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方明答话,夏丹儿柳眉一竖,急道:“有啥复杂的,她破坏我姐婚姻,她家人又把我姐打成半死,有啥不好处理的?”
张局长曾几何时被人如此呛过?碍于方明,她又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只有笑着解释:“这因为是由凶杀案引出的,弄不好事情会激化,那麻烦就大啦。我这不是带来了法医?让法医给检查完和医生们定完伤情,根据伤情才能处理肇事者。”
方明一听就明白张局长对这件事是按大事化小的方法处理,不想按一般的打砸抢案件处理,他想了想也只好说道:“张局长说的对,还是慎重处理才好。”
夏丹儿见方明这样说,默不作声了。那个法医已向宋长庚他们问完了伤情,取出了像机,过去就掀夏灵儿的被子,方明见状对张局长说:“我回避一下。”
夏丹儿急忙拦住说:“大哥你别走,看看他们把我姐打成啥样了?”
“就是,这又没啥,不用回避。”张局长也说。
这时夏灵儿的被子已拿开,赤裸的身体全都露出来,身上一片一片的黑乌和血紫,很多地方还肿着,连那对乳房也不例外,不像是天生的,好像是被打的,颜色灰暗饱胀。还有那下身隐私处,一看就是一种不正常的高高鼓起。
宋长庚介绍,身上的伤情多数是手打脚踢的结果,他们都不由狠骂这些人的残忍。夏丹儿在旁边忍不住哭泣着,梅梅看了也哭出声来,病房的气氛很压抑。法医让夏丹儿和梅梅把夏灵儿翻过来,后面和前面差不多,也是青一块紫一块,本来应是具美好的女躯,这时可以用惨不忍睹形容。
法医检查完和照完像,张局长问:“够上轻伤够不上?”
法医回答:“还得看拍完的片子和医生诊断书,从外表看还下不了结论。”
夏丹儿又急了,带着怒气说:“把人快打死了,这还不是重伤?还问够上够不上轻伤?”
宋长庚插话给她解释:“小夏,法律上认定轻伤、重伤都有标准,不是咱们平常认为的。”
方明看夏丹儿还急瞪着眼,安慰道:“你别急,张局长他们肯定会秉公处理,你放心吧。”
张局长也笑道:“你不想信我们,还不想信方局长?他现在可是市政协委员,有权监督我们,我们敢不秉公?老方,你多安慰安慰她们,先紧处理好病人和死人的事,节哀顺便吧。行啦,我先回去,有啥消息通知你们。”
送走张局长,夏丹儿对方明说:“我姐成这样了,我又人生地不熟,全靠大哥了,大哥要帮我们,你的恩情我们一辈子都记着!”
方明从她的眼神也看出是肺腑之言,他心中一热说道:“不要客气,我和你姐夫算是朋友,他出了事我理应帮忙,你安心照顾你姐吧。”他说完又转向夏灵儿,“老陈准备往哪安葬?回老家?”
夏灵儿摇摇头,满是泪水的眼努力睁开看着方明,从嘴中困难地含糊不清吐出一句:“不能…让…他…爷爷…奶奶…知道。”
夏丹儿一听马上怨道:“他都对你这样了,你还顾他爹他妈,活该你受罪!”
夏灵儿看了看夏丹儿,又摇了摇头,刚才说话牵扯到嘴角的伤口,她疼得抽歪了嘴,可又坚持说了一句:“你不…清楚。”转过脸又对方明说:“大哥,拜托…你了,把他风光…一点…打发出,别…担心…钱!”
方明看着她说话困难痛苦的样子,怜悯地说道:“我知道了,你安心养病吧。我现在就找人安排他的后事,中午留梅梅在这帮你们。”
方明又交待梅梅几句,就和宋长庚出去了。宋长庚对他说:“现在打发死人很省事,有人专干这个,从始到终一条龙服务。”
“这我知道,你知道咋联系他们吗?”
宋长庚笑道:“知道,他们有专人守在医院,专打听有人死了么,我派个人下去找他们。”
他们在宋的办公室刚坐了没多久,就上来了宋说的那个人,他介绍了丧葬程序。方明听了觉得挺复杂,什么先要死人生辰八字,然后阴阳先生才能选出殡的日子,选坟地打坟,再找鼓匠、道士吹打等等一大套。方明领他过去问了陈老板生辰八字,让他先回去找阴阳先生盘算安排好日子,下午再商量具体的事情。
快中午时,方明公司的销售员打过电话,说公安局来了人,把那几个人控制住了,已经开始拍照和登记清点核实损失,问他公安局的人走后咋办?方明让他们帮着整理完,和店里的会计暂时一块负起责来,尽快恢复营业。
一会张局长过来了,说那家人情绪果然挺大,让赔他们的女儿,经过一番劝说,又连唬带诈总算把人和尸体从家里轰了出来,店里好一点,没费多大事。后他又说:“法医已定性,够抓人条件了,砸毁财物、擅闯民宅也够上抓人了。可这个案子太特殊,带头的主要是死人的父母和兄妹,他们亲人被杀,现在还在激奋当中,如果再抓起人,搞不好还要出乱子。我的意见是先传唤几个人,调查一下再决定,老方,你有啥意见?”
