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说出这样的话,想必是经过怎样的挣扎与辗转。范怀远全身上被这种纯净的情感充斥着,只想拥她入怀,轻牵她的双手,哪怕身后是万丈的深渊,永无光明的黑暗,这些都没有关系,这样的溶于骨血的爱,即使是坠落都是一种幸福。
段文希看着他对着自己静静的笑起来,开始只是唇角边一个清浅的弧度,慢慢的才扩散开来,真到眉梢眼角,那是从心灵深处泛出的笑意,他的眼睛里满是欢喜,这种欢喜驱除了范怀远平时眼中的阴暗,使他整个人看起平和而宁静。段文希也轻轻得笑起来,心中原本的惶恐只这一下便安定了下来,心中呼出一口气,好似终于可以尘埃落定。
范怀远低下头来吻住段文希,一时之间,竟无从开口,只好用这挚热的吻向她表述和回应着自己的深情,直到发出些许的喘息才停住,抬起头来看住段文希,段文希亦回望着他。
“文希,我知道我这样的人给不起什么承诺,甚至给不起永恒。可是我还是想说,请你多给我一些时间,虽然我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但是我会很努力,我知道这很难,可是你一直在这里,我愿意付出全部,甚至生命。”
范怀远这一生从不屑向人解释或者保证什么,他只会去将事情做到最好。这次肯说出这样的话,心中必然是涌起无法抑制的情感,下了十二分的决心。
段文希只是静静将人靠向他的胸怀,让范怀远的心莫明的就安定了下来。段文希抬手缓缓抱住的范怀远的腰轻轻道:“我什么承诺都不要,只要你让我跟着你,到哪里都跟着你。”
范怀远深深吸了口气,强抑住鼻间涌起一丝说不清悲喜的酸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平常道:“好。”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落在这两个年轻的身影上,静静的将这爱情刻在了岁月的痕迹上,在他们彼此的心中形成永恒,满室都是晴朗的味道。
那天以后,石头、杜晓超对段文希尊敬了很多。事实上,那天的事情也让石头改变了很多对段文希的看法,晚上乘着酒兴还对范怀远道:“大哥,看不出段小姐人这么斯闻竟然那么沉得住气,对东升和条子那么多人,气势一点都不弱,真是小看了她。要真是出来混,也绝对是个人物。”
范怀远开始听石头说段文希也只是宠溺的笑,可一听到石头说出来混之类的却立刻变了脸,深邃的眼睛里泛起一阵怒气,看了一眼石头道:“这种话别再让我听到,她虽然是我的女人,可是跟我干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有她自己的事。如果再有人将段文希和中兴的事扯在一块,别怪翻脸不认人。”说罢,范怀远对四周扫了一眼,那些人被他的眼神一扫,只觉得一阵颤栗,不敢再说什么。
范怀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还有,你们以后不要再一口一个段小姐了,她是我的女人,该叫什么叫什么,有点规矩。”
段文希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上班下班,对范怀远的事情也依然不闻不问,两个人在一起也就是散散步,看看电影,与一般的情侣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范怀远的电话很多,虽然他每次接电话都会壮似无意的避开段文希,讲完了又一副没什么大事的表情。可是段文希想着他每每接电话时不时紧皱双眉,放出阴狠眼光的样子,便知道他最近必然再办什么大事不想让她知道。
这天段文希下班,石头来接她去吃饭,石头现在不敢给段文希脸色看,在她的面前也老实了很多,话却也少了很多。段文然想了一想才问:“怀远最近好像很忙,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石头本来觉得别扭,正想说点什么缓解气氛,一听段文希这样问立刻来了精神,随即大声道:“是啊,中兴最近正在准备和貌楚交易的事情,因为动的款子比较大,投在去年工地上的钱还没有回来,周转有点困难。他妈的东升好死不死现在出来抢地盘,搞得条子天天盯着,办事很不方便。”
石头说得兴起没刹住嘴,这才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段文希一脸担忧的神色,才连忙话题一转道:“不过,大嫂你别怕,咱大哥是什么样的,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没经过?我跟了他这些年,还真没见过他摆不平的事情,你就放宽心吧。”
段文希听石头这样说,面上一笑,心却根本放不下来,只觉突突的,虽然说不清具体是什么,可是却无法不为范怀远担忧,不安的感觉也就越来越清晰。
到了吃饭的地方,那些人见了段文希都低下头赔笑叫着:“大嫂好!”原来石头叫的时候,她只关注着石头说的事,没有太在意,这下这么多人一叫,让她十分不好意思的,双颊绯红,不好意思将头低了下来。
范怀远迎出来一见她这个样子便拉过她的手道:“怎么这就不好意思啦。”
段文希抬头斜睨了他一眼,嗔怪道:“他们干嘛这么叫我。”
“你现在是我的女人啊,不叫大嫂叫什么?难道想明白了要反悔不成,我告诉你,你可想都不要想,你现在真是上了贼船了,只上得下不得。”
段文希面上一红,心里却是一片甘甜,只是面上挂不住,做势要打他。被范怀远轻握住了手,爱怜的将她拥入怀抱,把下鄂搁在段文希的肩头,细碎的轻吻着她的发梢。
好一会儿,段文希才问:“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事情要做?”
