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微微一怔,随即微笑点头。
“那……你为什没阻止?”微微握拳,我轻颤。
“这是战争。”郭嘉轻轻开口,似是在喟叹一般。
“可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俘虏!”
“此次一战,我军与袁绍实力太过悬殊,孟德兄已是拼尽了全力,赢得一点也不轻松,我军只有两万兵马……咳咳……若这一战继续拖延下去,我们只怕会放弃渡撤兵回朝,如今袁绍弃兵仓皇出逃,我军一下子添了几万俘虏,不但是粮食不够,押送途中也极易发生暴动……我军也已经精疲力竭了,所噎…杀俘是最不得已而为之,你……明白吗?”郭嘉轻轻咳了一声,道。
我明白他说得有道理,可是,几万人被活活的坑杀……那样的惨烈……
这,便是战争么……
此次一战,袁军据传有七万多人死在渡。
曹操坑杀俘虏之后,曹营的某些将士似乎也开始惶惶不安了。
据传,是曹操从俘虏中搜也许多许昌和前线的部下暗通袁绍的书信,而以曹操一贯的严苛手段,他们又岂能不惶惶不可终日,唯恐自己和那些俘虏一般的下场。
幕来临,天气微寒,我将包子哄睡着,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白天的事情挥之不去,那只惨白的手,那殷红四溅的鲜血,只要我一闭上眼,便仿佛可以看到一般……
“夫人,出来坐坐如何?”门口,忽然传来了曹操的声音。
我没有理会。
“夫人,月正好,我点了柴火,十分暖和呢。”曹操的声音不急不缓,温好很,令人很难联想起白天他坑杀俘虏的事情。
站起身,我下了榻,掀开帘子走到营帐外。
曹操披着袍子,坐在营门口,地上燃着一堆柴火,他身旁还放着厚厚一捆的书册。
我盘腿在他身旁坐下,不出声。
曹操也没有开口,只是随手将身旁的书册丢进火堆里。
“那是什么?”我终是好奇,忍不住开口。
曹操笑了起来,仿佛早就料到我会憋不住开问一般,“一些私通的信件。”
说到此,我便明白了,“那……为什么要烧掉?”以他的格,将那些叛徒一个一个都逮出来,严惩不贷才属正常吧。
“袁绍兵力如此之强,我都差点难以自保,又岂能苛求别人?”他淡淡开口,流云一般的口水,果然不带一丝一毫的杀意。
我忽然有些迷疑惑起来,曹操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好人?坏人?
或者,有些时候,人是不能用“好人”或者“坏人”棱量的,人世间,因果循环,事无绝叮
不容我多想,军队已经开始拔营,第二日,便准备搬师回朝了。
卷二 重回许昌
渡一战,七万多精锐或战死或被俘,袁绍从此人才凋零,再也没有逐鹿汁的力量。
凯旋的队伍一路回到许昌。
因我不会骑马,且天气日渐寒凉,怕冻着包子,只得抱着包子坐在马车内,昭儿骑着马紧跟着马车。
在我的坚持下,郭嘉也一同坐在车上。
戴着眼镜,一手拿着书册,他低头看着书,车内很安静。
马车一路摇晃着,晃得包子在我怀中昏昏睡,却又嘟着红润润的小嘴儿,一副睡不着的模样。
“好妈妈好娃娃爱着一个家……好妈妈给好娃娃说了一句话,我叫娃娃快快长大……”侧头看向怀里的小小的包子,我一手轻轻拍着他软软的小屁股,开了破锣嗓子,五音不全地哼哼,“……把幸福给妈妈带回家,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包子在我怀里蹭了蹭,居然不嫌噪音干扰,闭上眼睛乖乖做梦去了。
“你在唱什么?”郭嘉好奇地凑上前来。
“嘘!”我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压低了声音,“小点声儿……”
郭嘉忙紧张兮兮地点了点头,我这才松开手。
马车内恢复了安静,郭嘉低吞续看书。
撇了撇嘴,我伸手将郭嘉手中的书册抽掉。
郭嘉扶了扶眼镜,抬头看我,“怎么了?”
