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第一战靠四个人，可会有点吃力哦。”声音依然是从四人上空传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正当四人诧异的时候，不远处出现了一列军队。初步估计大抵有三四百人的样子。
杂乱而恶心的生气，在一瞬间充斥着鬼龙的鼻腔。鬼龙捂着鼻子，差点就要呕了出来。那些都是真正的魔军，生气与人自然不同。
魔军排着整齐的队伍，用不快不慢地速度朝着四人走来。
“我还以为你也会把你的军队带来呢，”‘那个人’轻笑一声，“看来我都不会有出场的机会了。”他像是故意刺激四人一样，语气里是满满地嘲讽。
鬼凤四人却没有一个人愤怒。
“哼，这点人也好意思猖狂？”鬼龙忍住心里的恶心感，往前一步。
鬼凤惊讶地望着他。鬼龙冲他点点头，坐了个安心的姿势。鬼凤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想了想，也冲鬼龙点点头。
我布了这么久的局，终于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亲爱的老朋友，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哦。
翔望着面前显示平原的一块圆镜，扬起一边嘴角，轻轻地冷笑一声。
血腥味令人作呕。
平原上还站着的只有四个人。除鬼龙外的三人根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绿色的草地已经被鲜血染红，倒在地上的魔兵面上都无一丝血色。他们的生气已经散去。鬼龙这时才真正了解到，霓泉所说的用血液杀人是最残忍的手段是什么意思。那些魔兵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血液就被硬生生从身子里面抽走。
连一声哀嚎都没有，便已经血流成河。
兰陵王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噢，原来是元素的拥有者嘛。我竟然没有注意这一点。”‘那个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这样又如何呢？”
突然有源源不断地魔兵又从远处整齐地走了过来。这一群跟上一群似乎有些不同，鬼凤觉得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们。他们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动作整齐却僵硬无比。
鬼凤突然记起来了，他靠着梦恛草灵魂回到过去的时候，雄霸用来对付霓泉的冥兵都是这样的表情。
“……是冥兵。”鬼凤喃喃道，并不大声，但周围的人都可以听见，“他们没有痛觉，但攻击力也不强。”
“攻击力强不强并没有那么重要，”火焰的脸色变了变，“但数量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冥兵渐渐走近了，黑压压的一片，根本无法估计它们的人数。
“……”鬼龙脸色也有些发白，“……他们身上没有生气……”
“哈哈，你终于发现了他们的问题了吧，”‘那个人’笑道，“他们没有生命，没有灵魂，自然不会有生气。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鬼凤咬咬牙，“直接上吧。”语毕，他率先运起异能。
面前突然窜起来一束火苗，开始只是大红色的一个火星，接着火势渐渐变大，以鬼凤为中心半径十米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屏障，火势很大，却没有烧到平原的草上。大火阻挡住了前一批的冥兵，率先走进来的在刹那之间便被火焚成灰烬。
兰陵王深吸一口气，拔出拦灵斩，“别干站着了，一起帮忙吧。”虽说兰陵王一直是作为出谋划策的角色，但他本身异能值并不低，一把拦灵斩更是使得出神入化。
看着兰陵王一剑灭掉一个冥兵，火焰不甘示弱地加入战场。几个大火球下去，冥兵以群为单位倒下。鬼龙也像以前一样，燃起巨大的焰火球，焰火球在空中疾速膨胀，最后碎成许多个小火球分散到四处。
冥兵一声不啃地倒下，却依旧源源不绝地涌来。
厮杀没完没了，即便形势一直是一面倒的状态。
过了许久以后，四人才反应过来。这样下去情况会很不妙。即使冥兵们毫无战斗力，但这样下去他们终究也会因体力不支而倒下。
但一时之间，他们也想不出解决的方法。
“……小舞，我要下山。”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综走到灸舞的跟前。
灸舞皱起眉头，“师父你不是从来没有下过山么？”即使那时候鬼凤中毒性命垂危，综也没有说过要下山之类的话。
“……如果我不下山的话，一切都无法结束的。”综笑了笑。眼里有看淡一切的沧桑感。
“什么？”灸舞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综转头，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这么多年了，也该是个头了。”
“……”灸舞发现自己越来越难跟综沟通了，“那我跟你一起下山。”
