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冬美不能给他的,而金薇亚却能给他,金薇亚给了他女人最宝贵的处女情操和一切,
而他又能回报她什么呢?
他曾经不只一次地承诺,说要证明真心,但是他该怎么证明呢?如果他没和冬美结
婚,如果冬美没生下孩子来,也许他能证明他会选择薇亚,但如今……如今他唯一能证
明真心的实际行动,就是在七夕情人节这天,买一只0.五克拉的钻戒,套在薇亚的手指
上。
这天晚上,他们在灯光优雅的餐厅里,吃着浪漫的情人节大餐,千钟把钻戒拿出来,
轻轻套在她的手指上,薇亚脸上流露着喜悦的幸福表情,她看着那枚钻戒,更加肯定千
钟对她的真情,她知道那枚钻戒虽不大,所耗费的却是千钟一个月的薪水和业绩奖金,
爱情虽然不应该以金钱来衡量,但不能否认的是,金钱有时也能彰显爱情的诚意。为此,
金薇亚终于赌下了最后的决心……
第四章
那是一个平常日子的下午,金薇亚特别避开公司同事的耳目,走路到附近巷子里,
打电话给罗冬美…那电话是她从千钱随身携带的小册子里,偷偷抄下来的。薇亚告诉罗
冬美,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她当面谈,请她无论如何一定要来台中一趟。罗冬美在电
话里,显得相当震惊和疑虑,金薇亚讲话时那股不寻常的声调,使她有着大祸临头的不
祥预感。
“到底是什么事情?”罗冬美的语气既防卫又紧
“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复杂,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还是见了面再谈……”金薇
亚极力维持声调的平稳。
“可是我现在正在上班,工厂要出货,我必须清点货物、填报表……”罗冬美一时
之间心慌意乱,拿不定主意。
“现在对我来说也是上班时间,我都能请假,你为什么不能?”金薇亚的态度很坚
决。
“你到底要谈什么?可不可以先透露?多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罗冬美急得不知
道该用恳求的声调,还是该强硬。
“如果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也不勉强……L金薇亚故意无奈地说。
“什么真相?是……是关于千钟的事情吗?”罗冬美惊慌得好象失足落水的人,挣
扎着要抓住任何东西来充当浮木。
“你到底要不要来?”金薇亚冷着声调逼问。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紧张尴尬的沉默,随即传来罗冬美急促不安的答应声。
金薇亚挂了电话,回到公司里补妆,她今天穿了一套白领粉橘色时髦套装,胸前别
了一枚绿水晶蚵蛛造型的别针,耳下雨圈银光闪闪的大耳环,左右两手共戴了四枚装饰
戒指,其中一枚,当然是千钟送给她的钻戒。
打过电话之后,金薇亚心里似乎显得特别经松,她脸上洋溢着顾盼自如的光彩,男
同事苏信宏见了她,眼睛突然一亮,说她今天特别漂亮,她知道苏信宏向来爱开玩笑,
却仍然相信他的赞美是出自真心的,因此乐不可支。当然,千钟更是早就注意到了,从
早上到现在,一有空暇,他就忍不住把目光投射过来。金薇亚因为心里藏着罗冬美这件
事,回报给千钟的热情眼波,倒是比平常少了很多,这么一来,千钟似乎更加眼馋,视
线频频追寻着薇亚的身影。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金薇亚假装要去拜访客户,独自驾车离开公司,来到和罗冬美
约定见面的地点:“想飞茶艺馆”。走出汽车前,她特别脱去先前所穿的矮跟淑女鞋,
换了一双和衣服同色系的意大利高跟鞋。她摇曳生姿地走入茶艺馆内,选定了楼上靠窗,
隐密角落的包厢位子,她点了一份茶题美丽的“紫色梦幻”,慢慢缀饮着,预先熟悉环
境、沉思问题、酝酿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若是平常,金薇亚最是不耐烦等人,因为脑海里缺乏可想的
事件,因此总嫌时间过得慢。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满脑子想着各种念头,比如说,该
怎么说服罗冬美把千钟让给她?万一谈判破裂,事情闹僵了该怎么处理?幸好这里是公
共场所,再怎么样,相信罗冬美不敢当众洒泼,闹得没脸吧?金薇亚一边想着,一边把
眼睛注视着窗外,地无意中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刚好瞥见罗冬美从一辆出租车下来。
罗冬美远从三义,风尘仆仆赶来台中赴约。她早上出门去工厂上班前,并没有料想
到会有下午的这场约会,因此她穿着极平常的淡绿色棉质上衣和长裤,脚下那双褐色的
凉鞋不但脚跟磨损,还沾泥带土。这一路上,她除了忐忑不安之外,简直什么事也不敢
仔细想,台中不是她所熟悉的都市,去年她来过一次,今年还没机会来,作梦也料想不
到,竟会是在这种情况下,灰头土脸地赶来……
初秋的太阳,不算酷烈,但她总感觉台中的阳光白晃晃的,刀光剑影般叫她头眼昏
花,她脚步虚浮地走进“想飞茶艺馆”,服务生招呼她,她梦游似地站在那儿,恍憾榴
忘了该怎么回答!
