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性别歧视哦。看我下次玩《QUAKE3》时不扁你才怪!”
我可不敢跟她比“雷神之锤”,倒不是怕输给她,而是为了她的心脏着想。
“‘狐奴奴’……这个名字好怪。有什么含义吗?”
“‘酷酷小狼’……这个名字好俗。有什么含义吗?”她有模有样地模仿我的语气说。
“前段时间因飞机失事而身亡的无冕王子小肯尼迪听说过吗?”我严肃地问。
她肃然起敬:“听过……这和你的网名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任何关系。”
“……”
“你耍赖!”
她半天才回过神,不满地拧我的胳膊。
我怀疑她是不是跟黄老邪学过“兰花拂穴手”,被拧过的地方又痛又麻,所以见她意犹未尽地发动第二波攻势,身体连忙条件反射地向后退。
“哎哟!”
一声惨叫。不过叫的人不是我。
她因为拧不着我便从椅子上站起来,谁知右脚被椅子腿一绊,整个人趴了下去。
“要不要紧?”我赶紧把她扶起来。
“好象……扭伤了……好痛……”她眉头紧锁。
我不好意思去查看她的脚,只得把她扶到椅子上坐着。
“很疼吗?”
她鼓着腮帮子:“废话。”
“一定很疼吧。”
她的腮更鼓了:“辛灾乐祸!”
“还是送你回家吧。”我叫来服务员,忍痛将皮夹里一张百元钞送上了不归路。
“我没办法走!”她转头看着窗外,继续向青蛙演变。
我蹲下身子:“来,我背你。”
她的脸顿时退化成了老祖宗的臀部,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快,趴到我背上。”
“不要啦……”
“没关系的。”
“真的不用……你扶我到门口打的就好……”
“我说背你就背你,讲那么多废话干嘛!”
她被吓得噤声,顺从地趴到了我的肩上。
一股淡淡的香气包围了我。不是脂粉气,也不是香水味,不是世上任何一种人工的香气。那是一种自然的浑然天成的味道,幽幽而又飘渺,清爽而又芬芳。
她很轻盈,不会比我的书包更重,而那种柔软的肌肤触感也不是生硬的法律辞典比得上的。
“你在想什么?”她伏在我耳边轻轻问。
我不自在的甩甩头,因为很多的爱情纠葛都是从耳厮鬓摩开始的。
“我在想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他说过:背着一本法律辞典走路,一步等于一百步;背着一个美女走路,一百步等于一步。”
“呵呵……”不晓得是不是离声源近的缘故,她的笑声听起像是山间叮咚作响的泉水声。
然后我的肩上便传来一阵拳头打击的痛感。
“我觉得有许多人在看我们……”
“让他们看好了,俺背俺媳妇不可以吗?”
她没有说话,但我的后颈能感受到她脸颊所散发的温度。
“你怎么都不问问我的名字呢?”
我嘿嘿笑着说:“我这是‘近香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呀。”
“我真的叫狐奴奴哦。”
“不会吧。我只知道有姓‘狼’(郎)的,有姓‘狐’的吗?”
“我的全名是‘令狐奴奴’……”
如果说名字可以成诗,那么不少古人的名字都是一首诗,比如纳兰容若,但在我看来,她的名字已经不单单是一首好诗,而是一首绝妙好词了。这也正合我当初所想,“Lizzy”实在不适合她,她应该有一个能与她的容貌气质成正比的名字。
“令狐奴奴”,无疑是配得上她的。
“你为什么不说话?”她奇怪地问。
“我自卑。”
“在网上自高自大自狂自傲的酷酷小狼何时学会‘自卑’?”她调侃道。
“谁叫我的名字不如你的好听!”我故意用一种受委屈的小媳妇般的语气说。
“哎呀,名字只是一个人的代号而已……”
“就象张爱玲,名字恶俗,但文章就不错啊。”
我附和地用力点头:“令狐母女所言极是,受教受教。”
“令狐母女???”
我故作讶然地说:“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古人称呼年轻男士一般会喊‘公子’,与‘公’‘子’相对的当然就是‘母’‘女’……”
“坏!”她娇叱一声,把我的肩头当靶子来练她的降龙十八掌。
“奴奴。”
“什么?”
可能是打累了,她懒懒地回应。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去玩‘大菠萝’这种暴力血腥的东西?”
“谁说只有男孩子可以玩暴力血腥的东西!当年木兰带兵打仗岂非更血腥?穆桂英一枪连挑三人下马岂非更暴力?”
她好象相当反感轻视女性的大男子主义。我只有顺着她的意见不住地点头。
“今天好倒霉……不但没有诈到你一顿饭,还扭了脚……”
“你好残忍!”
