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实无愧“鬼才”之名。
只可惜周瑜的煞费苦心倒是白白浪费了。
正感慨着,营帐忽然被掀开,我一时躲藏不及,被曹操逮了个正着。
众将士纷纷散去,各司其职,唯剩曹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捉住了郭嘉的衣袖。
“奉孝,你该喝药了。”曹操提醒。
郭嘉忍了笑,爱莫能助地看我一眼。
我可怜巴柏看向他,实在不想单独跟那只大斗智斗勇,太伤神了。
“哇哇……呜哇哇……”正踌躇间,忽闻一阵婴儿的啼哭之声。
“包子在哭!”我大叫一声,忙脚底抹油,便想开溜。
身子一轻,我已经被曹操打横抱起,直直地送入营帐之中。
将我在榻上安置好,曹操轻轻拧了拧我的鼻子,“军医说,你半个月之内不能下榻。”
“半个月?”皱了皱鼻子,我哀嚎。
“原该是一个月,军医说夫人好动,必不能忍,才勉为其难准你半个月下榻走动。”曹操一脸的开恩。
我低头不语,却开始龇牙咧嘴地幻想蹂躏某个陷我于如此境地的家伙。
周瑜……周瑜……周瑜……
我咬牙切齿地默念。
我想周瑜一定会打喷嚏打到抽筋。
卷二 时空秩序
半个月的半监生涯就在我与华英雄的抬杆中挨了过去,实属不易。
曹军与袁军的对持仍是如火如荼,双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自从准许我下榻的那一刻开始,我便已经开始蠢蠢动,策划新一轮的逃亡,虽然营中将士因我的“夫人”身份已给我诸多特权与照顾,但军旅生涯的艰辛远远的超出想象。
就连难以下咽的食物也异常的珍贵,这不令我加倍地想念风得意楼的姑娘们,想象她们绝佳的厨艺,真是想到便要流口水。
但这里是战场,稍有不甚便是命不保,何况还带了包子和昭儿,实在不敢轻举妄动,而且曹操的耳目也无处不在。
昭儿最近倒是忙得很,开始学着舞刀弄剑。
吃过早膳,喂饱了包子,我便抱着包子四处窜门,其景象十分的怪异,随时备战的军队间,有一个抱着孩子的人优哉游哉地东逛逛、西看看,实在诡异得紧。
其实我是在侦查逃跑的路线。
逛着逛着,正好看到华英雄在指挥火头军熬一锅药,很浓郁的中药味。
“夫人!”看见我,华英雄忙扬手招呼。
我抱着包子走上前,疑惑地看他,“干什么?”
华英雄二话不说,便甩手一碗汤药递到我手上。
“又是补药?”瞪着那黑漆漆犹如涮锅水一般的药汤,我开始反胃,口中直翻酸水。
“自作多情。”华英雄嗤之以鼻。
“不是给我喝的?”我大喜过望,也就不在意他的口气问题了,半个月的补药喝得我见药就想吐,带给我严重地心理创伤啊。
“给奉孝那家伙的”,华英雄难得地皱了皱眉,“那家伙真不是个好病人,一点也没有病人的自觉。”
“他不肯喝药?”我也蹙眉,想起他老说药苦。
“嗯,总说喝不喝药都一样,不要受那份罪”,华英雄从我怀是抱过包子,又道,“你去送药吧。”
“为什么我去?”我疑惑。
“因为你漂亮又有爱心,正义感又强,又喜欢锄弱扶强……”
“嗯?”我扬眉。
“呃,是锄强扶弱。”华英雄忙不迭地更正,复又下结论,“所以,送药这么伟大而神圣的事,交给你了!”
我送他一个卫生眼球,在包子脸上“啵”了一口,便端了药去争嘉。
问了几个巡逻的守卫,终于找到他的营帐。
端着药走进他营帐的时候,郭嘉正低瞳为吃力地在看一册书简。
大概是闻到药汤的味道,他头也未回地道,“药放下,你可以出去了。”
我没有理会他,直接端了药走到他身旁,“喝。”
他微微一怔,抬头看我,“裴儿?”
仍是极为清秀的面容,不同的是,鼻梁上架着我送他的眼镜,戴着眼镜看书还如此费力么?
