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是拿来暂时存放食物,或是做甜点,不是拿来考验食物的耐久力,或是测试化学实验的!
「其实,大哥的屋子此我的好多了,我就住在隔壁,有机会你可以来瞧瞧,顺便参观我的冰箱。」
小夕忍不住替兄长说话,给自家人留点面子。
「我不想看。」缇娃回答得斩钉截铁。
天啊,难不成这种把整洁环境化为垃圾堆的绝技,还是会遗传的?她真想亲眼瞧瞧,到底是怎么样的父母,才会养出这样的兄妹。
小夕耸耸肩膀,摸著鹦鹉漂亮的羽冠,小脸凑到锅边,对著香菇鸡面深吸一口气,嫩嫩的唇上漾出梦幻般的笑容。
「你能来当大哥的管家真是再好不过了,你不知道啊,他因为嫌弃阿政的法式蛋卷难吃,接连两个月都被迫试吃新菜。」
从小夕万分同情的表情上,缇娃大概懂得,阙立冬为何在闲散了四个多月後,急著再找管家的原因。
要是再不找到有人可以提供可口而「安全」的食物,他迟早会被阿政毒死!
倏地,金刚鹦鹉腾飞而起,挥著翅膀越过她的头顶,往她身後扑去,那位饱受阿政折磨的苦主总算是起床了。
「老哥,有美女、有美女,有饭吃、有饭吃!」鹦鹉叫嚣著,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还不忘报告缇娃的新昵称。「嘿嘿,老哥卯死了,海咪咪喔、海咪咪喔!」
她粉脸羞红,急著想揪下鹦鹉,没想到阙立冬的动作更快,倏地出手,就握住鹦鹉的颈子。
「吵死了。」
「嘎——」鹦鹉粗哑的叫声,瞬间化为一声长长的惨叫。
即使是最微小的动物,也有生存的本能,何况是智商极高的金刚鹦鹉?它瞬间变得极度礼貌,咬文嚼字,甚至说起一口标准的京片子,为保全性命而努力。
「日安,阁下,敢问今日是否安康愉快?」
他缓缓将鹦鹉平举到面前,冶目凝望。「你如果肯闭上鸟嘴,你会很安康,我也会很愉快。」
「遵命。」鹦鹉连连点头,当掐在脖子上的大掌一松,立刻就飞逃到小夕的肩膀上,把脑袋缩在翅膀里直发抖。
他冶哼一声,敏捷的走到桌边,刚刚沐浴过後的高大体魄只套了件短裤,聊胜於无的遮住重要部位,黑发仍滴著水珠,看来添了几分野蛮,也添了几分性感。
那黝黑结实的身躯,因为水珠而闪闪发光,不但让室内的温度瞬间提升数度,原本偌大的空间,也陡然变得狭隘许多。
「早安,呃,不,午安。要吃香菇鸡面吗?」缇娃强迫自个儿拔回视线,不再盯著他健壮的身躯猛瞧。她敏感的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精气息,清爽而好闻。
她的左手搅著满锅的面条,受那逼近的男性气息影响,思绪也跟面条一样乱糟糟的。
怪了,她是怎么了?一个男人的靠近,竟会令她手足无措?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啊!
他点点头,黝黑的眸子扫向电磁炉,迳自坐下,对妹妹抛了个不悦的眼神。
「下次别把这只该死的鹦鹉带到我家里来。」
「为什么?」小夕一脸无辜。「它很喜欢你呢!」
鹦鹉从漂亮的翅膀里露出一只眼睛,无限委屈的嘎了一声。
「但是我不喜欢它。」他无情的说道,接过缇娃盛起的一大碗香菇鸡面,埋头就开始狼吞虎咽。
小夕拍拍宠物,安慰它受创的心灵,随即也加入吃面的行列。
两兄妹埋头苦吃,缇娃忙著舀汤捞面,双手几乎没有一刻空闲,不到十五分钟,一整锅五人份的香菇鸡面已经被舀到见底,她暗暗咋舌,考虑推荐这对兄妹去参加大胃王比赛。
把最後一碗面舀给阙立冬,她突然想到,杂费的事情尚未说明。
「对了,阙先生,我需要一些零用金,用来支付平日的开销。当然,这笔金额我会每天记帐,列出清单,再附上发票或收据,交给你逐一过目。」她走回二楼的客房,从行李里拿出一贯使用的帐本,再下楼交给他。
「你自己看著办就行了。」他语气平谈的说道,取出一张提款卡,顺手写下提款密码。
缇娃收下提款卡,还好奇的多看几眼,却看下出这是哪间银行核准发出的。她一边研究,一边起身,准备拿回楼上收妥,却恰好看见小夕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优酪乳,准备当作餐後饮料。
「等等,」缇娃头皮发麻,立刻发出一声尖叫,适时阻止小夕撕开铝箔盖。「住手,不、不对,住口!不要喝!现在,慢慢的把它放回去、慢慢的、慢慢的——」
「为什么?」
「那瓶优酪乳过期了。」她紧张兮兮的说道。
「那有什么关系?」兄妹二人异口同声的问,神色古怪的看著她,像是她头上突然长出两只角。
遗传基因选择在最诡异的时候,宣扬它无所不在的影响力。夏虫不可语冰,她又该怎么向这对没有生鲜食品观念的兄妹解释保存期限的重要?