“残忍?”她不高兴了。
“居然想骗孔已己的饭,想从葛朗台身上榨钱……”
“对哦,我都忘了你没钱了……”
“多乎哉?不多矣……”我摇头晃脑地学着夫子的样子。
她伸手捏了捏我的胳膊。我立刻大惊小怪地咋呼起来。
“干嘛?骚扰啊!”
我开始为我的肩祈祷,希望回家后不会发现青一块紫一块的。
“人家只是看看你离‘芦柴棒’的标准还差多少。”
“不要再说了,一想到下半个月要靠卖血度日,我就有晕倒的冲动。”
“献血没什么不好呀,还有益身心健康……”
“问题在于我有晕血症。”
“右边。”走到十字路口,她示意我右拐。
“万一我见到红色的液体从我身体里流出来时突然晕倒了,那不但没有献出血去,还得别人输血给我……”
她叹了口气:“唉——什么时候你才能改掉你这可恨的调调……”说归说,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咦,你不喜欢啊?我还以为你也是那种信奉‘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女孩呢……”
“臭美!谁喜欢你!”
“那又是谁在网上霸道地要我当她男朋友的?”
一席话说得她无语问苍天。如果按照孔圣人衡量君子的标准来衡量她,那么她无疑是小人一族的了。因为她往往是动手不动口。
我突然“嘿嘿”地傻笑出声。
“很好笑么!”她似乎虐待我的肩上瘾了,狠狠地舞动粉拳砸个不停。
“我不是在笑你,我只是临时想到了一句成语。”为了以后穿衣服不必垫上厚厚的垫肩,我连忙解释。
“成语?”
“你不觉得我现在背着你的样子很像一句成语吗?”
“哪句?”
“提示一下,古时候一种动物前腿很短,行动时必须趴在另外一种动物的背上……”
她的降龙十八掌耍的更起劲了,掌掌到肉,发出以前穷人洗衣服时用棒子捶打衣服的声音。
“你在说‘狼狈为奸’?!”她气呼呼的,喷在我后脑勺的气流仿佛秋风扫落叶般将我的头发吹得东倒西歪,“你是狼,我可不是狈!我是狐狸!”
“所以说狐狸是狡猾的动物。人家狈是因为残疾才不得已拿狼作交通工具,狐狸又没有天生缺陷,却也死赖在狼身上……”
“也有好狐狸呀。列那狐。”
“所以也有好狼……”
“才怪!”她好象十分喜欢打断我的话,抢一步先说,“东郭先生遇到的狼,大色狼,麦克老狼……没有一只是好的!”
末了,她觉得还不够,又补上一句:“酷酷小狼更是坏狼中的坏狼!”
堂堂辩论社社长居然说不过一个单纯的女孩子。我羞愧的无地自容。
“OK,麻烦你放我下来吧。”
又到了第一次分手道别的地方,她执意要我将她放下地。
“你的腿不方便,我还是把你送到家吧。”
“才不要。”她固执地一扭脖子,“上次我叫你送我回家你不干,这次我偏不要你送!”
“真是!像个小孩子一样!”我无奈地叹气。
她把上衣脱下来丢给我,自己穿着一件丝质的无领衬衫。
“衣服还你吧。我洗过了。”
“嘿嘿,还是老婆贴心……”
她脸一板:“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哦,哦!”我惶恐地回答。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努力忍住笑意:“麻烦你不少次,真是不好意思。”
我赶紧给她鞠了一个90度的躬。
“你干嘛给我鞠躬?”她不解地问。
“因为我怕你又给我鞠躬,而你的脚扭伤了,很不方便,所以就先替你鞠了……”
她幽幽笑着,笑得太阳也自惭形秽,躲到地平线以下去了。
“拜拜,下次咱们网上聊吧!”她像只猫一样,小爪子摇啊摇的。
“或者你也可以到网吧继续当你的雅马逊战士,然后嫁给我这个野蛮人……”
她咬着下唇,脸红扑扑的,让我产生一种错觉:到底是晚霞染红了她的脸,还是她的脸映红了满天的晚霞?
她突然朝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手势。
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张开,其余的收执蜷起,比出一个“八”的样子,然后双手平伸,手心朝外并向两边微微倾斜。
“什么意思?”我学着她的样子也相同地做。
她那纯真的小脸蓦地散发出一点点邪恶的神采:“呵呵,这个手势的意思是‘再见’,以后你每次见到我都要做这个手势哦。”
“再见?”我笑道,“你还真贪心!要我做这个手势就等于要我说‘再见’,把我的未来都垄断了,想说‘永别’都不行……”
“你讨厌和我在一起?”
“什么时候会讨厌倒说不准,反正这辈子应该不会。”
她嘿嘿笑着,转过身一拐一拐地向前挪。
我穿上外套,目送她远去,下意识地去掏上衣口袋,想摸出根烟来抽,谁知却摸出了一块薄荷糖和一张纸条。
“抽烟有害哦!”