“劳心者,心神易损”,我煞有介事地道,随即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陪我聊聊天儿吧。”
郭嘉也笑了起来,清亮的眉目间少了些许的愁绪,看来他似乎已经过了过渡期,那个子的存在已经彻底地从他的记忆中被抽走了。
想起那一段他苦苦挣扎的日子,我心里便微微发苦,只是看他此刻神安然,虽是依然病弱,但却少了那一身的萧索之感。
“聊些什么呢?”他好脾气地笑道。
“嗯……要不,你唱歌给我听?”我一脸期盼地看着他。
“呃?”他一头黑线地看着我。
就这样,马车随着凯旋的军队一路回到了许昌。
回到许昌城的时候,已经入了冬。
许昌城外,一众人等皆已在等候迎接。
抱着包子,我随郭嘉下了马车。
“皇上。”冷不丁地,听到曹操的声音。
我抬头,看入一双雾蒙蒙的眼睛,不由得想起那一次血诏之变。
那一个少年皇帝,在一派凯旋热闹的气氛之中,仍是那般孤零零的模样,站在人群之中,一袭黑底红边的宽袖龙袍,那龙袍上绣着的腾云而出的金龙。
“有劳丞相,不必多礼。”一板一眼,少年的皇帝开口,伸手扶住曹操,漂亮的眼睛里朦胧一片,仿佛一个提线木偶一般。
曹操原就没打算下跪拜之礼,便就着那少年皇帝的手站起身。
透过人群,少年皇帝那双雾蒙蒙的眼睛若有似无地看向我,凝视着我怀中的包子。
我下意识地将包子抱紧。
“朕已在宫中设下筵席,以慰劳丞相。”收回视线,那少年皇帝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覆往那双雾蒙蒙的丽眸子。
“谢陛下。”曹操微笑。
此情此景,看在外人眼里,好一副君臣和乐图,谁又曾想到暗里的波涛汹涌,谁又曾想到那一次惨烈的血诏政变。
皇宫大开筵席,只是一想到那一座华丽的牢笼,我便望而生畏,不由得伸手扯了扯曹操的衣袖。
曹操微微侧头,看向我,放柔了声音,“怎么了?”
此言一出,众人的视线一下子都在我身上聚焦。
一时间,窃窃私语者有之,疑惑猜测者有之,更别提我手里抱着的包子了,那简直是情活生生的证据哇……
额前冷汗直冒,我咬牙切齿地冲着曹操挤眉弄眼。
曹操微微挑眉,“眼睛怎么了?”
我绝倒。
“我、不、要、去、皇、宫!”压低了声音,我不得不状似亲昵地凑近他,龇牙咧嘴地压低了声音道。
“嗯?”某人再度扬眉。
我咬着牙又往前靠了靠,再度压低声音重复。
耳边忽然响一阵抽气声,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整个人趴在曹操的怀里了,若不是我怀里还待着一只包子,此时只怕景况更为暧昧。
低头看了看包子,那小家伙正流着口水冲我笑。
“这样啊……若我帮你,有没有奖赏?”某只有样学样在大庭广众之下饶有兴致地咬起了耳朵。
“你要什么?”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能屈能伸……
某只眯起了眼睛,笑得不怀好意。
我抖落一身冷汗,下意识地往后跳了一步,离这个危险人物远一些。
“夫人身体不适,送夫人先行回府。”曹操忽然直起身,正道。
一句“夫人”道破天机,那些压在我身上不怀好意的琐碎轻佻的目光立刻消失,原先窃窃私语者也立刻噤了声。
他是在为我正名么?
我不是下九流的人,我是他曹操的夫人?
我不是人人都可唾弃,人人都可用言语污蔑的小儿,也不是无家可归的弃儿,我是曹操的夫人,包子的娘亲。
我有家。
有家人。
“我送回府。”昭儿上前,正道。
曹操微笑着点头应允,遂又点两名侍卫同行。
小人之心,我白他一眼,刚刚对他的好感立马飞到九霄云外,摆明了是不放心我,怕我中途开溜嘛!
嗯。虽然……我的确挺想溜的……
一路安然,马车在相府门口停了下来。
下了马车,看清了府门口站着一排的人,我抱着包子立刻石化在原地。
一大群盛妆的人,府里的仆役里也倾巢而出,他们都是来迎接曹操回府的,然曾想迎来的却是我这么个不速之客,温柔的笑靥都僵在那一张张粉面上还未曾来得及收回。
在看清我怀里抱着的包子时,她们黑了一半的脸便更黑了。
我咧了咧嘴,暗暗骂自己湖涂,怎么忘了这茬。
“回来了。”为首的丁夫人先回过神来,微笑着迎上前,“们一直念叨着呢。”
我咧了咧嘴,笑得像抽筋。
“相爷呢?为何没有回来?”开口的是站在门口的尹夫人,我记得她是何宴的娘亲。
“皇上在宫里设了宴,他去赴宴了。”我只得开口解释。
“嗯,原是该如此的。”丁夫人也不在意,只一径走上前,微笑着看向我怀里的包子,“这孩子该不是……”
我嘴角开始抽搐,这下算是自己打自己耳光了,当初轰轰烈烈闹着要走是我,如今灰头土脸地回来的也是我……还抱着个娃娃回来……
丁夫人自我怀中接过包子,眉开眼笑的,“你看看这眼睛鼻子,真是像极了相爷啊……”
包子也刚刚睡醒,睁着亮晶晶黑玉一般的眼睛瞅着丁夫人,手舞足蹈,翘着小屁股上前,“吧唧”一口便贴在了丁夫人的脸上。
我再度石化。
包子你个马屁精……你老娘鄙视你!
