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在肃恭,绍伦敷惠润,昭格广登庸”。
朱恭枔也是典型的纨绔子弟,当然明朝这样的藩王和王子都是这样,你整日游手好闲,吃喝嫖赌,不但无过,还会被称为贤王。原因很简单,你只要不学着燕王他老人家搞什么靖难造反,怎么玩都行。但是,这只限于在城内,明朝对藩王的管理很严格,想要出城扫墓,都要请旨,更别说出去游玩了。一旦发现,有藩王或宗室擅自出城,地方官又没上奏的,宗室藩王很有可能被削藩,或打入宗人府,地方官也得跟着倒大霉。
不过理论上是这样,但有藩王乔装出城游玩,也是家常便饭,地方官早被喂饱,加上天高皇帝远,谁去管着闲事。
朱恭枔以前经常同公子出门跑马,最早是在王府的跑马,后来为求刺激,干脆就在开封的大街上,交通事故发生不少,可人家是小王爷,谁敢去管,反正是没出开封城么。今天公子来到王府,想约朱恭枔去跑马,普通人怕岳肃,王爷世子还是不怕的,当下表示同意。问公子是在王府跑马场,还是上街?
公子寻思一下,在王府里跑,实在没有什么乐趣,在城里的街上跑,又怕惹出什么麻烦。毕竟岳肃还是要回来的,万一撞死个人,小王爷没什么事,自己可是要倒霉的。城里认识他的人,也不是没有。于是,公子提出一个建议,“小王爷,咱们总在府内和城里的街上跑,实在没有什么意思,已经乏味了,不如去城外跑上几圈。好马的脚力,只有在野外才能显示出来。”
朱恭枔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说道:“宗室藩王不得出城,这事要被发现,可就糟了。我在城里,不怕什么‘岳剃头’,一旦出城,被他知道,如何是好。”
“小王爷,您以往也没少出城游玩,能有什么事呀。‘岳剃头’已经去了洛阳,咱们乔装出门,神不知、鬼不觉的,他怎会知道。”公子笑呵呵地说道。
朱恭枔琢磨一下,也是这个道理,最后点点头,说道:“好。去就去,前段时间,我刚购入一匹大宛好马,咱们就较量一下。不过这彩头,可是要提一提的。”
“小王爷打算赌多大?”公子笑问道。
“以往都是一千两,前前后后输给你二十几次,这一次怎么不得让我捞回来点不是。我看今天赌一万两怎么样?”朱恭枔说道。
“没问题,就随小王爷的意。”
二人都带了不少护卫,不过乔装出城,也没人发现。到得城外,二人选定了距离,谁先到万岁山下,便算获胜。万岁山在开封城北门偏西的位置,大约有六里多地,可二人是从南门出城,这一来,路途可就远了。
大宛马短途冲刺极快,要是路程太近,公子认为万难取胜,所以才想出这么个主意。朱恭枔倒没有在意,只是抱怨公子,既然选在那里,为何不走北门。公子只回了一句,朱恭枔便不再多说。“小王爷不会是怕输吧。”
约定好地方,催马开始比赛,双方的扈从,也都骑着马,在后紧追。这也是规矩,如果谁家扈从取胜,一样算赢。
众人打马急行,不大会功夫,已然看到万岁山的影子。大宛马果是名不虚传,朱恭枔排在第一,公子的马也不差,是上等的蒙古马,紧随其后,二人也就是马头贴马尾的距离。其他的人,因为马的缘故,就要差上一些,都在一箭之地以外。
道路两边都是草丛,不是很宽,二人正你追我赶,就看到前边不远有一个汉子正推车赶路。汉子跟他们是一个方向,也朝万岁山走,所以是背朝他俩。
朱恭枔在前,清楚地看到的推车汉子,想要调转马头,怎奈大宛马实在太快,而自己的骑术也太稀松,眨眼的功夫,已冲到汉子身后。朱恭枔仓促间想拽丝缰,已来不及,就听“砰”地一声,前边的汉子连人带车被撞出老远。
这时的大宛马,前踢向上一抬,身子竖了起来,嘶鸣一声。紧跟着,又是“砰”地一声,原来是朱恭枔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小王爷!”公子的马术还是不错的,见朱恭枔落马,连忙拉住丝缰,大喊一声,翻身下马,几步来到朱恭枔身边,紧张地问道:“您没事吧。”
“还、还好……”朱恭枔的骨头差点没摔散,嘴上这么说,人却爬不起来。
两家的扈从,此刻也都跟了上来,王府的家将连忙下马,将小王爷抱起。公子也站了起来,对自己的手下做了个手势。
有两名劲装汉子立刻跑到前面,查看被撞的汉子,那汉子被马撞飞落地时,是大头朝下,现在头破血流,已然毙命。不远处,地上趴着一个岁大的小孩,想来是刚刚坐在车上。
