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别、别在这个时候把他拉回去啊……采嫔会怨死他的……
他真的强烈怀疑,孙旖旎是存心要恶整他。
“我不想那么早回来!”他抗议。
孙旖旎似笑非笑。“你以为这是日本赏樱七日游吗?还能任由你决定时间行程。”
“……”算了,事已至此,回来都回来了,肇事逃逸的混蛋也当定了,再多说又有什么用?他泄气不已。
结果搞了半天,他大费周章回到过去一趟,什么建树都没有,只是很猪头地留了道疤给她当纪念。
寇君谦垂头丧气地进入家门,曲采嫔已经睡醒,揉揉眼四处在找他。
“你刚刚去哪里了?”
他没回答,坐到她身边,轻轻拨开她额前的发丝审视左眉骨那道疤。
她要是知道,他就是那个肇事逃逸的王八蛋,会不会立刻一脚踹过来?她当时回忆这件事时,可是恨得牙痒痒的啊!
他这个俗辣完全不敢讲。
“你觉得,是历史造就时代,还是时代成就历史?”他小心翼翼,从最安全的角度切入。
“啥?”完全听不懂。
“就是……我也很难跟你解释……”在这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她过去的人生中也参与了一页,这让他很迷惘。
他不晓得,是因为自己莽撞地闯入属于她的过去,才使得她人生改写?或者事件本来就存在,因为他回去过这么一遭,才有现在的她?
如果是前者,那么他可以假设自己还有努力的空间,但如果是后者,无论他再做什么,多年后都会是这样的局面。
愈想愈复杂,要搞懂鸡生蛋还是蛋生鸡,本来就是存心搞疯自己。
“算了,你当我没说。”他自暴自弃,躺在沙发上装死。
“你……那个……”
“怎样?”
勇气再度龟缩回去。“没事。”
曲采嫔耸耸肩,继续玩她的线上麻将。
“呃……我是说……”
“说什么?”她分神再瞥寇君谦一眼。
“说、说……是说你上次网购的那个奶冻卷不错吃,你哪时要再买一次?”
“喔。你要吃等我玩完再订。”
又过了半小时——
“采嫔,我真的……”
“又怎样?”一直被打断,她无法专注打牌。“厚!害我放枪了啦!”
她索性退出牌局,回头望他。“你到底要说什么,一次说完好不好?”
他整个早上心神不宁,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好,如果不是有心事,那就只剩下便秘拉不出来这个选项了!
寇君谦深吸一口气。“我其实是有事问你。”
“那就问啊!”
“我怕问了……你会生气。”
“如果问完你就可以让我专心玩电脑的话,我不会。”
“那……我是想问……你……怎么……那个的……”他吞吞吐吐,想办法挑拣字眼,毕竟她对“死”很敏感。
“哪个?”
“就是……往、往生……”这样讲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曲采嫔神情微僵。“你为什么想知道?”
“就……关心一下嘛……”他偷偷打量她的神情,揣测地道:“是生病、事故,还是……”
“事故。”她垂眸。“是毕业旅行,大家开开心心出游,中途游览车发生意外,连人带车翻落山谷。我被困在变形的车内,当时还有意识,我抓着手机,想求救,我一直等,一直等,不记得时间究竟过了多久……四周一片黑暗,没有任何的声音,我很害怕……”
人生中最后的记忆,只有眼前所见的黑暗,无限延伸……
寇君谦走上前,张臂环抱住她微颤的身躯,她本能偎了过去,双臂往他腰际缠抱住。
“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过程中的疼痛、无助、恐惧,还有绝望,一点一滴吞噬掉活下去的渴望。那种等待死亡的凌迟,才是最残忍的,你知道吗?”
他拍拍她的肩,无声安抚。
“对不起,我之前不晓得……”她一开始就很坚持晚上一定要留盏灯光,因为她怕黑,他听到时差点啧饭,第一次听到鬼会怕黑的,还嘲笑她是名副其实的胆小鬼。
现在才知道,那种死亡的恐惧已深入灵魂,再过多少年,都无法淡去。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最近,我一直在想,历史究竟可不可以改变?如果可以的话,那么,你是不是也不用死?”
“你是说——”她讶异地瞪大眼。
他摸摸她秀致的脸庞。“你前两天不是说,我这次将你画了八分像,好像真的见过你一样。其实,我真的见过。”
“啊?”