范怀远一怔,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什么大事情,是不是石头多话,跟你说了些不相干的事情。”说着便要叫石头训斥,被段文希拉住道:“跟他没关系,是我问的。”才罢。
段文希知道范怀远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无论她如何问,他也是不会说的,于是也只沉默着不再问。
“文希,你不要想这么多,相信我,未来我会很努力。”范怀远说着见段文希还是一脸忧虑的模样,又接着道:“因为你,我现在很珍惜我自己。”
第22章
范怀远温柔的将段文希轻拥入怀,宠爱的用手轻轻的理顺她的长发。段文希靠着范怀远宽阔的胸膛,听着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现在这怀抱已经越来越让她觉得依恋而不能分开。
可是急促的手机铃声瞬间打破两人之间的宁静,范怀远拿了电话本能的准备到一边去接, 可是看到段文希一直跟随着他的眼神犹疑了一下,便将脚步停住,在段文希面前将电话接通了。他一直只是安静的听着电话那头在说着什么,自己并没有出声,只是眼底的清明慢慢的布上了一片阴暗,神气也慢慢透出一股狠戾。末了,只沉声冷冰冰的道:“好了,我知道了,你这边先安排一下。”
他放开段文希,语气里有一切压抑的急切,可是仍耐着性子开解道:“有一点点小事情,我必需亲自去一下,可能没办法陪你吃饭了。”
段文希也不再多问,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看着范怀远匆匆的走了出去,扶了门把手正要离开,却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飞快转过身来道:“文希,是小事情,你别瞎想,我一会让人把饭送过来,你不要等我,早点睡,我直接回家去。”
段文希还只是笑着说好,看着范怀远的背影慢慢走远,直至消失不见,脸上的笑才慢慢褪去,浮上层层的担忧。他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是若不是大事又何必还要他这样急急的赶过去?不点穿他,不过是不想再添他烦忧而已。
中兴总堂的办公室,杜晓超了一脸范怀远道:“大哥,貌楚那边出事了。”
杜晓超停了一下,看了看范怀远,只见范怀远沉着脸,看不出表情。终于还是向前走了一步硬着头皮道:“他们离开的时候被人暗算,带来的人死了两个,伤了三个。”
范怀远听了并没有觉得意外,只是问:“那貌楚呢?”
“他没事。”
范怀远嗯了一下又道:“知道是谁干的了吗?”
“还不是太清楚,不过应该是东升那边。”
范怀远听了杜晓超的话,突然毫不留情的沉声一喝,将面前桌子上的东西一挥道:“我怎么交待你们的?貌楚不上船,你们就不要掉以轻心,怎么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而且貌楚他们走的时间地点东升怎么这快就知道了?”
屋里的人见范怀远动了真怒,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说话。只听见范怀远对杜晓超说:“是谁负责的这件事情,问清楚了,如果出了奸细,按规矩办。如果大意疏忽,都他妈的滚蛋。”
此时一片沉寂,范怀远压抑着呼吸,尽力平复心中的怒火,好一会,才疲惫的坐下往沙发后背靠了过去,抬起一只手抚了抚额头,无可奈何的长叹了一声道:“咱们行的偏门,一半赌命,一半赌运气,你们以为能一直这么好运。人家到我们的地盘上,来跟我们做生意,出了这样的事情,先不管生意还做不做得下去,这事要是道上传开了,以后谁也敢和中兴做交易。”
他顿了一顿,过了一小会问道:“和貌楚那边联系了吗?”
