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楼是你说来便来,说走便走的?”胖人怒了。
我闭了闭眼,气沉丹田,“回风!出来!”吼毕,我拉了狗儿便往楼上闯。
“啊?”那胖人大惊,“别上去!别上去!快拦她们!啊啊啊……”
刚刚在楼下没见着回风,她八成在楼上,我一手拉着狗儿,横冲直撞。
爬上楼,我傻了眼,楼上大大小小几十间屋子,都是一个模样。
一路推开门,引来一叠连声的尖叫,当真是鸡飞狗跳。
拉着狗儿,我再踹开一扇门,随即立刻捂住了狗儿的眼睛……。
房里一片富丽堂皇,一个身披薄纱,几近的子坐在一个青衣男子的腿上,情景暧昧到了极点。
“啊!”那人见房门被踹开,立刻尖叫了起来。
倒是那个男子不慌不忙地转过头,看向我们,波澜不惊。
卷一 青衣男子
回望那胖人已经带了人冲上来,我只淡着狗儿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冲进了房间。
狗儿警惕地转身关上房门。
“啊啊啊……”那半的人仿佛在表演高音似的,开始尖叫连连。
“闭嘴!”我狠狠瞪了她一眼。
“啊啊啊……”那人闭着眼睛,一点没有要闭嘴的意思,倒有愈演愈烈的倾向。
“我说,闭嘴!”从怀中摸出寒光闪闪的瑞士刀,我放在手里危危险险地把玩,磨着牙道。
那高音立刻乖乖闭了嘴,瞪大双眼,惊恐万分地盯着我手里的刀,泪水扑漱漱地往下流,将“楚楚可怜”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至。
“别怕,没事。”一把将那人搂入怀中,那青衣男子轻声哄道。
那人噤若寒蝉地躲在他怀里,一个劲地抖,颤巍巍地如秋风扫落叶。
我白了那青衣男子一眼,这家伙,活脱脱一个牡丹下死,做鬼也的典型写照。
见我瞪他,那青衣男子竟是毫不介意地冲我微微一笑。
我倒是一愣,细看他,一袭宽大的青衣穿在他瘦削的身上显得稍稍有些奇怪,却偏偏还有那么几分玉树临风的感觉,眼睛清亮得仿佛可以看透人心一般,此时那眼中正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笑?这种时候他还笑得出来?
“你笑什么?不怕我杀了你!”打量着他瘦削的身子板,仿佛一阵风吹过便会倒下似的,我评估一番,在心里下了结论,此人不具威胁。
他仍是微笑,“姑娘不会杀人。”
我“哼”了一声,用鼻孔示人,表示不屑,不过心里却微微一惊,他说得如此肯定,竟仿佛可以一眼看穿我似的。
“你真是我见过最有风度的嫖客啊”,我扯了扯唇角,大难临头,他还顾着哄人。
“多谢姑娘夸奖。”他微笑。
我嘴角微微抽搐,却是觉得他有些面熟。
“,他们在撞门。”狗儿拉了拉我的衣袖,道。
我回头,见门被撞得“砰砰”响。
“把门撞开!”那胖人在门外大叫。
“嬷嬷……嬷嬷救我……”躲在那青衣男子怀里发抖的人哭喊,哭得快背过气去了。
“莫怕莫怕……”青衣男子轻抚她的背,复又抬头看我,“姑娘,可于下帮得上忙的地方?”他开口,彬彬有礼极了。
我眉毛微微抖了一下,这个场景真是怪异,“我知道回风吗?我来找她。”奇异地,我竟是开口。
“回风姑娘啊,在隔壁……”他指了指,笑道。
我抬手按额,开始头痛,这种心情……真是难以言喻。不如我来打个比方好了,考试的时候,59分和0分,哪一个更令你痛心疾首?
“勿需担心,回风姑娘就快来了。”他坐在原地,软玉温抱满怀,老神在在地微笑道。
“你贵姓?”看他一眼,我问。
“嗯?”他微微扬眉,随即又挂上了微笑,“在下郭嘉,郭奉孝。”
“铁口直断郭半仙啊你!”我没好气地抢白,事事都说得那么笃定,真真叫人看得郁闷。
青衣男子微微一愣,随即微笑,“姑娘名?”
得,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咧了咧嘴,道:“笑笑”,那样一个呕血的名字我才不要公诸于众呢,陪笑……
他神略略一僵,清亮的眼里有片刻的恍惚,随即轻轻笑开,“姑娘贵姓?”
我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裴。”
“裴笑?”他讶然,随即抿唇,眼里闪动着笑意。
我就知道……
“你叫我笑笑得了。”皱眉,问作大方的挥手。
“裴儿。”轻轻启唇,他笑得温和。
“嗯?”
