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艳谭系列之白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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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艳谭系列之白狐-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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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十一唤,癞子转身,见得师傅,隐忍了多时的泪水便倾泻而下。“师傅。。。弟子。。弟子。。。”“为师都知道了。”闭目长叹,合十只将癞子拉过。“师傅。。。弟子。。弟子不是人,竟错认了至心,累得他惨死人前。师傅,弟子,弟子生不如死。师傅。。”痛声大哭,癞子如若孩提之时一般伏在合十肩头,又是一叹,合十抚上癞子的头顶。那头顶之上,平展整齐不若原来一般盘了个道髻,心头一阵怅然,合十也是老泪横下。 
    “冤孽啊冤孽啊,今日之劫势不能逃。也罢,我就再会会他吧。”下了定夺,合十就令人在庙前,设了七柱引魂香,又摆了七碗水,便在庙前闭目打坐,等那狐妖前来。可也是奇,这一去几日,狐妖的影儿也未得见。倒也不急,合十只吩咐癞子远去。 
    癞子自是不肯去,合十只道。“为师命你出村,却不是要你逃命。只因为师一人之力,恐难降服那狐妖,为师只让你拿着书信前去紫霞山找在那修道的张真人。请他一同前来助为师降妖。你且去,自有我在,一切放心吧。” 
    
    推托不得,癞子只得领命前去。 
    去时那日,也值天暮,暮色如血,夕阳如火,妖色凄迷。看了那天,癞子只回首问道。“师傅,道究竟是何?” 
    闭眼不答,沉思半晌,合适才幽幽而道。“道即是心,心即为道。” 
    “哦!”兀自不解,癞子应声,提了包裹骑了瘦马就作揖远去了。这才睁眼,合十只看了他的背影。。。西风烈烈,古道残阳。。。便如似曾相见,忆起往昔,心底旧事刻骨铭心,沉哀之间又复想起,便是三生过半了。。。。 
    “唉!”长舒胸臆,合十又闭得目去,沉思坐定。 
    
    入夜,风寂雨歇,一轮新月高挂天空,清晖淡洒。不刻,鸦鸣风起,一人踏月而来,红衣胜血。 
    也不睁眼,合十只道。“你来啦。”“十年不见,道长可是安好。”红衣人自答,便向合十一礼。合适这才睁眼,笑道。“托你之福,我这十年算是乱中求安。”“哼,”冷笑一声,红衣人恨道。“你倒是清闲,只可惜我这十年却如生煎”“何必”摇头一叹,合十复道。“当年事已然过去,你何苦执于妄念,多生事端。” 
    “过去?”尖笑一声,红衣人也复笑道。“怎的过去,我这十年来无时无刻不是回想当日蔓珠是怎生惨死在你们手下,无时无刻,一闭眼便是蔓珠的音容笑貌,你却说过去?我只问你如何得去?” 
    这一声追问直逼心底,合十也是不敢答话,出神间,依稀想起蔓珠的面容。那是几许年前。十多年前,或是二十多年前?那一年,也是秋天,自己在九华山习道。九华山的枫叶红不若西山但也艳丽好看,那一年自己刚过而立,山下的堂弟进得山来,寻了自己,要静心读书赶考。哪知那一年竟遇得蔓珠,也是前世因果,才有了这今生孽缘。 
    
    无语凝思,合十又从头想起。 
    九华山上的漫天红叶,九华山上的幽谷轻笑。。。。。蔓珠。。。好似初见,笑语欢颜便在眼前。一丝泪下,旧事却如泪洗愈发的清晰起来。也是几何?那一年,那一天,自己刚读毕经文在室内小憩,子非就高声笑嚷着走了进来。问他,他只是笑而不答,后才言道是遇上了心动之人。倒不好奇,自己只笑他少年初识情滋味,莫不是将这山中的鬼魅精怪都当做了意中人。子非怒极,直说,自己遇见的是天地少有的仙人,连连嬉笑,子非大怒,拂袖而去。便说明日就带了人来见自己。 
    二日,子非竟真的带了蔓珠前来。 
    穿得回廊,绕得神象,那庙柱之后,一身红衣,语笑嫣然,丽若不凡。一见得他,自己便知这蔓珠不是世间之人,可未曾想他却是山间的千年狐妖。初初而见,也还有一人,只站在蔓珠的后面,白衣若霜,清华冷冽。至洁至幽。 
    收回心绪,合十只看得眼前人,除却白衣,身着红装,不过是血恨为化。。。 
    