方明听出他的意思,迫于案情特殊不想把事搞大,可碍于他的情面又不能不管。问他的意见,不过是想让他说服她们让步,可自己又代替不了她们,方明也觉得为难。想到夏灵儿被打成那样,如果不了了之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于是他不愠不火说道:“这家人做的太狠,于法于理都不应轻易了事,我不太懂法,还是你们知道怎搞,你们看着办吧。”
张局长一看方明又把皮球踢回来,只好说道:“好吧,我们争取做得能交待了夏家姐妹,老方也得做做工作,两家都死了人,还是先让死人入土为安吧。”
见方明点头答应,他就告辞,说有了处理意见就告诉他。
方明和宋长庚到病房对夏氏姐妹介绍后,夏丹儿对公安局的态度还不满意,方明解释说:“这情况确实特殊,我也不好硬插手。”
夏丹儿忙说:“大哥,你做到这份上已让我们感谢不尽,你和我们非亲非故,已经帮了天大的忙,我们怎敢硬让大哥插手?我是咽不下这口气!”
病床上的夏灵儿挣扎想要起来说话,梅梅拦住了她,她便费力地说:“丹儿,忍吧!一切…让大哥…做主吧。”
夏丹儿瞪着她气道:“你就知忍、忍!硬忍出家破人亡了还要忍、忍!”说完就控制不住哭了,一会越哭越伤心,爬在床上大哭起来。
方明他们无奈地退出了病房,宋长庚说:“死了人还遇到这事,还是外地人,又都是女人,就是麻烦啊!”
方明的心情很不好,暗暗责怪死鬼陈老板,一个男女关系竟闹出这事,不知他怎搞的?方明叹息一声,换了个话题说:“长庚,挺长时间没一块喝酒了,咱们招几个人出去喝酒吧。哦,我出院以后还没请过那些医生护士们,你安排一下,另请他们一桌,早该好好谢谢他们了。”
宋长庚笑道:“就是,他们还向我埋怨过你。”
方明也笑了:“埋怨的有理!今儿好好招待他们,按县里最高档次安排。”
“那最好了,可惜有的人中午要值班,又有人要遗憾了。” 宋长庚喜欢地说。
“想让多请一顿你明说,这还不好办?给值班的人订到晚上,中午就给他们订好。”说完方明又喊出梅梅,让她安排好她们的饭菜,再伤心也得吃好饭。
方明他们到了饭店,又邀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大家有段时间没聚,见了都挺高兴。席开不久,靠着他的刘建功对他说:“三寡妇饭店一关,我现在都没心情下饭店了。”
“你是下饭店喝酒,于她们开不开饭店有啥关系?想她们了?”方明最后逗他。
刘建功笑道:“不是想不想,是不热闹了嘛,听说她们到市里开美容厅了,你知道吗?”
“听说了。”方明心里偷乐,岂止是听说,还是他一手策划的。过去大家一块说笑热闹,现在他们没那福了,被他独享了,而且不仅仅是说笑那么一点点热闹。想着和她们在一起的欢乐,他心里乐透了。可又感到稍有一点遗憾,今天本来是要和艳梅、红红挑明真情,尽早实现一箭三雕的壮举,可惜遇到这事耽误下来,希望这儿的事能早点处理完,回去和她们共襄壮举。
“你偷着乐啥?”刘建功看他独乐,奇怪地问。
方明忙掩饰道:“哦,你说起了,我也想到咱们在一块的热闹,就是挺有意思。”
刘建功兴趣来了:“哎,那天我到市里,咱俩去找找她们,怎么样?”方明嘴里说好,心里却不大乐意。
这时正有人问方明凶杀案的缘由,方明回答不清楚,他也确实不清楚。想到这事,他心情又暗淡下来,为了不影响中午的好气氛,他岔开话题说:“我的公司准备往大搞,现在资金有些短缺,你们谁有闲钱给准备点,越多越好,利息按二分算,也就是一万块钱一个月二百块,十万块钱就是二千块。怎么样,有兴趣吗?”
他们听后一盘算,现在银行利息那么低,这倒挺有帐算,纷纷表示愿意。方明实际上一直思谋想帮这伙朋友,可怎么帮一直没想到个好办法。这次公司扩大规模需要钱时,他想用这个办法,互相帮助,两厢得利。见他们都挺乐意,他笑道:“不怕我骗你们?”
大伙笑了,有人说道:“你现在财大气粗,我们还怕你骗我们那点小钱?”
