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含瞪大了眼睛:“你一直跟着我?为什么?”
吴是非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奉命保护姑娘了。没办法,谁让我家主人对姑娘一往情深呢!”
叶小含勉强地笑了一下:“你别胡说!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现在我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吴是非听话地转过头去,正在叶小含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吴是非却突然又转回了头:“姑娘,穿过这条巷子再往右转,两百米外就是英国公府。”
“谢谢你。”叶小含随口道谢,但马上发觉不对劲,她警觉地退后,“你知道我去英国公府?”
“当然知道。”
叶小含的心在不断地下沉:“你绝不会让我到达英国公府的,对吗?”
吴是非故作迷惑地问:“为什么不呢?”
叶小含气愤地握着小拳头:“你何必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你是火云的人,是他陷害洛大哥入狱,他又怎么会允许我去英国公府求援?也许你来这里,也是为了害我的……”
吴是非连连喊冤:“姑娘,你可误会我了!我怎么会有那么歹毒的心肠呢?其实,我也是要去英国公府求援的,便与姑娘一路同行了。”
“你胡说,你求援做什么?”
“姑娘,我说的都是真话!”吴是非指天发誓,“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只知道,我家主人似乎预料到会有不测发生,就派我来英国公府送信。你若不信,我们可以一起去!”
叶小含更加疑惑了:“你们认识英国公吗?”
吴是非神秘地说:“当然认识,而且我还知道他现在一定不在英国公府。”
“那在哪里?”
“你跟我来,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随着吴是非走过那扇沉重的铁门,不知道为什么,叶小含的心跳越来越快,就像是预感到自己将会看到一些藏在心灵深处的恐怖一样!铁门关闭时的“呀呀”声更是有如一条绳索在揪扯着心肺,一下一下的,使得叶小含的呼吸都困难起来。
抬头就可看见那高耸的围墙,一直往远处延伸,将身处的这方天地严密地包围起来。叶小含感觉自己像是进了一个巨大的牢笼,而且到处迷漫着血腥的气息。人在这里,脑海里绝不会映现出“自由”两个字,那似乎是太过遥远也太过奢侈的字眼。
沿路都可以看见腰挂兵器的武士,但一个个全都面无表情,顶多看一眼吴是非出示的腰牌,便站回原地,再也不会多说什么。
越过了重重的屋宇,然后穿过了一条长长的廊道,终于来到了一片竹林前。幽幽的竹色在眼前闪晃,一层薄薄的雾气却在林中缭绕回旋,竹叶轻轻翩翻着,浓浓的绿缓缓流淌着,于是,那一根根笔直的竹杆就在悠然中卓立。
看着眼前清雅的竹林,叶小含的心情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地惶然不安。
吴是非也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叶姑娘,你没事吧?”
叶小含顿住脚步:“我……我不想去了。”
吴是非不解地问:“叶姑娘,穿过这片竹林就到了,除非你不想救洛战衣了!”
“我……”叶小含犹疑了,然后她用力跺了下脚,为了洛大哥,她决定豁出去了!于是,她当先走进了竹林。
踏着一路竹色,叶小含目不斜视地穿过了竹林。吴是非早感觉到她的异样,小心翼翼地问:“叶姑娘,你好象在怕什么?”
叶小含心神不定地强笑:“我……哪有?是你多虑……”可是,话还没说完,她猛然闭上了嘴巴,脸色就在那一瞬间变得更加苍白,目光更是惊恐至极地落在前方。
吴是非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赶忙随她目光看去,然后,他紧紧挤在一处的五官松开了些,那里根本没有任何值得恐惧的事物!“叶姑娘,你怎么了?”吴是非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叶小含的每一个表情,她到底在弄什么玄虚?
叶小含的心却在不停地抽紧,她终于证实了自己的预感没有错!这里真的是那个地方,那个总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个没有见过但却令她无法忘怀,而且深深恐惧的地方!
高高的梅花桩在静默中挺立,它的背景是广阔的蓝天,愈加显得它结实高耸。也许时间太久了,所以木桩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只是那一道道斑驳却不知见证了多少次生命的消亡?木桩下是一排排锋利无比的竹剑,闪着那等无情而寒凛的幽光,像是在随时准备着死亡的祭礼。暗绿的竹剑上,有些还隐隐透着腥红,那是血的颜色!
一定是的!这里是火云长大的地方,他曾经流血竞命的所在!也是竹声响起,小郑逝去的地方!
叶小含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颤栗,她真的到这个地方来了!
吴是非终于醒悟到什么,他的神色在不住地变化着:“想不到,他竟然把这些事都告诉了你!”
