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一啸猛地一声沉喝,挥拳朝着戚战隔空击出。
伴随着一记高亢入云的龙吟,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从他的拳头上发出的不是一记暗黑冲击波,而是一条庞大修长的黑龙。巨大的龙身在空中肆意的盘旋飞舞,尖锐的白牙、狰狞龙爪,教人望而生畏;巨型羽翼微微拍动,龙鳞闪烁着黑黝黝的寒光,威猛雄视的姿态,胆小些的人别说靠近,就连多看一眼也是不敢。穷凶极恶的气息远扬开去择人欲噬,口中不住的咆哮着发出震耳嘶鸣从云中呼啸而过,同时还伴随着一股刺耳的巨大破风声,令人心寒胆裂。硕大无比的身影,遮天蔽日,在天空中盘旋着,一挥抓,一甩尾,便有无数的电光火球风柱等等要命的物事从身边的黑雾中飞出,瓢泼暴雨一样的侵泻在戚战的头上。
戚战微微一笑,对四周飞速袭来的电光火球置若罔闻,扬手朝着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狰狞龙头轻轻一点,但见一道金光飞射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在了龙头之上。
乍闻一记金铁交鸣声从云中传出,那道金光一闪即逝,同时伴随着黑龙的一声痛嘶。就在这片刻之间,黑龙的身躯又壮大了几分,一呼一吸之间,蕴涵着无穷无尽的力道,气息如狂风巨澜飚射出来呼啸而去,所经之处无论是庞大巍峨的高山巨崖,还是细小的草木石块都是腾云驾雾一般席卷而去。
令戚战惊异的是,这黑龙的身躯十分强悍,竟然可以抵挡他五成的太神气。而且,这黑龙乃是韩一啸的魔神气所化,并不是一条真正的龙,韩一啸能够将魔神气使用得如此出神入化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随着韩一啸不断地吸收天地暗黑元气,黑龙的身躯变得越来越庞大,影像也越来越真实。就连深藏于他体内,奄奄一息的魔龙都忍不住发出了嫉妒的感叹:没天理啊,韩一啸这家伙吸收了我那苦修了数十万年的魔龙魄竟成了玩龙的高手,戚老头这回有苦吃了。魔相八式可不是好惹的,就算是当年的光明神也不得不畏惧三分。
戚战眼中金光一闪,也不见他怎么作势,就见他身周凭空出现无数闪烁的金色光点。这些光点象蝴蝶一般飞来飞去,旋又汇聚拢来,渐渐地形成了一把金色的光刀。
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都心潮澎湃,难以自抑。因为,名震天下的天刀终于出现了。
戚战紧握天刀,源源不断的太神气灌注其中,霎时间只见天刀爆发出煌煌胜过太阳的金光。单手急劈,立有数百道金色的刀气连绵不绝地朝着当空怒舞的黑龙席卷而去。
戚战的招式看似平淡,实则每一道刀气都暗含毁天灭地之威,因为这些刀气中夹杂着威力绝伦的太神气。达到他这种匪夷所思境界的高手,已经不需要使出什么精妙的功法和招数,随便一刀就能改天换地。
黑龙显然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威胁,它身周簇拥的黑色魔神气在那漫天的金光照射下开始消融瓦解,就连那依稀可见的龙鳞也开始消失。而在这之前,戚战所发出的数百道刀气还远在几里之外。
然而这一切落在韩一啸的眼里却并无多少惊慌之意,反而更激起了他的斗志。这黑龙原本就是他的一点小伎俩,充其量只是为了在大战之前热热身,壮壮势,他真正的杀招并不是靠一条幻化出的黑龙来对付戚战,而是魔相八式中的第五式魔噬。
那数百道刀气眨眼间掠过数里的空间,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魔神气幻化而成的黑龙斩成了数百段。而就在这一刻,韩一啸却突然如闪电般地朝着戚战本人飞去,双手连续地掐动魔诀,强大的魔神气在指尖凝聚,随后化手成爪,朝着戚战的头顶抓去。
魔爪在半空中迅速地幻大,瞬间便有无数的爪印出现在昏暗的天空中,每一道爪印都闪烁着油亮的黑光,爪尖魔气腾腾。
戚战忍不住动容道:“好一招声东击西!韩兄果然厉害!”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凤凰涅槃
在离西天灵山大约二十里地的一座形状奇特的孤峰上,怪石嶙峋,乱草丛生。这座山峰虽然不高,但在四周连绵不断的群山中却显得尤其突兀。此山最大的特点体现在一个孤字上,因为它的四周皆是千尺沟壑、万丈深渊,离它最近的山峰也在三里之外。时近黄昏,火红的夕阳将所剩不多的光热毫无保留地宣泄在佛界这片古老而又神奇的土地上,连绵群山沐浴在一片血色的阳光中,伴随着远处寺庙里传来的悠扬钟声,显得格外的沉肃寂寥。