“这丫头!”我笑道,将糖含在嘴里。
回到家,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原本送完奴奴还不到七点,只是晚上没吃东西实在饿得慌,而那一杯就要五十块但含量甚至不比我每月义务献出的血多的红茶根本不可能填饱肚子,所以干脆找了条小吃街,从第一家铺子吃到最后一家,心满意足之余才有力气对着空空如也的钱包感叹下半月怎么过。
九点四十五分开始往家的方向走,偏偏又赶上美女逛夜市的时间。
现在的美女的衣服是越穿越少,这可能是因为嫌衣服太重的缘故,反正我明显感觉到双脚如灌水泥,尤其在见到一群有穿等于没穿的少女极妩媚的从身边经过时,更是纹丝不动。
原来她们把衣服的重量全丢给男人了。
我这么想着,看了看满街和我有同感的男性同胞。所以说柳下惠是伪君子,他见到美女在前却无动于衷——不是他定力高深,而是他根本没有定力;不是“无动”,而是动都动不了。
好容易进了家门,刚打算冲个澡,电话铃声很不识时务地响起来。
“小狼,你一整天死哪儿去了?”
我连忙将话筒拿远,免得被阿朱的大嗓门震破耳膜。
“去见一个网友……”
“男的女的?”
同样是上网交友,这就是我和阿朱的区别:我往往注重对方的性格,阿朱则注重性别。
所以我和网友最后只会有两个结局:性情相投或者性情不合。
而阿朱和网友只存在有性关系和没有性关系。
这一点,他比我实在。
“恐龙……”
为了避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我有些心虚地回答。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闷笑声:“恭喜恭喜……那么,后天请我喝酒吧……”
当初刚学会上网的时候就和阿朱约定好了,如果日后与网友见面的话,一定要据实相告;假如网友不幸属于恐龙之流,那么除了据实告之外,还要请对方喝酒,这酒名为“压惊酒”。
到目前为止,阿朱一共请了我十八次,而我只请过三次。
倒不是说我的运气很好,事实上连这次在内我也仅与四位网友见过面,前三次的对象全是在网上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男扮女装的大青蛙。
为了哀悼我惨痛的网上“艳遇”,阿朱好心地送我一个外号——“天煞孤星”。人家华英雄是天生克亲克友,而我则是天生克女性。不但没异性缘,就连曾经养的一只雌性松鼠也被我克,不到一个礼拜就香消玉殒。后来考虑到要保护知识产权,阿朱又给我改了一个字:把“星”变为“猩”。所以我的外号叫“天煞孤猩”。阿朱说这样才符合我的形象。
“为什么要后天?”
“因为明天要到郊外烧烤,帮我庆生……”
“咦?前天不是才庆祝过吗?”
“前天是我的二十岁生日,明天则是我的二十零三天生日。”
“有点……太扯了吧?况且你不觉得老让我们替你庆生有点太贪了吗?”
“先让我问你,你是不是中国人?中国人自己的节日就够多了吧。春节、元宵节、中秋节……那你怎么同样也过情人节、圣诞节这些老外的节日呢?有本事你圣诞节那天别问我要礼物再来跟我谈论贪不贪心这问题。”
“好啦好啦,我去就是,说那么多干嘛……不过事先说明,我没有礼物哦……”
“你来就好,我也没指望你会送我一辆劳斯来斯,反正我早晓得你的‘空手道(到)’修炼到七段了。”
我呵呵笑着准备挂了电话,阿朱赶紧补充一句:“别忘了,明天早上八点。还有,我和其他人打过招呼了,都要带个伴去的。”
“伴?”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是狼嫂呀……呵呵。”
“你小子搞什么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孤家寡人。”
“我当然知道!不过猫猫、绿杨他们都会带各自的奸夫淫妇去的,你怎么说也得拉一个充门面嘛……”
“可我能找谁呢?”
“找谁都没差,是母的就行!”阿朱的笑声听起来贼得很,“实在没人选……找Lizzy试试……”
我狠狠地挂了电话,惊天动地的巨响宣告可怜的电话寿命缩短了十年。
进浴室之前顺手开了电脑并拨号上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屏幕上闪烁着我的BBS页面。
我用毛巾拭着滴水的头发,快速地浏览一下BBS上今天的新帖子。
几个网友向我询问有关“大菠萝”的一些问题,还有一篇名为《亚马逊战士的悲哀》的文章。
“亚马逊战士是强大的。她的强大源于自己她对真理的渴望。为了追求真理,她在不间断的战斗中慢慢地寻找正确的方向。所以她有她自己的方向。这种方式,虽执著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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