我心里微微一坠,将药递到他面前,“喝药了。”
郭嘉看着我,有些为难地皱眉,“药好苦的。”
“男子汉大丈夫怕喝药,说出去不怕贻笑大方!”我没好气地道。
清秀的眉紧紧的拢到一起,郭嘉站起身,盯着我看,看了许久,忽然开口,“以前……我似乎也逼过谁吃药来着……”
我愣住,他以前跟我说过的,是安若。
郭嘉皱眉,脸上隐约有痛楚之。
我大惊,即使他病得极为严重时,也从未见他面上有丝毫的松动,只是此时,他竟是满面痛楚。
“半仙……半仙!”我扶住他,一边把他手中紧握的书简丢到一旁,口中嘟嘟囔囔,“你这臭书生,都什么时候了,还看书!”
“你说什么?”清亮的眼睛看向我,郭嘉握住我的手,“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被他吓了一跳,“我说,你这臭书生,都什么时候了,还看书!你要不要命了!”
闻言,郭嘉竟是缓缓坐下,面又恢复了平静,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
“若若,是若若,我想起来了,我逼着她吃药,她说我是臭书生的。”仿佛得了糖果的孩子,郭嘉竟是微微笑了起来。
“喝药。”虽然心里惊疑重重,但我仍是将药碗递到他手中。
郭嘉微微笑了一下,乖乖地接过药碗,喝了个底朝天。
拿了空碗回到华英雄处,几个火头军正争着要抱包子。
“喝了?”华英雄见到空碗,笑道。
“嗯”,我将空碗递给他,复又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情,对不对?”
华英雄顿了顿,笑,“你问哪桩事?”
“关于奉孝的,他刚刚……有些奇怪。”我皱眉。
“你知道时空秩序吗?”华英雄问了一个更奇怪的问题。
我摇头。
“每个时空都有自己的秩序,而我们穿越时空者,则打乱了这秩序”,华英雄将我拉到僻静处,道。
“那又如何?既然如此,我们为何要穿越时空?”
“穿越的机缘有很多种,有些是为了偿还前世的债,有些是为了解开前世的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一个穿越者能够重新返回自己的时空,那么,为了维持时空秩序,所以那个穿越者在异时空的一切痕迹,都会随着其离开而一点一滴渐渐的消失殆尽”,华英雄看着我,缓缓开口。
一点一滴……消失殆尽?
我呆呆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接口,“包括……记忆?”
“是,包括记忆。”他点头。
也就是说,安若离开之后,郭嘉和曹操他们对于安若的记忆会一点一点消失?
那刚才……郭嘉是在强逼自己不要遗忘有关安若的种种?
记起刚刚郭嘉痛楚的神情,我的心也跟着微微抽痛起来,这会不会太残忍?如今他唯一仅有的……也只剩回忆了啊……
可是……竟是连拥有与她的回忆都是一种奢望吗?
那个病弱的男子……是在用他的全部生命留下与她的回忆……
有人思念,是一种幸福,能够思念别人,也是一种幸福,我原以为,郭嘉可以永远思念着那个已然幸福的子;我原以为,郭嘉可以在那样的思念中保有安详……
思念,是你的脑海中有思念之人的轮廓,有她的模样,她的声音,她的笑颜……
思念,是你可以回忆与她经历过的一切,一颦一笑,一滴眼泪,亦或者……只是一句话……
然后,可以随着岁月细细品味,慢慢回想……
可是,当那个男子以生命在爱护的子悄然离去之后,他却竟是连思念的权力都被剥夺。
最后一切……只剩空无……
卷二 一生相随(昭儿番外)
“昭儿,昭儿”,水镜先生轻轻敲了敲桌子。
他忙抬起头,看向水镜先生。
“读书,要聚精会神。”水镜先生放下手中的书册,在他身旁坐下,“刚刚在想什么?”
昭儿摇了摇头,只道,“我不放心一个人在家。”
“担心也在情理之中。”水镜先生点头笑道。
“先生!”昭儿忽然有些突兀地站起身,“我想回家看看。”
“昭儿……”水镜先生微微拧眉,“学业为重。”
“昭儿眼里,天下万物,无一可与相比。”
水镜先生微微一愣,“你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是。”
“若你是错的呢?”