缇娃哑口无言,瞪了阙家兄妹半晌,才虚弱的挥挥手。「反正,拜托你把它放回去,别喝就是了。」
「但是我口渴。」小夕嘟嘴。
「我等一下打果汁给你暍,好吗?」
阙立冬冷眼看著妹妹兴高采烈的把优酪乳放回冰箱,忍住开口分一杯羹的冲动,迁怒的瞪了缇娃一眼,埋怨这个笨女人来当他的管家,却只关心他的妹妹,反倒对他置之不理。
该死!小夕会口渴,难道他就不会?这个笨女人为啥就不能机伶点?
怒气涌来,把睡饱吃足的好心情尽数打坏,强健的手臂推开桌子,震得锅子不住摇晃,幸亏是香菇鸡面全进了五脏庙,否则非得洒出来不可。
阙立冬走入卧房,从橱柜的衣袋里拿出正式服装换上,所有的暴烈都被敛去,转为从容不迫的神情,只在黑眸深处,还深埋著一抹讥诮,令人只要稍被注视,就如坐针毡,冷汗直冒。
缇娃瞪大眼睛,有些著迷於他气质的丕然转变,更不敢相信他的卧房里居然还找得出没有发绉的衣服。
直到他拔掉衣裳上的标签,顺手一扔,她才猛然清醒,一把抓起标签,跳到他面前。
「阙先生,请记住家居守则第一条,垃圾就应该扔进垃圾桶里。」她严肃的说道,蹙起眉头看著他身上崭新的衣衫。「你其他的衣服呢?」她问。
这套衣衫虽然衣料高级,但是为了看来笔挺,难免上过浆,在她家里,所有买回来的衣服都要先仔细的洗过、晾乾、熨平,才会穿上身。
只是,她的善意询问也不知是犯著他哪项禁忌。那双幽暗的黑眸眯起,万分防备的瞪著她。
「没有。」
「啊?」
「我没有其他的衣服。」他冶漠的说道。
怪了,他不是个有钱人吗?既然是富翁,为啥会没有衣服可以替换,非要穿崭新的衣裳不可?未经水洗的布料,在皮肤上摩擦的感觉可不好受呢!
她开始默默同情阙立冬了。
既然他不想回答,缇娃也不再多问,耸耸纤细的肩膀,迳自伸出双手替他翻好衣领,仔细的摺好。两人的身高相差甚远,娇小的她非得踮高脚尖,才能碰著他的领口。
瞄见他手上的领带,她也顺手取下,套上他强壮的颈项,三两下就打出个漂亮的结。
「好了!」她满意的拍拍那结实的胸膛,宣告大功告成,才一抬起头来,就跟他的视线撞个正著,黑眸深处的炙热,烫得她粉脸立刻轰的烧起来。
一向为老哥做惯了的举止,替阙立冬做来,却显得格外暧昧,缇娃此时才发觉,当她凑在他身前翻领子、打领带时,那双黑眸始终紧盯著她,不曾挪开半寸。
诡异的沈默在室内弥漫,她垂著小脑袋,在心里不断咒骂自个儿不够专业,竟会因为这小小的尴尬而乱了分寸。只是自责归自责,她始终难以鼓起勇气抬头。
半晌之後,是他开口打破寂静。
「我晚上会回来。」他交代道,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出门。
直到阙立冬离开许久之後,缇娃仍是顶著一张苹果脸。因为某个连她也说不清楚的原因,她粉脸上因他而产生的可爱红晕,久久难以消褪
第四章
天气绝佳,正是适合洗床单的好日子!
趁著阙立冬出门,缇娃的清扫范围前进到卧室内。
她对於众多的杂物、凌乱的书籍已经免疫,就连数量众多的枪枝也吓不倒她,一律归类打包,全堆到楼梯下头去。
好在屋子乱归乱,阙立冬却能「出污泥而不染」,没让脏乱蔓延上身,所以浴室的情况还算差强人意,只需要略微刷洗即可。
午後的阳光猛烈,晾在庭院里的床单,只花了几小时就晒得酥酥软软,她忍不住把小脸埋进去,愉快的深呼吸,就闻到阳光特有的味道。
还是刚洗好的床单,摸起来最舒服,那个暴躁的男人,竞糟蹋这么昂贵的东西,实在是太浪费了!这床黑色丝绸,看来是这么柔软,跟肌肤摩擦时感觉奸细致、好冰凉,躺在上头,就像是会发生最堕落、最煽情、最难以想像的事——
缇娃的脑海里突然浮现,阙立冬赤身露体的模样,那黝黑的肌肤、结实的体魄,仰躺在这床丝绸上,黝亮的黑眸锁住她——
呼,是天气变热了吗?她为啥会突然觉得口乾舌燥?
