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小子成帝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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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小子成帝记-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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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时,场中老老少少,闻着如此平实无华,但深情眷眷的遗书,情不自禁地抽泣出声。要知道,震北王忠肝义胆,常胜不败,素来便是大周北疆的保护神。二月前,得闻噩耗,对于汴梁百姓来说,实有大厦骤塌眼前之感。此刻闻得大英雄竟也有如此柔肠之语,愈加让他们思念更甚。觉得心目中的英雄形象,变得更为丰富而凛重。 
  小石头尤为感动,下意识地喊道:“爹……娘……”他想起了前世的爹娘,虽然音容宛在,但再无孝顺之机。不免心下生悲,很是酸楚。 
  闻他终肯出声承认,王妃笑容顿展。刹那,犹如风中花儿,摇曳解语。观者,无不沉迷入醉。众人皆道,无怪震北王堂堂英雄,临死之前,尚记得留有遗书。如此美妻,得之无憾矣。 
  “岩儿,咱们回家!”王妃再次柔声道。 
  “嗯!不、不……”下意识喊出爹娘二字,小石头已是大大悔恨。若再跟着回家,那便更觉不可思议。 
  王妃愕问:“岩儿,为何?” 
  情急余,小石头道:“我明日与洛亲王约好,要为小王爷诊治。若跟你回去了,岂不爽约?” 
  王妃笑道:“傻孩子,就算回了家。你明日要去,尽管去便是。娘不会阻你。” 
  “这……”眼见王妃笑颜粲然,显见是遇到儿子故。倘时下一力否认,势必伤她极深。小石头踯躅不决,心想,我能为了让她高兴,而冒充赵岩么?又想,大丈夫在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倘是认她为母,岂非不认自己的祖宗。这当口,王妃见他面色踌躇,似在思虑,不由酸楚地问道:“儿啊!难道你不要娘了?” 
  这一声,教小石头闻之,很是悲悼。王妃又道:“儿啊!你爹爹都离娘而去,莫非,你也要离开娘?”慈祥已极的美容上满布辛酸,小石头看了,当真是悲不忍言。一时,直觉老天爷给了自己好大一个难题。脑海里浮起,前世父母痛哭流涕的惜别之幕。寻思着,二老养育我长大,我却不能略尽孝心,时值今日,别说孝顺他们,固是再见一面,也是枉想。莫不成,是老天见我久失怙恃,因而天降慈母予我? 
  正思来想去,束手无策际。 
  那莽汉孟光再亦看不下去,索性疾言遽色地吼道:“世子,你怎不答允啊?难道说,忠义的赵王爷就生了你这么个忤父忤母的逆子?”此话一说,王妃丝帕掩面,怆到极点。途边百姓更是指指点点,举凡知情之人,无不大声斥责,数落着小石头的负德辜恩。即便一直佩服他的杜雍,也用异样的眼神地望着。 
  处此万众焦点,众口铄金,小石头焦头烂额,如入煎锅。心想,罢了,罢了,为让王妃重掇欢颜,以致暂借赵岩之名,揆情度理也不算卑劣。何况,这只是权宜之计,改日待到二老,便唤他们找那赵岩回来,也算一桩功德。 
  斯时,王妃单手上举,与此同时,百姓们鸦默雀静。王妃道:“儿啊!你不跟娘回去,是否另有苦衷?” 
