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不要!”华月荷惊慌地阻止。
“什么不要?你是身世清白的好姑娘,我怎么能眼睁睁瞧你做傻事!”
“我不要……嫁人真的好吗?像姑姑你……”华月荷惊觉自己的失言,赶紧解释,“姑姑,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你说得没错,嫁人也不是真的好,丈夫一撒手,婆家就毫不留情面地赶我回娘家。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你没去试,怎能就臆断了结果?”
“姑姑,我真的不要嫁人。”华月荷情知姑姑言之有理,只是,她有颗顽固的心眼,再多恳切的劝告,也遏止不了她的决心。
“你真傻!我不管了。”华芙蓉好说歹说都不能打消侄女的决意,气得跺脚连连。
其实,华芙蓉心里很透亮,即便有千万大军压境,也很难动摇华月荷所下的决定。
刚好,嘻皮笑脸的文仲走进来,浑身冒火的华芙蓉把一切事端归咎于他身上,朝他恶狠狠地踹一脚,尖酸地骂道:“走开!不知道好狗不挡路吗?”随即愤愤地离去。
“哇咧!痛死我了。她是怎么了?”文仲惨叫着。他招谁惹谁啊!无辜地挨她一脚。
“没事吧?文叔。”华月荷对华芙蓉拿他出气感到愧疚。
“没事、没事,习惯了、习惯了。”他一边揉,一边强笑。
“没事就好,文叔,他……”
“人我已经带来了,这会儿他躺在你床上。”
“是吗?”华月荷有些难为情。他正躺在她的床榻上,那么,她的被褥不就沾染到他的味道吗?
“月荷、月荷……”文仲粗鲁地打断她的出神。
“文叔,什么事?”
“我先跟你说,免得你什么都不知情。”
“嗯!你说吧!文叔。”
“咳!那位公子经过我这两天的照料,身上的迷药也残留得不多了。”
“那么他不就很快清醒?”
“没错,所以在今天早上我又喂他一些我配制的迷药,这可不是普通的迷药,叫做“八味筋麻散”。”
“八味筋麻散?”
“筋麻散少了两样药材,就成八味筋麻散咩!哈哈!”文仲打哈哈。
“原来如此。”
“我这样配是有用意的,如果再喂他吃筋麻散,那么他人直挺挺的,和死人有什么两样?”他不睬华月荷听得骇然,继续说下去,“喂他八味筋麻散,至少他人是清醒的,全身也使不上力,你同他那个……也比较容易。”
说到后面,他感到尴尬。
这……天杀的,他是个莽夫,教他怎好意思对一个黄花大闺女讲男女床笫之间的事。
文仲说得模棱两可,华月荷聆听得一头雾水,但她仍频频点头,腆着脸说:“嗯!我明白了。”
到底明白什么,她也说不出来,不过她隐隐明白,今晚该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只是少了新嫁娘该有的喜气和拜堂吧!
唉!或许她寂寥的后半辈子,难有穿戴凤冠霞帔的机会!
“月荷,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就别蹉跎了。”文仲突然出声。
“嗯!”
宛如从深不见底的暗洞竭力脱逃而出,宣奕醒来后浑身疲惫不堪。
钻过窗格子的清亮月光,让他勉勉强强地用迷离的俊眸扫视他所躺的四周。幽幽的光线下,他看出这里应该是女子的闺阁,除了摆上一扇绣有争奇斗艳的花卉华丽画屏外,屋内其他的铺设极为简单、素雅。
一股属于女子的馨香徐飘过来,他抿起嘴,回想昏过去前所发生的事。
早先,他和随身侍从元浩分手后,在独自前往郑县的山腰小路上遭到他要捕捉的反贼中的几名埋伏。
他们八成是临时起意吧!不过半晌,这群乌合之众就让他徒手痛击,打得节节败退。就在他紧抓其中一名反贼作为逼供他们落脚处的人质时,猛不防,这个被他攫住的男子一侧身朝他身上撒下大量的白色粉末。
自觉吸进不少的粉末后,他暗叫不妙,立刻松开手下的男子,骑上他的骏马,火速远离这群仇视他的反贼,最后,他的坐骑狂奔到山脚下,就在他为自己岌岌可危的情况担忧时,全身突然麻木,摇摇晃晃地跌落马下,之后发生什么事他一无所知。
此刻,他怎会躺在这里?是这户人家救了他吗?他们是谁?他打算不惊动任何人悄悄离开这里。
“公子,你终于醒来了!”轻柔圆润的女子声音惊喜地叫道。
华月荷回到自己的闺房后,不敢发出任何声响,静静地等他清醒过来。
宣奕诧异的炯炯俊目用力瞪视眼前隐身于黑暗中的女子。
该死!他暗骂自己的粗心大意,醒来良久,居然未闻出女子存在的声息。
“公子,你能开口说话吗?”华月荷讪讪地问。
被他若矩火般细长的眸子目不转睛地打量,她杏颊上立刻浮现两朵淡淡的红彩。
不意他张开跟睛后竟是这般的俊美好看,让她怦然心动!
