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飞过了一缕红云,紧接着忙不迭的调整了跪姿,端端正正的,咚的一声,对准星若磕了个动静很大的响头,声音激动的微微有些发颤:“奴才特来当面拜谢尊主当日救命之恩,谢尊主垂怜!”
“嘿嘿,一点儿小事,你用不着放在心上!”星若不由被他的行为弄得别扭窘迫,下意识的歪了歪身子。视线一低,却瞧见那尤物不管不顾的,竟然是直接跪在了一个积水坑里!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园子里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稍微低洼的地方都积满了水,现在雨虽然是停了,可到底入了秋,天气已经转凉。这尤物却还是像上次一样,穿的要多单薄有多单薄,透过淡黄色的纱衣看去,里面仍旧是红果果、坦荡荡的样子!纱衣沾了水,更是紧紧贴在了身上,勾勒出玲珑曼妙的曲线,看得人要忍不住大喷鼻血了。“那个,你先起来说话。地上有水,别受凉生病了!”
尤物闻言高高地扬起了曲线完美的下巴,透过大开的领口,星若的角度甚至可以毫不费力地看清楚他瘦削柔美的锁骨,以及连接在胸前两点间紧绷绷的锁链。他很是大胆的抬着头,痴痴看向星若,不动不语,眼里却闪动着完全是属于男性所特有的刚毅。
慕雪恼他唐突,顺手把装了无瑕丹的瓶子扔过去,将他砸回了神,没好气的数落道:“拿去!赶紧的上好了药,滚回质子府!好个不知进退的东西,尊主的香闺也是你这下贱玩意儿配进来的么?竟跑到这儿来找我!”
那歹毒的东西,是拿给他用的啊?!星若看了看他单薄的身子,因他此时跪得笔直,离得又近,除了背后,差不多是一览无余了。湿漉漉的衣物遮不住什么,盈盈堪握的细腰处,一大片狰狞的紫黑,仿佛是一整圈宽腰带一般,很是触目惊心!四肢、胸前、腹部等没有被那些乱七八糟饰物挡住的地方,也都隐约可见一道道细小的伤口和青紫的齿痕。是要遮盖这些虐伤么?看着伤势不轻啊,怕会很疼!星若不由心生怜意,眉心微动,眼里自然的带了几分关切。
只说尤物接了药瓶,反手紧紧攥在了掌心,并没有因被堂主呵斥,而赶忙谢恩退下。反而连挺直的脊背也不曾弯一下,只是微挪了挪身子,半侧向慕雪,目光刻满了坚定和执着,胆大包天的认真禀告,略显稚嫩的声音竟也有几分男性的沉稳:“堂主开恩,奴才宁可死,也不会再回去了。质子府那边,您还是另请高明吧!”杏目微侧,余光瞟了星若一下,抿了抿唇,毅然决然的继续下去,“再怎么说,奴才也是个男人,大皇子的恩宠,消受不起!请堂主发落便是。”
“嘿,你找死是吧?!”慕雪闻言大怒,青葱玉手“啪”的一声拍在桌上,目光阴冷下来,“打小入我门下,向来也没说过消受不起,今儿倒来尊主跟前恶心我,反拿自个儿当个男人了!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左不过是被人骑的货!活腻了好办,姑奶奶马上就能成全了你!来人,把这个不知道死活的贱东西拖出去,堵严了嘴打死,别弄脏了尊主的地方!”
暗流汹涌
“嘿,你找死是吧?!”慕雪闻言大怒,青葱玉手“啪”的一声拍在桌上,目光阴冷下来,“打小入我门下,向来也没说过消受不起,今儿倒来尊主跟前恶心我,反拿自个儿当个男人了!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左不过是被人骑的货!活腻了好办,姑奶奶马上就能成全了你!来人,把这个不知道死活的贱东西拖出去,堵严了嘴打死,别弄脏了尊主的地方!”
星若闻言震惊,连忙出言阻拦,使了个眼色令已冲进来的守卫退下:“慕姐姐别急动怒,不介意的话,可否先给我说说前因后果?”
“尊主恕罪,属下介越了!”慕雪自感失态,忙敛了怒色,颔首请罪,嘴角挂上了一抹柔和,转头看向星若,目光温和优雅,还带了几分娇羞,“其实也没什么的,不过是小蹄子皮痒了,跟属下耍性子而已!慕雪管束不严,让尊主笑话了。”
冷冷的瞥了一眼脚下的尤物,慕雪笑容不减,徐徐解释说:“楚国的大皇子在京城做了十多年的质子,如今也是快三十的人了,偏就是净好些不入流的调子。质子爷会些功夫,手底下难免往往重了些,普通的小倌多挺不过去几日,就被玩儿死了。于是圣上便顺水推舟,颁了旨意,叫咱们送几个伶俐些的过去伺候。那楚皇岁数也不小了,难保会有个好歹,派个人过去盯着,也好听着点儿风声什么的。原不是什么大事,倒弄得急赤白脸的,拿个死字来吓唬谁啊?!”
