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对那个叫做“林星若”的姑娘礼让三分的!神话传说这种东西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皇家绝不可能去为了一个区区奴隶,而去抚尊主的逆鳞!便是自己,一个未嫁的天家公主,也不能够这个时候开口替一个成年男子求情呀!那样做,会有损她的名节的!啊,对了,本宫答应过这个贱奴的事情,好像,还没有做到呢!……芝兰心中一阵自责,一阵纠痛!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进度快了许多。终于,容止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之后,左边的锁链也已穿身而过!
凌风手脚麻利的拆下两端的银钉,锁好搭扣。立即有早已等候多时的仆从接过钥匙,放进瓷碗中细细刷洗,一点点仔细擦干,不留一丝血迹和污垢。然后毕恭毕敬的放入锦盒,呈送到萧天放面前。
阁主却略略摆手,不带一丝感情的吩咐道:“给尊主送去吧,不必解释!其他人也都散了吧!”
“是!”
凌风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招呼了两名小厮,将已完全脱力的容止抬上担架,送到刑堂的客房之中修养。他,现在已经不是护法,自然是不便再回去原来的住所养伤了。
回到刑堂,凌风亲自动手把容止抬上床,细致周到的处理了他肩膀上狰狞的伤口,上了最好的特制伤药。即使如此,这几日他的手应该也是抬不起来的!其余的地方,只是略作处理,挤出了浓血,却没有上药。心里虽然敬他是条汉子,但也不敢忘了规矩!他那身刑伤,没有尊主或者阁主的吩咐,他是不能,也不敢替他医治的。
凌风此刻心里不自觉地对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家伙,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情义,说到底,还是自己刚才喂他的那粒醒魂丹,害他此刻遭了更多的罪吧?!
没有言语,默默地为他盖好被子,仔细的掖好被角,郑重的掩上门。白天这里说不定会有不相干的外人或者女眷路过,这么硬骨头的人,应该会不想被人瞧见虚弱、无助的一面吧!
大错铸成
星若跌跌撞撞的回到住所,头痛欲裂,不理睬碧水温声软语的问询,自顾扑到床上,倒头睡去。似乎过了很久,方才勉强睁开了眼睛。天色已暗,夜幕逐渐降临。星若自己也不知道刚才是昏迷了,还是睡着了,总之惊梦连连,醒来时也是冷汗淋漓!
她梦到了很多,纷乱的片断支离破碎,五彩斑斓的冲击着大脑,醒来时却想不起连贯的内容。梦中出现了很多人,最亲最近的爷爷,已经记不清长相的极品爹妈,开朗而毒舌的死党小青,势利又爱占小便宜的老板娘,死缠烂打追求自己好几年的王陆,还有亲密无间的同寝室友,高中、大学同学,从小到大的朋友们,甚至那个自私自利的大明星乔乔和凶狠残忍的绑匪雪豹,当然,也梦到了,他,那个始作俑者,害她失去了所有这一切的人!
平心而论,他是残忍的,自私的,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他,甚至是完全无视了她最基本的人身权利,如此简单粗暴的擅自为她做出了决定,人为切断了她与原来那个世界的所有联系,使她像一个折了翼的天使,一瞬间,便失去了那个世界的一切!亲情,友情,还有没来得及品尝的爱情,她热爱的事业,她最大的梦想,她最珍惜的人,最在乎的事物,一切的一切,都没了!她的世界,一瞬间崩塌!而他,甚至没有给自己一个告别的机会,就这样霸道的,自以为是的,残忍的剥夺了她的一切,这样的行为与故意杀人有什么不同?爷爷他,会急疯了的!星若脑子里不由自主想象出天亮之后,爷爷四处遍寻也找不到自己的身影的情形,爷爷是那么的苍老而焦急,五内俱焚,该是多么的伤心无助啊!
她,的确是应该恨他,也有充分理由痛恨他的!
按道理来说,他这样重重的伤害了她,夺去了她的所有,而她,仅仅是斩断了他的事业,毁了他的前程,并且暂时限制了他的行动自由。她,并没有伤到他,更没有伤到他的亲人和朋友!这种程度的报复,应该并不算过分,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妇人之仁的吧?!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却是那样的难受,那样的不忍!还是,那样的牵挂他?!
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驱散脑海中他的身影,最后一面时他死死盯着自己的灼热眼神,仿佛被烧红的烙铁深深的烫在了心底,久久不能磨灭!他,应该是伤心的吧?是啊,经常听电视台的访谈节目说,很多男人会把事业看得比生命还重要,他,或许就是这样的人吧!
