想伊人亦如倩女一般,其离魂亦不远千里来与自己梦中相会、黯然归去的凄凉况味,借此展开新的境界。这种写法,做到了白石自己所说的“句中有余味,篇中有余意,善之善也”(《诗说》)。
  王国维对白石词多贬语:“如雾里看花,终隔一层。”(《人间词话》)但对本词结尾两句却特别推重:“白石之词,余所最善者,亦仅二语:‘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同上)。月光皓洁,千山冷寂,在大自然静谧的气氛中,更突出了离魂踽踽独行、伶仃无依的姿影,而词人魂牵梦萦的怜念之情也随而徐徐流露。《人间词话》又指出:诗人“必有重视外物之意,故能与花鸟共忧乐。”花鸟本来不知人的忧乐,所谓“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杜甫《春望》),乃是借花鸟以说明特定环境之下人的主观心情。白石此二语之受到激赏,恐怕也在于其能使客观的“外物”(冷月千山)与自己主观的内心活动相互映照衬托,从而暗示出词人蕴藏于心底的无限深情。(唐圭璋 潘君昭)
满江红
  姜夔   
  仙姥来时,正一望、千顷翠澜。旌旗共、乱云俱下,依约前山。命驾群龙金作轭,相从诸娣玉为冠。向夜深、风定悄无人,闻佩环。 神奇处,君试看。奠淮右,阻江南。遣六丁雷电,别守东关。却笑英雄无好手,一篙春水走曹瞒。又怎知、人在小红楼,帘影间。
  《满江红》,宋以来作者多以柳永格为准,大都用仄韵。像岳飞“怒发冲冠”一片,更是脍炙人口的名篇。可是这首《满江红》却改作平韵,声情遂发生较大的变化。词乃作于宋光宗绍熙二年(1191)春初,前有小序,详细地叙述了改作的原委:
  《满江红》旧调用仄韵,多不协律。如末句云“无心扑”三字,歌者将“心”字融入去声,方谐音律。予欲以平韵为之,久不能成。因泛巢湖,闻远岸箫鼓声,问之舟师,云:“居人为此湖神姥寿也。”予因祝曰:“得一席风径至居巢,当以平韵《满江红》为迎送神曲。”言讫,风与笔俱驶,顷刻而成。末句云“闻佩环”,则协律矣。书以绿笺,沉于白浪。辛亥正月晦也。是岁六月,复过祠下,因刻之柱间。有客来自居巢云:“土人祠姥,辄能歌引词。”按曹操至濡须口,孙权遗操书曰:“春水方生,公宜速去。”操曰“孙权不欺孤”,乃撤军还。濡须口与东关相近,江湖水之所出入。予意春水方生,必有司之者,故归其功于姥云。
  小序中所举“无心扑”一例,见于周邦彦《满江红》“昼日移阴”一片,原作“最苦是蝴蝶满园飞,无心扑。”歌者将“心”字融入去声,用的是“融字法”即如沈括《梦溪笔谈》卷五所云:“古之善歌者有语,谓当使‘声中无字,字中有声’。……如宫声字而曲合用商声,则能转宫为商歌之。此‘字中有声’也。”夏承焘以为“宋词‘融字’,正谓此耳”(见《姜白石词编年笺校》卷三)。为了免去融字的麻烦,以求协律,所以词人改仄为平。其实改仄为平,非仅白石一例。贺铸曾改《忆秦娥》为平韵,叶梦得、张元干、陈允平亦改《念奴娇》为平韵。……可见这是宋词中重要一格。仄韵《满江红》多押入声字,即使音谱失传,至今读起来犹觉声情激越豪壮;然而此词改为平韵,顿感从容和缓,婉约清疏,宜其被巢湖一带的善男信女用作迎送神曲而刻之楹柱了。
  词中塑造了一位巢湖仙姥的形象,使人感到可敬可亲。她没有男性神仙常有的那种凛凛威严,而是带有雍容华贵的姿态,潇洒出尘的风范。她也没有一般神仙那样具有呼风唤雨的本领,却能镇守一方,保境安民。这是词人理想中的英雄人物,但也遵守了中国的神话传统。因为在传统神话中常常记载着我国的名山大川由女神来主宰。从昆仑山的西王母到巫山瑶姬,从江妃到洛神,这些形形色色的山川女神,大抵是母系社会的遗留。巢湖仙姥当是山川女神群像中的一位。
  词的上片是词人从巢湖上的自然风光幻想出仙姥来时的神奇境界。它分三层写:先是湖面风来,绿波千顷,前山乱云滚滚,从云中似乎隐约出现无数旌旗,这就把仙姥出行的气势作了尽情的渲染。特别是“旌旗共、乱云俱下”一句更为精采:一面是乱云翻滚,一面是旌旗乱舞,景象何其壮丽!从句法来讲,颇似王勃《滕王阁赋》中的“落霞与孤鹜齐飞”而各极其妙。这是一层。接着写仙姥前有群龙驾车,后有诸娣簇拥,甚至连群龙的金轭、诸娣的玉冠也发出熠熠的光彩。至于仙姥本身的形象,词人虽未着一字,然而从华贵的侍御的烘托中,已令人想见她的仪态和风范。这些当然是出于词人的想象,但也有一定的现实根据。原词在“相从诸娣玉为冠”句下有自注云:“庙中列坐如夫人者十三人。”这十三位仙姥庙中的塑像,便是词人据以创作的素材。此为第二层。最后是写夜深风定,湖面波平如镜,偶而画外传来清脆的丁当声,仿佛是仙姥乘风归去时的环珮余音。在《疏影》一词中,词人曾写王昭君云:“想珮环、月夜归来……”把读者带入悠远的意境。此云湖上悄然无人,惟闻珮环,境亦杳渺,启人遐想。此为第三层。通过这三层描写,巢湖仙姥的形象几乎呼之欲出了。
  下片进一步从威力与功勋方面描写仙姥的神奇。过片处先以两个短语提挈,引起读者的充分注意。然后以实笔叙写仙姥指挥若定的事迹:她不仅奠定了淮右,保障了江南,还派遣雷公、电母、六丁玉女(案《云笈七弧吩疲骸傲≌撸揭跎裼衽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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