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老板,行一哥哥在不在?」徐茵茵嗲声嗲气的问,她的贴身丫鬓小翠则站在门边,一脸嫣红的偷观着在店门口扫地的楚行三。
「妳自己不会看吗?」这个两个花痴主仆,她们一到肯定没好事。
「人家没看到他嘛!巧老板,妳告诉茵茵行一哥哥在哪儿,茵茵去找他。」
「妳找他做什么?」
「人家想见他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茵茵等于已经十年没见着行一哥哥了,茵茵思念成疾,茶饭不思,求求妳告诉茵茵,行一哥哥去哪里了?」
粟巧儿狠狠的打了个冷颤,差点将方才吞下肚的早膳给吐了出来,幸好及时忍住,否则就浪费了。
说起这个徐茵茵,她爹可是边关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地主,而她这个大小姐,理所当然的不知人间疾苦,整天只想着发花痴。楚行一虽然不是非常俊美,但是和边关大部分粗鲁的汉子一比,那可真是宛如天边明月般英俊潇洒了,让她在一次偶遇他之后,就开始了一连串的死缠烂打。
「他很忙,没空招待徐大小姐。」
「酒楼都还没开门,能忙些什么呢?我说巧老板,行一哥哥人好,心地善良,可妳也不该这么欺负他呀!让他忙得焦头烂额,连见人家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徐茵茵又怨又嗔地睨着粟巧儿,颇为楚行一不平。
粟巧儿莫可奈何的望她一眼,心里头有些儿啼笑皆非,如果她知道楚行一忙得不见人影的原因是为了躲她,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失笑地摇摇头,她懒得再辩解了。
「他如果有抱怨可以随时离开,我又不会阻止他。」
徐茵茵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粟巧儿,妳明明知道行一哥哥人老实,心地又善良,妳不要得了便宜又卖乖。」
粟巧儿似笑非笑的扬扬眉。「我是得了便宜又卖乖,那又如何?行一心甘情愿被我虐待,怎么,妳眼红啊?」
「我……我……」徐茵茵气得红了眼。「粟巧儿,妳好可恶啊,亏行一哥哥为了醉仙人酒楼这般鞠躬尽瘁,妳却这般狼心狗肺,我、我真为行一哥哥不值。」
「谢谢妳的夸奖。徐大小姐,没事的话就请回吧,我们这座小庙可容不下妳这尊大菩萨。」
「妳……我一定会把行一哥哥从妳手中救出来的。」
「只要他愿意,欢迎妳打包回去。」还救出来咧!
「讨厌,我讨厌妳!」徐茵茵被她给气哭了,愤怒的跺了下脚,转身离开。
小翠见状,依依不舍的望了楚行三一眼,然后赶紧追了上去。
「妳说的是真的吗?欢迎她将我打包回去!」楚行一走了出来,脸色不太好看。
「我说了,前提是你愿意啊,要不然呢?难不成你以为我真如徐茵茵所说那般狼心狗肺,挟恩奴役你吗?」粟巧儿耸耸肩,不懂他为什么一脸心情不爽的模样。
楚行一眼神复杂的看着她,良久,才转身走进厨房。
见状她蹙了下眉,最后耸耸肩,将他怪异的模样拋诸脑后,看看时辰。真糟,开店的时间已经快到了。
唉!真希望徐茵茵下次别再选这种时间来骚扰他们了。
「老板、老板!」楚行二从外头匆匆的跑了进来,「大消息,老板,大消息啊!」
「行二。」粟巧儿低叹,无奈的提醒楚行二。「说过多少次了,别这么莽莽撞撞的,你怎么老是记不住呢?」
「可是老板,真的是大消息啊!」他一脸委屈。要说莽撞,谁比得上他们家老板啊,她的莽撞才恐怖咧!