最后一句恨恨的咬的重了些,星若瞧见尤物身上不禁抖了一下,很是害怕。“咳,就这儿事啊!慕姐姐,犯不着这样要死要活的,他不愿意,换个人去也就是了,何必强迫呢?”
“咯咯,我的尊主哇,没的被这野蹄子给骗了去!”慕雪轻声发笑,白了一眼老老实实伏跪着的尤物,轻贱的踢了踢他腰上的醒目伤痕,嘲笑道,“您甭瞧他可怜兮兮,弱不禁风的模样,便被他欺了!这小子自幼习武,功夫好着呢!打小儿也是受惯了调(晋江)教的,就这点子伤,根本不妨事,哪里就忍不了的?分明是故意作死!”
话音未落,只见那尤物慢慢支起了身子,大眼睛盈盈闪着光,牢牢盯住星若,说不清是哀怨还是乞求,嘴里一字一顿的吐出了四个字:“尊主,救我!”
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听得星若胸口一酸,有点难受,忍不住又同情心泛滥了。“慕姐姐,算了吧?不管是真是假,也没必要逼出人命啊!”小林低头想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轻声开口,“嗯,要不让他留在我这儿吧,正巧今天阁主送了一众新人过来,我还缺个管事的。好歹算是个熟人,我瞧他也挺聪明伶俐的样子,不为难姐姐,回头我自己跟萧阁主说去!”
“嘿,尊主您这也太宅心仁厚了些吧?这贱人身上早不清白,哪儿配伺候在尊主身边呀!您若喜欢这样的,属下回去挑几个干净孩子过来,岂不更好?您这样纵容他,赶明儿别的下人还如何管束!”
星若讪讪的笑了笑,不觉有几分别扭:“慕姐姐误会了,真的只是缺个管事,别的,不相干!”
“哦,呵呵,属下多嘴了!”慕雪脸上微红,窘然一笑,爽快地挥手说道,“既是如此,这点儿主,属下倒还作得,尊主也犯不着为芝麻大的小事儿去烦阁主了!算这小子福分大,就送给您玩儿吧!”转了头瞪向尤物,严厉的警告道:“在尊主这儿,好生伺候着,别耍些鬼心眼子,若我听见半个不好,撕了你的皮!”
“是,堂主!”尤物脆生生的答应着,喜不自禁,凤目上挑,迎上了星若的目光,甜甜的笑出了酒窝,眼里更多了几分痴恋,“多谢尊主!”
“嘿嘿,举手之劳罢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多大了?”星若亲切的微微俯身问道,本想伸手拉他起来,可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地方能够下手,尤物虽说漂亮、伪娘,可到底也是个男孩子,穿得又少,不太方便,只得作罢。
“回尊主,奴才欢情,今年18 。”
“欢情……?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啊!” 星若尴尬的脸红,还不如干脆叫“色(晋江)情”呢!生怕人不往歪处想似的,竟起了个欢场味儿十足的名字!
尤物敏锐的感应到了星若的不满,反应很快,毫不犹豫地深深叩首,积极表态:“这名儿不好,求主子恩典,赏奴才个新名字吧!”
“噗……!”星若没忍住,一口热茶全喷在了自己身上,不由被逗得发笑,“我才大你一岁而已,凭什么给你起名字呀?你不嫌别扭,我还觉得折寿呢!还有,你是奴隶出身吗?”
“不是,奴才是卖身入阁的平民。”尤物听了也有些脸红,眼睑微垂,掩饰着眼中些许的失望。
“不是奴隶,以后就别自称‘奴才’了,像太监似的,多难听!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你自称名姓就成。至于名字嘛,我是觉得‘欢情’这俩字,不太好,不过尊重你自己的意见!你要是也不喜欢的话,不如就恢复本名吧?你原来叫什么,还叫什么呗!”星若无所谓的笑笑,大方的挥手。
尤物沉吟了一下,神色有些自卑,戚戚的小声答道:“奴才四岁起,就被爹娘卖给了人贩子,进炽天阁前转了许多道手,早不记得本家名姓了!”
“哦,对不起啊!那要不你自己想个喜欢的名字告诉我也行。”
“呵呵,奴才只记得小时候娘给起了小名叫作‘玲珑’,不知道这个可不可以?”尤物粉面含笑,偷眼观察着星若的脸色,企盼之意溢于言表。
“玲珑?咯咯,虽然也不太像个男孩子的名字,但比那个‘欢情’要好多了,也挺适合你的,就先用这个吧,将来你想到合适的再换!”星若开朗灿烂的笑了笑,态度真诚的表示,“欢迎你,玲珑,以后内园里的事情就多麻烦你咯!这位霜吟,也是阁主今天刚刚派给我的大丫头;还有碧水,数她跟我最亲近了。”
星若转了头对两个丫鬟吩咐道:“霜吟,麻烦你帮玲珑在内园里安排个住处。嗯,另外,给他找两件,厚一点的衣服,一应用品什么的,都帮着预备下。碧水啊,你下午有空的话,就带着玲珑和霜吟四处去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是,尊主!”小碧水俏生生的利落应了,转身跑去。
霜吟却有些不愿,看向玲珑的眼神藏了几分鄙夷,心里难免有些不痛快,默默腹诽星若藏污纳垢,什么下贱胚子,竟也让爬到了自己的头上来!见了玲珑起身,衣服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稀里哗啦一串响,眉梢一挑,故意温柔浅笑着向星若请示道:“姑娘,玲珑管事生的娇俏,一般下人的服饰怕是没有能合身的,不如一会儿奴婢去外头请个裁缝师傅来,现量现做的,岂不是更好?”
