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呆头呆脑的,光凭一身蛮劲没有头脑和见识,就想娶我女儿啦?我不干!”蒂拉早就看出来女儿的心思,却故意装作不同意。
“爸,他又不是娶你,哪能看你干不干呢,女儿就愿意嫁给他!”黛兰妮不高兴地嘟着嘴。
“你这不要脸的丫头,就想着嫁,他说了要娶你吗?不要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蒂拉看准路维斯是个稳重的人,没有彻底打败摩夏人之前,是不会轻言婚事的。
“他,他虽然没说,可是,就是那个意思了啊。。。。。。”
“他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他是那个意思?”
“他。。。。。。哼!”被父亲说得有些急躁,害羞的黛兰妮憋红了脸。
“女儿呀,爸妈就是担心你,你跟他在一起还不久,了解他多少呢!路维斯这孩子人是不错,就是从小没有父亲,缺乏管教,心里可能很多纠结。我还听说他的母亲伊莲娜是雅顿人!”黛兰妮的妈妈是一个贵族家的小姐,比较看重血统和家教。
“妈,你也不支持我!没有父亲怎么了,没有父亲的孩子都缺乏管教吗?他可是出身名门呢,他的父亲兰彻将军可是了不起的大英雄,十八年前的屠龙勇士。伊莲娜是雅顿人也没什么,她可是个大好人。路辛现在是受人尊敬的列德胡特公爵,而且也是屠龙勇士了!上次在亚阿兰,我们遇到了褐龙费荷尔。。。。。。”
本来只想逗弄女儿的蒂拉听了黛兰妮的话,心里翻来覆去。特别是“屠龙勇士”这几个字,反复在他耳畔回荡。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蒂拉不愿想起,黛兰妮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就爱上了路维斯。如果有一天路维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会不会愿意接受呢?蒂拉内心万分矛盾,一方面害怕女儿受到伤害,另一方面又不想干涉他们。
“黛兰妮啊,你们的感情两人都好好珍惜。路维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但我和你妈都希望你不要着急,都给对方彼此了解的时间,只有你真正了解一个人,了解他的喜好,了解他的需要,了解他真正爱你的原因,你才会明白他值不值得你爱一辈子。”蒂拉语重心长,希望女儿明白他的意思。
“好了我知道了。”黛兰妮还是不太高兴,在她的心里,路维斯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路维斯一回到蒂拉的官邸,就奔向母亲的房间。
伊莲娜躺在床上,病得很重。路维斯坐在床边,将粘在母亲额头上的头发拨开。她的头发还是从前那样的栗色,只是没那么油亮了。母亲瘦了很多,衣服松松垮垮的,脸不再像从前那么红润,而是没有血色的苍白。伊莲娜不断的咳嗽,手里紧紧拽着一个湿透的手绢。床头旁立着一根木棍,平时它代替伊莲娜的眼睛。路维斯心疼的握住伊莲娜的手,还没出声,伊莲娜就感觉到了。
“路辛,你终于回来了,我很想你。”伊莲娜刚说了两句又咳嗽起来。
“我也想您!来,喝点水。”路维斯将杯子送到母亲嘴边,伊莲娜喝了一口。她左手抓紧儿子的手,右手抚摸着他的头
“我的孩子现在是护国英雄,列德胡特大公,妈妈都听说了,真为你高兴啊。”
“没什么,我能感觉到父亲在帮助我。”。
温暖的手往下摸,抚过他的脖子,龙牙交替着发出微弱的光,伊莲娜虽然看不见,却摸到了他脖子上的两颗龙牙。她欣慰的笑了,拨弄着路维斯的耳朵,路维斯很小的时候就被这样拨弄过,现在却是一种异样的感觉。
“你真了不起。路辛,你是妈妈的骄傲!对了,我听说上次的战斗中,你伤得很重,来,让我看看怎么样了。”伊莲娜将手伸向路维斯的衣领。
“没事,早痊愈了。”
路维斯拗不过她,将上衣脱去。伊莲娜摸了摸他的后背,又摸了摸胸口,当她摸到路维斯胸口拳头大小的疤痕时,张大了嘴。
“可怜的孩子,你的前胸怎么有一块这么大的疤,当时什么情况,你没穿盔甲吗?!”
“母亲,您别着急。当时我的胸甲被打裂了,一些碎片摁了进去。打仗怎么能不流血呢,跟那些死去同伴相比,我已经很幸运了。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一点问题都没有,好好的呢。陛下将列德胡特地区和第三军团交给了我,过阵子,您跟我们去图兰吧!”路维斯恳求母亲。
“我想过,如果还能多活几年,也能跟着你过好日子了。可惜。。。。。。”
“别那么说。我这次给您找来了帝国最好的大夫,他一定能将你的病治好,放心!”