“好,那咱们就说定,你们把钱准备好,我下次再回就收钱。还有,你们替我转告那些朋友、弟兄姊妹们,还有谁愿意也准备些。”他说到这又补充了一句:“可千万别通知无关的人,我也不是完全靠这个,这才能凑几个,我这次是上千万的投资,是想有财大家发。”他还故意少说了投资,怕他们再传玄了。
中午大伙很尽兴,完了方明还给他们每人装了包好烟,他也没忘关照医院那一席,并给晚上来的人又预订一席。
中午和方明一块喝酒的人下午都要跟去帮忙,他求之不得,这种事帮忙的人越多越好。他们回到医院,那个专操办丧葬的人领着阴阳先生已等在医院。方明让其他人先在宋长庚办公室等着,他领阴阳先生到了病房。
一进去梅梅就告他,几个人除了两个姐夫和小孩,四个女人都没咋吃饭,夏灵儿更是一口也没吃。方明只“嗯”了一声,心想她们要能吃进才怪呢?
阴阳先生说了两个出殡日子,今天是三天,或是五天出或是七天出。他说五天剩明天一天,太仓促了,夏丹儿却赞成五天出,说早点打发出省心。陈老板的两个姐姐和姐夫赞成七天出,因为自己兄弟这事做的太丑,也不敢硬反对夏丹儿。
听到夏丹儿坚持五天出殡,床上躺着的夏灵儿急了,一把扯下嘴角的药布,不管嘴角又流出了血说道:“按七天出吧,让老陈多呆两天。”
她说完,夏丹儿忙地又给她把药布捂上,梅梅急忙跑出找大夫。方明看着想,真是个良善女人,可惜老陈福浅。
那个阴阳先生坚持说:“因为你们这两天啥也没做,七天出正好,还得选坟打墓,杂事很多。”
方明也赞成七天出,夏丹儿不再反对,出殡的日子订下了。因为是少丧和恶丧,到那天大清早不见红日就要出,只剩三整天和今天一下午的准备时间了。阴阳先生又问雇几班鼓匠,几班唱戏的?雇不雇道士?雇唱戏的和道士大家都反对,鼓匠也只定了一班,从今天晚上就开始吹打,直到出殡。又商量了棺材买啥的,童男童女、金屋银屋、金斗银斗之类的琐碎事。方明和夏家姐妹是第一次经见,陈老板的两个姐姐和姐夫虽经见过,可他们那儿的乡俗和这儿不一样,只能听阴阳先生摆布了。确定下后,方明领阴阳先生和陈的两个姐姐、姐夫出去,让那伙朋友帮着操办去吧。
方明返回病房,夏灵儿提出要出院回家,夏丹儿马上反对,夏灵儿还是坚持要出,方明只好把宋长庚喊来。宋长庚说:“出就出吧,在医院也躺不在心,我派一名医生和护士去照看几天,每天在家继续输液。”
方明对夏灵儿说:“那迟一会吧,家里砸成稀烂,不如先让夏丹儿和孩子们的姑姑回去收拾一下,让梅梅先陪你。”她们点头同意。
方明让立运也跟着去忙,梅梅见他暂时没啥事,让他找地方休息一会,方明答应完和宋长庚出去,到他寝室睡去了。
他在睡梦中被人叫醒,看是张局长,忙地坐起。张局长稍等片刻对他说:“下午刑拘了两个人,是女的两个亲戚,按说起头闹事的和闹的最凶是她父母,可他们女儿刚刚被杀,咋去抓?我们也只能做到这步了,再说又不是你的亲戚,不过是个商业伙伴,你也算对的起她们了。”
张局长的话说到这份上,让方明很难再开口说啥,他只好又问:“那损失和医疗费咋办?”
“她们如果想要,干脆一块起诉到法院吧。”
方明想这事的确棘手,他推也能理解,于是点点头说:“我和她们说说,看她们啥意见。这也非常辛苦和麻烦张局长了,为这事跑了几趟。”
张局长笑道:“老方,你这话就见外了,咱们谁跟谁?你有啥就吩咐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再没其他事我回局还有点事。”
方明笑道:“行,你和下面的弟兄们也忙了一天,晚上叫上他们,我好好请一请。”
张局长哈哈一笑道:“心意领了,等以后吧,现在李书记盯的我们挺紧,谁都不敢到饭店喝酒,抓住一个往出撵一个,他们还想多戴几天大盖帽呢。”说完又呵呵笑了,方明再一次邀请,看他回绝的态度挺坚决,不再坚持,两人握手道了再见。
送出他,方明一看点才知这觉睡得挺长,便到了病房。梅梅闷了好长时间,见方明进来,高兴地问他睡好了?他笑着应了一句,看夏丹儿不在,问她:“那边还没收拾好?”
“不知道,要不我打手机问问立运哥?”
他走到夏灵儿对床坐下说:“算了。”然后他将刚才张局长说的向夏灵儿说了大概。
夏灵儿为了说话方便,没让医生再包嘴,噘着抹了药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