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律师说:“对,不能让他乱说,否则,咱们都成什么人了。”
不久,李律师又打来了电话。李律师说他们正在看电影。陈律师是从电影院出来回的电话。他让你放心,他不会乱说的。李律师说:“陈律师十分高兴,说他们俩已经成了,他们看电影时手都握在一起了。”三师弟在电话中笑笑说:“是嘛,那就祝贺他们了。”然后挂断了电话。三师弟挂断了电话独自发了一会愣,摇了摇头心里说,这种女人不值得。然后吐了口气。
这时,三师弟发现天气晴朗了起来,湖面上升腾出一层如薄纱般的雾霭。三师弟找个长椅坐了,三师弟坐在长椅的另一头,让长椅空出三分之二,留下很多空白。三师弟望着那空白,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张岩心中有一种渴望,幻想着有一个人能填补这空白。可是,这种期待是徒劳的,张岩只能望着那心中的空白独自伤神。
这时,突然会来一位女生,她望着那空白大胆地问:“有人吗?”张岩的眼睛便像狼一样红着剜人家一下,这使人家像被烫着了似的,惊惶失措地斜身而逃。然后走到不远的另一个长椅上,问另一个孤坐的男生有人吗?
那男生回答:“有,你不是吗?”女生笑笑坐下了,中间却留下了另一个空白。他们时常望望波光粼粼的湖水,有时也望望张岩,哗哗啦啦地各自乱翻书,一字也看不进去,坐立不安。那时候湖上正升腾着一种淡蓝色的雾霭,很朦胧的美。可是,他们自始至终也没说话。后来,女生起身走了,走向湖的一边;后来,男生也走了,走向湖的另一边。他们的距离会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张岩望着他们,心中淡淡地生出一种遗憾。张岩不知为什么为他们遗憾,或许他们是挺合适的一对,但他们却都不愿意拂去心中的那层朦胧。可是,他们如果真相识了后来又相爱了怎么样呢?或许他们最终一样会失恋。这样想起了自己,心便又痛了一下。
夜来临之后,湖边有柔柔的灯光。那灯光有些神秘,像夜的眼闪闪烁烁的。在那灯光的阴影处张岩会听到细细的哭声。这哭声往往是女生的。那基本上是为情而诉,非常矫情。更晚一点会有不少围着湖跑步的男生或女生,他们不停地跑不知疲倦。一个外国留学生不是跑,而是一圈又一圈地快走。那天晚上她至少走了十几圈。每一次望着她从长椅边走过张岩都不由为她叹气。
王愿再一次给三师弟打电话是在一个中午。当时,三师弟午睡后刚起来,脑子里昏沉沉的。他站在五楼的阳台之上向对面的女生宿舍楼张望,看到女生们花枝招展地进进出出,就觉得很好看,也很能提神。
三师弟发现对面女生宿舍一个窗玻璃上贴了一个大红的喜字。三师弟的心不由动了一下,这是哪个女生结婚了,连毕业都等不了了,好在读研究生可以结婚。是呀,结婚真是挺好的,两人在学校外边租间小平房,小日子肯定十分甜蜜。我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呢?三师弟想起自己的事不由又叹了口气。三师弟在脑子里把自己认识的女人像放电影一样过了一遍。三师弟觉得很气馁,没有哪个值得他要。唉,找个女人容易,找个老婆真难。三师弟正在阳台上想着自己的心事,这时手中的电话响了。三师弟懒懒地问谁呀?我呀!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是谁呀?”三师弟又懒洋洋地问。三师弟觉得自己一点心情也没有,连对女人也提不起劲了。
“我是我呀。”电话中的女人继续卖关子。
三师弟笑笑,开始有点兴趣。正准备调戏两句,这时电话中的女人便自报家门了。“我是王愿,张岩你在干嘛呢有气无力的样子。”“王愿,不就是董小令嘛。”
三师弟不由冷笑了一下,她给我打电话干什么,她不是和陈律师好了吗?这个女孩我小看她了,不是省油的灯。三师弟面对挑战,不由兴趣大增,逗她玩玩,谁怕谁呀。便说:“我正在阳台上看对面的女生宿舍呢,女生都熬不住了,纷纷都嫁人了。”
“你怎么这么粗俗!”王愿说。
“我这是粗犷,”三师弟答,“你看连集体宿舍的窗玻璃上也贴上了大红的喜字。”“是吗,真够浪漫的,把喜字贴在集体宿舍的窗玻璃上还真有些新意。”
“是呀,好像全宿舍集体结婚似的,这分明是让我们男生好看嘛。”
“你不是那新郎,是不是觉得很失败呀。”“太失败了,”三师弟说,“你想过结婚吗?”“结婚,谁要我呀?”
“我要呀。”三师弟打趣说。
“真的?”
