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一双- 第4部分

　　　　什么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写出如此哀切的曲子？又是什么人能把这么哀切的情感谱写得如此美好？《长空诀》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故事？

　　　　一曲终，掌声起。

　　　　苏净乐睁开眼，目如清月。

　　　　店里不知何时多了三男一女，纷纷鼓掌示意。

　　　　苏净乐无比尴尬，慌忙背过身擦干泪痕。太丢人了，他以为店里只有一个系统NPC在才毫不顾忌，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到的？

　　　　“你就是想买笛子的人？”不待苏净乐平静下来，那女孩开口问：“你是琴师吗？”

　　　　苏净乐转身点头，说：“你的笛子……”

　　　　“你既然是琴师干吗买笛子？虽然我知道乐师职业有不少乐器能通用的，但琴师属于弦乐类，笛子属于吹奏乐的，不能通用啊！”要不是如此也不会把笛子送来寄卖，要知道市面上好乐器有多罕见。

　　　　“啊……我、我是用笛子的。”琴虽然也不错可是太大了，带着实在不方便，苏净乐还是偏爱轻巧好携带的笛子。

　　　　“嗯？”女孩满脸茫然，侧头问身边一个穿着竹绿色长衫的男人：“你能吹笛子吗？”

　　　　那男人一脸苦笑道：“明知道还挖苦我？我是琴师，不是吹奏管乐的！”要能用他早把笛子留下了，要知道这支笛子比他现在手里的琴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我想他可能是双修乐师。”一直靠着墙的男人说：“大概是隐藏职业。”

　　　　“哦，也对。”女孩点头，问苏净乐：“那你打算出多少钱？”

　　　　“呃？”忽然就问多少钱，他也没底，只想能便宜点总是好的。

　　　　“我这支笛子是中品高阶的，你是乐师应该知道现在乐器有多难爆，我这支可是高级任务的奖励，属性已经是很少见的好了。要不是吹奏乐师太冷门，我根本不会卖这么低，我还嫌卖亏了呢！”女孩像是开机关枪一样说了一大串儿话，只听得苏净乐满眼金花儿。

　　　　什么中品？什么难爆？什么属性？他怎么完全听不懂？他只是觉得这支笛子音色还行而已……

　　　　“那个……其实这支笛子也没你说的那么好吧……”见着女孩把笛子夸上天的样子，苏净乐有些不满。他可是精通乐器的人，这支笛子的品质只能说中等偏上而已！

　　　　“还不好？你到底看没看属性啊！”女孩急了，一把抓起笛子亮开说明塞到苏净乐眼皮子底下说：“看看清楚！这可是增加3％攻击加成的好东西！上品乐器里都找不到几个能有攻击加成属性的！你还不满足啊！”

　　　　攻击加成？？？

　　　　这是什么意思？？？

　　　　苏净乐非但没他们预料中的震惊，反而非常茫然地看着女孩，吐出一句：“这笛子音色不过中流，真的算不上好……”

　　　　女孩气得快昏倒了，此刻真想直接把手里的笛子砸到苏净乐的木鱼脑袋上。毕竟中品高阶的宝贝还是心疼的，最终理智地忍了下来。

　　　　苏净乐别提多委屈了，他当然看得出女孩气得不行，可他真的不懂女孩气什么。他不过说了句实话而已，她的东西的确不够好嘛！

　　　　“红舞，先冷静点。”四人中那个身穿青衫始终没说过话的男人上前一步，上上下下扫视了苏净乐一遍，说：“你是新人吧？”

　　　　苏净乐摇头：“我和笛子打了十几年交道了……”

　　　　那男人一脸意外，随后翻个白眼：“我问的是游戏，你新来的吧？”

　　　　苏净乐这才明白自己误解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那就难怪了，这游戏里刀剑是主流兵器，乐器类非但冷门还属旁门。乐师少乐器出得更少。这笛子是我们做任务得的，可惜他是琴师不能用。”他指了指那个穿绿衣服的男人说：“否则我们也舍不得卖。”

　　　　苏净乐低着头静静听，大概也有些理解这个男人的意思了。在他们看来笛子跟刀剑差不多，算是武器，战斗用的，怪不得对那个什么3％的攻击加成属性那么大惊小怪。

　　　　苏净乐也拿过武器，新手村大叔送的小短刀一把，用来抓兔子，不过他一次都没抓到过，都是花钱从别的玩家那里买来的。

　　　　作为一支笛子，也许它并不值钱，可作为乐师的兵器来说，这种属性的确是很罕见。这是苏净乐听这个青衣男人说完后的结论。

　　　　问题是……

　　　　他要的是乐器而不是兵器，他又不用来战斗，要这3％的攻击加成干嘛使？

　　　　“算了，这笛子我不要了。”苏净乐叹气，转身拿起那本《长空诀》走到老板那里问：“这本谱子怎么卖？”

　　　　“我靠！你玩我们啊！”

　　　　

第一章：懵懂初入天下行、茫然只顾靡靡音　6：饮恨长　失之交臂

　　　　“我靠！你玩我们啊！”就在苏净乐转过身的刹那，靠着墙的男人跳了起来，拔出长剑指着苏净乐说：“我们跟你讲了那么久，你来一句不要了？你当我们跟你一样空啊！”耽误他杀怪的时间，该死一百次！