“你的过去曾经有我的存在,只是你自己也忘了。原本我只是想,去见见那个让你惦记着的男孩,把他找出来,圆你的梦,可是现在,我有了不同的想法。”
他的心更贪了,想做的不只是安安静静地来去,而是试图救她。
“如果我能回到那个时候,在事故发生之前找到你,告诉你那些将会发生的事,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我应该会当你是疯子吧……”谁会相信那种鬼话?说不定还会臭骂他一顿,怪他触霉头。
他笑了笑。“没关系啊,就算当绑架犯也行,我会用尽办法阻止你参加那次的毕业旅行。”
“前提是,你也要回得去才行。”
“找孙旖旎。”她能做第一次,就能做第二次。
他拉起她,直接到巷尾找孙旖旎。
然而得到的回答却是——
“不可能。”斩钉截铁的一句拒绝。
“为什么?”他不服气。她明明可以帮这个忙的。
“定数是不可改的,会发生的就是会发生,即便你用尽心机扭转,它也会以另一种你所不知道的方式发生。”
所以……改变不了,是吗?
可是,既然他已经涉入了她的过去,必定是有某些他目前还不能理解的意义存在,绝对不仅仅是很蠢地造成她眉骨的那道疤而己,不尽全力试一次,他怎么也不甘心。
“你知道的,天意有时候不是我能掌控,你执意要去的话,结果如何我不能保证。”她自己可以在时空中任意穿校,但不代表也能让他这么做,上一次是因为他本来就注定该在那个时间点遇上她,她只是那股助力而己,她还没那么大的能耐改变历史。
“那么或许真的不只这样。否则她为什么这些年来一直留在这里?一定是我真的做了什么、或者是我可以为她做什么,所以她才会在这里等着遇上我,只是现在的我们并不晓得。”
“或许。但是你真的可以承受后果?即使是折寿?”而且,并不见得能改变什么。
什么?这会折损寿命?始终沉默的曲采嫔惊嚷出声:“那怎么行——”
“不然你们还真以为这是港澳三日游,买个机票就行了吗?”孙旖旎没好气地白他们一眼。穿梭时空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以!”他坚定地回道。
用几年的寿命换她往后五十年的人生,恣意挥洒青春与灿烂年华的权利,怎么算都是他们赚到。
“寇君谦,你不要——”曲采嫔心急地想阻止他,被他轻声阻止。
“采嫔,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可是、可是……”那要拿他的寿命来换啊!
他大笑,拍拍她的肩膀。“干嘛那个表情,小时候算命师说我会长命百岁,活个七老八十不成问题,少几年有什么关系,活太久会腻!”
孙旖旎似笑非笑地斜晚他。“你对她倒是情深义重啊!”连“活太久会腻”这种话都说得出口,想尽办法要安慰她,怕她心里难过,这样还死追活追叶容华,脑袋到底都在装些什么?
笨蛋的思维果然不是正常人可以理解的。
曲采嫔握住他的手不放,寇君谦好说歹说就是不被采纳,没辙,今日只好作罢,拐她回家时,他不忘以眼神加唇语暗示孙旖旎——
我、会、再、来、找、你!
第六章
没想到,寇君谦还没来,她倒先等到了曲采嫔。
门外站着亭亭玉立的小美女,孙旖旎往后看了看,那尊守护神竟然没跟着,稀奇!
“我是瞒着寇君谦来的。”曲采嫔好有礼貌地请求。“我可以进来吗?”
孙旖旎耸耸肩,虽然不觉得她们有什么好聊,但看在她手中提的芒果奶冻卷的分上,还是侧身让她进屋。
听说这人是美食雷达,网罗了不少地方美食,瞧瞧寇君谦最近被她喂得多肥,她早就觊觎已久了。
“我有一点问题想请教你。”听寇君谦说,她很厉害,那问她应该没错。
“你问啊!”孙旖旎很嘴馋地拿出小碟子及刀叉,等不及品尝美食。有好吃的,什么都好谈。
“你知不知道……如果一只鬼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话,对他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会。”孙旖旎也不啰嗦,答得直接。“人属阳,鬼属阴,短期可能不至于有太大影响,时间一长,多少会对他的运势造成影响。如果遇到流年不利、运势低迷时,还会有些小灾小病,轻则破财,重则血光。”
所以,如果她继续跟在他身边,他就会时运不济,气弱体虚?