山顶有一巨大的圆形光滑石板,上面刻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梵文和佛像,似乎其中大有名堂。而且,石板上方隐约浮现出淡淡的紫金光芒,使之更增添了几分神秘感。只是,那石板显然经历了十分悠久的岁月,遭受过无数日晒雨淋、风霜雪露的蚕食,原本浑然一体的石块表面已经出现了斑驳的裂纹和暗红色的苔藓,透着古老而又神秘的色彩。
石板正中央耸立着一根粗大的擎天石柱。石柱很高,也很突兀,远远地看去就好像一把刺向天宇的利剑。石柱的上空盘旋着几只硕大的秃鹫,泛着油亮乌光,犹如钢铁般坚硬的利爪在夕阳下映射出血红的寒光,从那带钩的锋利鸟喙里不断发出凄凉悠长的叫声,衬托着四周的环境显得格外的凄惨。
那几只秃鹫似乎在留恋着什么,又似乎在畏惧着什么,低低地绕着石柱来回盘旋。从它们眼中射出的是无尽的贪婪和凶狠。粗大的石柱上用铁链绑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其实,说是人已经够抬举他了,因为他怎么看都象是一具骷髅,而不是有着鲜活血脉的人。他的毛发尽皆脱落,露出了惨白的头皮,天灵盖上破了一个洞,上面沾满了红白相间的脑浆和骨髓。再看他那张脸,仿佛风干了的橘子皮,瘦得不成人形。尤其是那双眼睛恐怖得吓人,两只眼珠被活生生地剐去,只剩下空洞的眼眶。两行血泪从眼眶垂下,触目惊心。干瘪瘦削的嘴唇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生气。然而那张脸却并不显得狰狞愤懑,反而有种安详平静的气度。月白色的袈裟已经破成了几片碎布,尚不能蔽体。身体上遍布着无数嘶咬的痕迹,血肉模糊,许多部位赫然可见森森的白骨。他的双手保持着合十的形状,整个人看上去仿佛一个风干了的雕像。
那几只秃鹫的目标正是这个垂死的老人。事实上,每到傍晚时分,这些饥饿的秃鹫便会成群结队的飞出来,以啄食老人的血肉为生。几年的时间过去了,秃鹫死了一批又一批,然而这个老人尽管被折磨得惨不忍睹,但仍然坚强的活着。或许已经没有了生气,但似乎有着意念在支撑着他。
秃鹫真正怕的不是老人,因为老人的身体已经被万年寒铁链绑在了石柱上,任人宰割。它们畏惧的是老人身旁的那个“和尚”。说他是和尚,只因他是一个光头,穿着一身紫金袈裟,眉毛和胡子都花白了。此人身材高大,浓眉巨目,满脸横肉,不怒而威,若不是身着袈裟,只怕还被人以为是拦路抢劫的盗匪。他就盘坐在老人的身边,双手搭在膝盖上,眼睛微闭,却又时不时地睁眼看着那些秃鹫,目中冒出丝丝寒光。
突然,其中的一只秃鹫忍不住了,振动双翅,箭矢一般地朝着老人扑去。和尚的耳朵动了一下,却没有任何动作。那只秃鹫凶狠地从老人原本就已经瘦削不堪的肩膀上撕去一块肉后满足的飞上了半空,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中。老人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所剩无几的血从撕咬的伤口处流下,转眼即被风干了。
眼看着那只秃鹫扬长而去,其他的秃鹫也都顾不了那么多了,鸣叫着争先恐后地朝着老人扑去。
就在这时,和尚突然睁开了双目,露出一对泛着血红光芒的嗜血眼睛,自言自语道:“你们这群畜生!”接着,他伸出了粗大的手掌,朝着当空扑落的几只秃鹫虚空一抓。顿时,只见那几只秃鹫宛如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秃鹫的羽毛开始脱落,接着血肉象被一只无形的嘴吸干,转眼只剩下枯骨。随着和尚的手掌收了回去,那几具枯骨也无力地垂到了地上,落在老人的身体之下。在那里,还堆着数以千计的碎骨。
解决了几只秃鹫后,和尚看了老人一眼,叹了口气,又把眼睛闭上。
就在和尚打坐后没多久,天空中传来一声悲切的清啸。
和尚再度睁开眼朝着天空瞧去,眼里透出浓浓的惊讶。只见天空中不知何时闪现着一道红色光芒,正对着这座山头飞来。片刻后,那道红光便到了山头的上空,一阵闪烁过后,现出了一个绝美的绿裳少女,怀中尚抱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汉。
少女的脸色惶急,且泪眼未干,看上去楚楚动人,惹人怜爱。她屡次想要接近山头,却似乎被一道无形的气墙给拦住。
少女也发现了山头的和尚,急切地叫唤道:“老和尚,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防御阵?”