　　　　“寒影！怎么说话的！”穿青衣的男人瞪了靠墙那个穿黑衣服的男人一眼说：“买卖自由，人家不想要怎么能强求？”

　　　　“靠！要不是看乐师罕见吹笛子的更少，我这会儿已经在柏云山杀BOSS了！谁有空在这里浪费时间啊！”

　　　　“又不是我们强迫你来的，你跟渡大哥叫什么叫啊！”那个叫红舞的女孩子明显护着穿青色衣服的男人，立刻挡在他面前跟黑衣服的男人吵了起来。

　　　　“是谁说人多气势大一点，对方好少压价的？你以为我那么想来啊！”

　　　　“哼！又不是我求你的。”

　　　　“你！！！”

　　　　“行了！”苏净乐被他们吵得头疼，跑过去摸出三万两银票塞在红舞手里，接过笛子说：“你们别吵了，我买总行了吧？”自己人还能窝里反，他们不嫌烦他还嫌烦呢！

　　　　“你不是不要吗？”

　　　　“钱都给你了，你们快走吧！”他是不想要，可他更怕吵。苏净乐揉着额头转身问老板：“老板，这本乐谱你还没说价呢！”他只想快点买下走人，不想再跟他们多待一会儿。

　　　　“八万两不二价。”老板眯着眼道：“这可是本店的绝版珍藏！”

　　　　这么贵？

　　　　苏净乐盯着谱子犹豫起来，心知这曲之美可谓千金难买，可他……

　　　　没那么多钱。

　　　　此刻穿着绿衣服的琴师走了过来，指着谱子说：“这琴谱我要了。”

　　　　苏净乐狠狠瞪着那琴师，只见他一脸淡定，笑得从容。

　　　　“我先看上的。”

　　　　“你有钱吗？”

　　　　“我……”他的确没那么多钱……

　　　　“何况这是本琴谱，你用笛子吹也最多发挥50％的威力，不是吗？”那还要他能吹，不是同类乐器的曲谱是无法使用的。

　　　　苏净乐一听就火了，这么好的曲子居然被这人如此看待，太暴殄天物了：“这你不用担心，我难道不会把他翻成笛曲吗？”

　　　　“你会翻曲？”这会儿几人看他的眼神才有些不一样，那琴师目光闪了闪，随后笑起来：“那也要你买得起吧！”

　　　　“！！！”该死，说来说去他就是没钱买！

　　　　琴师见他无力跟自己争，摸出银票拍在桌上，顺利把曲谱占为己有。

　　　　苏净乐见他们要走，冲上去拉着那个琴师说：“曲子能再借我看一眼吗？”

　　　　“借你看？”他们好像是听到了多好笑的话一样，红舞说：“你当我们傻啊？你借走了还会还吗？”这人自己是菜鸟也把别人当菜鸟吗？

　　　　听他们居然质疑自己的人品，苏净乐气得脸色发白。咬牙说：“我只是再看一遍……”

　　　　“没门，窗都没有。”

　　　　苏净乐忍了又忍，最终放弃。曲子太诱人了，他还是恋恋不舍地看了对方手里的谱子一眼，长长一声哀叹。

　　　　他们……或许是无缘吧！

　　　　摸出怀里的白玉笛，苏净乐此刻的心境就和长空诀描述的一样，凄凉哀怨。他弹过一次，依稀还记得一些，凭着记忆吹出了那一曲委婉凄美。白衣和斗笠上的白纱随着乐曲飘扬在风中，唯美动人。

　　　　那四人都愣住了，黑衣男人不自觉地说：“凉歌，其实借他看一下也没关系吧！他好像真的很喜欢……”

　　　　“嗯……”叫凉歌的琴师看着手里的曲谱，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只是用游戏常识去判断这件事而已，就他的经验来看这曲谱很可能包含什么隐藏任务在里面，自然不可能把机会让给别人。可就刚才，在听那人吹笛子的一刹那，他似乎有种做错了的感觉，那个人似乎被他的冷漠深深伤到了……

　　　　“红舞，你哭什么？”

　　　　唯一的女孩红舞抹着眼泪，闷着声说：“我不知道，只觉得那曲子让人感到很哀伤，那个人好可怜……我们好像做了不太好的事情。”

　　　　“那个人跟我们不一样。”青衣男人拍了拍红舞说：“他应该不是为了游戏而游戏的，从他对曲子的执着来看，这人现实中应该也是个乐痴。大概到游戏里是为了收藏曲谱来的，所以才那么失落。”

　　　　“你是说他现实也是搞音乐的？”

　　　　“难道不是吗？你是琴师可你会翻曲谱吗？”

　　　　“呃……也许他做了什么特殊任务……”

　　　　“即便是有任务可以翻译曲谱，你能在没有谱子的情况下弹奏吗？”