“她是来找我的。”金薇亚态度从容地向服务生解释,然后她引着罗冬美来到二楼
的包厢位置。罗冬美隔着桌子和她对望,金薇亚示意罗冬美先点饮料,罗冬美茫然地浏
览服务生递来的茶册,她望着那堆名称怪异的茶题___梦里新娘、绿野仙踪、北国之春、
塔里的女人:等等,弄得她莫名其妙,只好随便点个她能看得懂内容的苹果茶。
本来,罗冬美一路急切切地赶来,心里有数不尽约为什么要问,此刻真正和金薇亚
面对面,反而什么话都绞在喉咙里,一句也问不出口了。眼前这个外表时髦盛丽的女人,
她只知道她是丈夫千钟的女同事,不久前,女儿满月时,她曾来过家里,她记得金薇亚
抱过她的女儿,她们还一起在家后院那棵芒果树下聊过天。那时候,她曾经留意过金薇
亚的美丽时髦,但是没察觉她的高傲,今天坐在她面前的金薇亚,不但高傲,眼神里还
透露出一股令人捉摸不定的冷漠。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约你出来见面?”金薇亚等服务生送来罗冬美的苹果茶之
后,才开口说话。
“你没说我怎么会知道!”罗冬美的声音硬邦邦的,彷佛从紧缩的喉管里勉强挤出
来的。
“我想,你心里多少应该有个底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诚诚恳恳和你谈一谈……”金薇亚试着把声调放得柔缓些。
“谈什么?”罗冬美脸色铁青。
谈什么!金薇亚轻轻叹气,她可不喜欢罗冬美那种一味抗拒现实,浑身充满防卫气
息的态度,因此,她立刻下定决策,从手指上取下那枚钻戒,拿到罗冬美眼前,静止了
几秒钟。罗冬美的目光一横,迅速从那枚钻戒上扫过,随即摆出轻蔑的脸色,把目光移
开。
“你知道这枚钻戒是谁送给我的吗?”金薇亚把戒指重新戴回手上。
“跟我有关吗?”
“当然有!这是千钟送给我的,他说我是他唯一真心相爱的女人,今生今世无论如
何他都不会辜负我
“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只想心平气和跟你谈一谈,既然你跟千钟已经没有感情,何必勉强
在一起,一辈子互相折磨呢:这样下去,除了双方都痛苦之外,根本也挽回不了什么,
人生就这么短,把事情谈开了,彼此都好过,不是吗?如果硬要钻牛角尖,最后可能落
得两败俱伤,对谁都没好处……”金薇亚把这番话,说得字字恳切。
“谁跟你说我跟千钟已经没有感情了?”
“千钟亲口对我说的。”
“是吗?千钟他人呢?是他明你约我出来的?我要打电话问问他……”
罗冬美话还没说完,金薇亚就抢着先去打电话给叶千钱。为了避开别人的耳目,金
薇亚刻意走出茶艺馆,在人行道旁打公用电话。在电话里,她一方面安抚叶千钟的错愕
情绪,一方面提醒他别忘了两人之间的种种承诺,她向千钟解释:“今天我约她出来,
原本只是想恳求她谅解,请她成全我们,没想到我太天真了,她很情绪化,一直逼我打
电话给你,叫你来当面对质。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这件事我因为怕你为难,所以想自
己解决,没想到却连累你……”
“没关系、没关系,你不要自责,反正这是迟早要面对的事情,你等等我,我马上
就到……”千钟挂掉电话,急着放下手边的事务,火速赶往。
一路上,千钟开着车,耳畔客着的,尽是薇亚在电话里的凄楚声调。他是那么吃惊,
以致于定不下心神来好好把事情想清楚,他只感到无比的心虚,这些日子来,薇亚为他
忍受了多少委屈,她是那么美丽痴情,那么无怨无悔,千钟推心自问,除了一次又一次
未曾兑现的承诺之外,他又给了薇亚什么?薇亚不但没责怪他,反而还处处体贴他,如
今连这件事…这件他一直敷衍推拖不敢面对的事情,她也帮他体贴设想,怕他为难,所
以试图把责任扛下来。千钟心里想着,今天若是再没勇气承担,那么连他都要瞧不起自
己了,他毕竟是个男人啊!男人该有男人的气魄与勇气!