“不可以，”综突然看向灸舞，眼睛里满是坚决，“小舞，答应我，无论发生了任何事，绝对绝对，不要踏下这座雪山一步。”
【第十五章】（5）
在四人终于要精疲力竭的时候，所有冥兵突然消失了。
“你终于来了。”‘那个人’的声音带着笑意，“我的老朋友。”
正当四人疑惑不已的时候，一袭白衣慢慢朝着他们走进，“是啊，我来了，翔。”
“虽然我很想跟老朋友叙叙旧，不过我看今天他们是没有气力再战了。”翔的声音带着戏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再给他们一天休息时间，你也可以教教这些小辈们，怎么样，才可以打败我。”
“……”综低着头，有些看不出神色。
四人虽然疑惑，却没再说什么。若是今日真的要跟翔一战，他们本就没什么把握，更何况现在状况也不是特别好。
一行人回到冬日帝国的宫中。
“师父，你怎么下山了？”鬼凤很是疑惑。综以前就说过，自己是绝对不会踏下雪山一步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却下了雪山。“不过真的帮了大忙。如果继续磨下去，我看我们也会脱力死掉吧。”
综笑了笑，“他大概就是想把我逼下山吧，如果我不出现，冥兵大抵就会没完没了的出现。”
“……你跟那个翔，到底是什么关系？”火焰很在意这个问题。虽然说综是鬼凤的师父，但火焰并不认识他，所以对他还是抱有怀疑。
综叹口气，“一个故人而已。”
鬼凤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震惊地望着他。
“凤凤，你有没有发现你师父好像有些不对劲？”回到房间后，鬼龙皱着眉头。
鬼凤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出神。
“……”鬼龙无奈，“凤凤！”
“……啊？”鬼凤突然反应过来，被吓到了一下。“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啊？”鬼龙瘪嘴，“我说你有没有觉得你师父哪里不对劲？”
“我在想，那段时间在雪山上，我常常看着师父望着一个方向失神，我问他看什么，他说是看一个故人。我在想，这个故人会不会就是翔。”鬼凤完全忽视了鬼龙的问题。
鬼龙的注意也被吸引了过去，“……你想表达什么？”
“我觉得，我师父和那个翔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顿了顿，鬼凤蹙眉，有些不解，“我隐隐有种感觉，就像我师父说的一样，那个翔今天让冥兵出来拖着我们，可能只是为了逼师父现身而已。”语毕，鬼凤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话说你刚刚说什么？”
“……”鬼龙彻底无语了，“你师父，好像有些不对劲。”这是他说的第三遍了。
“哪里不对劲？”鬼凤不解。
“……他的脸色好苍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鬼龙觉得综身上的生气很淡。不过或许是因为他是仙人，所以才与众不同吧。
鬼凤不出所料地白了鬼龙一眼，“我师父本来就很白好不好……”
……果然。鬼龙暗暗地叹了口气。
“咚咚。”房间内突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凤儿，出来一下。”
是综的声音。鬼凤朝鬼龙望了一眼，鬼龙点头。鬼凤便推开门出去了。
综同鬼凤走到花园里的一个亭子内。
“师父，有什么事么？”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花园里很安静，唯有微风拂过花草传来的簌簌声响。
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口，“你明天有想好怎么办么？”
鬼凤摇摇头，“见招拆招吧。”虽然鬼凤的异能大有长进，他也不敢保证能对付翔。毕竟翔到现在所展露的一切都显示他的高深莫测。鬼凤甚至不知道他的异能高到什么程度。“就算最后不行，还有你说的那个方法……”
综皱眉，“我说的方法？”仔细想了想，综实在想不起来他有说过什么。
鬼凤摊摊手，也没有解释什么。
“……我认识他那么多年，他除了不信任任何人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弱点了。”说着，综轻笑一声，“但这个弱点，其实也不能真的说的上是什么弱点。想要利用它，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想了想，综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很多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到了明天，我会用我的方式，帮你最后一次。”凤儿，很抱歉。我最后能给你的，便只有这么多了。我实在没有办法，跟他对立起来。
鬼凤并没有追问什么，只是点点头。若是他师父跟翔之间真的曾经有过什么，师父愿意帮他一把，已经实属不易，鬼凤也知道自己不能要求太多。“师父，你不是仙人么，你能看到这场战争的结果吗？”