  小石头主意虽定,但仍抱幻想,问道:“我……我……我若跟你们回去了,明日真能出诊么?”众人闻言错愕,个个呆若木鸡,须臾,却是凫趋雀跃,尽皆轰笑。那莽汉孟光道:“世子放心,明日俺老孟陪你去。” 
  王妃破涕为笑,颔首赞同。周遭百姓此刻也原宥了小石头,认为他是念及病人,是以趑趄不回,而非原先认为的不忠不孝,不认爹娘,说来说去,倒也怪他不得。一时,赞扬四起,颂声不断,其境况与适才一比,犹如云泥。 
  小石头内心喟叹,苦笑不已,情知当此情形,委实再无理由拒绝。心想,若我此刻拒行,势被愤怒的人群撕皮裂骨。思忖间,竟觉不寒而栗。当下与一脉堂众人告别,随王妃向震北王府而去。 
  震北王府又名拙政园,是大周太祖皇帝赏赐予赵家第一代主人威远候赵炻。原名威远府,至今,已近百年。到其子赵烈囿于再立功绩,是被赐王爵,加封为震北王。赵烈此人生来谨慎,为示无意朝政,单进军务,遂把宅院易名为拙政园。 
  一行三辆马车停于园门。 
  其时,拙政园早已大门敞迎,数十身着黑色甲胄的府兵抬头挺胸,雄纠气昂地分列两排。中间则是孟光,跟在他后面的尚有十余位俏丽侍女。为迎世子归家,孟光先行一路赶到,未等马车到府,他便安排好了仪式。说来,也算用心良苦。 
  震北王忠义满门,数十年北疆御酋,功盖大周。汴梁百姓人人钦服。在他中计被围,以致饮箭含恨而殁的消息,传回汴梁之时,全城百姓皆自发地为他披麻戴孝。震北王忠义千秋的小塑像,更而成了汴梁城中最为紧俏的商品。只须商铺堪堪上货,百姓们便抢购一空,带回家中,长供香火,以求震北王英灵永息,并在另一世界,也能继续保佑他们。 
  是而,见得拙政园偌大动作,途经百姓无不伫足。不多时,已在园门大道边围成了里三圈,外三圈的一个厚实人群。 
  然马车并未多停,仅是稳了稳马速,便长驱直入,进了府门之后,马车方才停下。 
  下了车,王妃带着小石头先到震北王灵前上香祷告。小石头那会想,这震北王也算一大大的忠臣,我即便认他为父,却也算不得认贼作父。何况,此人待妻情深,待子宽厚,确是堂堂的英雄。是以,那几个头,叩得很是诚恳。之后,又到赵家祖祠上香。小石头又想,这帮人既是英雄的祖先,多半也不是坏人,这头叩起来,倒不能马虎。 
  待他叩完,王妃取出丝帕,轻轻替他拭拭。今日能寻回儿子,又见他如此懂事,王妃很是欣慰。殊不知,她这般凑近,偏让小石头口干舌燥,咽着口水,那手欲挡而未挡,一时,觉得好生窘迫。不禁想,为让她开心,而冒认赵岩的事,也不知对是不对? 
  见他面红过耳,王妃笑道:“岩儿,多年不见,倒是与娘生疏了。” 
  小石头支支晤晤。王妃又道:“儿啊,几年漂泊,你究竟学到些什么?怎地一下竟成了一脉堂的神医?”儿子自幼聪颖,她素来晓得。当年不过十三四岁,便已在汴梁城内被人称之为神童。可从文才横溢的贵胄世子,骤地成了一个悬壶济世的游方郎中。这未免让她觉得匪夷所思。 
 
 
 
  
第95章 芙蓉榭语
 
  小石头向不惯说谎,但时下情势所逼,却也由不得他不说。当下斩头截尾,说是离开汴梁之后,先是去了江南,跟人学了厨艺,继而又到华山,遇着一个白胡老头,非要传授自己歧黄术。这么一学,晃眼便是几年。俟艺成下山,直至如今。其实,他说得也是本身经历,只是其间那些惊心动魄之事,皆自动删减。 
  这番交代,平平淡淡,毫无出奇。惟有江南学厨,让王妃好生不舍。想儿子金枝玉叶,王族出身,居然沦落到酒肆中帮佣。这样的故事,教她嘘叹。叹道:“儿啊,受苦了!” 
  说这话时,她颜容哀怨,慈祥异常,素手抚着小石头头颅,让他感到很是舒畅。一种温馨的感觉,不由袭上心头。不经意地便道:“娘,你也受苦了!” 