「就算是天大的消息又如何?你何必这般大声嚷嚷。」
「好嘛,我知道了。」楚行二垂着头应允。
「说吧,什么大消息?」瞧他这般模样,粟巧儿也不忍多责怪。
闻言,他立即兴奋的抬起头来。
「老板,方才在街上,我听说京城派了奉国将军来驻守边关。」
「奉国将军!之前那个信武将军不过是从四品,这会儿竟然派了从二品的奉国将军。」她眉头倏地紧蹙。「才过几天好日子,又来了不知是狼是虎的奉国将军,看来咱们边关百姓又有苦日子捱了。」
「不不不,老板,这次这个不同喔!」他激动的说。
「不同?怎么,难不成你识得那位奉国将军?」
「我怎么可能识得奉国将军,只是听过而已啦!」他不好意思的摇摇手。「奉国将军姓诸葛,诸葛家在京城可是鼎鼎有名的,不管是在朝或在武林,势力都非常庞大。诸葛老爷官拜左柱国,诸葛家长子官拜正议大夫,次子乃是名震武林,人称『赛诸葛』的侠士,而三子就是奉国将军,且连皇上都对诸葛家礼遇三分,此次之所以派遣奉国将军前来边关驻守,听说是诸葛家主动请命,皇上二话不说便准旨了。」
粟巧儿听了,眉头皱得更紧。「这么说来,那位奉国将军只可能更无法无天,看来咱们边关百姓这次不只要过苦日子,还再无翻身的余地。」
「老板,别这么悲观啦,听说这奉国将军为人挺好的……」
「为人挺好?哼我看是对上头的人吧,做官的哪一个不是这样,对下作威作福,对上逢迎拍马。」她才不相信。
「这……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瞧老板这模样,楚行二可不敢跟她说有关奉国将军的风流帐,据说他是因为和几十位官家千金搞得乱七八糟、不清不楚,诸葛老爷才将他送到边关来避难的。
唉!他家老板就是痛恨官场之人,每次一提到当官的就咬牙切齿,想当初老板还对那个信武将军不假辞色,让他们一干伙计捏了把冷汗,生怕脖子上的脑袋不保。幸好,那信武将军驻守边关的时间还不够让老板惹出大祸。
他还是别说得好,也要警告其它人别在老板面前嘴杂,小心一点比较妥当。
「行二,你在发什么楞啊,还不快点准备开门做生意了!」
「是,老板。」楚行二立即扬声,一溜烟溜到里头换上「醉仙人酒楼」专属的制服。
第二章
月逢初三,人未到便轰动整个边关内外的奉国将军依然行踪不明。
不过将军大人人虽然还没到,倒是先派来了三个随从,不知道他们是先来打理将军府,还是干么,其中两个老是在城里城外四处游走,另外一个则老是在将军府门口走来走去。
这情形在粟巧儿看来,无疑是来下马威的,四处当细作,打算铲除异己!
「哼!那种靠祖上庇荫的人,平日娇生惯养、养尊处优,怎么可能会自告奋勇到这偏僻的边关来吃苦?恐怕咱们伟大的将军大人,此时还在京城里哭着不想到边关来呢!」她不屑的撇撇嘴,嘲讽地说。
「嘘!老板,当心隔墙有耳啊!这要让有心人士给听去,咱们可吃不完兜着走哪!」楚行二赶紧低声劝道,一双细长眼儿瞄着酒楼里形形色色的客人,一颗心紧张地怦怦大跳。幸好,没见着那两个将军大人的护卫,而且酒楼里人声嘈杂,老板的话应该也没给别人听去。
粟巧儿瞪了他一眼,虽然不高兴,还是闭上了嘴,因为她知道他顾虑得对。
往常酒楼暂憩的过路客并不多,一日下来不会超过二十个,可这两日反常了,酒楼里增加了许多陌生客人,而他们,看起来不像寻常百姓,有的颇有贵气、有的草莽气息浓重、有的一副奸佞贼人的模样、有的一脸正气凛然、有的是忠厚老实的庄稼样、有的则显得狡桧邪恶。
哼!人都还没到,这些人就等着拍马屁了。
从外表来看,她大约可以猜到他们可能的身分背景,如果这些人全都是冲着奉国将军而来,那她倒开始疑惑那位奉国将军的为人了,像之前那个信武将军,只有那些个奸佞小人前来逢迎,毕竟物以类聚嘛,可现在……啧!她忍不住对这位奉国将军感兴趣了。
「老板,我看这外头也不会很忙,妳就先到里头歇会儿,这里由我和行三来就成了。」楚行二见着她嘴角的讽笑,立即机灵的建议。只要让老板别闯祸,他们就算忙死,也要咬牙说不忙。
粟巧儿好笑地看着战战兢兢的楚行二,再回头望一眼担心地看着她的楚行三,看来这兄弟俩对她可紧张得很,恐怕连厨房里的楚行一也一样吧!
「也好,就交给你们,我出去溜溜。」反正她刚好有地方要去。
她这么干脆就应允,倒是让楚行二呆楞了好一会儿,直到瞧见她当真往外头走去,赶紧追上。
「寺等,老板。」他低唤。
「还有什么事吗?」
「老板,妳可别跑太远,冷静下来之后就赶紧回来喔。」
她啼笑皆非的睨他一眼,故意道:「行二,我看我还是别出去好了。」
「嘎?不不不,老板还是出去散散心,我们应付得来,老板要什么时候回来都成,没问题的。」他连忙摇手,真想掌自己一耳光。
「你确定吗?」她故意问。「我留下来没关系的,顶多臭骂几句而已,不会怎样的……」
「老板,算我求求妳,妳就赶紧出去溜溜吧!」他苦着脸,干脆推着她出门,差点脱口要她别回来算了。
「是你坚持要我出去的喔!」她强调。
「是是是,是我求老板出去散心的。」他直接将她推出大门外。
「那……我走了喔!」她睨着他。
「是,老板慢走,别急着回来埃」他赶紧挥手道再见。
看见她走到旁边的马厩牵出「快闪」翻身上马,然后驾的一声急驰而去,他才松了口气,退回酒楼招呼客人去。
「行二,老板要去哪里?」楚行三觑了个空档靠了过来。
「哪管得了老板要去哪儿,只要她别在酒楼里惹是生非就阿弥陀佛了。」楚行二叹了口气。
楚行三点点头,万般无奈的感叹道:「惹是生非还算事小,就怕惹来的是杀身之祸,就完蛋了。」
「就是说啊,我才二十五岁,还不想这么早死。」
「你二十五,我才二十一咧!」楚行三噘着嘴说。
「你们两个在这儿打混,客人都不用招呼啦!」楚行一从他们后头走来,用手上的大杓子各敲了他们头一下。
「喔……老大,很痛耶!」楚行二和楚行三低呼。
「不痛的话,我干么打你们?」楚行一理所当然的说。
「老大。」他们好可怜喔!