和尚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盯着那个少女没有开口。
那少女正是萧夜月。自从杨天行被文殊和地藏王两位菩萨以卑鄙的手段联手偷袭后,萧夜月就带着杨天行寻找安全的地方疗伤。杨天行的经脉尽断,生机全无,元婴也受到重创,如不尽早医治会在数个时辰内彻底灰飞烟灭。萧夜月原本想带着杨天行去九天医治,但时间急迫,怕去九天耽误了时辰,只好在就近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于是,她发现了这个山头,只是没想到这个山头大有玄机,外面布着一层神秘的防御阵,她情急之下又破解不了,不得已朝着和尚发问。
萧夜月紧紧地抱住杨天行逐渐冰冷的躯体,心急如焚。见那和尚闭口不言,她只得静下心来参研起眼前的防御阵来。
防御阵十分古老,结阵于数万年前,但萧夜月本身就是上古的神兽,诞生于混沌时代,再古老的岁月对她来说都是前程往事,过往云烟。没过多久,她就找到了防御阵的阵眼,闪身进入,抱着杨天行落到了山头上。
和尚感到十分惊讶,抬眼看着萧夜月,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个防御阵他研究了上千年,但始终未能找到破解之道,现在却被一个妙龄少女如此轻而易举的破解,怎不让他汗颜?
“你是怎么破解的?”和尚咽了口唾沫,开口问道。
萧夜月此时哪有心思与和尚搭腔,闻言不理不睬,只是将杨天行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石板上,伸手细细地抚摸着那张饱经沧桑的脸,想到杨天行一生坎坷离奇的遭遇,她禁不住悲从心来,眼泪簌簌流下。
那和尚看得奇怪,也皱着眉头看了杨天行一眼,说道:“这人已经没救了。”
萧夜月绿眉一扬,转过俏脸恨狠地看着和尚,怒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们佛界没有一个人是好东西,都是卑鄙无耻之徒!”她一想到文殊和地藏王那卑鄙的手段就气得浑身发抖,如果不是担心杨天行的伤势,她恨不得大开杀戒,将那西天灵山一把火烧掉。
出乎她意料的是那和尚闻言笑了笑,喃喃地道:“骂得好,骂得好!”
萧夜月心下奇怪,看了看和尚,皱眉道:“你难道不是佛界中人?”
和尚闻言发出一阵悲愤的长笑,强大的真元破空而出,震得整个山头都在颤抖。
萧夜月看了和尚一眼,又转过头来看着杨天行,嘴里低低地说道:“疯子!”
杨天行的脸色惨白得吓人,胸前和肩胛处的衣袍尽碎,露出两只淡金色的手印,那是文殊和地藏王两位菩萨留下的印记。
笑声渐渐平息下去,萧夜月耳边突然响起了和尚苍老的声音。
“他是被如来神掌和罗汉神拳所杀?”和尚的声音里带着些须的惊讶。
萧夜月点了点头,却没有转头看他一眼。她正用神识打探着杨天行的伤势。
和尚似乎来了兴趣,再度说道:“他的经脉已经被尽数震断,元婴也即将离体,普天之下已经没人能救得了他了。姑娘,看你这么伤心,他究竟是你什么人?”
萧夜月被和尚问得一窒,沉吟了半晌,低低地说道:“他是我所爱的人。”这是她第一次向人吐露出她的心声。
和尚将萧夜月的表情看在了眼里,喃喃地叹道:“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萧夜月闻言娇躯一颤,没有说什么,只是抚摸杨天行脸的动作更轻柔了一些。
山风呜呜吹过,撩起萧夜月的丝丝红发,清丽如云中仙子。
突然,萧夜月猛地站起身来,深深地吸了口气,俏脸上现出决然之色。
和尚突地一呆,只见萧夜月虽然一身血污,但一张玉脸上的肌肤却更是被映得洁白如雪,神情虽冷,凛然中却自有睥睨众生、飘逸出尘的清丽。他从未见过如此绝色,一时间竟是呆了一下。
感应到和尚呆看自己,萧夜月也回头看了一眼他,露出了一个凄婉绝伦的笑容。
和尚被她看了一眼,心里忽然上凉,说不出的感觉泛上心头。看到萧夜月脸上的凄婉笑容,看着她那被风撩起的火红长发,就如同看到一朵忧伤的玫瑰,在苍凉的暮色中绽放着令人心酸的花瓣。尤其是她那双说不出美丽的眼睛,似将世间的一切凄怨和柔情都融入了其中,看得他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哀伤涌上心头。
上千年来,他从未有如此感性的一面,他的激情和高傲早被岁月磨光了,与他相伴的只有这座孤独的山头和那根凄凉的石柱。
萧夜月深注着杨天行那写满沧桑和思念的脸庞,心里泛起阵阵的涟漪。她跟了杨天行二十年,没人比她更了解杨天行,即使与杨天行情同手足的韩一啸也有看不透他的时候,可她总能感觉到杨天行情感的每一个细微变化。在她看来,杨天行的一生历经风雨坎坷,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天大的异数。他的一生都在为别人活着,为了亲人,为了兄弟,为了朋友。他的一生总在流浪,除了冥界外,他的足迹遍布了梵天,甚至连九天都残余着他的气息。与韩一啸不同,森严的魔宫最终成了韩一啸永久的依托,而杨天行却没有家,是一个注定漂泊的浪子。他并不多情,却总有那么一些人为他神魂颠倒,日思夜想,而这些人中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