“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没有。”磁场不同,要不被影响是不可能的。
“那……我知道了,谢谢你。”得到想要的答案,曲采嫔起身告辞。
见她这样,孙旖旎也不忍心,好歹也是吃人嘴软。
“你不用想太多,那是他自己愿意的,反正他这个人也没大富大贵、飞黄腾达过,运气再背一点也没什么差了。”
曲采嫔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回家。
寇君谦已经睡醒,正在厨房煮粥。
从前天早上起来,他就觉得头重脚轻,看了医生,说是很跟得上潮流地搭上这一波感冒大流行的列车。
平日壮得像头牛,一年到头鲜少生病的男人,这两天都昏昏欲睡,瘫在床上当病猫。
“我来,你去休息——”她想要上前帮他煮,被他一眼瞪得收回手。
“你给我乖乖到客厅坐好,离水龙头远一点。”
他煮完粥,自己倒水吃了药,又窝回床上当病猫。
就在他快要入睡时,门铃声响起。
她由二楼卧室的阳台瞧见门外的人。
“寇君谦,醒醒,叶容华来找你了。”她赶紧回房摇醒他。
“唔,你去开门……”
“不行啦!”曲采嫔坚决拉起他,伸手帮他理了理微乱的短发。“快点,醒了没?”
要是错过她,他一定会懊悔捶墙的。
“醒了……”寇君谦迷迷糊糊下床,被推着走下楼,连外套都是她帮他披上的。“嗨,容华。”神智有一半还在和周公拔河。
“听说你生病了,来看看你。”叶容华打量他。“你看起来气色很差。”
“太久没生病了,偶尔病一下才能证明老天是公平的。”
叶容华没好气地笑睨他一眼。“口没遮拦。不舒服就快回床上去躺,我帮你炖了点汤,借个厨房热一下,待会儿帮你端上去。”
“喔,好。”他还真听话地回房,态度自在地完全带没把她当外人。
他喝了热汤,逼出汗来,她到浴室拧了毛巾帮他擦汗。
“你煮的汤很好喝。”他没看错,她真的就是那种贤慧的好女人,被她照顾的感觉……好幸福喔!
他挂着一脸陶醉的傻笑。
她失笑。“快睡吧你!”
替他拉好被子,妥贴打点好病人,她这才有心思打量房内摆设,一眼,便被角落那幅裱了框的人物肖像画吸引目光。
那是她!
她走上前,细细打量。
他画得很好,每一道笔触都精准地捕捉她的神韵,用那么细腻、那么专注的心思在画,任何一个女人看了,很难不被感动。
她一直知道他对她有好感,也不排斥与他交往,若是感情水到渠成,就这么自然地走在一起也未尝不可,她相信他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只是他一直没有正式对她表示过什么,而她的态度也没有很明确……
该怎么说呢?是一种属于女人特有的直觉吧,她认为他并不是真的那么爱她,心里似乎抱持几分保留、观望的态度。
直到今天,看到这幅画……或许是她多心了,他眼中,一直全心全意地看着她。
附近居民早在谣传,说他与另一名女子同居,夜半时常可从阳台看见他的房里有女孩子的身影。
因为早已将他们视为一对,总会有些多事的人来向她嚼舌根,说他若不是另有女人,就是撞邪了,要她多留意。
如今看来,浴室所有盥洗用具都是单一存在,整间屋子看不到任何女性用品,很标准的男人独居住处。至少她肯定他并没有和谁同居,不过这个传言,确实又为绮情街增添了一丝迷魅色彩,以及茶余饭后的议论话题。
她回眸,望向床上沉睡的男人,温柔地笑了。
寇君谦生病这段时间,叶容华每天都来照顾他。
不是炖煮营养的汤品带来给他,就是在他家厨房替他张罗食物,他被照顾得无微不至。
虽然不晓得为什么,但是寇君谦觉得,他们之间那道隐约的距离好像消失不见了,她对他好到他都有点受宠若惊。
然后,就在他大致复原后的一日下午,她突然对他说:“下个月我爸妈结婚三十周年纪念,你要不要一起来?”
父母的结婚周年纪念,这是非常家庭式的聚会,她却开口邀他,所以意思是……
他张大眼,不敢置信。“你、你的意思是……”
会是他想的那样吗?她答应跟他交往了?所以才让她的父母见见他,以得到长辈的许可,是这样吗?
她笑意浅浅,带些含蓄的女子娇羞。“嗯,愿意吗?”
“当然愿意!”愿意到不能再愿意!
他开心地大笑,扑上前大力地抱住她。
“咳……轻一点啦!”粗鲁男,这种熊抱再多来几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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