也许,他的确是有理由责怪自己,怨恨自己的!毕竟,如果站在他的角度来看,尽一切努力达成任务,这也似乎并没有什么大错!他是问过她的,而她又没有同意,那么以武力的方式强迫她回来,也是无可奈何的选择,在他的立场上来说,其实是无可厚非的!况且,记得他曾说过,他还有个可爱的妹妹,如果这不是骗她,那么他其实是有把柄而受制于人的吧?如果带不回自己,或许他和他的亲人都会下场凄惨,那么他为求自保而伤害自己,在情理上也应该是值得同情和理解的。
他带回了自己,顺利完成了几乎不可能的任务,原本应该算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大功臣。可是她却在极度的悲伤、愤怒之下,一句话就粉碎了他的世界,这样看来,自己其实也是残酷冷血的吧?而且他似乎病得很重,刚才见面时,几乎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健康清朗。平静下来想一想,他俩之间,还真地说不清楚到底是谁亏欠谁多一点,谁伤害谁更深一些!
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可能再改变,已经产生的裂痕也无法修补如初。冷静下来的星若想了很多,也想得很深。终于想明白,自己和容止之间错综复杂的纠葛,真的很难辨别到底谁对谁错,谁是谁非!他,固然有做得不对,可自己,似乎也并非全无错处。如果当初自己能够主动一点,早一些问清楚他的任务时限,而不是选择鸵鸟的被动等他解释,如果可以认真和他分析讨论自己不能答应他的理由,或许一切就不是今天的局面了!他并不是个听不进话的人,他俩之间最根本的原因是缺乏沟通,如果自己当初说清楚了,也许他就可以理解,也许还可以一起想到别的法子解决问题,也许,就不会有现如今的彼此伤害,不会有和爷爷的天人永隔~~~!也许,他们之间,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自己也是有错的,有责任的,不应该,全怪在他的头上,也不公平!星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只可惜,一切为时已晚!血莲花已经开败,既成事实面前,此时再说什么,也是来不及了!
“碧水,”接过小丫环递上来的燕窝粥,抿了一小口,实在没什么胃口。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容止,他的病,好些了没有?”
“病?”小姑娘憨憨的挠了挠后脑勺,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很确定的回答,“他没得病啊!奴婢只听说他受了伤,没人说过他有病哈!”
“什么,受伤?”星若闻言更加纳闷,赶忙放下碗,追问道,“我昏迷的这几天,你们还派他去出任务了么?”
“没有啊!玄武护法,啊不,应该是容大人,他不是执行任务受的伤,而是受了刑伤。”
“刑伤?!!!”小林大惊失色,噌的一下从座椅上站起身来,眼睛死死盯着碧水着急问道,“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星若的反应吓了小丫头一跳,僵着身子,缩着头,懦懦的半天不敢出声,勉强镇定了一下,才结结巴巴的开口:“回~~,回尊主的话:那个,具体的情形,奴婢也不全知道!奴,奴婢是,前天晚上,才被调过来,伺候您的!”
星若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急切吓到了这个可怜的孩子,连忙拉了她的手轻轻抚慰,耐下心小声说话:“碧水,别害怕!我只是有点着急,不关你的事,不必那么紧张!麻烦你,把你所知道的给我从头说一下,尽量不要遗漏,好么?”
“哦,是,奴婢遵命!”眼前这位女子的温柔,让碧水心里稍稍安宁,赶忙理顺思路,口齿清晰、伶俐的回禀道,“奴婢听说:您回归的那一日,阁主大人曾雷霆大怒。原因是,是迎接尊主圣驾的时候,在场的人都看到了~~~,看到了容大人是,是将您紧紧圈在怀里一起出现的~~”碧水说到此处略微停顿,偷偷抬眼看了一下星若的脸色,确认没有异样才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您和容大人都是昏迷了的。但是,容大人把您,抱的很紧,样子,看起来十分的,亲密~~,阁主大人找了两个人,费了半天劲方才拉开~~。”
“那后来呢?”
“哦,后来,后来阁主大人就发火了!命人提了桶冷水,就把容大人给泼醒了!治了他个以下犯上,‘亵渎女神’的罪名!直接丢去刑堂,从重处罚,判罚了200刑鞭!还说要以儆效尤,为尊主立威,让所有执事以上职务的人员都去观刑呢!”碧水说到最后不禁吐了吐舌头,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地位不高,用不着去旁观那种血腥残忍的场面,听说整整折腾了一天呢!
