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沉默,让门外的冬愫凝凝神聆听,手心冒着汗,心跳渐渐加速。
他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回答?
良久,谷聿近终于开口。
「其实我也还搞不太清楚,不过我想是很有可能的。」他叹了口气,终于老实说。
「你这个样子,我看是百分之百喽!」谷聿平调侃着。
「也许吧!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厘清自己的感觉,毕竟我没有经历过爱情,还不怎么懂这玩意儿。」
冬愫凝觉得眼眶发热,她没有自作多情,他对她也是有感情的!
「那你就慢慢想吧!对了,今天来是顺便告诉你一个消息,罗胜利脱产潜逃了,罗祖圣也被人从牢里偷渡出去,整个罗家人去楼空,不见半个人影。」
「什么?!怎么回事?」谷聿近一凛。
「不知道。」耸耸肩是目前谷聿平惟一能做的,因为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谷聿近进一步地追问:「没有查出什么来吗?」
「还没有,事情是昨晚才发生的。」
「有没有他们出境的资料?」他想脱产出境是罗胜利最有可能的途径。
谷聿平摇摇头,「目前为止还没有。」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
「我们也没打算搅来做啊!」
「好了,你回去吧!」谷聿近下逐客令,对兄弟间相处的模式早已习以为常。
他现在心中有另一个隐忧,那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到现在还不出现!会不会……出事了?
「也好,我忙的很,没多少时间浪费在这里。」谷聿平也顺从的站起身,准备离开。
冬愫凝立刻离开门口,假装刚抵达医院,缓缓的走向病房。
她和迎面而来的谷聿平擦身而过,眼角余光看见他嘴角勾起一抹富含深意的微笑,奇怪的瞥他一眼,发现他对她微微的点头致意,然后离去。
冬愫凝微微一愣,他是什么意思7没时间多做思考,想到房里的人大概已经饿了,她连忙走进去。
见到冬愫凝推门而入,谷聿近没好气地说:「妳终于舍得出现了。」
「有点事情耽搁了,对不起,你一定饿了,我马上弄午餐给你吃。」
「什么事情?」他没理会吃的事,只听见她的第一句话。
冬愫凝手中忙着将午餐拿出来,一时无法意会,「什么什么事情?」
「我问妳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喔!临出门前遇到一个老朋友,多聊了两句,所以就耽搁了。」她还不想让他知道她偷听到他们兄弟的对话。
「嗯。」他点头。没出什么事就好,害他白担心了。
接过她递过来的鱼汤,谷聿近缓绫的喝着。
「阿近……」冬愫凝欲言又止的叫着。
「噗」的一声,他嘴里的汤汁喷洒出来。
「哎呀!你怎么那么脏啦!」她连忙跳离射程范围。不过仍迟了一步。
「咳咳!谁教妳突然用那种声音叫我,还叫得那么亲热!」谷聿近抽出一张面纸擦擦嘴,没好气地说。
「亲热?我只是叫你的名字,这样就叫亲热?」冬愫凝摇着头,实在不知道他的标准是什么。不过现在她可不想和他多费唇舌,先清理自己遭殃的衣服再说。
看着她走进浴室,谷聿近的眼光转至桌上的牛皮纸袋,那是什么?是老五拿来给他的吗?
他伸手将它拿了过来,抽出里面的东西,待他看清楚内容之后,脸色转为阴黯。一 张短笺从一大叠的资料飘落下来,谷聿近捡起来,看清楚内容之后,脸色瞬间惨白,然后变得异常冷硬。
不动声色的将东西放回原位,他的心,已经变了。
第八章
谷聿近出院了。
回到住处,他被冬愫凝压坐在沙发上,看她为他忙进忙出的,那模样,不知怎地突然让他觉得这种画面似乎不错,如果让他看上五十年……心下一惊,忙回过神来,什么五十年,难道他真的在考虑和她的未来?别忘了那天在医院所看到的东西,这个女人,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他还没查出来呢!
想到这一点,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你先喝杯水。休息一下,看你的脸色不怎么好,为什么急着出院呢?」冬愫凝倒了一杯水给他,然后拿起从医院带回来的日常生活用品,开始一个一个归位。
「我已经没事了。」他冷淡的说。
冬愫凝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不解他为什么从昨天他弟弟去看他之后,就变得很冷淡。
「妳不用麻烦了,那些东西我等一下再自己弄就行了。」谷聿近缓缓的喝了一口她倒给他的茶。
「不麻烦,一下子就好了。」她甩开心里的不安,微笑地说。
他也不再多说,想做就做吧!他落个轻松。
看着她,他突然想到昨天老四告诉他的事。
罗胜利脱产潜逃出境,罗祖圣则被人利用权势从牢里给放了出来,目前罗家的人是早已人去楼空。
为什么?