  听儿子说出这般暖心话语,王妃喜极而泣。母子俩抱头相拥,一个想起了亡夫,心道,若此刻俱在,那是何等美事?一个思起前世父母,暗忖,今生能得慈母,也算是老天开眼,待我极厚。各具思量中,过了大半晌。直至侍女来唤,说道膳时已到。二人方是分开。 
  接风宴准备得馔玉炊金,极是奢富。膳后,王妃又吩咐侍女带小石头回见山楼。也就是当年赵岩的居所。 
  是夜,小石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觉今日之事当真荒唐。胡思乱想中,月沉乌升,晨曦微露,一缕金芒照进纱窗。 
  望着屋中家具,心道,赵岩啊,赵岩,你冒我之名,承继天罗圣宗之位;可苍天弄人,今日又教我冒了你名头,做起了震北王世子。嘿嘿……这天意当真难测得很。又想,自己胡混乱混的居然进了王府做起了世子,如此一来,隗前辈再想寻我,势无可能。 
  想到这里,不免欣慰,计算着不管如何,反正逃了一劫。总比和小柱子一样被人囚禁得好。想起小柱子,不禁寻思,待紫金铜人还予中原姜氏,自己下来的目的,便是襄助穆淳风报那灭门之仇以及营救小柱子。思来想去,这家伙皆因自己之故,才致禁锢在和尚庙里。倘若不去救援,日后想起,势必内疚一生。 
  思忖间,更衣起床,梳洗完毕。步出屋门,左右了看。但见房外朝露暗润花瓣,晓风低拂柳梢,凉意徐徐,拂体畅怀。昨日情急,未曾多加留意,今日举目一望,但见花姿烂漫,清香远溢,宅院外表虽然平淡简远,朴素大方,但内里疏朗典雅,极精讲究。 
  悄立片刻,随踱步向院外走去。寻思着,据说古时大户人家规矩森严,小辈在起床后,往往要向长辈问安。这震北王府乃当今仅次皇家的世族,规矩嘛,想必越发严苛。况且,倘然马虎行事,也难保不会漏出马脚,以致王妃起疑。 
  不觉行至花园。但见秋色浓情,轻风微波,使人置身其中,顿感心旷神怡。 
  忽闻一阵琴音传来。其声悠悠荡荡,如泣如诉。仔细聆听,很是酸楚。渐渐地,竟有种椎心泣血之感。思绪飞扬里,正觉满腔愁思无法排怀。琴声戛然而止。仔细望来,弹琴人原是震北王妃。小石头急步上前,作了一揖,随之便拉了些家常。只是他惟有听的份,半点不敢插嘴,生怕一句说漏,便是前功尽弃。 
  待见时辰将近卯时,遂与王妃告辞,在孟光的陪同下,赴洛亲王府之约,为小王爷司马润针灸。诊治过程,很是顺利。昨日先施回阳九针,再施飞腾八法,司马润其实已好泰半。而且,哪碗“大凉汤”也是对症下药。今日一番疗治,竟已是活蹦乱跳,可与家丁玩耍。 
  昨日兴高采烈,连诊金都没付。司马睿好生惭愧,已被王妃花见羞数落一夜。待小石头施诊完毕,原想留他用过午膳,并赠以巨金。孰知,孟光不依,说到震北王妃还在府里等着,岂可待久?这时,司马睿方哈哈大笑,连声道小石头瞒他好苦。并说他昨日演技,着实一流。 
  小石头怕话多有失,胡乱应付几句,便告辞回府。 
  之后,每日卯时便到洛亲王府,接着到一脉堂与杜雍盘恒,时而救治几个群医束手的病人,至午时,回震北王府陪王妃用膳。至于小狻猊,由于杜怡着实欢喜,便寄养在她那里。如此一来二去,赵世子神医之名,顿时雀起。百姓们传唱,震北王爷封居狼胥,戍卫边疆,那是天上的战神下凡;震北世子起死回生,妙手登春,当是天界的医仙。甚至他怀里的小狻猊,也被百姓们许为天狗。 