「喔,丁缇娃,你真丢脸,竟然在幻想雇主的裸体!」她小声的自言自语,从随风飘舞的黑色丝绸中逃出来,努力想把那些太过生动的画面逐出脑海。
为了惩罚自己的胡思乱想,她决定去清理厨房!
阙立冬踏进屋子时,就见到一个人穿著生化防护衣、戴著防腐手套,打扮得像是在罗斯威尔登陆的外星人,正蹲在厨房里努力刷地板。
「女人,你在搞什么?」他拧起浓眉,站在厨房门口不肯进去。
正跟陈年污垢奋战的缇娃,喘息的抬起头。
「阙先生,您看不出来吗?我正在刷你的地板!」她翻著白眼回答。
这些污垢太可怕了,能适应这种环境,非得有麻痹的味蕾、强壮的肠胃,真亏得他能忍耐这么久。她倒下好几大瓶的去污剂,用尽全力又刷又洗的,奸不容易才看得出来,厨房瓷砖原来是薄荷芽般的嫩绿色。
泡沫沾上他的皮鞋,眉宇间闪过不悦。「把那身鬼衣服脱下,免得中暑了。」
预防中暑只是一个藉口,最重要的原因,是那该死的头罩妨碍他的视线,让他看不见那张清丽的小脸。
缇娃耸耸肩,只脱下生化防护衣的头罩。长时间的劳动,累得她满头大汗,发丝全沾黏在红嫩的肌肤上。
「别担心,我不怕热的。」她说道,又低下头去猛刷。
阙立冬宽阔的肩膀倚靠在门上,几乎要填满整个门框。他环顾室内众多的瓶瓶罐罐,以及她那一身专业过头的配备。
「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
「全部都是小夕替我张罗来的。」她嘴上回答,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小脑袋仍是低垂著,小手刷啊刷,努力的刷。
初来乍到,缇娃还摸不清哪儿有卖清洁用品,只能列了清单,请小夕帮忙先行采购,哪里知道阙大小姐神通广大,将清单上列的用品全数升级。
这下子,厨房清洁手套变成防毒专家专用的防腐手套,围裙也变成生化防护衣,清洁剂、去污剂更是琳琅满目,多达十来瓶。她原本想拒绝,但是想到他厨房里油腻腻的可怕景象,又不得不承认这些配备是需要的。
话说回来,这些清洁剂也不知是从哪弄来的,玻璃罐上没有品牌、没有价格,只有编号,使用起来却是出奇的有效。
更难得的是,小夕还说这一切全数免费,只是塞给她一叠问卷,请她写下使用心得。
「啊,对了,阙先生,我想找个时间下山一趟。」她随口说道。
门口传来简单扼要的回答:「不许。」
不许引她有没有听错?她是来当管家,又不是来坐牢的。事先告诉他一声,只是基於礼貌,要是她非要下山他能怎么样,把她囚禁起来吗?
不知为什么,缇娃突然在这时想起,那间他反覆叮嘱,告诫她绝对不能打开的神秘房间——
她深吸一口气,不许自己乱想,耐著性子跟阙立冬解释。
「目前冰箱里的食材,全数都得报废,我必须下山买新鲜食物才行。我记得,社区里没有超级市场,对吧?」事实上,这个社区连便利商店都没有。
他眉头拧皱,双手交叠在胸前。
「列出清单,我可以买回来。」
「阙先生,」缇娃叹了一口气,用幼稚园老师教导小朋友的口气,尽量不伤到他自尊的询问。「请问,你能够分辨鱼肉是否新鲜吗?」
沈默。
「你知道现在这个季节,哪种水果最甜美可口吗?」
更长久的沈默。
「你知道哪种肉适合炖、哪种肉适合炸、那种肉又适合当饺子馅吗?」
这回,他总算开口了,只是吐出口的,竟是一声粗鲁的咒骂。
缇娃假装没听到。
事实很明显,他若想要过得舒服些,就必须乖乖让步。
「所以,方便的话,请你找一部车借我。」她面带微笑的说道,很高兴看见他被抢白得说不出话来。要让这么骄傲的男人认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
阙立冬拒绝被打败。
「你什么时候要下山?」他问道。
「啊?」
「我陪你去。」
那双水晶般剔透的眼珠子,差点没跌出来乱滚。
这个男人的强硬性格,真是让她开了眼界。只是,这么一来,到底是谁在帮谁工作?她当他的管家,他却来当她的司机?
她叹了一口气,主动投降,把胜利者的宝座拱手让给他。
「随你的意思吧!只是我要先声明,几个礼拜後我必须为私事下山,那时就不必麻烦你了。」她只差没当场挑明,要他哪边凉快哪边闪。
「什么事?」他的脸皮厚如铜墙铁壁,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她漫不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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