是谁露了消息,让罗胜利事先听到风声?或者是罗胜利的眼线已经渗透进世界反毒联盟里了?
不管如何,他早就说过,把这种事情交给那些政府单位就是这么让人不放心,现下可好,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想找出来,一定又要靠他们,那些世界反毒联盟的人,根本都是吃饱等死的家伙,真搞不懂上头为什么要把人交给他们?自己解决不是又快又有效率吗?
「阿近,我听说罗胜利不见了?」冬愫凝整理好东西,来到他的对面坐下,想到昨天无意间听到的消息,试探地问。
「听说?听谁说的?」谷聿近疑惑地问,这事他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她的消息可真灵通。
「哦,反正我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你就别问了,只要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就好了,」她顿了一下,总不能告诉他是她偷听到他和他弟弟的对话吧!
他懒懒地说:「既然妳有自己的消息来源,那又何必问我?」
「喂,你是怎么搞的,阴阳怪气的?」她终于忍不住问。
谷聿近斜睨着她,心里则对她的演技喝釆。好一个女人,演技真是一流,足以问鼎奥斯卡了。
「妳不去当演员还真是浪费。」他微讽地说。
「什么意思?」冬愫凝微蹙着眉。她可不会真笨得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以为他是在称赞她。
「什么意思还要问我吗?妳心里应该有数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请你明说好吗?我不喜欢这种打哑谜的说话方式。」
「要我明说,可以。」谷聿近拿出那个牛皮纸袋,丢到她身上。
「这是什么?」冬愫凝疑惑的拿起来,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中大哥拿给她的东西。怎么会在他这里?她还以为那天放在家里没带出来呢!这里面的东西她都还没时间看,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为什么中大哥给她的东西会给阿近这么大的反应?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
「别告诉我这不是妳的。」
「这是我的,可是为什么在你这里?」
「昨天在医院看到的,我以为是我弟弟带去的,所以就看了内容。妳一定没想到会发生这种阴错阳差的事吧!若不是我凑巧看到,妳还打算在我面前演戏演多久?」他神情变得阴冷。
冬愫凝被他的眼神盯得打了个冷颤,她飞快的将东西拿出来,愈看脸色愈苍白,里头满满的资料,全都是有关谷氏的调查报告,尤其以谷聿近的资料最为齐全。而最令她震惊的,是中大哥附在上头的纸条内容愫愫:妳想知道的资料,我都替妳查清楚了。
另外,关于我们两个的婚礼,我想我们必须找个时间好好的商量一下,有些事情,我们还是当面谈谈会比较好。
妳的中大哥这……「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慌乱的摇着头。不管是这些资料,还是婚礼,她都是无辜的。
「不知道?妳的意思是这些资料不是妳要的?这个婚礼也不是妳的?还是妳完全不知道有这两件事?」谷聿近摆明了不相信。
冬愫凝迟疑了。地想起在一次和中大哥的谈话中,她无意间说出很怀疑阿近的身分不单纯,很想知道他真正的身分,而中大哥就说他会帮她查清楚的。至于婚礼,她虽然事前并不知情,但是经由妹妹的口中,她也是早在这之前就得知了,所以她无法否认他的指控。
「不是的,我……」地无言以对,看着他阴冷的表情,发现此刻任何的辩解都没有用,但是她不能让他这么误会她,她是那么爱她,她受不了他这么误解她。
「相信我,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一时之间也无法解释清楚,但是至少请你相信我。不会有什么婚礼。我不会嫁给中大哥的,因为我爱的人是你啊!」冬愫凝终于把自己深藏的爱恋吐露出来,希望能感动他,希望能化解他脸上的冰霜。
「哈哈哈!妳爱我?妳以为现在我还会相信吗?」他狂笑着。她未免太过于相信自己的魅力了。
「我说的是真的!」她抓住他的手,认真的看着他。
「那真是抱歉了,就算妳爱我,也不代表我就得接受妳,是不?」谷聿近嘲讽地说,冷冷的拿开她的手。现在他受不了她的碰触,他觉得脏。
「可是……可是你不是说……」她的心好痛,她相信他会说这些话全是因为看到那些东西所致,不是他的真心,因为他明明也是喜欢她的,她亲耳听见的呀!