叶小含真的不想看,可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停在那一支支的竹剑上,那个会不会有洞?像小郑临死前……不要!叶小含猛地背过身子,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不知为什么,火云吹奏的竹笛声却在这时响在了耳边,竹绿又在蔓延着……
叶小含似乎平静了许多,她抬起了头,问吴是非:“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因为英国公就在前面的竞命场上。”
梅花桩后不远处是一片很广阔的空地,现在正传来喧闹助威的声音,原来有两个武士正在空地上比武。空地右边是一方长长的铁板,架在一米高的长炉上,炉内的碳火散着淡色的火焰,窜向上面的铁板。左边是木桩沙袋和兵器架,全是为练功准备的设施。
正前方是一处土台,土台上坐着许多男人,有大有小,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地挂着几分暴戾之态。
土台后方二十米处竟是一座堡垒般的建筑物,它高大威武,矗立在那里,尖耸的堡顶直插云天。只是它的四周全是空旷的土地,所以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空地上的比武正是最惊心动魄的时候,一个武士一刀砍下了对手的右臂,但对方却在断臂之时,左手短斧顺势砸进了武士的胸腔,并狠狠地搅了几下。于是,惨呼声夹杂着断臂者胜利的狂笑声,地上的鲜血又一次印证了生与死的厮杀!
吴是非似是对眼前的情景早已司空见惯了,他无动于衷地带着心惊胆战的叶小含走向那座堡垒。堡垒里很宽敞,而且有许多守卫,吴是非出示了腰牌后就带着叶小含走上了拐角处的楼梯。楼梯很长,几乎登了一刻钟后才来到一个房间的门口。吴是非低声对门前的守卫说了两句话,守卫转身进去,不一会儿走出并示意吴是非和叶小含可以进去了。
请继续期待《战衣星魂》续集
第九十一章 布局之人
叶小含一进去就看见对面墙上的窗户,窗户打开着,一阵阵喧闹的声音从窗外传进来。原来从这里可以看见空地上比武的情况,但空地上的人却注意不到堡中的人。一个青衣便服的人坐在窗前的太师椅上,他鹰鼻阔口,虽然年龄不小了,但举手投足间却流露出一种不容忽视的霸气。一个锦衣人坐在他身边,仔细观察着下面空地上那些武士的表现。
青衣人轻轻摇头:“有勇少谋,死不足惜!”
锦衣人笑道:“的确是少有能担大任者。”
叶小含看他们那么轻描淡写地谈论着竞命场上的争杀,言谈之间不但没有丝毫的怜惜,反而视他人的生死如游戏,实在忍不住气愤:“你们不觉得这太残忍了吗?”
锦衣人回头,挑了下眉:“哦?”
吴是非忙说:“她就是来求助于英国公的叶小含。”
青衣人转回头来,看了看一脸激愤的叶小含:“什么是残忍?小姑娘,你还小,怎会懂得这天下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真假善恶,只有成败生死。”
叶小含怔了下后,又往空地上看了一眼:“我是不懂,可我知道他们都是人,他们本就有生存的权利,你们凭什么要他们去厮杀搏命,难道只为满足你们对血腥的渴望吗?”
“哈!哈!”青衣人大笑了起来,“小姑娘很有意思!不过,我们渴望的不是血腥,而是地位与权利,更确切地说,是地位与权利的巩固。”
叶小含摇头:“我真的不明白,难道巩固你们的权位非要如此吗?”
青衣人目光转向下面,那里又有一对武士分出了生死,他轻“嗯”了声:“又是一次优胜劣汰!小姑娘,你知道吗?我小时候非常喜欢斗蟋蟀,为了买上好的蟋蟀花了很多钱,但还是经常输给别人。气愤之下我发誓要找到最好的蟋蟀,经过几日几夜的冥思苦想,我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买下许多蟋蟀,让它们捉对厮杀,然后我就把胜利的蟋蟀挑出来,再安排它们一对对地厮杀,直到剩下最后一只蟋蟀。我就拿着它去和别人的蟋蟀斗,从那以后,我几乎没有输过,因为我不断地找新的蟋蟀补充,不断地淘汰原来的胜利者,所以,我获得了真正的胜利。”
叶小含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但人不是蟋蟀!”
青衣人笑了:“人当然不是蟋蟀!人比蟋蟀聪明得多!不过,生存的方式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厮杀的方式更加丰富,也更加复杂罢了!尤其是当一个人意识到自己的败就是死的时候,那么更能激发他所有的潜力去为生存而拼搏。而这种厮杀的结果却是绝对相同的,经过层层淘汰,留下的一定是最富有生命力,最具有斗争本领的。驱使这样的人去为我办事,自然就无往而不利了!”