“我叫你裴儿,可好?”
这回我听明白了,却是感觉怪怪的,裴儿?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样唤过我。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命运同我开了怎样的一个玩笑;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原来曾经有一个和我一样的时空过客在这里出现,并且,她有着和我一样的名,笑笑……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眼前这个苍白而病弱的男子没有叫我笑笑的原因……
因为,那样一个名字,在他心里划下了太深的烙印……
唤着那个名字,大概连呼吸都会痛吧……
“嬷嬷,回风在这楼替你赚的钱也不少,何苦刁难我的朋友?”回风的声音淡淡地在门外响起。
我讶然,看向那青衣男子,被他说中了。
撞门的声音停了下来,门外的人声渐渐散了去。
“咚咚咚……”有桥声。
我后退一步,戒备。
那青衣男子却是松手放下怀中的子,不缓不慢地上前去开门。
门外只有回风一人。
回风对那青衣男子欠了欠身施过礼,便看向我,“姑娘,我的孩子……”她忽然停了口,有些怪异地看向我身后。
狗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语。
“她是……”回风有些犹疑。
“你儿啊。”我一把拉过狗儿,顺便走出房门,转身体贴地替那青衣男子带上房门,“抱歉打扰了你们的雅兴,你们继续。”
“有劳姑娘。”那青衣男子居然颔首冲我微笑。
嘴角抽搐一下,我没淤理会他,转身看向狗儿。
狗儿有些狼狈地瞪了我一眼,脸红到了脖子根。
回风怔了一会,淡淡笑了起来,“有劳姑娘照顾了。”说着,从袖中拿了一只精致的钱袋递给我,“一直没有尽过做娘的责任,他跟着我在这种地方,也只会落人笑柄……”
眉不自觉地皱起,我想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我想告诉她,无论如何,没有孩子希望离开娘亲,就算是再不堪的人,在她孩子的眼中,永远都是幸福的港湾……我想告诉她,被母亲遗弃,那将是一辈子都抹不掉挥不去的噩梦……
但看着回风那清淡如水的眸子,我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狗儿的眼睛其实像极了回风,黑白分明,很漂亮,带了三分淡漠,三分倔强,三分孤傲,一分凄然。
卷一 大乌龙
一直站在一旁默默盯着自己脚尖的狗儿忽然抬手,一把扯过回风手中的钱袋,拉了我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的手微微带着寒凉,掌心却是濡湿的汗,我终是没有挣开他的手,任由他拉着我下了楼。
一路下了楼,那胖嬷嬷虎视眈眈,却碍于回风的面子什么都没有说,便放了我们出去。
狗儿一路走得很快,只是低着头默默地走。
“不是很想见她吗?”看着他沉默的背影,我开口。
他没有答,却是转身将那袋钱塞在我手里。
“既然不认她,为何拿她的钱?”叹气,我道。
“不拿白不拿,不是很缺钱么?”抬头看我,他居然笑道。
我捏了捏他的脸,也笑了起来,“是啊,不拿白不拿”,看着他的笑脸,我心里却是有些发紧。
回到糕点铺的时候,门开着,然见阿瞒的身影。
前前后后找了个遍,也没有找着。
“狗儿,你看着铺子,我去找找看。”说着,我又脚不沾地的出了门。
真是作孽啊,半刻不得闲。
“伍婆婆,见过阿瞒没有?”刚出门,便撞见了住在隔壁的阿婆。
“阿瞒啊?呵呵,他帮我去市集卖小麦了。”阿婆道。
“什么?”我愣了一下。
阿瞒的身份那么危险,万一被什么认出来可就惨了。还有,他还失忆,会不会忘记回来的路?会不会被人欺侮?会不会再被人当小?
各种恐怖的幻想都向我张牙舞爪地扑来,我从阑知道自己的想象力竟然如此丰富……
“阿瞒那小子不错,裴姑娘可要好好把握啊……”阿婆一手扯住我,唠叨,“只是早该回来了,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我只得干笑,好不容易脱了身,便匆匆往集市赶。
到处都是人,我挤出了一身的汗。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个家伙,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
走着走着,却见前面围了一群人。
“真可怜啊。”
“是啊,年纪轻轻竟被马车撞死了。”
“唉,谁让他为了个玉佩竟然不要命了……”
玉佩?撞死了?