杜晓超连忙回道:“联系了,他们的态度还行。说货还是给咱们,不过价格又提了两成,交易时间、地点又变了。”
范怀远并没有说话,只是一双深幽的眼睛随着杜晓超的话渐渐危险的眯了一下,不过只一瞬便舒展开来,沉思了一下道:“可以,你答复他吧,说我同意他们的条件。”
杜晓超一怔,心里一惊唤道:“大哥。”
范怀远好似知道了他的话,挥手摆了摆,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石头,你那边的人安排好了没?是不是都是自己人,这个时候,半点差错都出不得。”
石头点了点道:“大哥,你放心, 这次的人都是我亲自选的。”
范怀远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又向他和杜晓超道:“明天开始,找人跟着你大嫂,还有,不要在她面前胡说八道,该说的,我自然会说。”
杜晓超与石头互相看了一眼,点点说知道了。屋里又静了下来,过了一会,杜晓超才问道:“大哥,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范怀远抿了抿唇,想了一下道:“交易那天走,你把路线安排好了,拿了货直接发到那边去,不用再弄回来了。”
范怀远又交待了一些事情才离开了总堂。
石头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多话,只安静的开着车往他的住处走。范怀远放下车窗,迎着风吹了一阵,才觉得人渐渐松懈了下来。
范怀远极轻的开了车,脱了鞋慢慢走到房门口,才发现她未睡觉,只是双手抱着膝盖想什么想入了神,月光从窗口照在她的身上,镶了薄薄的银光,如水一般,看上去美丽又柔和。可是她却一脸沉思,毫不自知。只是范怀远站定的时候,才回过神,欢喜的跳下床来向他奔过去。
跑到跟前却又站住了,只是笑着抬起头道:“你回来了?”极平常却又是极自然的话,范怀远原本烦乱的心一下就静了下来,那些扰人的纷争好似也不存在了一般。于是握住段文希的手道:“嗯,不是跟你说,让你先睡吗?怎么这么不听话?”
段文希笑了笑道:“你不回来,我睡不着啊。”停了下又问道:“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煮点面吧。”
范怀远笑着点了点头,开了灯,看段文希忙碌起来,两个人轻声的说着琐事,很快段文希便端上面来。范怀远看着面上飘浮的菜叶与鸡蛋,只觉得真饿得不行,三口两口便吃了精光,连汤也没剩下。
范怀远乘段文希收拾厨房的时候去洗了澡,两个躺在床上,满腹的话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又总觉得此刻如此静好,都舍不得睡去。
良久,范怀远才问:“文希,我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了。”
段文希怔了一下,问:“那你可不可以不做?”
范怀远看向她,好一会,才道:“不可以。”
段文希听了他的回答却笑了,说:“好,那我等你回来。”
范怀远点了点头,道:“你怕吗?”
段文希摇摇头道:“不怕,因为你会回来。”
范怀远嗯了一声,抱过来她道:“睡吧。”说着便拥着段文希躺了下来。
段文希冲着墙,范怀远从后面搂着他,两个人都不在说话,只闻两个人浅的呼吸此起彼伏,隔了很久,段文希突然说:“怀远,我们结婚吧!”
范怀远搂着段文希的手和人明显僵了一下,一瞬间,心中说不出是喜还是悲,只觉无限的幸福与心酸一同涌了上来,他几乎有了流泪的冲动。好一会,范怀远才说:“好,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说着,起床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又很快回到床上递给段文希道:“这把刀一指跟着我,。我是走偏门的人,刀在哪个女人的手上,就说明命在这个女人的手上。你替我拿着它,回来我用戒指换”
段文希接过刀护在心口,却说不出话来,咬着嘴唇,不敢哭出来,只由眼泪静静滑落。可是范怀远却将她抱过来,吻上她的泪水道:“别哭,文希,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第23章
范怀远走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告诉段文希,段文希也就没有问。其实他走的时候,她是在知道的。因为那天他特意来接了她下班,带她去吃饭,又陪她看电影,黑暗中,范怀远一直看着段文希,看得专注而认真,眼睛里带着和暖的笑,范怀远只有在看着段文希的时候,眼底才会如此的清明与纯净并且温柔。他想,就这样一直看下去吧,真到齿落发稀,皱纹满脸。可是电影散场,灯光亮起时,所有的一切就恢复如常。
段文希心里只觉得慌,好像有什么事情一般,总是静不下来,她的这种担忧与焦虑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感,就像在家等待丈夫出海打鱼的妻子,心总是吊着的。可是她又隐约得觉得有些不对劲,这种不安好像不仅仅只是因为忧虑。突然之间,段文希猛醒了过来,今天范怀远走的时候,好像有一个人一直跟着他。而那个人段文希总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来,那个人看着段文希甚至还对她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段文希在心中反反复复的回想着这张脸,终于电光火石之间,明白过来,这个人叫阿九,是许先生的人,她在第一天进许家的门的时候,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