那孩子似乎没有太大的事,可能是受惊过度。他正拼命地朝汉子爬去,口中不停喊着,“爹、爹……”
劲装汉子,走到男人身边,蹲下一探鼻息,确定已经死了。随后,瞧了眼那个小孩,又看了眼身边的汉子,两个汉子彼此交换一个眼色,点了点头。
“爹、爹……”小孩终于爬到父亲的身边,不停地摇晃父亲的胳膊,不过父亲再也无法睁开眼睛了。
“你不是想见你的爹么,我做做好事,成全你……”劲装汉子说着,从怀中一柄匕首,狠狠地朝小孩刺去,同时还说道:“下去和你爹团聚吧。”
“扑!”鲜血溅了汉子一手,他将匕首一抽,小孩顺势跌倒父亲身上。
两个劲装汉子也不必公子吩咐,直接将车和人全部丢入一旁的草丛之中,然后走回公子身边。
公子只是微笑点了点头,冲着朱恭枔说道:“小王爷,这次算您赢了,我送您回去修养,等您康复,咱们再行比过。到时,我可一定要报这一箭之仇的。”
朱恭枔疼得是直咬牙,勉强地说道:“真……真扫兴……等我好了……咱们再比……”
众人护着朱恭枔,打马返回开封。大约过了能有半个时辰,一列车队从万岁山方向缓缓驶来,车队最前面是一辆豪华的马车,周边跟着大量扈从,少说能有两三百人。除了士兵,还有丫鬟、婆子、家丁穿戴的人。
因为是秋天,河南的天气还不冷,所以车厢用的是珠帘,外边看不请里面,里面却能欣赏到外面的景色。
车厢内坐着两个女子,一个雍容华贵,身边锦绣罗裙,应是哪家贵妇人。一旁的矮凳上,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清秀可爱,机灵活泼。
“郡主,听说岳大人现在奉旨巡抚河南,年纪轻轻,就如此位高权重,真是令人敬佩。不过我早就看出来,岳大人将来一定会位极人臣的,像他这种有本事的才俊,想不当大官都难。只是没想到,能这么快。”丫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开口闭口都是岳大人,一边说,一边还时不时偷眼去瞧年轻少妇的脸色。
“对,什么你都能看的出来。”少妇啐了一声,脸上却没有丝毫不悦的神色,只是微笑地道:“那你看没看出来,什么时候,你自己才能嫁出去呀。”
能被称为郡主,且认识岳肃,这人自然只有一个,那便是黔国公之女沐天娇。她身旁丫鬟,自非别人,肯定是竹儿了。
“我什么时候能嫁出去,当然是郡主您说的算,不过我很是纳闷,为什么咱们要不远千里,跑到河南来呢。郡主是不是打算去开封小住几日呢?”竹儿说完,痴痴地笑了起来。
“为什么要去开封?”沐天娇故意不屑地道:“我只是在云贵住的久了,觉得没有什么意思,想出来游览一下名山大川。刚刚咱们不是刚游览过万岁山么。我听说在这个时节,洛阳有个龙门会,热闹的很,等下咱们直接去那儿瞧瞧。”
竹儿是一个劲地把话题往岳肃身上领,沐天娇却是绝口不提岳肃。
“郡主原来是要去洛阳呀,龙门会是个什么名目,我还没听说过,想来一定很是有趣。也不知道场面大不大,不过连郡主都能屈驾前往地方,想来场面应该不能小了。也不知道,岳大人会不会去。”竹儿故意说道。
“她去不去和我有什么关系。”沐天娇故作嗔怒地道:“竹儿,你别张口闭口就是岳大人,我已为人妇,如何还能心存他念。你如再提,我这就打道回云南,叫父亲在当地找个土司,把你嫁了。”
竹儿吐了吐舌头,连忙说道:“郡主,我以后不提就是,您千万别生气,我可不要嫁给什么土司。”
“那你便老老实实地坐着,别再多言。”
“是……”竹儿撅着小嘴,一副委屈的样子,转过身,看向外面。
就在这里,草丛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来,跟着又慢慢伸出一个小脑袋来。
“啊……”竹儿吓了一跳,忙指着那小脑袋叫道:“郡主……您瞧那是什么……”
沐天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瞧去,只见慢慢又半个身子从草丛里爬出。“是个人,好像还是个孩子。”
随即,沐天娇大声喊道:“停车!”
车夫急忙带住马匹,跟在马车旁边的护卫头领急忙催马上来,拱手说道:“郡主,有什么事?”
沐天娇说道:“你看前边是不是有个孩子?”
