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田没理。
“你让我怎么睡?”
桑田这才把头放下来,手还圈着他的腰不肯放,这份温暖着实让人舒服。
苏礼辰就这么由她抱着,睡了一夜。
不公平与愧疚感
苏礼辰推推桑田:“起来了。”
桑田的头在他身畔摩挲,蹭得他心猿意马,“好了好了,起床!”
桑田咕哝一声,放开了手,翻个身继续睡。
苏礼辰一掀被子跳起来,站到她那边去俯下腰把她扶了起来。
桑田倏的睁开眼睛,气嘟嘟看着他。
“怎么也改不了赖床的毛病!”苏礼辰瞪了她一眼,不满的说。
“你说对了。”桑田很大方的承认,终于下了床铺。
很快洗漱完毕,桑田进了厨房准备早饭,就听见客厅里电话响了起来。
“谁啊这么早打过来……”她脑筋依然停留在睡眠状态恢复不过来。
苏礼辰看她一眼,不动声色过去接。
“喂?”
隐约中她只听到几句。
“刚起,桑田在做饭。我叫她过来吧。”
然后他就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鸡蛋打进煎锅里:“我妈的电话,大家都在。”
桑田哦了一声,擦了擦手赶快跑过去。
“喂……”
“田田啊!”
桑田一听见这个兴高采烈的声音就开始紧张。
“妈,什么事让你这么早就这么高兴啊?”
“呵呵,没事。周末就约了你爸妈出来坐坐,喝杯茶。”
“哦……”桑田放下心来,“我妈也在啊?”
“在在在!我让你们母女俩说说吧!”
“哦。”然后就听见自己老娘的声音。
“桑田?今天没赖床?”
“妈!你瞎说什么呢,我几时赖床了?”说着眼睛瞟了眼苏礼辰,他正挑着眉毛看自己,一脸好笑。
她瞪他一眼,继续聊:“今天怎么想起来去喝茶?”
“只准你们年轻人享受不许我们轻松一下啊?”桑母向来伶牙俐齿,从小到大把桑田堵得死死的。
“呵呵……”桑田笑着打马虎眼。
“上个月隔壁林家新添了个孙女,可爱死了哦!桑田,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外孙?”桑母说话的另一个特点,就是毫无遮掩,听得桑田心惊胆战,握着电话的手都要松掉。
“呀,你急什么!”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注意,我可是提醒你啊,过了这个年龄再要孩子可越来越危险了啊!”
“呀呀我的妈啊,这个事情急不来的嘛!”
“你要是不急,他就永远不会来。”桑母顿了一下,又说,“不仅是我这么想,你另一个妈也等着孙子抱呢!你自己看着办!”
桑田心里堵得慌,想不通自己越大,受家里的打压迫害就越深重,挂了电话,她掉着眉毛自言自语:“我怎么这么没人权……”
“哼哼,”苏礼辰端着盘子站在饭桌前,“先有生命权后有人权,所以先吃早饭。”
她笑,走过去喝了牛奶。
“你知道我妈跟我说什么?”
苏礼辰把煎鸡蛋夹进吐司里,咬了一口:“知道。”
“恩?”桑田有些惊,睁大了眼睛盯着他。
“不就是要孩子么,我妈也跟我说了。”
桑田低头喝奶,心情复杂。
“之前还提过几次了,你不在而已,都被我搪塞了。”
“你本事还真大!”
“搪塞得了一时搪塞不了一世,这确实也是个问题。”
“恩?什么意思?”桑田又抬头。
“如果要孩子,那是得考虑以后的安排了,毕竟工程量不小。如果不要,那也得有防备不是?省得搞个措手不及。”
桑田红了脸:“我自己心里有数。”
苏礼辰喝了口奶:“我知道你有准备。”
桑田手在打颤:“你知道什么?”
苏礼辰垂下眼皮:“有些事情,大家都知道。何必说破?”
气氛尴尬,桑田匆匆吃完早餐躲进书房。
一会苏礼辰进来,并不加他那永远加不完的班,而是坐在沙发上,翻着桑田带回来的过期杂志。
桑田在做着课件,见他进来一阵不自然,但也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盯着屏幕出神。
过了挺久,苏礼辰走过来坐在她身旁,握住她捏着鼠标的手。
“其实我也没有要孩子的打算,毕竟结婚时间不长,一切都有变数。我不想在不稳定的情况下增加变数。这对我们两个都不好。”
桑田盯着他看,很奇怪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只是搂着她笑,那种笑她从没见过,仿佛天上的白云落在湖面,轻飘飘的。
“我要晕了你吻吻我好不好?”