千钟已然来到“想飞茶艺馆”,他步履忧思地走进店内,当地出现在金薇亚与罗冬
美面前时,两个女人同时抬头凝视着他,罗冬美给了他一对疑虑怨责的眼神,金薇亚却
给了他深情款款的注视,于是叶千钟不由自主地选择了坐在金薇亚身边,那使得罗冬美
眼里几乎迸出泪花来。
最开始,三个人都沉默着,等服务生招呼过,并且送来了千钟所点的花果茶“蓝天
使”后,罗冬美终于忍不住先开口:
“千钟,她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吗?”罗冬美面对自己的丈夫,反而不像刚才那么无
助。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不如我们今天就协议离婚吧!你要什么条件我都可以
答应……”千钟语气轻缓,目光微微下垂。
“离婚?”罗冬美感到头皮发麻,眼睛一阵刺痛,心酸泪纷纷掉落:“你们真是欺
人太甚!”
金薇亚赶紧递上面纸,好心安慰:“罗小姐,请你不要激动,这种事情说真的,谁
也不愿意发生,我了解你的痛苦,因为找自己心里也很痛苦,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受伤
害……”
“你有什么资格说痛苦?你勾引别人的丈夫,破坏别人的家庭,还敢说不想看到任
何人受伤害,真是够虚伪!”罗冬美不肯用金薇亚递给她的面纸,自己从随身携带的皮
包里,掏出面纸来揩泪。
“你凭什么说我勾引他?你怎么知道不足千钟勾引我?”金薇亚用一双盈满泪光的
大眼睛,注视着千钟。
“是我自己克制不住爱上她,你不要随便指责人家,她没犯什么错,要怪你就怪我
吧!”千钟无奈地说。
“千钟。我知道你只是一时被她迷惑,我不怪你,我会等你回头,你不要忘了我们
的女儿,她还小,不能没有爸爸……”罗冬美眼看着自己的丈夫,一心护着情妇,怎能
不心酸。
“都什么时代了,还在演这种旧戏!”金薇亚冷冷地插嘴。
“无论什么时代,做人还是要有羞耻心!金薇亚小姐,你的确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不但勾引我的丈夫,还虚情假意来我们家看我女儿,你这种女人真是可怕,外表漂亮却
心如蛇蝎,难道你就不怕遭受报应吗?还是你觉得我们乡下人好欺负?”罗冬美愈说愈
气,她想到那天金薇亚来家里作客时,自己不但没提防,还像傻子一样热情款待她,想
到自己的愚昧无知,真是懊恼万分!想到对方的冷静狡滑,更觉得气愤难忍!
金薇亚静静听着罗冬美的严厉指责,她沉默不语,只是阻止不了一颗颗晶莹的珠泪,
委屈地掉落下来,她拿起面纸,不停地拭着泪。
千钟看得不忍心,试着把话对冬美说清楚:“你不能理智一点吗?我已经说过了,
这件事不怪她,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没关系,千钟,让她发泄吧!”薇亚勉强挤出一丝哀凄的苦笑:“罗小姐,只要
你肯成全我们,你想怎么骂就骂,如果你想打我,也尽管动手,我只希望等你情绪发泄
完之后,能够静下心来了解事情的本质,我和千钟真心相爱,这种刻骨铭心的感觉,我
柑信今生今世没有人能拆散我们……”
“天底下就只有你的爱是刻骨铭心,你当别人的感情都是垃圾吗?”罗冬美悻悻然
说。
“你不要歇斯底里好不好?你这样大家怎么沟通?”千钟沉下脸来,语气充满不悦。
罗冬美看见丈夫处处坦护金薇亚,对自己讲话的态度竟如此严厉,不禁悲从中来,
语气辛酸:“我不想跟你们沟通,也不会答应离婚,我不离婚是因为我对你还有一份很
深的感情,而且我希望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庭。我不想再多说了,现在我只想赶快回家,
把这些事情告诉大姊,你知道吗?千钟,大姊真的很聪明,上回金小姐来家里做客,大
姊就说她觉得金小姐人怪怪的,没事老对你拋媚眼,要我多注意你,没想到事情真让大
姊给料中了,大姊精明,什么人她都能一眼看穿,这件事我要回去跟她商量,请她帮我
拿个主意……”
罗冬美说完话,随即站起来表示要离开,临走前,她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千钟,没想
到千钟一听见罗冬美的恐吓___要把事情告诉姊姊千算,心伫立刻充满了忧恩和困顿,茫
茫然发着愣,竟没看见罗冬美的眼神。罗冬美眼着着自己的丈夫千钟,静静坐在金薇亚
身边,运送她一程的情意都没有,只好强忍着痛心,独自转身离去!
金薇亚凝视着罗冬美留在桌上的苹果茶,她注意到那杯茶,罗冬美一口也没喝,她
把目光悄悄望向窗外,罗冬美的身影由近而远,逐渐消失在街道人群中,金薇亚的视线
飘向远方,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想起了十五岁那年,父亲为了情妇而拋弃她和母亲的事
情。
她记得那个矮小凶悍的女人…父亲的情妇,竟然明目张瞻闹到家里来,母亲气不过
和那女人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