综摇头。他不是没有想过，但事情只要牵扯到翔，他的脑子总是容易变得一片混乱。关于这次战争的结果，他是一点也看不到。但他所看到的牵扯到这个战争的未来，都是很不乐观的。“就算看到了，也不能真正说明什么。”综安慰性地说道，“未来总是充满着不确定性，况且人定胜天。就算结局不如人意，我相信凤儿你也可以扭转乾坤。”改变未来的事，综以前并没有做过。所以他这次才会做出那样的尝试……
鬼凤回到房间时，鬼龙正坐在窗户边上，透过半开的窗望着天空。
“看什么呢？”鬼凤随口问道。
鬼龙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笑了笑，“没什么，不过是看了看星星。”
“哟，这么有兴致啊？”鬼凤打趣，“那星星好不好看呢？”
“没夫人你好看。”鬼龙答得十分爽快。
“……”鬼凤自讨没趣，坐到了鬼龙旁边。
“你师父找你什么事？”犹疑了一下，鬼龙问道。
鬼凤摊摊手，“没什么，他说明天会帮我。”
鬼龙伸出手抱住鬼凤，“他是你师父嘛，本来就应该帮你呀。”
鬼凤没有说什么，静静地靠在鬼龙肩上。
一片死寂过后。
“笨龙，我跟你说件事。”像是终于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鬼凤语气平缓，有种刻意的轻描淡写，“明天你和火焰他们都不要去了，我跟师父过去就可以了。”
【第十六章】（1）
“……”鬼龙将鬼凤推开怀中，“你说什么？”他直勾勾地望着鬼凤，神情很严肃，眼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鬼凤转头，故意不去看鬼龙的神情，“我说，你不要去了。”
鬼龙突然激动的站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鬼凤不甘示弱地也站了起来，但是他还是比鬼龙稍矮，气势上就输了，“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叫你不要去！”
“……”鬼龙低下头，双手握的紧紧的，似乎在用力压抑自己的怒火，“你是我妻子，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危险？”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听得出里面慢慢的压抑。
“那你休掉我就好了。”鬼凤别过头，声音也闷闷的。
鬼龙不可置信地望着鬼凤，似乎是不相信这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他猛地转身，背对着鬼凤，鬼凤能看到他的身子一抖一抖的，“……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啊？一遇到什么困难，你不是要和我一起承担，而是拼命想把我推开。……你真的有把我当你的丈夫吗？”
鬼凤身子一阵，眼神也有些受伤。他没有说话，但往前一步走近鬼龙。
鬼龙突然转回身，抓住鬼凤刚想往他后颈敲去的手，“鬼凤！你不要以为一次可以成功两次也可以！”这是鬼龙在婚后第一次直呼鬼凤的名字。上一次鬼凤这样敲晕鬼龙好像是在灸舞快要死的时候，他把鬼龙敲晕以后便送回烈焰国，然后自己呆在雪山上陪灸舞。那次鬼凤能成功，有一部分是因为鬼龙的纵容。“……你说话啊，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把你当成什么吗？”鬼凤眼眶突然就红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大概是，毁灭天下，失去一切，都不想失去的人吧。”
“……”鬼龙愣住。
鬼凤的眼泪开始大滴大滴往下掉。“……你想跟我同生共死，可是我不想跟你一起死。”鬼凤闭着眼睛，可是眼泪仍然止不住地往下流，“无论将要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可以活下去。……对于明天，我根本一点把握都没有……笨龙，我很害怕……你知不知道……”
不想失去你的心情，你懂不懂。
看着鬼凤的眼泪，鬼龙觉得心都要碎了。他突然很想抽自己两个耳光。“对不起，”鬼龙将鬼凤往前拉到自己怀里，鬼凤没有挣扎，“……我知道你的心情。”第一次看到这么软弱的鬼凤，鬼龙却觉得自己更爱他了一点。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也是一样。
自从遇见那个人开始，眼里就只容的下他。
失去一切有什么可怕？天下毁灭又怎么样？只要他还在身边，那就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凤凤，你也试着体谅一下我的心情，”鬼龙语气沉重，“你要我活下去，可是倘若我没有了你，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鬼凤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双手，紧紧地揽住了鬼龙的腰。
鬼龙，你只是不敢尝试。没有了我，你一定也能，勇敢地活下去。那才是，我深爱的，骄傲的，什么也打不倒的，鬼龙。
夜晚很快的过去。晨曦终是掠过窗外。
过完今天，一切就会结束了。
众人皆在心里松了口气。
该来的总归是会来的，是福是祸如今无法预料。即便结局差强人意，他们努力过了，便无怨无悔。
灸舞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