桑田迷糊糊的说,苏礼辰愣了一下,见她还是那副表情,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捧着她的脑袋,凑上去。
他抵住她的额头,鼻尖擦着她的:“我很努力想要稳住这个状况,不要再给我加砝码了。”
“恩?”桑田不解。
“放下你的心来,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我还是比较喜欢那个随性的桑田。”
“有什么不同么?”
苏礼辰没有回答,摩挲她的嘴唇。
“我忘了一件事。”
等到苏礼辰放开她,桑田咬着嘴唇突然就这么说了句,把他弄得又是愣了一下。
桑田嘻嘻一笑,跳起来走到卧室去,在柜子里悉悉数数找了一阵,然后又过来。
“我忘了给你说我给你买了件衬衫。”
苏礼辰笑起来:“就忘了这个,我还以为什么大事。”
“你穿给我看!”桑田动手就解他的扣子。
“哼哼,”他拨开她的手,拿着衣服向卧室走去,“非礼勿动。苏太太,我自己来就好。”
桑田在后面侧着脸,笑得灿烂。
星期天的晚上,两人吃了饭,桑田洗过澡穿戴整齐的出来。
苏礼辰看着一愣:“你去哪?”
“回学校啊!”桑田愣是没反应过来的答。
苏礼辰的脸很快黑了下来,盯着电视不说话。
“我明天早上有课啊!”
还是不理。
“后天晚上我回来!”
他换了个台继续发呆。
“苏礼辰……”
他索性关了电视,进书房。
“礼辰……”她跟在他后面。
他是铁了心不理这个女人了,自己研究自己的方案有没有疏漏。
“好吧,明天早上你送我过去。”
“几点?”
他突然回答,桑田惊讶的看过去,只见他不动声色的点着鼠标。
“七点半。”
“知道了。”
桑田撇撇嘴,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坐下去翻杂志。
“去把衣服换了。”
又听见苏礼辰冷冷的声音。
“为什么?”她也没多好的语气。
“看你穿的像随时要越狱的样子,我不舒服。”
桑田跳起来,冲出去砰一声关了书房的门。
电脑后面,苏礼辰仍是一张无表情的脸。
星期一一大早,桑田打着哈欠坐在车上,头靠在玻璃上打盹。
“都是你,本来可以睡到七点半的……”
苏礼辰瞟她一眼,不理会她。
车子停下来,桑田坐直了身体,却没开门。闭着眼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迟到了,桑老师。”苏礼辰无奈的提醒她。
“没事……”
苏礼辰没得办法:“我是说我要迟到了!”
桑田睁开眼睛:“哦……”说完拉开车门。
刚要跨下车又被他拉了回去。
“记得明天晚上回去。”他凑到她耳边说,没注意到车门大开,惊得周围的人直盯过来看。
“知道了,下午四点下课我就回!”桑田心血来潮在他嘴角啄了一下,笑嘻嘻下车,突然发现林同舒挑着眉毛对她笑。
她尴尬至极,笑呵呵打马虎眼:“林老师,上课了快走吧。”
说罢匆匆抱着书登上楼梯,据简妮事后回忆她那天的脸比火烧云要红上好几倍。
桑母对女儿的威慑力是无所不在的,在桑田二十几年的生命里,不管环境怎么改变,这点却始终高高旋在桑田的头顶,压得不能呼吸。这就是威慑。
“这就是威慑!”
桑田握着电话,无奈的摇头。
“什么威慑?”林嘉捧了一串葡萄在吃,凑过来坐在她旁边,好奇的问。
“此天此地只有一人能威慑住我!”桑田掐了一颗葡萄吃,眼神迷离。
“你老娘来电话?”林嘉眼珠一转,便知道主谋是谁。天底下桑田最惧怕的那个人,非桑母莫属。
“你答对了。”
“你妈又怎么逼迫你了,说来听听。”林嘉从大学开始就很变态的喜欢听桑母对桑田的武力对待教育方式。
“她逼我怀孕。”桑田说的言简意赅。
“啊?”这回林嘉到吃惊不小,“逼你怀孕?”
桑田点头:“这次是第三次,我听出来她语气不对劲了,想必是苏家那位也在催。”
“那你怎么想?”
桑田望着她:“我还能怎么想,不就是不想要呗。”
“为什么?”
“连自己都没有保证谁敢再弄个小不点出来当拖油瓶啊,再说,我也没那个精力去怀胎十月。”
“那你家那位怎么想?”
桑田一下没了话。又摘了几颗葡萄剥了皮扔进嘴里。
“我不知道……”她想了一会,又说,“不过,他倒是发现了我在吃药。”
“你在吃药?”
“我是下了决心不要小孩的,总得有点措施吧!”
“没征求他的意见?”