    “何苦?何苦?往事可哀,后事可期,你这样执着,杀孽过深,苦的无非是自己。” 
    “天道轮回,我是不信,说什么道,谈什么佛,不过是这掌天执地之人的把戏。我不问礼法,不忌道佛,也不管是非,只求心之所至,报得一时痛快。当年,如若不是你和那绝情负义的程子非,蔓珠岂会枉死,这世间又岂会多了我这样一个魔障?且罢,你即是一心向道,今日里也就如你所愿,便殉道去吧。”冷冷一笑,红衣人拂了袖衫,将七拄引魂香,七碗清水毕数打翻,又卷了合十滚落一侧。 
    也不避退,合十看了他只笑道。“原该如此,我自附生平做错这一件事,就惹得杀孽无数。想来我是早该故去之人,偷得浮生多年,今日里正好,你便取了我的性命去吧,只求你莫要再造杀孽。” 
    “哼。”又是一笑,红衣人也不答话,举了手,直刺面门。 
    缓缓闭眼,合十面露微笑。。。。。。 
    想来毕生求道,终不得悟,一生过半,蓦然回首才知道为何物。。。。。。 
  天地苍茫飘萍客,浮云万里归寂寥。。。
    
    又是日暮,癞子出了东浮村,骑了瘦马从大路直走,三日有余。方行到了这山外小镇。回首望去,关山路迢,几重不知来路。想他一路行来,痴痴傻傻,晨昏未晓,这一日又见得凄迷如血的堕天斜阳,才蓦然惊醒。却原来,不知不觉,自己竟离那东浮村有百里之遥了。一路上,他自思自痛,至东而行,也不觉肚饿。现下,才闻得腹内几声空响。
    选了家小店,癞子下马打尖,那店中小二见他神情落魄衣衫褴褛只暗自讥笑却并不上前招呼。倒是未觉,癞子自顾找了位置坐下,这才喊了小二给他来几个馒头一壶清水。
    不刻,东西具备,癞子只望了吃食发呆也不下筷,又是片刻,见那杯中一壶清水竟化做满杯的血水。

  不刻,东西具备,癞子只望了吃食发呆也不下筷,又是片刻,见那杯中一壶清水竟化做满杯的血水,惊怖莫名,直大叫大嚷,又时哭时笑。众人被骇得大惊,,远远的瞧他却无人敢近身。暗道此人莫不是什么疯子傻子,直怪道怕更不敢惹他。又是半晌,癞子归于平常,这才风卷残云的痛扫起来。消得几时就连吃了十几个馒头。
    
    饭毕,癞子招呼小二收钱。小二怕他,远远站着陪笑却不过前。无法,癞子只扔了几块碎银便要提脚出门,这刻,却听得身后几人悄声议论。“诸位可知,这世道不稳,邻近不远的东浮村里可是出大事啦?”听得此话,癞子顿了脚,也不做声,只背立着众人屏息静听。
    “前些时日,不是说那东浮村里头闹狐妖吗?这几天可是又传了新鲜话。”
    “怎么讲,莫不是他们捉住了那狐妖?”
    “咳。”嗤笑一声,那人又道。“若真如此便好了,这事道来也稀奇。他们捉的那狐妖却原来只是个出家的小和尚。那小和尚也是可怜,竟被人生生剥皮至死。”
    “造孽啊,造孽。。”余人几声叹息,激得癞子心痛若绞,他这几日,所痛所悔具是自己将至心误认成狐妖,害得他人前惨死。每每睡去,梦里总是见得至心那双惊惧可怜的泪眼,不住唤他,道士哥哥,道士哥哥。。。便复醒来,直恨不得那日刑场之上所受之人是自己。今日里,隔绝百里路遥,又听得人旧事重提,癞子只若雷击,站立不稳,又面无人色。回了头瞧去,仔细听得那人再次细说。
    
    “那小和尚无辜惨死,那真狐妖却杀将回来了。你们道这稀奇不稀奇,那一日里,是风生水起,电闪雷鸣,血海滔滔,几日闹下来。”说到此处,那人卖了个关子,喝了一口酒且笑不语,众人着急只纷纷问道,“闹下来却是如何?”
    那人自笑,仍是不答,听得心头火起,癞子便拔了腰中长剑,逼了那人面门,喝道。“快说,这东浮村里究是如何?”被骇得一惊,那人摔了酒杯,从凳上跌落,不住摆手,不住哀求,半晌才惶恐而道。“我也是听得人说,究竟如何,小人也是不知,我只听人道,说那村子里,几日闹下来,无人而出,象是已无活口,便是那狐妖也不知去向,只说那村子里现下满是乌鸦盘飞,没有一人敢进。”
    话音落下,也顾不得仔细追问,癞子直冲出门,提剑上马,策马扬鞭,飞奔向西。
    惊魂未定,众人只看了这疯子远去,才相顾恍然叹道。“呀,那人是打西边来的,莫不就是那东浮村的人?”
    无人做答,不过事不关己,消得长叹一声。。。。
    
    却说癞子,出了门一路策马狂奔,不住店不打尖,不吃不喝,风月疾行,日奔八百里,至次日到村口,那马儿长嘶一声,歪在一侧便咽了气。也顾不得马,癞子直奔村中,沿途高声呼喊“师傅。。。。师傅。。。”
    哪里还有得人声,这诺大的东浮村里,全然死寂,闻不得一点声响。“师傅。。”颓然作罢,癞子跌倒在地,泪流满面,想他此时,真是满目凄凉,无处可诉,只缓缓起身,才将这村中各处一一巡视。
    
