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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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天-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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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么信息不信息,都不重要了。”
    布平给我的这一番话,说得直眨眼睛。
    我打了一个呵欠:“我看,你在桑伯奇庙中的遭遇,也差不多了吧,长话短说,三
扒两拨,快快道来。”
    布平的神情很尴尬:“你……我以为你会对超感觉这方面的事有兴趣。”
    我道:“我当然对超感觉有兴趣,但是在你叙述中,我看不出有甚么超感觉的存在
。”
    布平叫了起来:“你怎么啦?七位大师,他们都感到了那种信息!”
    我又叹了一声:“或许他们真的感到了一些甚么信息,但是他们全然不懂那是甚么
意思,那又有甚么用?”
    布平闷哼一声,没有立时再说甚么,过了好一会,他才继续说下去。
    布平当时,对贡云大师的回答,目瞪口呆。如果对“灵界”没有一个确切的定义,
那么,首先得参悟了甚么是“灵界”才行,而这一参,只怕少则二三十年,多则一生之
力。
    贡云大师讲了那句话,不再理会布平。其余的人也全是一样,布平觉得无趣之极,
他勉强停留在禅房中,到了当天中午,实在忍不住,只好离开。当他离开之后,恩吉喇
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原来布平和各位大师的对答,虽然是在禅房之中,但是由于十分
寂静,他们的对话,传到了外面,接近禅房门口的一些人,全都听到了。
    布平道:“我心中有疑惑,自然要问。”
    恩吉道:“算了,你不应该不懂装懂,大师们都不懂,你怎么可以乱说?”
    布平愤然:“其实,我还是懂的,只是不知道甚么叫灵界,如果灵界是一个地方,
那么大师所接到的信息,就是叫他们到那地方去。他们不应该把自己关在禅房中,应该
去找那地方。”
    恩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布平的话,其实有他的道理,但是在恩吉听来,却像是
小孩子胡闹。他盯著布平:“你在胡说甚么,谁能到达灵界,早已修成了。”
    布平翻著眼:“那是你们自己修行的程度不够,不能怪我胡说。”
    恩吉听得布平这样说,倒也不禁呆了一某,一时之间,难以回答。
    布平看到恩吉这种发怔的样子  事实上,桑伯奇庙中,上上下下的僧人,和那些
外来的僧人,都处于一种惊呆状态,令看到他们的人,都会同情他们,所以布平道:“
你别难过,我有一个朋友,十分有灵气,我把你们这里发生的事告诉他,或许他能向你
们提供一点意见,我一定来转告你们。”
    恩吉点了点头:“你要尽快,我听贡云大师说过,信息告诉他,只有一年的时间,
过了期限,就没有机会了。”
    布平喃喃地道:“是啊!‘要快点来’……这就是来自灵界的信息。”
    恩吉送布平出了寺门,立时转回身去,布平知道他又去参加静思的行列了。
    布平开始下山,他还在不断想著庙中所发生的事,天色渐黑下来,他到了一个接近
山脚的小镇上。
    喜马拉雅山脚下的那些小镇,在闲适之中,总带有一些神秘的气氛,石板铺成的街
道,深灰的颜色,一个登山队在向导的带领之下,正向山区出发,看样子是准备在靠近
山脚处扎营,明日一早就可以开始征途。
    那个向导,一下子就认出了布平,大声叫著他的名字。布平这个名字,在喜爱攀山
连动的人心目中,简直是神圣的,就像拳击连动中的模罕默德阿里、足球连动中的比利
、网球连动中的波格,那一队由十几个美国年轻人组成的攀山队,立时包围了布平,布
平替他们一一签了名。
    在很多情形下,一件偶然的事,在当时,完全偶然发生,发生的或然率可能极小,
但是却发生了,就像布平遇到了那队美国青年攀山队,完全偶然因素之下发生的事。
    但是,这种偶然发生的事,有时,竟然会和许多事情发生联系,变成了事情的关键

    要声明一下的是,布平当日在他客厅中的叙述,讲到他一路想著桑伯奇庙中所发生
的事,一路下山为止,并没有提及他遇到了那队美国青年攀山队。
    因为在当时,他不知道这样偶然的、看来毫不重要、完全不值一提的事,会和整件
事有著重要关联。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布平在下山后,有这样一个小插曲,事情既然发生在当时,就顺
便提一下。
    当时,布平问明了他们的目的地,知道他们会经过桑伯奇庙,就顺口讲了一句:“
本来,桑伯奇庙十分值得逗留一下,但是这几天,庙里的大师有事,还是别去骚扰他们
好。”
    向导一听得布平那样说,已经大声答应著,可是布平却听到有一个听来相当刺耳的
声音道:“为甚么?如果一定要去,会怎么样?”