「老板呢?」楚行一四周望了望,没瞧见粟巧儿的身影,担心地问。
「我把老板支开了,免得祸从口出,咱们一起遭殃。」楚行二说。
「算你机灵。」楚行一点点头,他就是担心才出来看看。
「人啊,总会学乖的,我还要命呢!」楚行二摇头叹气。
「要命?我以为咱们兄弟三条命都是老板的。」楚行一淡淡地说。「行二、行三,要保的不是咱们的命,而是老板的命,你们别搞错了。」
「是,老大。」两人听话的点头。
「好了,赶紧去招呼客人,我回厨房去了。」说完,楚行一转身回厨房。
「行二,老大他……二十八了吧!」楚行三望着哥哥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说。
「怎么?」楚行二疑问。
「老板二十二岁了吧?」
「应该是,突然说这个干么?」
「老大他好象,喜欢老板耶。」
闻言楚行二一楞,立即反驳,「胡说,老大只是感激当年老板救了咱们兄弟一命,所以才对她忠心耿耿,我们不也一样。」
「是没错,可是老大对老板的样子,和我们对老板的样子又有一点不一样……」
「行了行了,停止你脑袋瓜子里的胡思乱想,干活儿了。」楚行二打断弟弟,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很多事,只适合放在心里,他知道老大也是这么打算的。
xxsyxxsyxxsyxxsyxxsyxxsy
「驾!」粟巧儿放任马儿尽情的奔跑,伏在马背上上孚受着奔驰的快感。
一望无际的平原点缀着几棵百年老树,绿草上开着各种大小不一、颜色不同的野花,比起匠心独运、精雕细琢的宅邸庄园,她更爱这些自然的野花野草,因为它们让她感受到旺盛的生命力,及自由、奔放、无拘无束。
诸葛尚谕横躺在其中一棵树的粗干上,听到马蹄声,他从树桠间探出头来打算问路,可当他看清楚马上的人儿时,他立即讶异的微张嘴,几乎着迷的望着急驰的身影。
她的衣裳被风吹得微乱,乌黑的长发随着风儿飘飞着,细嫩的脸颊被风刮出两片嫣红,乌黑的大眼闪闪发亮,宛如天边星辰,翘挺的鼻尖才冒出薄汗,就立即被风吹干,水嫩的唇瓣弯出一道迷人的弧线,露出白亮的贝齿,夕阳在她四周圈出一道金芒,她彷佛是驾着风而来的美丽仙子。
「没想到会因为迷路因祸得福,瞧见了这原野上的仙女。」诸葛尚谕低声呢喃,视线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瞧她愈来愈接近,他不自觉地跃下树干,直接坐上系在树后的马背上,轻踢马腹,从树后走出来迎面而去。
粟巧儿发现前方有人挡路时,心头一惊,赶紧拉紧缰绳,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马给停了下来。
「你!」她一边安抚受到惊吓的「快闪」,一边怒瞪着突然冒出来的人。「你如果不想活了,拜托你,找个不会连累他人的死法去死。」
诸葛尚谕错愕的眨眨眼,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美丽仙子在眨眼间变成夜叉。
「看什么看,需要我提供死法吗?我很乐意效劳。」她嘲讽的说。
「多谢姑娘费心,在下还打算赖活着。」诸葛尚谕微笑回答。她粗鲁归粗鲁,可还挺有趣的。
粟巧儿蹙眉。他干什么笑得这般开心?
可恶!真想撕了他那张俊美的脸,免得他用这种迷人的笑容欺骗女人。
只是……为什么愈瞧他,就愈觉得他有些面熟,好象在哪儿见过?
不可能!她立刻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瞧他的模样肯定是外地人,而且还是从大城市来的、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她怎么可能见过他?而且像他这样的男子,见过定不会轻易忘记的。
只是,他为什么会来到边关?
她突然想起酒楼里的情形,难不成他也是为了拍奉国将军的马屁而来的。
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以及鄙夷是那么明显,让诸葛尚谕想装作没看见都不成,可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