“什么?!200鞭子?”星若顿时感到心跳漏了一拍,脑袋轰的响了一下,震惊的不住深深吸气!打死她也不会相信,他竟然会因为这样莫名其妙的理由而受罚,而且是如此惨烈的酷刑!200鞭子啊,虽然作为现代人的小林,从来没有机会亲眼见识过古代的刑具,但记得曾经看过一本描写日军侵华所犯下罪行的书,那上面说过,日本鬼子做过丧尽天良的实验,据说一个健康的成年男子,一般都是抗不过200皮鞭的!天哪,他把她带了回来,不是大功一件吗?那个炽天阁的阁主在想什么?!难不成仅仅是因为他搂了她,抱了她,就想要他的命吗?200鞭子,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以儆效尤”,完全是想要活活打死他的!为什么?这里到底是什么世道,到底还有没有王法和天理!?
“还有~~”
“什么!”星若再也顾不上安慰战战兢兢的小丫环,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厉声追问,“你说还有???”
“呜,尊主,您捏疼我了~~!不关奴婢的事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快说,还有什么?”
“您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吗?”碧水怯怯的不敢抬头,明明是尊主自己下的命令,怎么这会儿却似乎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我?我应该记得什么?我不是今天才清醒的吗?”
“是,尊主的确是今日才彻底醒过来的。但之前一直迷迷糊糊的,也有过一时片刻清醒、睁眼的时候!”
“那又怎么样?”
“那个,您回来的第一天晚上一直高烧不退,迷糊中也一阵阵的高声叫嚷,内容大多是怒骂容大人的,那个,情绪非常激动!奴婢,奴婢怕您有什么不测,就赶忙连夜找来了阁主大人。大人他听了一会儿您说的话,就命奴婢去召刑堂堂主凌风过来听命,说是尊主大人您发了话,要处罚玄武护法,哦不,容大人!”
“啊?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呀!那后来呢?”
“后来凌堂主就过来了,阁主推说天色已晚,男女授受不亲,只让他在珠帘之后回话儿。奴婢听见凌堂主问您是否要处置容大人,您说‘嗯’;然后他再问您要用什么刑罚,您很久都没有出声,过了好半天,突然连着说了两个‘水’字!凌堂主就领命回去了,听说是处了很吓人的水刑。”
“哦,mygod!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真不知道这些古人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这摆明了就是断章取义嘛!一帮有脑子的成年人,怎么能只听一个发着高烧的病人胡言乱语,就随随便便的对别人残酷用刑呢!?人权在哪里?法律又在哪里?哦,老天!
星若脑袋乱成了一团,像炸开了锅,嗡嗡乱响。如果按照这个小丫头的说法,她明明就是昏迷中口渴想喝水而已,那个糊涂蛋,那个什么什么刑堂堂主,就自以为是的理解成什么“水刑”了!容止他,他怎么这么倒霉啊!这不是欲加之罪嘛?!
“那,那个什么水刑,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奴婢曾听前院的小厮们念叨过,挺残忍的!据说是把人绑在水车上,泡在注满辣椒水,并且掺了粗盐的池子里面,一圈一圈的慢慢转。您想啊,人要头向下泡在水里,时间长了,水性再好,又哪有不呛几口的道理?那池子里的水,又咸又辣,听说好多人就因为喝了那个辣椒水,被烧坏了嗓子,损了声带,后来都变成了只能听,不能说的哑巴!可怜的容大人,他还是一身的伤被丢进去的,泡了两天,今天还能来见您,简直就是奇迹了!”
“啊~~~,咝~~,”星若听得不住倒吸冷气,不住喘息,太残忍了,简直是令人发指啊!容止他,他居然暗地里受过这么多的苦!而且,还都直接或者间接的与她有关!天哪,这,这,这都是怎么回事呀~!怪不得,下午见面时他看起来那么的虚弱,怪不得,他的态度那样奇怪!
她以为是他伤害了自己,其实,其实是自己伤他极深才对吧!老天,老天!
勉强自己压下深深的自责,和极度的震惊、心痛,狠狠吞了口口水,星若坚强而镇定的吩咐碧水:“麻烦你马上去打听一下,他现在在哪里,情况如何,尽快回来告诉我!还有,你们这里有厨房吗?这么晚了,不想再麻烦别人,我想自己弄点吃的东西,去,去看看他!”
“尊主要见他,奴婢可以马上去传的!”
“不必了,嗯,碧水,他伤的很重,我怎么能让一个病人跑来跑去的,更加恶化了伤势呢?!我有手有脚的,干嘛不能自己过去!”
尊主的话让碧水觉得很纳闷:难道说主子大人们,也可以屈尊主动跑去看望下人奴才的吗?好像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道理!嘴上却不敢忤逆,马上领命跑了出去。
公主探病
夜已深,窗外一片蝉鸣。
周身没有一处不痛的地方,仿佛是被丢入过阎罗殿中的滚油里炸透。偏偏每一处伤都不够重,又没有一处足以致命,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带着夏日特有的潮湿与沉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容止疲惫不堪,心力憔悴,却不得安睡,醒魂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