叶小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终于明白是什么塑造了今天的火云!更理解了小郑临死时为什么要说:“能休息了,真好!”这种环境中,活着的人要背负多少心酸,多少无奈,多少身不由主?
叶小含轻轻地摇头,轻轻地叹息:“如果是我,倒宁愿选择死亡!既然周围没有了道德,没有了人性的美与善,那就已经不是人生了!”
青衣人不置可否:“人,岂是那么好做的!”
锦衣人看了看吴是非,吴是非连忙递过去一封书信。青衣人展阅书信后,一直平静无波的脸色终于起了变化,对着锦衣人道:“刑部的那个铁兵竟然和洛战衣联手查出了劫贡物的主谋是叶隐之,绝不能让叶隐之落入任何官府之人的手中。贡物被劫乃是大案,难免会三堂会审,万一他真的是我要找的人,甚至在堂上说了不该说的……”
锦衣人点头称是:“那么……”
青衣人哼了一声:“告诉小云,必要时就……”他顿了下,然后才有些疲惫地靠后了些,“你去一趟吧!小云被铁兵缠上了,恐怕不好脱身。你帮一下他!”
“是!”
叶小含听得莫名其妙:“怎么回事?洛大哥他……”
锦衣人摇头:“你还真够迟钝的!事情早已起了变化,现在需要求助不是洛战衣,而是小云了。”
叶小含又一次怔住了。吴是非也很意外,因为事情的发展也不是他能了解的!
这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庙宇,自然是早已断了香火。此时,正有一人迅速地掠进庙中,正是阴谋败露之后逃逸而去的叶隐之。
庙里供的是大肚弥勒佛、四大天王以及韦驮。一进殿,迎面便是笑容可掬,大腹偏偏的大肚弥勒佛像,他抚膝而坐,让人见而心喜,望而心宽。
只不过此时的叶隐之满怀心事,自然无法感染到大肚弥勒佛那憨然的笑态。他走近弥勒佛像,仰视着佛像前抱柱上的两幅对联: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诸一笑。
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与己何所不容。
叶隐之喃喃地念着,突然,不屑地呸了一声:“什么笑古笑今,容天容地,都是庸人说辞!大丈夫处身立世,谁不为权利?只有那一生无为的无能者才会故作清高地将凡事付于一笑!”话落,他右手探出,并从中指透出一缕劲气,直射向大肚弥勒佛的肚脐。于是,怪事发生了,弥勒佛像竟缓缓地挪开,并在底座出现了一个洞口。叶隐之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大肚弥勒佛才缓缓地恢复了原状。
恰在此时,又有一人从庙外走了进来,竟然是火云。他脚步轻悄地走近大肚弥勒佛像,面孔上竟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想不到又来到了这里!十七年了,除了更加破旧不堪,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目光无意中也触及了那幅对联。于是,他表情怪异地笑了:“容天容地,好豁达的心胸!只不知这偌大的天地是否能容得下我呢?我也想俯仰古今,凡事一笑,但那要有个前提,这个笑古笑今的人必须是个活人,否则,笑由何来?弥勒佛,你不是人,你是佛,所以能做这些虚谈。但我是人,我的首要任务是想方设法地活下去,没了命其他都是妄谈!”
大肚弥勒佛当然不会对他的话有任何反应,仍旧笑眯眯地俯望世人。
过了一会儿,大肚弥勒佛终于动了,他像是不愿意再面对火云的注视就懒洋洋地转过身去。自然,底座的洞口出现了,然后叶隐之走了出来,这回他手里拿着一把红光莹莹的宝剑,正是那几易其主的泪血剑。
叶隐之一出洞,就对上了火云异样的目光,他脸色立即变了:“你怎么知道这里?”
火云不慌不忙地回答:“我是一路沿着你去的方向追踪到了这里的。公子,火云如今已经无处可去,连唯一的弟弟也不谅解我,除了你,我真的不知该投向何处了?”
叶隐之听了这话,释然一笑:“火云,我明白的,你全是为了我,才落到今天这般地步!其实,说起来真让人惭愧,我一直以为你这人根本不值得信任,但事实却证明了,你才是最忠心最可信任的人!”
火云体谅地摇摇头:“不怪公子多疑,实在是火云做事太任性!只想着怎样陷害陈也,让他为当初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那次差一点儿就累及公子,如今又被洛战衣利用,害得你无处容身……”
叶隐之大方地拍拍他的肩膀:“算了!过去的不用再提!现在我们应该齐心协力,以求挽回局面才是!现在你跟我……咦!”叶隐之突然停住说话,并仔细倾听了下,然后脸色又变,他压低声音说:“火云,外面好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