伊莲娜摇了摇头。“蒂拉大人几乎把德洛伦茨全部的大夫找来给我看了,你妈得的是肺痨,不好治,现在一天不如一天啦。”她又咳了,嘴唇周围满是鲜血,路维斯用手将它擦去。“不过没关系,看见你平平安安的,我就满意了。”
路维斯胸口一阵压抑,眼睛通红。他将母亲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那是一双抚育自己十来年,不断操劳,起茧脱皮的手。
片刻,母亲从枕头后摸出一个盒子,那是装着她最重要东西的盒子。盒子被打开,里面装着很多旧信,从前兰彻寄给她的每一封信她都小心的收在里面。伊莲娜把信一张一张叠出来,从盒子的最下面拿出那把玉梳。
“蒂拉夫妇跟我提起过你跟黛兰妮的事,我觉得你们在一起挺好的。黛兰妮是个聪明乖巧的姑娘,你要珍惜她,守护她。”伊莲娜把梳子塞在儿子手里。路维斯仔细的看着,玉梳被母亲一直小心的珍藏着,和最开始看到的一样新。
路维斯点了点头,捧起母亲的手,吻了一下。
几天后,重病缠身的伊莲娜抛下疲惫的身躯,离开了人世。
晚上用餐的时间到了,侍女们点燃蜡烛,在长桌上摆上丰富的晚餐。
蒂拉环顾四周,问:“路维斯呢?”
“噢,他说他吃不下。”黛兰妮小声的说。
“那么,让他单独呆一会儿吧。”蒂拉的食指在人中上点了,叹了口气。他点看着身旁样貌不寻常的少女,“这位小姑娘就是朵露吧?长得真可爱。”她有一头银白色的头发,眼睛大而明亮。如同猫一样的耳朵竖在头顶两侧。皮肤白得不可思议,就像牛奶一样。整洁的衣服是帝国没有见过的款式,纤细的腰上束着一个道具包。
“是的,我来自穆斯塔法王国。”
“嗯,小姑娘。路维斯说你是什么唤魔女巫?”
“是的,其实我们和演员差不多,不同的就是会施展些小魔法,给人们逗乐。”
“噢,原来是这样。可以告诉我是什么给了你和他们并肩作战的勇气呢?”
“这个,可能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吧。虽然古代的战争给我们双方的心里都留下了创伤,但骄傲的女王目空一切,至今还认为你们是敌人。她认为曾经的战争没有终结,拒绝了长老们提出的跟贵国友好往来的决议。可是善良的民众们并不喜欢女王,都觉得你们是值得信赖的朋友。当朋友遇到困难的时候,我是否应该跟他们并肩作战呢。”朵露眨着眼睛。
“你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你当初是怎么来到帝国的呢?”
“我和妈妈还有姐姐出门旅行,却不慎遇到风浪,船被打翻了。醒来后,我们的船漂到德洛伦茨附近的海滩。黛兰妮是我和家人走散后遇见并相信的第一个人,就是那一刹那的感觉,我知道她是一个善良的姑娘,我要帮助她。接着,我认识了路维斯他们,在他们身上我能找到从未感受过的力量,那是一种面对困难毫不畏惧的勇气。”朵露把自己的境遇全都讲述出来,毫无保留。。。。。。
“很好,我要让你见两个想念的人!”蒂拉夫人拉着朵露的手,抚摸她耷拉下来的耳朵。
“你看,那是谁?”
侍女引领一位妇人和一个比朵露矮一点的女孩进来。
“妈妈!姐姐!”朵露看到自己的亲人格外兴奋,立即扑了过去。朵露的妈妈把她抱得紧紧的,眼里流出喜悦的泪水,她又抱了抱姐姐。除了朵露略微高点,两个女孩几乎没有差别。
“谢谢你们让我们一家人重新团聚,谢谢蒂拉大人,谢谢!”
“不谢,总之团聚就是好事。”
晚上,朵露把黛兰妮拉到花园里,好像有什么重要事情怕被别人知道。寂静的大地没有一丝风,月光照射下,平静的水池里倒映着两个少女的影子。
“黛兰妮。”朵露有些难过,声音有点颤抖。
“怎么了,朵露?”
“明天,我就要和家人回国了。”
“这么快啊,我真舍不得你走。”
“我也舍不得你,还有路维斯,我们在一起的日子真令人难忘啊。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只希望你们不要忘了我。”朵露拉着黛兰妮的手。
“朵露,你真的很可爱,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感激还来不及,我们怎么会忘了你呢。我们是永远的朋友!”
“黛兰妮,你是个好姑娘,路维斯他会永远爱你的,祝你们幸福。”朵露在黛兰妮脸上亲了一下。
“谢谢你。”
“噢,对了,这个作为小小的纪念品,请你收下。”朵露拿出一只木质手镯,郑重其事的交给了黛兰妮。
“它叫‘季风的祝福’,是穆斯塔法王国的古树——萝拉·杜尔之树的一部分,蕴含着自然的魔力。如果你有一个美好的心愿,如果你愿意相信它,那么,这个愿望就会实现!”