这护卫头领虎背熊腰,若是岳肃看能,一定能够认识,这人当年举报有功,被降等判刑,发配到云南充军的关羽。这个与关王爷同名的人,凭着岳肃的那封举荐信,黔国公沐启元亲自召见了他,见他是条汉子,又是因为他举报有功,间接救得女儿,便收入府内,做了侍卫。这两年在国公府混的不错,当上了小头目,心中对岳肃那是感激不尽。沐天娇自从岳肃入京之后,便回到云南居住,此番来云南,沐启元就派了关羽前来护卫,也算是抬举。
关羽定睛一瞧,马上说道:“回郡主,确是个孩子。”
“这孩子怎么了,快将他带过来看看。”沐天娇说道。
羽答应一声,策马向前,几名士兵跟着他一起过去,把孩子扶起一看,小孩的衣服上,已浸红了一大片。
“救命……”孩子看到有人,用微弱的声音,吐出两个字,便昏了过去。
“郡主,这孩子受了重伤,怕不马上救治,随时都会死去!”关羽在马上大声喊道。
“那还不叫随行的郎中快快救治!”沐天娇听罢,也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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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第四十七章龙门会(没办法又得二合一)
更新时间:2012…1…1816:51:42本章字数:9030
洛阳郊外。
岳肃的仪仗缓速前行着。他骑马走在最前面,身边分别是杨奕山、金蝉、铁虬等人。至于说邹佳仁与王林鹤这两位大人,那是要坐轿子的。尤其是王大人,在岳肃身边都觉得渗得慌,哪里肯其他并辔而行。
望着道旁边一望无际的田野,不少百姓,正忙于收割,金黄色的麦穗,在阳光下闪着金灿灿的光芒。
岳肃手指麦田,说道:“若不是黄河决堤,沿岸受灾,今年倒是个不错的年景,百姓可以丰衣足食,朝廷也不会太过艰难。”
一旁的杨奕山听了这话,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恩师只带五万两白银出京赈灾,安抚两岸灾民数十万,已为朝廷分担甚巨,如此功绩,足青史留名。学生以为,恩师回京之后,皇上定有封赏,这刑部尚书,估计恩师是坐定了。”
“圣上对我知遇之恩,山高海深,我肝脑涂地也难以报答,至于是否升迁,并不重要。只要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年年都是好年景,我就心满意足。到时我再替陛下多杀一些贪官污吏,肃清吏治,我大明或许就会中兴起来。”岳肃后面说的这句话,虽然中肯,却有些幼稚,国家中兴,绝不是多杀贪官污吏就可以的。但也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倘吏治清明,何愁天下不安宁。
岳肃上辈子只是个警察,并没有接触过政治,而且年纪轻轻就挂掉了。重生到明朝,虽然青云直上,但凭的只有两点,一是刚正无私,办实事;二是运气。要是没有朱木匠给他撑着,以他脾气,估计早被那些老狐狸给赶回家了,搞不好都身首异处也未可知。
他不是很懂政治,也就是知道要抓住皇上的心思,跟皇上搞好关系,可要说玩一些政治游戏,搞一些政治斗争,那还差得远。历史上不懂政治的猛人有很多,好似二战名将,号称沙漠之狐隆美尔克星的那位巴顿将军。
术业有专攻,你让一个小警察,重生之后,就变成一位成功政治家,似乎不太可能。
“恩师忠君爱民之心,天地可鉴,学生甚是拜服。但若想国泰民安,并不全如恩师所言,一味诛杀贪官污吏,祈求风调雨顺。现今天下,土地兼并严重,大批土地不是在士绅手中就是在那家宗室贵族手里,百姓只能给他们充当佃户。赶上好年景,有饱饭吃,一旦赶上灾年,怕就家无余粮,难以过活了。就好比这次黄河决堤,所淹土地尽皆绝收,对大户人家还不算什么,而那些小民百姓便无法度日。而咱们现在看到的农田,应该都是福王的,听说神宗皇帝赐给福王土地数万顷,皆是肥沃之地,不仅洛阳周边的土地都是他的,在山东、湖广也都有他的田庄。长此以往,小民百姓怕是再无土地,我大明……”
到此,杨奕山叹息一声。他后面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岳肃也能听出什么意思。
“重岳,这话你在为师面前,说说也就是了,对外可不要提起。”说着,岳肃抬起头来仰望天空,半晌才说道:“土地即便再兼并,也都是皇上的,也都有人来种,只要种了,就会产粮,百姓就会有饭吃。但我大明之所以年年国库空虚,以为师看,应该是税制问题。就像福王,有这么多土地,一年收这么多粮食,却不向皇上交税,这等王爷如此之多,朝廷才会到连赈灾都没有银子。”
岳肃终究是重生的,看问题的角度和杨奕山有所不同。土地虽然兼并严重,但如岳肃所说,还是产粮食的,有粮食就不会让人饿死,至于在谁的手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收了粮食,你就要纳税。
放眼上辈子,有土地的人很少,就连农民都进城打工,把自己的地卖给房地产商盖楼,大家伙不照样丰衣足食,顶多房奴多了些么,那也是你情我愿,房地产商也没逼你贷款买房。
只是目前的大明,还没能做到进口粮食,可单就目前的土地,自给自足是足够的。民间多钟经营,搞活经济,改革税收,让国库充裕起来,就足矣。他根本不了解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