    斜阳新柳。。。。小河风幽。。。。。。
    哪里见什么鬼魅惊怪,哪里又闻什么鸦啼声邪,这东浮村里竟是秋华如浓,丽景似仙。。。。也看不得景,也赏不得花,癞子从村头至村尾,兜兜转转几番寻觅均无人迹。又是害怕又是心伤,一来二去间不觉竟到了自家门外。
    也是奇怪,记得这门前一株桃树早是干枯不发,今日里却枝繁叶茂,花明若烟。。。推了门,癞子惊疑而进,见得院中,庭院清朗,自洁自净。那宅后,一方新柳,迎风幽泣,摇曳多姿,暗底生情。
    天旋地转,癞子朝了新柳发呆,半晌才唤得一声阿苏,这时却有一人从房内而出。红衣飘飘,芳菲自遐。。。见了他癞子几疑为梦,分不清真觉,便是上穷碧落,人间天上。
    “阿苏。”又是一唤,阿苏却对他微微一笑,招了手要他过去。“我知道你会回来,便在此地一直等你回来。”
    
    “等我?”癞子梦呓,阿苏又是一笑牵了他的手进屋。屋内,仍是旧时妆物,却彻扫一新,西轩窗下,羊脂瓶中,一抹新折的桃花开于其中,妖娆多情,顾盼生姿。恍恍惚惚,分不真切,癞子任阿苏牵了他的手落座窗下。窗边,檀木茶几上,摆了几色酒菜,为他斟了一杯,阿苏笑道。“这酒以山中幽泉为料,采得满月精华,吸得风露冰玉,满饮此杯,便可忘却红尘俗事,只闻得山涧鸣泉,故名听泉。饮此一杯,如进往生极乐。”
    听他道完,癞子接了酒一饮而尽,又一笑,阿苏再为他斟满一杯。又是一饮而尽,一连再次便饮满了共此三杯酒。酒毕,癞子满腹猜疑,求不得解,忘了阿苏的笑脸轻声问道。“阿苏,你不是说随了枫婆婆去了,怎的又回来了。“
    笑笑摆手,阿苏蒙了癞子的眼,只道“且不忙问,我来是为何,今日里,咱们只话浮生,我便先为你讲一个故事?可好?”癞子点头,阿苏取了手对他而笑,几曾风月,奈何温柔,目光盈盈,但话浮生。。。
    起身而立,阿苏站至窗边,从窗前望去,正对西山,西山红叶漫卷随风。。。便合着夕阳,映着红衣,更衬得斯人如画了。。。。。
    起身而立,阿苏站至窗边,从窗前望去,正对西山,西山红叶漫卷随风。。。便合着夕阳,映着红衣,更衬得斯人如画了。。。。。
    红尘浮生,蓦然回眸已过千年。。。。。只消从头。。。愁肠百转。。。
    叹得一口气,阿苏看了错远山如眉,夕阳如烟,仿佛痴了一般,半晌才幽幽开口。
    “却说从前,也不知道那一年,很是古早些时候,九华山里有两只小狐狸。一只红狐,一只白狐。终日里山间嬉戏,很是快活,后来,有一年,不知是劫数还是天谴,山下一群人上得山去,放火驱狐狸。那狐狸一族,死的死伤的伤所剩无及。幸甚,这两只小狐狸逃了出来。 
    逃虽逃出来了,却是落魄无依,万般凄凉。两只狐狸不明白,自己在山中居住,素来与人无怨怎的那些人却要放火烧他们。问得族中长老,长老却说这世间有六道,天,人,阿修罗,畜生,饿鬼,地域。这六道众生除却天道,便是人道最高。尔等既为畜生,自是在人之下。殊不知人世之中多少畜生填了人的口腹,今日只不过被他们驱赶已是天幸。

  听了长老的话,两只小狐狸更是不明。他们不明这世间为何要设六道,更不明自己为何偏偏是畜生道。那时,两只狐狸年幼甚是天真,只缠着长老追问解脱之法。被缠得无法,长老只笑说,那也好办,你看这族中也有些前辈,终日修炼,便能成人,更有甚者,亦能成仙,为那天道之一,只是修道之路,不可轻率,须静心无物。听得此言,两只小狐狸甚是欢喜,只道若修炼成人便可摆脱这畜生道的愚痴无明。又可如人般威风凛凛,随心所欲。因此,也听不得长老的苦口婆心,思不得这轮回六道的因果未明。只一心想要为人为仙。
    山中岁月清苦漫长,两只小狐狸为了修道,也不再嬉戏尘间,只寻了处清幽之地,静心修炼。可这修炼之路,岂非易事,百年一次便有天劫,或雷劈,或火烧,若逃不出天劫,非但修为尽毁,连神形也要具灭。“
    
    “那,那两只小狐狸究竟修成没有?”癞子听得入迷,忍不住插嘴问道。阿苏一笑,凄凉哀怨,只看了癞子,伸手抚上他的面颊又道。
    “那两只狐狸,费尽精力,终日里战战兢兢,潜心修炼,躲避天劫,也是不误辛苦,终于这轮回五百年,第一道便修成功。初初幻化为人,两只小狐狸兴奋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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