　　　　“不能……”他的琴师纯粹是游戏职业，脱离了曲谱他连基本音都弹不准，所以演奏的时候都必须身带琴谱，否则就无法演奏曲子。

　　　　“而且你所弹奏的曲子都是系统定好的，只有音没有情，只能从准确度和速度中判断出对曲子的熟练度。能像他吹得这么委婉动人的，绝不是个对音乐毫无接触的人。”恐怕不仅懂，还很精通。

　　　　“可他才弹过一遍，怎么记得住？”他们在进店的时候苏净乐已经开始弹《长空诀》了，曲子很长，长得叫人根本记不住。

　　　　“这就是懂和不懂的差别了，我听说过精通音乐的人记忆力都非常好，很多曲子看一遍就能记个大概，他大概就是这种人吧！”

　　　　“厉害……”

　　　　“那是，他这种人如果是战斗乐师，绝对恐怖！”

　　　　“渡老大，你别再说了，我冷汗都出来了。”

　　　　“凉歌啊！你还有待磨练啊！”渡千秋拍了拍凉歌的背，语重心长。

　　　　凉歌脸色青白，久久不能言语。

　　　　————

　　　　苏净乐失了《长空诀》后别提多失落了，他爬上城墙靠在墙头一遍一遍吹着记忆中的长空诀，吸引了许多人驻足观看。

　　　　不对！

　　　　不对！

　　　　不是这样的！

　　　　他吹出的曲子和记忆中的不一样，不是他之前弹奏的那一曲。

　　　　没有谱子还是不行吗？

　　　　哪怕再多让他看一遍也好！

　　　　苏净乐悲哀地趴在墙头，瞬间没了继续下去的心情，白光一闪就原地下线了。

　　　　老天太爱捉弄他了，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么好的谱子，又为什么让他看到后却那么快夺走。如果不是那人跟他抢，他就能在店里多看一会儿谱子，再多看几遍他就能背下来的。

　　　　可偏偏……

　　　　苏净乐趴在床上难过得不行，直把刚回家的苏妈妈吓坏了。摸着儿子的头嘘寒问暖，最后知道儿子是因为游戏的事情才那么难过，立刻打电话给自己的表侄，劈头盖脸一顿骂。

　　　　苏净乐的表哥莫名其妙挨了阿姨一顿训，忙叫苏净乐听电话，前前后后问了个大概，这才哭笑不得地开始给这个表弟补上基础常识课，好让苏净乐明白，其实那几个人会这么做也无可厚非的。

　　　　游戏内的曲谱大多不太值钱，稍有值钱的也不过千百两。八万两的曲子肯定有什么秘密在里面，别人用来探索里面的任务也是很正常的事。而且游戏跟现实不同，谁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借了别人的东西转眼下线了，利用这种方法把人家的宝贝占为己有的话，很难抓到，当然要多几个心眼儿。何况苏净乐从头到尾都带着垂纱斗笠，别人既不知道他的样子又不知道他的名字，谁都不会放心的。

　　　　一番规劝下苏净乐才稍稍舒服点。

　　　　“小净啊，你在哪个城里？我去找你。”好歹他还是有点自觉的，发现这个表弟实在是自理不能后，苏净乐的表哥决定先把表弟带在身边，免得哪天再被人欺负了，自己又要被阿姨一顿臭骂了。

　　　　“我不知道……”

　　　　“你没看吗？”

　　　　“怎么看啊？”

　　　　“昏，城门上都有写啊。”

　　　　“哦……那我上去看看。”

　　　　“等等！你先告诉我你游戏上的名字，我好找你。”

　　　　“苏净乐。”

　　　　“我问的是你游戏的名字。”

　　　　“就叫苏净乐啊！”

　　　　“……”

　　　　“怎么了？”

　　　　“没、没事了，挂了。”

　　　　挂了电话，苏净乐又一次登录游戏。经过表哥一通开解后，苏净乐算是看开了。很多东西有缘就是你的，无缘求都求不来的。苏净乐向来淡泊，想通了也就不计较了。

　　　　他爬下城楼，看了看城墙上刻着的名字——金陵。

　　　　原来这里是南京啊！

　　　　苏净月靠着墙角坐下来，边吹笛子边等表哥。

　　　　他由于从小腿不好，习惯了坐卧，长期养成的习惯导致他一有空闲就会就地坐下来。游戏里他双腿自如，能正常走路，所以爱极了边走边吹笛的感觉，有种自己是正常人的安慰，可一旦静下来，他就会习惯性地坐下，潜意识里还是摆脱不了不能长久站立的暗示——站久了会给他的双腿带来负担。

　　　　没一会儿空中飞来一只鸽子在他头顶打转儿，扑着翅膀掉到他怀里。

　　　　苏净乐惊讶极了，伸手抱住。

　　　　刚接触到鸽子，鸽子就化成一张信纸，上面写着：＇小净在哪儿？我是你表哥。＇

　　　　苏净乐对着纸看了好半天，不知道怎么回复。

　　　　过了会儿，又一只鸽子飞过来，同样化成一张纸：＇人呢！回话啊！＇

　　　　苏净乐继续沉默，他该怎么回答啊！

　　　　再过了一会儿，第三只鸽子飞过来，这一次的鸽子比另外两次要大一些，扑入苏净乐怀里后变成了一个小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