“真的,嫁给我吧。”三师弟又说。三师弟说这话时心里没有一点负担。要是前几天三师弟肯定没有这样放肆。现如今三师弟已经把王愿放到一个无所谓的位置上了,也就肆无忌惮了。
王愿在电话中沉默了许久,然后在电话中又说了一句:“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三师弟又重复了一遍。三师弟以为王愿生气了,在重复一遍的时候便有了笑声。那笑声分明向对方传递了一个意思,这是开玩笑,别生气。可是,王愿在电话中却十分严肃地又问:“真的?”
三师弟便大声笑了:“是真的!你要愿意咱明天就结婚。我去院上开结婚登记证明……”然后三师弟又说了许多话,都是打情骂俏的话。这样,三师弟的心情好多了。王愿在电话中说:“那我就等你明天开证明了。”
第二天,三师弟还在睡懒觉,王愿便开始打传呼了。三师弟当时想不出王愿大清早找他干什么。三师弟打开手机回电话。王愿在电话中问在哪呢?三师弟回答在床上呢。王愿说我还以为你去开证明了。三师弟便笑了,三师弟觉得王愿挺可笑,一个玩笑要开两遍。虽然,三师弟觉得用这个题材继续发挥挺没劲的,但三师弟还是借题发挥了下去。
三师弟说:“大清早的到哪开证明,总要等到院里上班吧。”
“你们院上班那么晚呀,都十点了。”
“啊!”三师弟看看表,原来真十点了。三师弟说,“没想到这么晚了,好!我这就起来去开。”
“那你就快起来去吧。”
三师弟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说:“这是不是搞反了,是我求婚,你应当半推半就才好,怎么搞得有点逼婚的意思了。”
“是不是不敢了,怕了吧?”王愿得意地笑。“谁怕谁呀,咱们先说好,我可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你嫁给我可别后悔,我连买床的钱都没有,别说买房了。”
“没事,买床的钱我不让你出。”
三师弟不由嘻嘻笑了,三师弟觉得自己被逼到了墙角。这个女孩真怪,你弄不懂她是真是假。那边和陈律师看电影,这边又和我这样。她不是太傻就是太聪明。三师弟把牙一咬又说:“开个证明还不简单,我开了证明然后就去开房间,今晚就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三师弟觉得自己把玩笑开大了,对于一个才见过两面连手都没拉过的女孩来说,这样开玩笑是有些过分了。可是,这不能怪我,是对方把我逼到这分上的。三师弟想王愿听到这番话肯定会受不了,肯定会在电话中骂一句臭流氓,然后就把电话摔了。
可是,对方沉默了半天,突然说:“你开吧。只要你把证明开了,怎么着都行。”
三师弟不由愣了一下,怎么碰到一位这样的主。三师弟叹了口气说:“算了吧,就算我怕你了。”
“你怕了,虚伪!你甜言蜜语的逗我开心,原来没一句话是真的。我就是要看看你还有没有真诚的一面。”
“算了,你也别把自己标榜得很诚实信用的样子,你一边和我打情骂俏一边不是和我的朋友看电影吗?”
“你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了,就这么着吧。”三师弟一下挂断了电话,三师弟挂断了电话,心里便有了气。这时电话又响了,三师弟以为又是王愿打来的就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要说的多着呢。”电话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原来是李律师打来的。李律师说,“陈律师这几天很痛苦呀。”
“他痛苦什么,不是把那个妞泡了嘛。”
“拉倒吧,王愿不理他了,打电话不接,打传呼不回。”
“为什么?”
“不知道,这还要问你呀。”
“问我?我怎么知道。陈律师不是还请王愿看了电影嘛。”
“就是在看了电影之后就不理他了。”
“那是怎么回事?”