    布平听忽然有人说了这样一句话,向他们望去。
    他所看到的,都是精神奕奕、十分精壮的青年人,可是偏偏刚才说话的那个青年,
却身子瘦削、矮小,一副发育不良、体弱多病的样子,明显地是东方人。
    布平不禁皱了皱眉。攀山连动和其他的连动的最大不同处,是在攀山的过程中,人
的体力和生命,紧紧联结在一起,体力不支,危险就随之而来,所以攀山者的健康状况
,必须极度完美,不能有任何缺陷。
    眼前这个青年,看样子连慢跑连动对他都不怎么适合,这样子的体格,要去攀登喜
马拉雅山,勇气自然可嘉,但是却等于把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愚不可及。
    布平一面皱著眉,一面道:“这位是  ”
    那个瘦小的青年人向布平鞠了一躬:“我叫李一心,请你指教。”
    布平“哦”地一声:“中国人?”
    李一心作了一个无所谓的姿势,布平明白,他在血统上是中国人,但是在国籍上,
是美国人,这种情形十分普遍,并不值得追问下去。他只是指著他道:“你参加攀山队
之前“可曾作过体格检查?”
    这句话一出口,其余精壮高大的青年人,都不约而同,哄笑了起来,李一心现出了
十分忸怩的神色,涨红了脸:“我……事实上,不是和他们一起去攀山的,我的目的,
是桑伯奇庙。”
    布平“哦”地一声,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在未来的三天内,天气不会有甚么显著
的坏变化,本来你倒可以到庙中去,但是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庙中有事,你可能会自走
一趟。”
    李一心的身形虽然瘦小,看起来一点也不起眼,但是他的脸上,却有著一种异样的
执拗的神情,一个人,若不是他的性格极其坚韧,不会有这种神情。
    李一心直视著布平:“我一定要去。”
    布平也不置可否,只是笑了一下,他自然没有理由阻止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到桑伯奇
庙去。而且,就算这青年人自走一次,也没有甚么害处。
    他在笑了一下之后,只是道:“那我劝你别再向上攀,对你的体格来说,不是很适
合。”
    布平这样劝他,当然是一番好意,可是李一心却用相当冷漠而又不屑的口气道:“
布平先生,你太注意形体的功能了。”
    布平一听,只觉得好笑,他道:“年轻人,非重视不可,我们是靠我们的形体发出
力量,才能攀登高山的。”
    布平这两句话,又引起了一阵哄笑声。可是李一心却大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
气,一脸不服气的神色,大声道:“凭形体发出的力量,最高能攀多高?”
    布平“呵呵”笑著,那小伙子的话,不是一个攀山家所能听得入耳的,那是属于哲
学方面的一种讨论,禅机的对话,布平没有兴趣,他一面笑著,一面已经和各人挥著手
,走了开去。
    以后,没有甚么特别的事可以记述,他又处理了一些事,回到了他居住的城市来,
想起有好久没有见到老朋友了,就请了不少朋友,到他的“客厅”中来聚聚。
    布平讲完,又道:“你对这类玄秘的事有兴趣、想研究?我建议你启程到桑伯奇庙
去,或许会有奇遇。”
    我忍不住道:“你这算是甚么建议?谁能像你那样,像猴子一样,全世界的山都要
去爬一爬。”
    布平的样子有点恼怒,指著我,大声道:“这是一件多么神秘的事!”
    我大声打了一个呵欠:“是啊,这一类的神秘事件,我一天可以想出八十九个半。

    布平用力把一只大垫子,向我抛了过来,我一拳把垫子打了开去,他道:“不是想
出来,那是我亲身的经历。”
    我笑了一下:“别生气,把这件神秘的事件,让给密宗的喇嘛去伤脑筋,我可不想
到那间禅房中和那些大师一起去参禅。”
    布平吸了一口气:“那你至少对那块大石头的来源,提供一下解释。”我怔了一怔
,这个要求,当然不算过分,但是要我提供解释,自然也十分困难。
    我想了一想:“恩吉喇嘛告诉你的经过是  ”
    布平十分肯定地道:“我绝对肯定,他决不会撒谎。”
    用常理来推测,恩吉喇嘛确然没有向布平说谎的必要。恩吉喇嘛没有说谎,贡云大
师没有说谎,如何解释这块大石头的出现和它的移动?