她曾仔细端量他的容貌,从上扬的剑眉、挺拔的鼻粱到即使在睡梦中也紧抿的唇瓣。她摒除羞怯的感觉带着若焰火般的倾心,忘情地欣赏它们。
唯独那双他始终合上、眼尾微往上提的凤眼,她还没有机会看它们睁开的模样。现在竟如愿以偿,她炽烈地贪恋他醒来后俊美的脸孔。
宣奕皱起眉,冷眼审视面前娇小的女子,良久后开口,“是你救了我吗?”
“嗯!公子。”乍听他低沉的声音,华月荷心颤了一下。
“为何姑娘脸上蒙着面纱呢?莫非和对我下药的奸人是同一伙?”宣奕眉毛横竖,声色俱厉地问道。
一个脸蛋覆上薄纱的女子怪异地在午夜时分出现在男人休憩的房间,也怪不得曾受人算计的宣奕会恶声恶气地质问。
“我不是,公子别多疑!”
她会戴上薄纱,是为了等这一切尘埃落定后,不让他轻易地寻获她。
“是吗?我昏迷了几天?”
“有两天了。”
“有两天了?该死,这是怎么回事?”他气冲冲地问道。
从醒来后,宣奕就不甘衰颓地躺在床上,受制于人,怎知他现在一使力,非但不能敏捷地坐起来,还浑身无力,横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公子,你别动,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
“为什么我全身使不出力气?医治我的大夫怎么说?”
“快说,大夫说了什么?”华月荷吞吞吐吐的态度,让宣奕心怀疑虑。
“你中了迷药,所以没力气……是正常的。”
“是吗?我什么时候才会好?”
“这……我不知道,约莫这几天吧!”
“是吗?你没对我说谎?”
“是的,公子,我没有。”
“嗯!我累了,你下去吧!”他傲慢地遣退她。
他发现从她口中问不出他要的答案,迳自转身懒得再和她交谈。他必须利用时间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做,生性多疑的他并不能高枕无忧地躺在这里养病。
“公子,我……”华月荷突然打断他的沉思。
“你怎么还没走?有什么事快说。”全身虚弱地窝在他人的屋檐下,让心浮气躁的宣奕没有丝微兴趣追探女子的来历。
她的勇气原本就寥寥,被他一喝,她心里更惶恐了,“我……公子有妻小吗?”
“关你什么事?”
“呃!我想通知公子家人,让他们能宽心。”其实,华月荷万分想知晓他有无妻妾。
“不用了,不劳你费心!”他无意对她透露出自己的身分,他已决定等康复后,再去寻找元浩等人。
“公子……”他冷冷地拒绝,伤害华月衙目遇到他后一颗热忱的芳心。
从他言谈、神色之间,他流露出气宇轩昂的尊贵,华月何心中雪亮,他绝对不是在这个远离繁华江南的地方小镇上会出现的权贵人物。
那么,他会不会是朝廷里的王公大臣?思及此,她愀然变色。
冒犯一个在朝为官的人会为自己惹来永无休止的祸事,她该不该住手,趁早取消主意呢?
不,就算他是,她也不改初衷!
她咬紧嫣红的唇瓣,一一褪去、解去身上的衣裳、裙子,像是丢弃她一件件的羞耻心。
宣奕的脸已经转向床榻另一侧的墙壁,全然漠视她的存在,等他惊觉到衣物的宪宰声音,她浑身上上下下也只剩一件单薄诱人的红色肚兜。
“你做什么?给我滚!”宣奕转向她后,对她突如其来大胆的举动,憎恶地斥退。
华月荷不睬他凌厉地斥喝,木然地走向床侧,俯瞰他精亮的眸子,“我……公子,得罪了。”
宣奕不敢相信的目光怒瞪在他看来像是不知羞耻的女人。
他的俊逸神采,让他素来在风花雪月上所向披靡,对他仰慕的女子不知凡几。像她这样有贸然举动的女子,多到他不屑理会,只是那些不知分寸的女子被他冷酷无情地冷瞪后,都会吓得不敢轻举妄动,恍若遇到凶神恶煞。
没人像她这样不知死活,无视他大发雷霆,还敢明目张胆地对他为所欲为!
“该死!”宣奕愤慨地骂道,他居然连举手挥开她的逼近都办不到。
他到底吸进多少迷药?为何过了两天,还全身乏力软瘫在这里呢?