“谢谢,我会好好珍藏的。其实我们不用难过,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一定。”德洛伦茨夜空静谧的月光渲染着朵露无邪的笑颜。
第八章 复仇
I
舍不得,终究要舍得。即使至爱的亲人,最要好的朋友,也要面临别离的一刻。
寒冷的冬天又来了,皑皑白雪覆盖着坎塔米亚的大地,银装素裹的图兰显得格外华美。列德胡特堡的阁楼里传来美妙的钢琴声。再过一个星期,一年一度的新年音乐会就要在廷纳斯剧院举行,黛兰妮将在音乐会上表演钢琴独奏。为了节目更加完美,她还是不放心地练习着已经熟得不能再熟的曲子。这是她最近创作的曲子,名字叫《吻雪》。为了保持神秘感,连路维斯都没有先听为快的机会。每次黛兰妮都要等路维斯出门,才会弹奏这个曲子,也许为了给她的恋人一个惊喜吧。其实还有一件美的事情,路维斯和黛兰妮两人打算新年之后在陛下的主持下举行婚礼。对于路维斯来说,这一天都快等不及了。
哈麦丹又一次邀请路维斯去府上喝茶,路维斯并无多想,独自骑马进城。路上的积雪大约有一尺深,但灵活的萨伊德奔驰在雪地上如履平地。户外很静,飘落的雪花显得特别有节奏感。路上行人不多,路维斯依旧放慢了速度,这位披着白色斗篷的贵族男子引起人们驻足观看。
“嘿,你们看,那是列德胡特大公。”
“我们家还没穷到点不起煤油灯,别胡说。从来没有哪个老爷会骑得那么慢,他们要撞死人还来不及呢!”
“不,我认得那匹枣红色的马,我确定他就是公爵大人!”
“没错儿,他上哪儿都是一个人。”
进了大侍僧的府邸穿过庭院的拱门,路维斯脱下斗篷交给仆人。进屋迎头是一股温暖的空气,哈麦丹让他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还亲自添了一把新薪。炉子里的火焰非常旺盛,整个房间明亮而温暖。侍僧肥胖的身体半卧在沙发上,一面笑盈盈地看着路维斯,一边招呼仆人端来茶炉。小伙子比刚来的时候变化大多了: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土老冒,穿着深棕色的大衣,光亮的牛皮靴,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深邃的双眼环顾四周,就连脱手套干脆的动作都像极了他的父亲。成熟的外表,优雅的气质,俨然一个潇洒的贵族男子。哈麦丹都忍不住回忆起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是多么好的感觉啊。
城堡的阁楼上,黛兰妮还在耐心的弹着曲子,体会着谁也感受不到的快乐。一旁的多萝茜似乎能够听懂,跟着节奏摇晃着尾巴。活跃在冰冷的琴键上的手指,冻得有些发红。她搓了搓,呵了口气,享受这片刻的温暖。窗外的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像是天神在抖落他的舒适的鹅毛枕头。冰冷的空气碰到窗子,凝结下亮晶晶的雪花。天可真冷啊!钢琴面上被一层薄薄的雾气覆盖,孤独的黛兰妮调皮的在上面画了一个可爱的笑脸,反光映照着少女可人的面庞。
路维斯放下茶杯,宽大的手掌摩挲着沙发上柔软的羽绒。
“这茶味道怎么样?”
“茶汤浓厚,跟上次的相比,又是一种特别的香味。”路维斯直言不讳,“不过味道真苦,这应该不是本土货吧?”
“不错,你小子现在也能喝出差别啦。我跟你说,这可是摩夏王国最上等的乌泉茶,用每年四月从潘答姆高原采摘的新叶揉制,初入嘴香醇滑腻,微微有点苦涩,但过后就能感觉它浓郁的兰花香,满口泛起甜味……”找到知音的哈麦丹有些高兴过头,吹嘘起来。
“嗯……果然是茶中上品。”路维斯再品一口,他怎么都觉得哈麦丹刚才的话怪怪的。
“路维斯啊,陛下让我派人寻找阿牧南。如今,上个月派出去的两支分队现在都已经回来了。虽然还是没有消息,但你别担心,我会继续派人去。”
“劳烦侍僧大人。”
“去德洛伦茨的时候见到母亲了吧,她还好吗?”哈麦丹亲切的问。
“她已经病逝了。”路维斯无力的回答,叹了口气,沉默了。
“对不起,我才知道。你不要太伤心,来,吃水果!”哈麦丹拿了一个除去外皮的甜橘,塞给路维斯。
“谢谢。”路维斯礼貌的接了过来,剥下一股塞进嘴里。可能是心情不太好,也可能是刚刚喝过茶,他觉得特别酸涩。
“哈哈,你知道吗,我一辈子没有娶妻生子,可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说不出的喜欢。我一直在想,如果你是我的孩子该多好。”哈麦丹像是很喜欢路维斯的样子,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路维斯回忆起,曾经另一个人也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
“侍僧大人,父亲战死的时候,我只有五岁,这些年,一直和盲眼的母亲生活。现在母亲也不在了,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孤独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一个人感觉到孤独,感觉到没有人在意你,这未尝不是是好事。当你的身边多了各种各样的人,你反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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