桑田没了话。
“这对他不公平。”
“……”桑田心慌。
林嘉看着她一时六神无主,便把果盘放到桌上,陪她坐着。
“其实……他对你挺好的,对你足够包容。换做别家老公说不定要闹离婚的。”
桑田眼皮一跳,又讪讪垂下来。
“好好珍惜,孩子这件事就先放一放,等你想通了再打算。”
桑田点头:“也只能如此。”
既然两人都可以回避这个话题,那么生活还是可以平静的继续的。
桑田的处世原则就是不能操之过急,凡事都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而苏礼辰对与这件事的看法,想来是以桑田的想法为主,这让桑田多少有些愧疚。在几次敷衍了苏母的催促之后,他干脆直截了当告诉他们,现在对生孩子这件事没兴趣,桑田在一旁听着,不由也替他心惊了一阵,他却没事人似的,放下电话拉着她就去钓鱼了,至少表面还是心平气和的。
有时候桑田一个人,不免就会这样想:他这是想用愧疚压死我啊!
暑假在不知不觉中来临,桑田在交了学生考试分数之后,终于提着行李回到阔别不算就的家。
林嘉趁着假期,拉着简妮到九寨沟香格里拉去了,本来桑田也想着要去放松一下,可是话到嘴边,看着苏礼辰的眼睛,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拉着他去水库钓鱼。眼睁睁放弃了大好的旅游机会,私下里想到,还是会后悔半天。
苏礼辰可没有桑田这样绵长的假期,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只是看着桑田,每天七点起床,给他做早饭,然后又躺下去睡回笼觉,下午也就浑浑噩噩的过,晚上在凑一顿晚饭,日子过得实在无聊,但也找不出什么乐子给她消遣,觉得有些愧疚。
人一旦有了愧疚的想法,往往是错误的开始。
这句话在他看来十分的正确。正是由于他一时的愧疚感,说出了一句让他有些后悔万分的话来:“那你回老家去住一阵吧。”
桑田乐得巴不得跳起来就去收拾行李,却被苏礼辰一把拉住坐在他腿上,他搂着她的腰:“就这么想走?”
“在这无聊极了。”
“跟我在一块就无聊?”
“一天能有几个小时跟你在一块?”
“让你先尝尝家庭主妇的滋味不好么?”
“不好。”
“那我也没辙。”
“所以你大发慈悲让我回家去吧。”
“其实你回去也是无聊。”
“我陪你妈聊天去。”
“去你的吧,骗谁别骗我!”
“哈哈被你看出来了!”
桑田大笑着拍他的肩膀,头埋在他颈窝里磨蹭。
第二天,苏礼辰很认命的送桑田到机场。
桑田拖着皮箱,笑嘻嘻向他告别:
“千万别想我啊!”
“想你才奇怪呢!”
“饭要好好吃!”
“用不着你操心!”
“记得不要找外遇!”
“你放心,我找一大堆回来。”
桑田想用高跟鞋踹他一脚,碍于面子只龇牙咧嘴对他表示了一翻,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礼辰捏着车钥匙,无奈苦笑,刚刚新婚,就要面对一个月的空房,这滋味着实不好受啊。
忍耐的别扭
生活就像强奸,如果不能反抗,那就躺下来好好享受。
结婚快两年,桑田时常发出这样的感慨。
林嘉站在她旁边,拨弄着阳台上的花草,挑了挑眉毛问她:
“怎么,你觉得现在的生活难以忍受?”
“不是难以忍受,而是用不着忍受。”
“是不是太平静了,满足不了你对婚姻生活的向往?”林嘉剪了一段枯枝,拿起来敲桑田的胳膊,打趣道。
桑田一把夺过来花枝:“最平静的湖面上其实暗含最多凶险。”
林嘉看着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喀嚓一声又剪了一节枝。
“看来,婚姻也能把女人变成哲人。”
生活在继续,平淡无波。这一届的学生毕业了,又有下一届的到来,满是新奇的睁着好奇的眼睛在校园里四处张望,憧憬着未来美好的四年时光。
桑田和简妮坐在园子里的石椅上,梧桐的毛絮絮飘了一头一身。
“说说,你家那位最近在忙些什么呢?”简妮无聊的问。
“一家企业的写字楼。”桑田理了理头发,“听说对方挺刁难,做了七八个方案也拿不下来。”
“这么说,他最近挺忙?”
“也许吧。”桑田并不很有把握的说。
“桑田,如果,我告诉你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可别太受打击了啊!”简妮突然侧过脸,凝重的看着她。
“那得看你说的哪个方面了,如果说是我副教没评上的话,那我会非常伤心的,伤心的五体投地。”
“你别瞎比喻了!说正经的呢,前两天我和骆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