这几天以来狼狈不堪的际遇,可说是他生平的奇耻大辱。
“我……”华月荷讷讷地出声,手捧胸前,眼不该如何,她无所适从。
事到如今,她连找人临阵磨枪的机会都没有。
“怎了?就这样吗?在回想你同伙教你的话吗?”宣奕乖觉地看出她的缩手缩脚,恶毒地讥笑她的发怔。
不管这位曼妙女子和反贼有无勾结,她的非分之想已经触怒他了。
“我……”
“要我教你吗?你配吗?哈哈哈!”他笑得猖狂。
宣奕的笑声愈是恣肆,华月荷的神情也愈是受窘。突然,她捡起丢落在地上的衣物,迅速地披上,不作逗留,撇下狂笑的宣奕,火速地跑出屋内。
宣奕登时停下笑声,半眯起炯炯的星眸,对她突如其来的落荒而逃,大感意外。
屋内的月光惨澹,但女子荏弱的身姿已凿凿刻画在他脑海里。虽然她被红色的肚兜覆盖住凝脂般的雪肤,可是那呼之欲出的丰硕圆乳却频频诱惑他去撷取,细柳般的腰肢也像是殷殷期盼他扶握,她精致娇小,那双纤纤玉腿线条匀称美好,可以用来勾住他坚实的腰杆,让她若隐若现的幽穴紧贴住他的……
该死!身中迷毒的他根本无法动弹,可是一遐想她的姿影,竟有个地方不受到压抑,不屈地抖擞起来……
看来他不该小觑女子的魅力。
她逾常的举止积聚他对她的疑团,尽管造名神秘女子的娇颜他无法窥见,可是他可以精确地察觉出她的旁徨不决。
她会是乱贼的党羽之一吗?如果是,那么可惜了她姣美的天赋,因为心狠手辣的他是不会轻易地饶恕任何欲颠覆他大清国本的逆贼。
第三章
夜凉如水,远近驰名的悦来客栈的上等厢房里,有两名神情严厉的黑衣男子秉烛夜谈,其中一名魁梧男子蹙起眉说:“元浩,都雨天了,我们还没找到贝勒爷,是不是你记错贝勒爷交代的地方?”
“多大人,这等重要的事,我岂会有负贝勒爷的嘱咐。”忙了一天已疲倦极的元浩不满另一名男子揣测之词。
本来,元浩在和宣奕分手后的第二天就带领大队官兵来到郑县近郊,为了不打草惊蛇,让叛贼发觉后伺机而逃,只有元浩和多达等多名官差依宣奕的吩咐来到城里束门牌楼不同他会合,可是他们静候良久却不见他现身,待他们察觉有异时,早已消磨数个时辰。
他们急觅的宣奕是奉当今皇上的韶令,远下江南缉捕前明余孽,他们千里迢迢地从京城追到郑县,将要布下天罗地网做最后的一网打尽。
而今,皇上交付的任务还未达成,贝勒爷却失去联系……元浩忽然烦躁起来,坐立不安。
“报!”屋外有男子禀报。
“进来。”
屋外穿缁衣的官兵进来后,元浩暴躁地问道:“什么事?”
“探子有消息,说有人在县道上拾到贝勒爷的坐骑。”
“真的吗?好,你先下去,我们随后去瞧。”元浩旋即仓皇地对多达道:“多大人,咱们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只找到贝勒爷的骏马,那贝勒爷呢?追随宣奕多年的元浩为主人的下落不明提心吊胆。
在华月荷的幽静的闺房里,她低下身子靠向双眼合上的男子。
“公子、公子,你醒醒……”华月荷像圆珠落玉盘的嗓音在宣奕耳畔悄悄扬起。
“呃……是你!”宣奕的星眸迅及黑白分明,猛蹬华月荷,“是你们一再对我下迷药吗?”
他忆起昨夜成眠前,他的双腿就可以顺遂地轻移。如今他醒来后浑身无力,无庸置疑,就是他们对他偷偷下药,让他至今无法动弹。
“早上喂我汤粥的男子是谁?是不是药掺在粥里让我吃下?你们这样做有什么居心?”他实在太大意了,屡屡让他们奸计得逞。
宣奕虽然虚弱地躺在床上,但是他凌厉不绝的语气像是轰隆隆的疾雷,一道道打在华月荷单薄的身上。
“我……”华月荷脸色苍白,心生畏怯,瞅视宣奕剽悍的长眸。
“你那裘皮大氅里面是一丝不挂吗?”宣奕眼尖,忽问。
“呃……”华月荷惊疑了一下,随即羞赧地点了点头。
被他炯炯有神的俊眸目不转睛地凝视,矫柔的她羞得无地自容,头垂得更低了。
他黑而清亮的眼睛没看走眼,她是为了今夜,刻意褪去所有衣衫……
昨夜,她还未开始进行,就被他阴骛地嘲弄,惊得不知所措,只能难堪地逃离。
她明白,不曾男欢女爱的她急需求助别人才能解决她的难题,只是,还未去找曾为人妻的姑姑她就打退堂鼓,始终反对她贸然行事的姑姑是万万不会给她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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