“据陈律师说:在看电影的时候他握了王愿的手,王愿当时就生气了,从此不再理他了。”
“哦……是这样,”三师弟不由愣在那里。三师弟挂掉李律师的电话马上开始给王愿打电话。一连几天三师弟都在给王愿打电话。三师弟的电话如焦灼不安的夜莺,把王愿宿舍那寂静的黑夜搅得一片喧哗。可是,每一次电话都不是王愿接的,据说王愿总是不在。王愿宿舍的女生像排着队似的十分可疑地一个一个地接着三师弟的电话。这让三师弟在电话中无法倾诉,这也让三师弟十分焦急,因为马上就是王愿的生日。三师弟决定好好给王愿送一份礼物。送什么呢,自然要送能表达自己心意的礼物。三师弟首先想到了玫瑰。王愿二十二岁生日,送二十二枝玫瑰花吧。可是,三师弟立刻便把这个念头打消了。这种送花的方式谁都会,没有新意,一点也没特点。如果在暗中还有一个追求者的话,这岂不是一种可笑的重复,这种重复只能是两败俱伤。三师弟觉得像王愿这种女孩肯定有不少追求者,而这些追求者不会不利用她的生日。三师弟不知不觉把自己推到了一个竞争的位置上了。这种竞争让三师弟平添了几分豪气。三师弟打消了送二十二朵玫瑰的念头便开始在商店里乱走。这时他被一群外观十分奇特的瓶子吸引住了。那是洋酒柜台,各种各样的进口红酒立在那里争奇斗妍,散发出一种醉人的芬芳。三师弟决定买一瓶,虽然那些美丽的瓶子价格不菲。三师弟还是毫不犹豫地付了款。三师弟双手捧着酒瓶对着太阳照,他看到那美丽的液体在瓶子里曼舞着泛出滚滚红尘。三师弟为自己的决定很是得意了一阵。
酒,不就是“久”的谐音嘛。尝酒,不就是“长久”嘛。三师弟被自己的发现或者说解释迷住了,三师弟不由想起了一句话。任何事或物都可以为己所用,关键是怎么言说,关键是有无权利言说。三师弟觉得对于这瓶自己掏钱买的酒不但有权利言说,而且这种言说还可以为己所用。
三师弟抱着酒瓶在大街上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花店门前。三师弟还是被那玫瑰花吸引了。三师弟不由向前问了价格,对那红玫瑰爱不释手。三师弟觉得虽然不能买二十二朵玫瑰和莫须有的另外一个竞争者重复,但是没有玫瑰花的生日礼物至少是缺少一种情调的。况且送的还是一个漂亮女孩呢。玫瑰是要买的,但是买几朵让三师弟颇为踌躇了一番,最后三师弟决定买九朵。九朵玫瑰花和一瓶酒,不正是应了那首“酒歌”嘛。“九九归一跟我走……”好,三师弟在心里又为自己的言说喝了一回彩。
晚上,三师弟骑着他那辆老爷车吱吱嘎嘎地出发了。三师弟把酒和玫瑰花放在面前的车筐里。鲜花和旧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夜晚的路灯下多少显得有些荒诞,像一幅后现代派的形体艺术。三师弟连自己都觉得可笑,把破自行车随便扔到了路边,下来走。
三师弟捧着九朵玫瑰和一瓶酒穿行在校园里。他到了杏园,然后走进了漆黑的楼道。三师弟想不通为什么连女生宿舍的楼道里都不安灯,难道说女生们不害怕吗?王愿每一次晚上回来肯定会害怕的。这个鬼学校,三师弟心里骂着,顺着无灯的楼梯在黑暗中向上摸去。三师弟觉得这种感觉有点像小偷一样。不过,这种手捧鲜花的小偷还是比较少见的。也不一定的,说不定在自己之前,已有无数个男生手捧鲜花穿过这漆黑的楼道了,每一个男生在穿过这楼道时可能都会有这种感受。偷的是什么呢?偷的是心。
无论楼道如何黑暗男生们都会奋不顾身、义无返顾。因为迎接他们的是光明,是自己心爱姑娘的灿烂的如月光一样明亮的笑脸。
三师弟终于摸上了王愿寝室的楼层。楼层上就没有那么黑暗了,各个房间的门头上都有灯光。三师弟不由整理了一下衣襟,把手中的鲜花用手拨弄了几下,使鲜花显得有些生机。花们经过一路的奔波,一路的风尘,再加上一路的黑暗,已失去了鲜活。三师弟用手拨弄了它们一下,有点要把它们叫醒的意思。不过,鲜花在三师弟的拨弄下真的又显出了一些生机了。三师弟开始寻找王愿的门牌号码。由于三师弟总是盯着门看,一不留神便一头撞在了晾在走廊里的床单上了。撞在床单上对于三师弟来说倒没有什么,可是当三师弟抹去遮在脸上的床单时,却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三师弟怀里的玫瑰花由九朵变成了七朵,其中两朵被床单挂断了花茎落在了地上。三师弟的心一下便沉了下去。这……三师弟觉得太不吉利了,这该怎么办?三师弟痛心地从地上拾起花朵,愣在那里。
这时,一扇门突然打开了,房内的灯光像舞台的聚光灯一样一下把三师弟罩了进去。三师弟像一个还没准备好上台的演员,一下便暴露在舞台中央。这使三师弟狼狈不堪地用胳膊挡了下自己的脸,然后眯着眼往房内看,开门的是姚旋。她望着三师弟笑了,说:“我听到外头有动静,没想到是你来了,请进吧。”
“你怎么在这里?”
“来给王愿过生日呀。”
三师弟极不自然地笑笑不知所措地走进了屋。不过,在他进屋时他没忘记把手中从地下拾起的花朵装进了裤子口袋。屋里只有姚旋一个人,这让三师弟稍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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