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妹妹,你说姐姐我是干什么的?”林娘想了想,还是决定好好给她理一理,不然自己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村姑?”糊涂中的墨香没想到林娘会有这么一问,但这个回答绝对没有看不起的意思,“不对,商人?”
“是啊,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做生意的村姑!”林娘一副赞赏的样子,“我不是琴师、不是画匠、不是舞伎、更不是伶人!”
“我根本就不用靠这些东西吃饭,但我并不是反对学习这些,相反还非常有兴趣,可是我需要学习的是欣赏,拥有会欣赏的艺术修养,而不是操作这些技艺的技巧!”林娘顿了顿,“不然,又怎么比得上那些勤学苦练以此为生的匠人呢?”
看着墨香若有所思,林娘不得不趁胜追击:“你是大家小姐,日后为你表演的匠人会有不少,只需要你会品评就好,若是自己刻意去追求那般境界,又与匠人何异?过份的追求那些细枝末节,反倒会局限自己的格局。真正是舍本逐末,得不倘失啊。”
“林姐姐,还真是那么回事呢!我娘只是一味的要求我学这样,学那样,都快烦死了。你不知道,日复一日的练习好枯燥。”墨香茅塞顿开般,似乎这些学习课程也并不是那么乏味的。
林娘的开导果然是有效的。墨香不再抓着她练习。但后遗症就是身后拖了条小尾巴,甩都甩不掉了。
不过墨香的悟性真的很好,属于一点就透。能举一反三的那种。受了林娘的启示,对学习再不排斥后,真正静下心来成绩也是一日千里。
三位教养嬷嬷更是心头大喜,这个令她们头痛的学生总算是静了心。这下回去终于可以好好复命交差了。
一时间,学的认真、教的细心。连小柳树村的学生们都受了大益。
以至于在不久的将来,齐刷刷涌现出一大批的优秀俊彦、闺秀,亮瞎人的眼。
安详而宁静的生活终于在一片嘈杂中被打破。
这天清晨,林娘围着院子慢跑了数圈。正在练习跆拳道表演的招式。
突然,院门被哗的打开了,乔四爷领着人出现在门口。
按照日子计算。这趟冀州之行早在两天前就应该回来,林娘早就抻着脖子等着了。这会儿见着人,才算舒了口气。
“大当家!”
“大当家!”
只是还没等她说话,这一众人就在她的面前跪了下来,神情悲愤。
“怎么啦,这是?”林娘微笑的脸一下僵住,这闹的是哪出啊?
“大当家,咱们办事不力,这趟货没保住,让商队……受大损失了!”乔四铁塔般的汉子,声调呜咽,这时候跪倒在地,一点精神气都没有,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松懈下来,有内疚,有无奈,还有深深的无能为力。
“快起来,起来说话!”这时候林娘挨个儿的仔细打量,才发觉,这群人除了与往常回来一样个个疲惫不堪,还衣衫褴褛,有几个显见的受了不轻的伤。
她在心里默默的数着人数。只是,数了一遍又一遍,都差五个人!
“罗三贵呢?方得财呢?”她的内心变得极为不安。
在场的众人都垂下了头,气氛凝重。
“他们,他们被马头山的劫匪给害了!”回话的是乔四爷,声音沙哑,双拳紧攥,这一句话仿佛用光了全身的力气。
林娘的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连连后退,一时间站立都困难了。
自穿越以来,她就担心这个山贼劫匪的问题,好在几个月都是风平浪静,让她一度以为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在见惯了小柳树村这些安份守纪的村民后,也放松了警惕之心。
可现在,这些都成了现实,鲜血淋淋的发生在自己的面前。
罗三贵!那么年轻朝气的少年,还有村子里出去的方得财等其他三人,就这样再也回不来了。
很长的时间,林娘都回不过神来。都是她的疏忽,因为没有足够的防范,才让他们这些鲜活的生命再也回不来。
“大当家,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些山贼穷凶极恶!”其实也是今年年景不好,多处欠收,入了冬,大雪封山之后,那些人衣食无着,才挺而走险。
乔四爷的心里更不好受。他们连货物都没有保住,林娘不但没有半句怨言,还为死去的人自责。他们都是穷苦人出生,一条贱命,根本不值钱,走上这条路,丢命也是早晚的事,他们早已置之度外,况且林娘还照顾他们的家小,免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多给些银子,好好安抚一下死去弟兄的家眷!”林娘冲罗大哥交代。“这个冬天不要再出门了,让弟兄们好好养伤。”
“不出门,这……”罗大哥有些为难,安抚死难弟兄的家眷这事是大当家仁义,这没问题,可是整个冬天不要再出门?那楚国那边的货要怎么办?商队的生意要怎么办?他还欲再说,林娘伸手止住了他。
与他们这些原住民历经苦难、见惯生死的人不同,林娘毕竟是从和平年代穿过去的,从来没有经历过生死,还无法做到对生命如此的漠视。
当然林娘的这个决定并不是随口做出来的。
她是一个生意人,首要任务是赚钱。不但她自己要过日子,现在依附着她过日子的人就有不少,他们一样要过日子。绝对不能为了这五个人的意外就放弃掉现有的生意,造成更多的人难以渡日。
可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依附自己的人一个个丢掉性命!