“不会错。”昭儿说得斩钉截铁。
“若错呢?”水镜先生执意。
“对与错,以何为界?”昭儿眨了眨眼睛,反问。
冷不丁被问,水镜先生倒是沉吟思索起来。
“说过,真理掌握在多数人手中,如此,是否可以理解为,人多便是侗,昭儿自问自答,复又笑道,“即使天下人都认为做错,昭儿眼里,永远是叮”
水镜先生皱眉,单手抚上他尚显单薄的肩,“昭儿,你天资聪慧,才气敏锐,只是心未定,若往正途引之,便可成大业行大善。然,才气敏锐者,最易误入邪途,反之,则万劫不复啊。”
“先生不必介怀,人各有命,命自天定。”昭儿说完,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水镜先生望着那单薄的背影,双眸中透着复杂。
他婴感,这个孩子,不会回来了。
一路匆匆往回赶,昭儿脚下越走越急,有了身孕,虽然总是与往日一般嘻笑怒骂,只是眉目神间,狗儿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刚走到院子门口,便听到院子里有声音传出来,是个人的声音,但不是的。
“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既然都已经开了口,我能请你别说吗?”的声音传来,淡淡的。
“这些话本不该我来说,可是……你知道现在大家都怎么说先生吗……”
“怎么说。”的声音依然没有起浮,那么样的平静,可是听在昭儿耳中,却听出了一丝极淡的痛。
“他们说先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说先生……说裴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先生的。”
没有回答,一片静默,昭儿的心不可抑制地疼痛了起来,可是他不敢贸然闯进院子,他知道不想他知道这些事情的,那么……他是否就可以装作不知道?
“裴姑娘……孩子,是先生的吗……”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昭儿狠狠咬牙,这个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这样质问!
“不是。”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竟是带了一丝的笑意。
“裴姑娘……我知道我这么说有些过分,可是……”那人顿了顿,似乎在等答眩
可笑的人,明明已经伤人至此,偏偏还想拿出伪善的面目吗?!
“孩子……应该快出世了,我听娘说,孩子出生时的血会弄脏地方……先生不是孩子的爹,那样……会有血光之灾的……而且……村子里的人会怎么看待先生,明明先生是无辜的,却要背着那样的骂名……”
“你希望我怎么做?”的声音淡淡的。
“我想……趁孩子还未出生,早些离开这里,毕竟……”
昭儿握了握拳,秘踢开了门。
和那个人同时看向门口。
那人一下子白了脸,匆匆道了声“抱歉”,便转身离开了。
昭儿看着那个人离开,指尖刺入了掌心,“,我们走吧。”
走到哪里都好,他不能看到这样被人羞辱,总是那样笑眯眯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已经痛彻心扉了吧……其实她并没有那么坚强,可以用微笑面对所有一切的是非……
好恨,好恨,好恨……恨不能一夕之间长大成人,恨不能一夕之间拥有坚实的臂膀……
那样,再也没有人可以欺侮她……
“襄阳那么大,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扯起唇角,昭儿回头笑道。
“你不是拜了水镜先生为师嘛,怎么能这样走了?”
“先生说我天资陪慧,一点就通,已经学了成了,不碍的。”昭儿摇头笑道,没有如实告诉她水镜先生说的话。
离开的时候,在马车上睡着了,很累的样子。
“我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喃喃着,在梦中呓语。
昭儿将扶着靠在自己的身上,让她睡得舒适些。
“我不是一个人……昭儿需要我……我是被需要的……”皱着眉,眼睫轻轻颤动,她似乎在做梦,那样的语气,仿佛是想说服自己般的喃喃自语。
“嗯,你不是一个人,昭儿需要你。”昭儿靠着她,放轻声音,在她耳边哄道。
“明明是自己害怕孤单……我真的……很糟……”声音越来越小,她沉沉地睡去。
“不是一个人,昭儿会永远陪着。”昭儿悄悄地拥着她的肩,轻语。
娘亲临死的时候,告诉他一个秘密。
她告诉他,她的儿子出生的时候,便已经夭折了。
那么,谁能告诉他,他是谁?
他叫狗儿。
很难听的名字,甚至这根本不能算是一个名字,可是,当一个人连吃饭都成问题时,便也不会去考虑其它的事情了。
每天每天,他都跟着爹爹乞讨为生。
直到那一日,遇见了。
她给他吃很臭却又很好吃的豆腐,还给他讲奇怪却又很好听的故事。
第一次,有人对他那。
娘是楼的红牌姑娘,住在很漂亮的房子里,穿很漂亮的衣服,很多次,他都地躲在墙角边看她,他曾经幻想过娘亲手替他洗下满身的脏污,亲手替他换上漂亮的衣裳,然后很温柔地对他笑。
可是,爹却在娘的面前被人活活打死了。
那一回,他背着爹走了大半个许昌城,他身无分文,只得卖身葬父,因为……他不想让爹连死……都是孤魂野鬼。
她也跟着他走了大半个许昌城,用仅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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