  由于百姓爱戴,再加小石头医术神妙,震北王府门前再次车水马龙。许多达官贵人此次奔的倒非是赵家王爵的名头,完全是向小石头求医来得。要知道,这些贵人虽无致命的特大顽疾,但多少均有隐症。诸如消化不良,视力模糊,身躯太过肥胖,甚而房事不兴,夫妻不睦。这些也俱来王府讨教求助。 
  小石头一来面相和善,性情淳朴,谈吐文雅而婉和,求医者见之无不顿生亲近之念;二来,他有的是灵药妙丹,有些病症其实只须灵丹一颗,即可解决;三来,他用那异化的真元力杀伤疾病细胞,当真是随心所欲。消化不良用药剂,视力模糊则以针灸疗治,身躯肥胖便以真元力烧炙脂肪。至于房事,药丹佐以针灸,再合上少许的真元力。 
  但凡求医之人无不隐疾全消,皆大欢喜。 
  这些人回去,自然要向友人炫耀。杯酒下肚,那是夸大其辞,三巡之后,那是玄乎如神仙下凡。一传十,十传百,再衬上那些人亲自现身说法,绘声绘色。因而,小石头之名开始驰誉上乘社会。大到宰相尚书,小到侍郎提督,无人不知往年文冠汴梁的震北世子,今时竟成了手到病除的医仙。 
  当离入朝面圣之日愈近,王府门口的求医者也是愈臻络绎不绝之势。起先,仅限是男性,到最后,贵妇太太,大家小姐,也是乘轿而来。伊始,王妃倒是乐于见及,但随着时日一久,病者不见少,反见增多。一来担忧儿子身子,二来老王爷是以军功授爵,若儿子以医术驰名,虽非坏事,但和老王爷原本的期望以及自己的初衷,委实差之太远,甚至是背道而驰。 
  于是,王妃开始婉言拒客。并张贴布告于门前,言道:“若非实在是待死之症,敝府概不施诊。”自布告贴出,小石头倒是享受了数日的优哉岁月。 
  接连旬日,晃眼即过。 
  这一日,小王爷司马润也告痊愈,再不需前去出诊。小石头一人悄站花园,面对朝日金芒,吐纳引导。 
  一名侍女袅袅走来,到近前,脆声道:“世子,王妃在芙蓉榭,请你过去!” 
  “嗯!”答应一声,待百息归府,小石头徐徐睁眼,即跟着侍女朝芙蓉榭而去。 
  赵家的拙政园占地极广,约有八十余亩。其间,有兰雪堂、缀云峰、芙蓉榭、天泉亭、蕴香坞、见山楼等一系列轩、槛、池、台、坞、涧这些景色。整座宅院,亭台分峙、回廊起伏,营造的别有情趣。 
  要到芙蓉榭,则非要通过中央花园的缀云峰。二人行于幽径,左看,翠峰叠嶂;右望,水波潋滟;两侧山水相映,中间阁檐倒影,九曲廊桥蜿蜒通幽。整个意境,实臻匠术中的登峰造极之境。 
  十数日来,小石头也见多了,但今日忒有感慨,不觉道:“如此宅院,仅母亲与我两人居住,实为浪费!” 
  他前世生活简朴,此生坎坷也多,两世人生可谓命运多舛。虽有一段奢侈已极的圣宗岁月,但那因是教派,在他脑里,全是属于公家的,故此也不觉得。此刻,他乃震北王的世子,就等着大周仁秀帝加封为王了,因而整座拙政园可说是他自己的家。待见自家宅院,富丽堂皇,豪贵如斯,素来俭朴度日的他,当真不惯到了极点。 
  侍女“咯咯”笑道:“世子,这可是震北王府!假使堂堂王府都没这气派,那这王爷,不当也罢!” 
  小石头笑道:“此言也算有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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