「我说?我说过什么?」他冷冷的凝视着她,「妳请回吧!既然罗胜利已经潜逃出境,我和妳之间的关系也该结束了。」
「你要离开了?」
「是该离开了。」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撕裂成两半。
「事实就摆在眼前,妳要我相信什么?」谷聿近望向那个牛皮纸袋,心又狠狠的抽紧。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妳走吧!我不想再看到妳。」他无情的下逐客令。
冬愫凝知道她现在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她黯然的站起身,临出门之际又转过身来。
「我知道那些资料让你很不信任我。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爱你。」
谷聿近没有反应,直到关门声传来,他才颓然的倒向沙发。
「可恶!」他诅咒着,不知是诅咒她还是自己。
***
「我说老三,你嘛行行好,一回来就把所有的工作全包了,我和老五要吃什么?」谷聿忧闯进谷聿近的办公室,对着正埋头苦干的谷聿近发牢骚。
谷聿近没有理会他,仍然忙着自己的事。
「我知道你觉得放着公事不做,跑去处理自己的私事,有愧于我们这两个劳苦功高的弟弟,但是也不要一归队就让我和老五没事做啊!」
「你怎么会没事做?不是正在帮某人调查身世吗?」谷聿近终于抬起头来。
「嗄!」这事老三怎么会知道的?谷聿忧不解的看了眼身边的某个定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身边有个人或东西呢!不过谷聿近可非常确定,他的身边空空如也。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谷聿忧连忙收回视线。
谷聿近也不追究。
「还有什么事吗?除了来抗议之外。」
「是有这么一件小事啦!听说罗祖圣人还在台湾,而且似乎变得比过去更残暴了。」初闻这个消息,谷聿忧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告诉老三。
「是吗?」谷聿近一震。怎么回事?罗祖圣不是洗心革面了?还是当初一切都是演戏?但是有那个必要吗?还是这事另有隐情?
「这事你管不管?」谷聿忧问。
「管。」谷聿近毫不犹豫地答,「他在哪里?」
「目前躲在他们乡下的老家,已经杀害了三名应召女郎,不过警方还没有得到消息。」
「应召女郎?他不是不能人道了吗?」
「其实他是遭到催眠,才会有那么大的转变,这次逃狱不知道为什么,让他解除了催眠的限制,所以又变成了以前的罗祖圣,而且更加的残暴。」
「催眠……」原来如此,就是因为受到催眠,所以罗祖圣才会有一百八十度的改变,「既然连警方都还没有消息,你又是如何得到这些消息的呢?」
「哦,我就是有我的管道。」谷聿忧又看了一眼空无一物的身边,表情是诡异的。
「好,我也不想追究,这事我会搞定的。」谷聿近站了起来,拿出车钥匙便准备离开办公室。
「你要走了?」
「你不是抗议没事做吗?现在我如你的愿把事情全交给你了。」谷聿近淡淡一笑,潇洒的离开。
「我是不是自作孽啊我。」谷聿忧咕哝着。
「你活该。」空气中传来了一阵清柔的女声,却见不到人影。
「妳还说,要不是妳从妳『朋友』那里得知这个消息,我也不用跑来告诉老三。」谷聿忧竟然和空气对话着。
「你是在怪我多管闲事喽?」
「没有,只是希望妳能多多体谅我罢了,这阵子可能又要忙得天昏地暗,没时间查妳的事了。」老三一走,侦探社的案子又都落回他和老五的身上,自然不可能悠哉悠哉。
女声回答,「没关系,我可以等。」
「oK!我们走吧!」
***
谷聿近驱车来到罗祖圣乡下的老家,这是一个不到百户的小村子,他在路口就将车停好,摸黑谨慎的潜近那间已颇有年代的三合院房子。
巡视了一周,只见房里一片漆黑,一点也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是他的消息错误吗?
正当他打算放弃的时候,东厢的卧室传来一声细微的呻吟声。
他立刻贴在门上,小心翼翼的探看,借着些许的月光照射,他看清了房里的景象,也暗抽了一口气。
那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
谷聿近谨慎的踏进卧室,显然那个女子发现有人进来,她显得异常恐惧。
「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杀我……」女子挣扎着。拖着已经失血过多而虚软无力的身体,勉强的向后退。
谷聿近立刻安抚她,「小姐,妳别怕,我不会伤害妳的。」
「你……你不是罗祖圣?」女子似乎听出声音上的差别。
「我不是。」
「救我,救救我……」女子哀求着。
「我马上送妳到医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