我蓦然停下脚步,脑袋罢工半晌,随即秘回过神来,咬牙挤进人群。
“阿瞒……阿瞒……”我喉咙一阵阵地发紧,只见地上渗着一滩血,一个男子倒在血泊中,被轧垫目全非……
阿瞒他……
“阿瞒……”我冲到那尸身旁,哽咽,“阿瞒……你好傻……玉佩丢就丢了……为什么要去捡啊……我错了,我再也不当你是拖油瓶了……你别死啊,阿瞒……阿瞒……以后我再也不欺侮你了……”
“相公……相公啊……”一阵比我更凄惨的哭喊声直入云霄。
我愣了一下,回头看向一个体态丰腴的人正趴在那具尸身上呼天抢地,哭得风云变,惨绝人寰。
“相公啊……”她哭喊,肺活量十分的惊人。
半晌,她停了下来,也转头,看向我。
“你……是谁?”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我轻声道,有些突兀的样子。
“这句话不该是我问你吗?”柳眉倒竖,那人站起身来。
“呃?”我缩了缩脖子,看向那地上那具尸体,体型……似乎比阿瞒胖了点……个头……似乎又矮了那么一点……
“你这精!跟我相公什么关系!”双手叉腰,她拔尖了声音道。
我捂了捂耳朵,开始心虚。
“我就知道这死鬼外面有人!今天果然老天开了眼,有了报应!”咬牙切齿地,那人狠狠瞪着地上的被马车轧垫目全非的男人,刚刚伤心绝的神情消失得一干二净。
果然……人嫉妒是最可怕的。
我忙趁着她只顾着指天骂地,没时间注意我的当口,转身悄悄开溜。
“老天有眼啊!”身后,还传来那人不间歇的怒骂声。
我连忙加快了脚步。
不过想想那男人……真冤,死了还背着一黑锅。
身为罪魁首,我心虚极了,只是阿瞒没事,我宽心不少。
走了几步,我忽然看到一个极熟悉的身影……阿瞒?
再抬头,楼?
阿瞒在楼前干什么?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阿瞒挣扎。
“别嘛,这位公子进来坐嘛……”嗲嗲的声音酥麻入骨,几个肩半的子拖着阿瞒。
“不成,不成,笑笑会生气的。”阿瞒死命地摇头。
我失笑,这家伙倒是有心啊。
“笑笑是谁?你家夫人?公子莫不是惧内?嘻嘻……不要紧不要紧,夫人不会知道的……”那些子嘻笑着拉扯。
“我……我没钱……”阿瞒涨红了脸,急道。
“谈那种俗物做甚……公子如此俊俏,叫我们倒贴也可啊……”那些子笑声越发的大了。
说着,一个红唇印上阿瞒的脸颊。
“姑……姑娘做什么……”阿瞒惊吓地瞪大眼睛。
“哎呀,这公祖爱说笑,人家自然是喜欢你……”那子故作娇羞地说着,随即一众子咯咯地笑了起来。
阿瞒被左推右扯的,连衣带都扯落了,怀里掉出一根银簪子来。
“呀,这是什么?”一子捡了起来,笑,“可是送予奴家的?”
“不是,不是给你们的!”阿瞒急了,忙伸手抢回,“这要给笑笑的。”
众子皆笑了起来,“夫人如此貌么,令公子如此惦记?”
“那是自然。”阿瞒扬了扬头,十分自得地道。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家伙倒是十分给面子啊,一点不在意我的欺压和剥削。
“笑笑?!”一回头,见我站在原地,阿瞒忙挣脱开那些子,跑了过来。
“怎么在这儿?”想想刚才的惊魂一刻,问意黑着脸道。
“我……我……”他低头半晌,忙将手里的银簪子献宝一般拿给我看。
“什么?”我斜睨他一眼。
抬手,他将那银簪插入我鬓发间。
“我买的,送你。”他冲我笑,洁白的牙,纯纯的笑。
“你哪来的钱?”我瞪他。
他微微缩了下脖子,有些怕怕的模样,“阿婆让我帮他卖小麦,还有东街福婶家造房子,我去帮忙搬东西了。”
叹了口气,我低头看他的手,那是一双握剑的手,现在却因为做粗活的关系,手背上有细细的划痕。
“你跑到这里,到现在还不回去,就是这了送我这个?”
“嗯。”他老老实实地点头。
“以后不要买这些没用的东西了。”我轻声道,“还有,不要乱跑”。
他点头,有些委屈的模样。
看着他脸颊上那一个红红的唇印,我笑了起来,抬手替他拭去,“还有,谢谢你。”
“嗯!”他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笑了起来。
“阿婆的麦子卖完了?”
“嗯。”
“那我们回家吧。”我拉着他往回走。
“好。”他点头,笑眯眯的。
卷一 胭脂糕
糕点铺子后面是一个小庭院,此时的我正坐在院子里挥汗如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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