☆、第一百二十九章 青云寨
马头山上有个土匪窝,名叫青云寨。
就座落在冀州与琼海的交界处,靠近绥县的马头山上。此山险峻无比,以形似一个高昂的马头而得名。青云寨占据山颠之上,四周皆万丈绝壁,仅一小径可入寨门。
好一处难得的所在!真真正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易守难攻之地。
沿着山石嶙峋草木掩映中时隐时现的盘山石阶蜿蜒而上,可见粗狂恢弘的木制建筑群。
此刻,青云寨宽敞的聚贤堂里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喝!喝!”
“干了他娘的!哪个今日不趴下就是狗娘养的!”
“太他娘的痛快了!跟着虎哥就是好。”
“可不是,从今往后,兄弟们只管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一群糙汉子在外面北风呼啸的季节敞胸露怀,喝酒吃肉,手上、嘴上油光放亮。屋子四周安放的火盘熊熊燃烧着,悬挂在上面的烤肉冒出的油落进火堆发出滋滋的声响,不过很快就被汉子们粗大的嗓门掩盖住,只余一丝青烟在屋里袅绕,打个漩儿就消散了,留下满屋的酒香、肉香。
与围在一起你争我夺,推杯换盏忙得热火朝天的众人不同,在屋子上首,单独摆开了一桌。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袒胸露乳随意的坐在宽大的靠背椅上,椅上铺的斑斓虎皮已经多处脱毛,颜色暗陈。但尽管如此,这个位置仍让不少人垂涎欲滴,能坐在这把椅子上仍然是整个青云寨说一不二的当权象征。
笨重的圆木方桌上堆着大盆的肉食,男人黝黑的大手紧拽着黑陶碗,仰着粗红的脖子。喉咙着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陶裂声,露出一张横肉虬结的黑脸来,“哈哈,痛快!”
“虎哥好样儿的!”
“虎哥海量!”
“敬虎哥!”
“……”
下首的人被陶碗碎裂的声音吓得一怔,接着全转头过来,忙不迭的冲上首的黑大汉致礼。只是这么一群人聚在一起做同样的事,表情或多或少的有些差异。
有两眼放光。目露狂热的;也有目光躲闪。胆战心惊的;也有察颜观色,阿谀奉承的……
黑大汉的目光扫视着大厅里这一百多号齐齐讨好他的人,心里说不出的舒畅。
“兄弟们干的不错!咱他娘的就是土匪。就该干土匪的活儿,美酒佳肴,绫罗绸缎,自有那些个肥羊替咱们送上山来!”黑大汉摔了手里的陶碗。一把抓起桌上的酒坛子,“谁他娘的再提劳什子安份守已的。趁早——滚!”
“誓死追随虎哥!”底下的人听得那个石破天惊般的‘滚’字,立时脸色大变,刚才还欢声笑语的大厅里响时一片大表忠心之语,再无二话。
有那胆小之人。已经两股战战,几欲逃走。刚刚还意气风发的满屋土匪此时像受了惊的鹌鹑,哪里还有半分彪悍的气势!
所谓的趁早滚。完全就是没命的意思,这几日山寨里血流成河的场景就是完美的诠释着虎哥口里‘滚’字代表的真正含意。这会儿似乎还能闻着空气中血腥的味儿。哪个不怕死的到现在还敢有异心?
“呵呵……兄弟们这是做何,只管喝酒吃肉!现在青云寨的当家人是虎哥,再不会让兄弟们过那瘪三样的穷日子。”一个尖脸猴腮的小个子乐呵的举碗开口,“咱们敬寨主虎哥!”
“是,是,敬虎哥!”
“敬寨主!”
众人反应快的立马回过神来,大家忙收了情绪,伙同欢腾的一部份生硬的溜须拍马,还时时互相提防着别人望过来的探究般的眼神。
这个时候了除了对新寨主表示忠心不二,不能有任何的异动,谁知道下一个掉脑袋的会不会是自己。
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更何况以暴力闻名的土匪窝呢。上一任寨主以及他的支持者们用自己的鲜血为那段岁月画上了休止号,新一任的寨主用他的赫赫凶名拉开了序幕。
或许这个大厅里的人还有感念老寨主恩德的,可在这形势比人强的时候,也唯有顺从而已。大多数的人总是能在第一时间为自己选择趋吉避凶的方法,这是本能。
“恭贺寨主双喜临门!”跳出来说话的仍然是那个尖脸猴腮的小个子。
他这句话让在场的人有不少心里不是滋味,但上面端坐的虎哥明显心情大爽。“好个双喜临门!小猴子会说话。”抱着酒坛子往自己嘴里灌酒不说,还随手甩了一坛直扑向那个被唤做小猴子的人。
那人相貌虽然长得猥琐,但从嘴上稀疏的胡须看来,年纪要比上坐的虎哥大上不少,被人这样直呼小猴子不但不恼,还应得开心,蹭蹭的上前接酒,动作灵敏。酒坛子飞驰而来,眼看着就要落地,只见他往地上一扑,身子灵活的翻滚,酒坛子已经稳稳的落在他的肚皮上,再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一跃而起。
危急的情势下,还做上几个滑稽可笑的动作,“哎哟哎哟,虎哥这力道,就是楚霸王也不逞多让啊!”