    看情形我非讲几句话不可,我道:“别看岩石极普通,但是它也有不可思议之处,
每一块岩石的形成,都经历了久远的年代,在美国纽泽西州,有一处名为‘音响岩石’
的地方,那地方有许多岩石,附近的人甚至坚持说石头的数目,一年比一年增加。”
    布平道:“是,听说过,你的意思是,石头会‘生育’?”
    我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别看轻了石头。在中国的传说中,也有许多
关于石头的故事,有一则传说说,有一块有孔窍的石头,每逢天要下雨之前,就会有云
气自洞窍中生出来。”
    布平盯著我:“你还未曾提出解释。”
    我喝了一口酒:“我认为石头,突然出现。”
    布平责问:“突然出现是甚么意思?”
    我笑了一下:“突然出现的意思,就是它是在一种我们所不知道的情形下出现。”
    布平怪叫了起来,我哈哈大笑:“别怪我,贡云大师据说是智慧最高的喇嘛,你问
他甚么是灵界,他的回答就和我的回答大同小异。”
    我说著,一挺身,跳了起来,大踏走向门口,打开了门,转过身来:“慢慢去思索
我的话,或许,你也要想上几十年。”
    一说完了这句话,我就走了出去,用力把门关上,我听得布平在大声叫:“卫斯理
。”
    布平的叫唤声,我听到了,但是我却没有理他。我不想再耽下去的原因是,布平叙
述了一件奇异的事,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只是他的叙述,不是我自己亲身的经历,所
以隔了一层,自然无法深究下去。
    我走出门,深深吸了一口气。布平的家是在山上  一个攀山家的住所,如果是在
平地上,那才怪了。他的住屋是一间小平房,用石头砌成,有一条小路,通到屋子之前
,那条路相当斜,车子驶不上来。
    我详细形容布平住所附近的环境,是想说明:如果有人从那条小路向上走来,那么
他一定是来找布平的。我开始从这条斜路向下走,看到一个人,弯著身,很吃力地向上
走来。布平这个人真是混帐,自己是攀山家,就以为人人都可以和他一样,上高山如履
平地,那条斜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斜度又高,走起来相当吃力。我看到那人走得相
当慢,我走下去,一下子就到了他的面前。
    那人抬起了头来,天色很黑,但由,隔得近了,可以看到他身材瘦削,年纪相当大
,是一个健康状况不是太好的老人,他抬头向我看来,不住喘著气。
    我忙伸手扶住了他,他一面喘气,一面指著上面:“有一位布平先生,是不是住在
上面?”
    我点头道:“是。”
    那位老人家和我对话,我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有著重大的心事,令他忧虑,这从他
那种急逼的神情之中,可以看出来。所以,我一面回答了他的问题,一面问:“你找布
先生,有甚么事?”
    那老者唉声叹气:“为小儿的事,唉,真是,唉,为了小儿……”
    我不知道那老者的儿子发生了甚么事,我只是道:“你运气不错,布先生全世界乱
跑,今晚他刚好在。”
    老者连连喘气,又吃力地向上走去。我看著他吃力向上走著,整个人都弯起来的背
影,起了一阵同情,在他的身后大声道:“老先生,看来你有很为难的事,如果布先生
帮不了你的忙,可以来找我。
    那老者转过身来,口中发出“啊啊”的声音,有点惊讶地望著我,我道:“我叫卫
斯理。”
    那老者一听我的名字,立时挺直了身子,又是“啊”地一声:“卫先生,久仰久仰
。我姓李,李天范。”
    我“哦”了一声,互相交换姓名,本来很普通,就算是一生之中第一次听到对方的
名字,也例必“久仰”一番,这是中国人的老习惯,我在“哦”了一声之后,也正想“
久仰”一下,可是一个“久”字才一出口,我却陡地呆住了。
    当你想用客套话去敷衍,但是突然,忽然想起这个名字,真的是“久仰”,反倒会
讲不出来。我呆了一呆,首先想到的是:李天范是一个普通的名字,眼前这个李天范,
一定不是那个李天范。
    那个李天范,如今应该在美国,在美国一家著名的大学,正在主持一个意义十分重
大的会议。
    那个会议的参加者,有来自世界各地高等学府的教授和专家,会议研究的课题是星
体学。
    而那个李天范博士,是出色的天文学家,对星体有极深刻的研究,是一个举世敬仰
的大科学家。星体学这门科学,是他创造的,研究星体的形成、变化,他曾提出过许多
新的理论,大多数虽然无法证实,却也被普遍接受,例如他提出的根据星体光谱的分析
,来断定星体上是否有生物存在。
    此外,李天范提出星体之间的奇妙吸引力,形成一种震荡,等等。早在二十年前,
在他的主持之下,就有强大的无线电波,不断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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