丁夫人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真是个乖巧的孩子……”
众夫人一见,也眼谗了,也顾不得吃醋,纷纷上前看包子。
于是,一时间,包子成了万人茫
就算是万人迷,他还是一只万人迷包子,本质没什没同,昨天尿了我一身,前天睡觉的时候还流口水了……某愤愤不平的娘亲暗暗想道。
卷二 男女有别
“的房间相爷吩咐一直留着,里头的东西一样也没动过,我也吩咐了丫头天天收拾整理,就盼着回来呢。”一手抱着包子,丁夫人将我迎入府中,一路轻声细语地道。
我只得点头称是,一边拿眼觑某只不知天高地厚地直往丁夫人怀里钻的包子。
而那只包子显然不知收敛为何物,跟他老爸一个德,小鬼……
我开始磨牙。
“这位是?”注意到一直跟在我身后的昭儿,丁夫人诧异道。
“我弟弟司马昭。”我忙笑眯眯地介绍道,一边拉了昭儿的手,“快叫丁夫人。”
“丁夫人。”昭儿乖乖地点头称呼。
“不是姓裴么?”丁夫人讶然。
“呃,说来话长。”
“嗯”,丁夫人微笑点头,随即回头吩咐下去,“去给司马公子安排一间房。”
“是。”一旁有人应道。
“司马公子,你随他去吧。”丁夫人笑道。
昭儿微微皱眉,看向我,有些担扰的样子。
这一路他都几乎与我形影相随,特别那一回小英的话被他听到之后,他更是戒心慎重,处处护着我,轻易不敢分离。
“没关系,就在府内。”我暗自轻叹,笑眯眯地道。
昭儿这才一步三回头地随那丫环离开。
“”,丁夫人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嗯?”看昭儿远去,我回头看向丁夫人。
“自古男有别,就算是亲生父子、弟也需避嫌,更何况司马公子不是你的亲生弟弟,日后相处可得注意一些,不要被人落了口舌去。”丁夫人看着我,轻声道。
我微微怔了怔,想起昭儿的模样,心里微微有些不是滋味,便想辩驳,“昭儿他还是个孩子。”
“男有别,古来有之,既然是相爷的人,自当应该注意。”微微拧眉,丁夫人道。
见她如此,我便也懒得同她争论。
一路回到房中,丁夫人笑盈盈地坐下,谈了一阵,便站起身,笑道,“好生住下,若有不便,只管跟说”,说着,又转身道,“雾,以后你便留在这里贴身侍候。”
我看向站在丁夫人身后那叫雾的丫头,十分的清秀可人。
“这丫头原先便是准备送给的,既然回来了,便让她来侍候吧。”丁夫人笑道。
我这才记起丁夫人曾经提起过她,说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家道中落才来为婢的。
“丁夫人,团子去哪儿了?”想起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我不由得问道。
“团子?”丁夫人皱了皱眉,恍然大悟,“那个丫头被军师带走了,原也不是府里的丫头。”
我点点头,记起郭嘉送我离开时答应让团子跟着他的。
好不容易送走了丁夫人,我抱着包子回到房中,细细打量,果然处处皆与我离开时一模一样。
将包子放在上,我转身注意到门口站着一个人影,单单薄薄的样子。
我叹气,昭儿该是又放心不下我吧。
正要起身开门,雾已经早一步上前,她低头开了门,随即让到一边,十分听话恭顺的模样,与团子是天壤之别,只是不知为何,潜意识里,我仍是比较习惯团子。
待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我微微愣了愣。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妩媚的少年,一袭锦绣华丽的袍子,黑发高高梳起,眉目顾盼间尽是风情,白皙的肌肤中略略透着红润,仿佛施了粉一般。
是何宴。
他正准备离去的模样,撒然见门开了,一时讷讷不语。
“小人?”我笑了起来,想起那一日他送上门来给我打了一闷棍。
闻言,他微微不自在地红了脸,拿眼瞪我,偏偏媚眼如丝,毫无威吓力。
“晏哥哥,晏哥哥,你等等儿……”一个肥嘟嘟胖乎乎的小孩一路气喘吁吁地跑来。
我好奇地探头看向那小孩,她正上前扯着何宴的袖子,奶声奶气地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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