这番表演让虎哥更是心悦,楚霸王项羽那就是他的偶像,而就在今日,他将得到他的虞姬!
伴着上座虎哥哈哈的笑声,大厅里又重新热闹起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边的喧嚣划破天际,传向远远的后院。
满屋子都是刺目的红,不过从新旧不一的装饰上可以看出来,这屋子是临时布置出来的,喜庆的也仅仅是颜色而已。
挂着大红喜帐的床上躺着一个动也不动,捆成粽子似的姑娘。凌乱的头发遮盖住脸庞,也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长相,嘴里还给塞了团布,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身上的衣服褴褛不堪,隐隐都是斑斑血迹。
在这样一间布置得貌似新房的房间里,躺着这样一位‘新娘’,怎么看都是说不出的违和!
新房门口,一个十来岁模样的丫头急得团团转圈。哎呀,这可怎么办?眼看着寨主就要过来了,可床上的新娘子还没有收拾打扮呢!
ps:很抱歉断更这么多天。只是实在情非得已,今年的春节让我过得很糟心,基本上是在病床上过的。到现在脖子还痛着,不能长时间对着电脑。请允许我慢慢更吧!
☆、第一百三十章 苗小凤
“你个死丫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倒是进去给她打扮啊!”院门口伸出一个中年妇人的头颅来,气急败坏的冲小丫头嚷嚷。
“二娘……二娘婶子……我不,不敢啊!”小丫头急得哭出声来。
“哼,这差事是交给你了,到时候让寨主不满意,要死的可……可是你,别想拉老娘下水!”妇人色厉内荏的叫了一嗓子,忙缩回头去。只留下小丫头如蒙了眼的拉磨驴般在门口围圈。
曾二娘伸手拍拍自己的胸脯,平抚一下呯呯乱跳的心。今天这事儿看来很难善了啊!
捆绑着的那位是谁?那可是青云寨有名的小辣椒苗小凤!这也是苗家遭了难,要是往日苗寨主的时代,做为寨主唯一的女儿,她的地位在青云寨比皇宫的公主也不差。更不要说她生得花容月貌,性情泼辣,一身功夫尽得苗寨主真传,巾帼不让须眉了。
哪个不长眼的敢去惹她?撇开她自身的本事不说,光一寨子血气方刚的年青小伙就不答应。
可现在,哎,一遭家破,还不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曾二娘没心思为苗小凤叫什么屈,她只担心自己的小命。这成亲之日,新娘子是一定要打扮得喜庆的,可依着苗小凤,人家家破人亡,现在还不得不下嫁给仇人,是万万不会配合她装扮起来的,若不是现在绑得跟个粽子似的,这会儿哪还有人老老实实的在床上呆着?要是给松了绑,她曾二娘第一个就得做苗小凤的手下亡魂!
就算现在苗小凤已经被折磨得不轻,没了多少气力,可凭她的心气儿。自我了断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留一具尸体下来,曾二娘也是难逃一死。
新寨主肖虎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想到此处,曾二娘又怨恨上了苗寨主,要不是他引狼入室,怎会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害已又害人。
其实在不久之前,青云寨还是一团祥和的。苗老寨主为人和善。带领大家开荒种地,下山贩买贩卖,还开了一间镖局。南来北往,可以说日子过得蒸蒸向上。
可在苗老寨主结义的兄弟肖虎出现之后,情况就开始悄悄发生着改变。
也不知道这肖虎与苗寨主到底是个什么交情,总之刚上山那会儿。肖虎完全是青云寨最受欢迎的贵客,苗寨主倾全寨之力。好酒好肉的招待着。后来这肖虎还干脆赖着不走了,在青云寨住了下来。
不过添一双筷子的事,这人孔武有力,即使啥也不干。大家仍是欢迎之至,可这人不但不老实住下来,却还对苗寨主带领大家伙儿做正经营生不屑一顾。满寨子宣扬不劳而获的土匪精神!
这个寨子的人大多是土匪的后代,虽然已经不干那营生很久。但仍有些懒散闲汉颇有微词的,受了这些煽风点火,自然不愿再苦哈哈的土里刨食,很快在他身边就聚集了一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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