玲珑闻言,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有心说不必麻烦,可想想自己那些衣服,都是半透不透,若隐若现的,就算有个把件稍微正常些的,也都是与平常人穿的正好左右相反,全是为了方便别人顺手穿脱的那种风月服饰。衣服倒是不少,却竟是没有一件适合能穿到星若面前来的!
这霜吟摆明了就是在欺他出身贱地!明眼人一看就能瞧出来,自己身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是带着锁扣的,钥匙此刻攥在楚国质子手里,一时之间根本取不下来。她却偏说要请裁缝来给他量体裁衣,岂不是要他在外人面前丢脸,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从修罗堂出来的不成?玲珑目含羞怒,望向一边,却无话可说,不好意思捅破拒绝。
星若见他反应,不觉有些疑惑,却不明白其中缘故。一旁沉默了半天的慕雪心里却十分敞亮,忍不住偷偷掩嘴笑了。故意晾了玲珑半天,恼他处心积虑算计自己,偏不开口给他找台阶下,好整以暇的看热闹。这时却远远望见小丫头碧水引了小容进来,心头一喜,来了大半天,终于是瞧见了正主儿!还好,他看起来精神很好,衣服也穿得华丽齐整,一身墨绿色的儒生服,端的气宇轩昂。倒不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原来方才碧水急匆匆跑出去,是因为在外院做事的容止听见了里面的动静,直觉那玲珑不是什么好东西,担心星若吃亏。萧总管又过于负责了,盯他盯得很紧,几乎滴水不漏,一直找不到机会偷溜。于是只好偷偷传音给小碧水,假托尊主命令引他进去看看状况。
星若瞧见容止进来,也是一阵欣喜,立马忘了玲珑的这码子事,脸上不自觉地绽放出美丽的光彩,偷偷的对着他笑,暗打招呼。容止虽是一路半垂着头,显得十分老实拘谨,却也趁着转角处,众人不易发觉,很快的抬头冲着小林淡淡微笑,还很鬼马的挤了下眼睛!
这期间,慕雪只挂心在仔细打量,暗自判断容止身上是否添了新伤,而霜吟更是一门心思扑在紧盯着玲珑这个假想敌身上。于是,他俩的亲近举动旁人并没有发现,只是玲珑一直默默凝神关注着星若,瞧见她瞬间荡漾出来的甜蜜笑容,心里隐隐觉得别扭极了!
“下奴给主人请安,拜见慕堂主!”
“小心水!” “不必多礼!” 两个女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急忙拦住了容止下跪行礼,彼此尴尬的看了看自己伸出的双手,各自低下了头,面颊上飞出了一丝红晕!
“多谢主人,慕堂主。”容止左右看看,无奈的暗瞪了一眼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的星若,站起来侧过身侍立一旁。不作声的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站着的玲珑,刚才霜吟说的话他都听见了,打眼一瞧,心里基本明白了七八分,微微转头看向了慕雪,嘴角带着了然的轻笑。
一向优雅成熟的慕雪在容止的注视下,心里竟突然泛起了几分女儿家特有的任性情绪,妙目一轮,故意不去迎他探询的目光,红唇轻抿,嘴角略微一撇,一点朱唇翘出了圆润的弧度。仿佛是在说:不关我的事,你别瞧我,我可不管!
容止无奈的暗暗轻叹,慕雪又在耍小姐脾气了,每次都非挤兑他不可!这个玲珑怕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小小年纪,一身的妖娆狐媚不说,眼神也透着一份灵透,似乎是个相当聪明的!这样的人,绝不会是没脑子的花瓶,都过18岁了,还没有混出什么名头来,本身就很不正常,又这么费尽了心思,曲线利用那傻丫头心软善良的弱点,恐怕多半是有内部消息,不知道是哪一方势力故意安插到星若身边的眼线暗棋。当然,也有可能是韩夫人派来,专门盯着他,提醒他小心行事的!
思虑清楚,容止决定,不管这个玲珑到底是谁的人,目前都应该先拉拢他一下才好。来日方长,先盯住了这孩子,再慢慢挖掘他背后的势力也不迟!
摆正身子,恭恭敬敬的对准星若拱手微躬,息事宁人道:“主人,都这会儿了,就是叫了外头的裁缝来,今天也是断做不成的。玲珑管事若不嫌弃,下奴那里还有几件男式的衣服,都是主人赏的,下奴的身份也不配穿,虽说大了些,倒也聊胜于无。不如先凑合几天,改日得了空,再去寻裁缝做新的,主人,您看呢?”
“也成,就听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