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瞪着他看时,罗致旋也瞪着她看。看着她身上几乎衣不蔽体,布料少得可怜的上衣与裙子,他的双眼不自觉间微眯起来,由那几可称之为一字型的双眼中透露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危险气质。一声不吭的,他放开握住她的那只手就站在柏青哥大门前脱起衣服。
“把它穿上。”他将脱下来的制服上衣递给她,命令式的说。
看着他莫名其妙的脱起衣服,又莫名其妙的被他制服下穿着紧身T恤,犹如杂志上模特儿般结实的体格所吸引,管初彗在他命令她将他的衣服穿上时毫无反应,双眼依然目不转睛的瞪着他看。这怎么可能?身为一个品学兼优,成绩永远徘徊在前三名的他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一副好身材,他不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男生吗?怎么手臂上竟然还看得到肌肉,那是赘肉吧?
这时柏青哥店前突然经过两名不良少年,他们对着穿着辣妹装的管初彗狼嚎了两声。
罗致旋在一瞬间变得怒不可遏,向那两名不知死活的不良少年瞪了一眼之后,他生气的嘲她吼道:“该死的,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把它穿上!”
管初彗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大跳,瞪着他,她完全不知道他气从何来。要生气也要等到她拒绝了他的衣服不是吗?她双手在胸前交叉,不屑的看了他手上的制服一眼,然后缓慢地撇唇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她真该防微杜渐,在明知道他已经生气之后就不该再火上加油,尤其知道他有着结实的体格和一双有力的臂膀。
她的拒绝让罗致旋的怒气一下冲破临界点,这回他没有再开口要她穿上他的衣服,便自己动手强迫的将衣服穿到她身上去。
他的力气很大,不是她能对抗的,管初彗在挣扎间因他的霸道与毫不留情而弄痛了自己。
她几次惊呼出声,而怒气冲天的他根本没注意到。
“走!”一将衣服成功的穿到她身上,他不由分说的下一个动作便是圈住她的腰身,粗暴的带她走。
“放开我,你到底要带我去哪?”第一次,管初彗感到害怕,她双手奋力的扳着他圈在她腰间的手臂,然而它却有如钢铁般嵌在她身上动也不动。她好害怕。
生气中的罗致旋不发一语。
“拜托,好痛!”疼痛让她的声音几乎成了呜咽的哀求。她想如果明天在她腰间出现一道淤青,恐怕她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就像黑暗中忽然燃起一抹星火之光,罗致旋的理智就着那道光慢慢地寻回自己,在她腰间的手臂亦在同时间也慢慢地放松下来。
顿时觉得腰间不再疼痛得难受。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她问,语气中不再有挑衅与叛逆。“这么晚了,你不可能还要继续那五个小时的课辅吧?你要去哪里,校门早就已经关闭了,你不会真想带我回学校吧?”
“你在担心吗?”罗致旋在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开口,他语气嘲弄的问:“这么晚了,对一个还不打算回家要上迪斯可舞厅的你来说,你也知道这么晚了吗?”
“你……你怎么知道我要上迪斯可?”管初彗霍的转头看他,脸上写满了怀疑。
“你这一身穿着,难道是睡衣不成?”罗致旋冷哼一声道。关于他和枢的友情他现在还不想让她知道,尤其在她还不死心不断地逃离他之际,他要借助枢的机会还多得是,他可不想这么快就泄了底。
管初彗咬紧下唇不再说话,可是关于他到底要带她到哪里去,她依然惴惴不安,直到他们搭乘的计程车停在她家门口,在他警告着欠他的五个小时明天再还后,她悬置在半空中的一颗心这才缓缓地落了地。
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感受熟悉的自主权再度盈满她整个人,她微微一笑之后的想,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第04节
经过柏青哥店之后的事,管初彗多少对罗致旋有了忌惮,现在的她不太敢正面与他起冲突,对于他的挑衅与反叛行为也都会适可而止,尤其在他明显地生气之后,更是闷声不吭的乖乖跟他走。
她承认自己这样实在有点孬种,也有点欺善怕恶,可是在向小绿学会一切打架数前,她也只好暂时的忍气吞声,以防再受皮肉之苦,柏青哥店那件事真的让她心有余悸极了。
对于她临时用功的讨教与学习各种打架之能事,小绿没有多问只是尽其所能的帮助她,可是拥有迟钝运动细胞的她要跟人家学比快、比狠的打架,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不过一想到学生会长那张欠扁的脸,再苦她也得咬牙撑下来,她发誓,总有一天她要打掉他那张表里不一的笑脸。
于是乎你追我跑的戏码不断的在学校上演。不甘于就此听从他命令的管初彗依然我行我素的跷课,而如影随行的罗致旋总是在最适当的时间突然冒出来,一把揪起她就往她教室里送,气得她三番两次朝他破口大骂三字经,不过她自食恶果的时候往往很快就到。
课后辅导是她这些日子以来另一个恶梦。
从小尝尽做个听话乖小孩的苦,从管初彗学坏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曾经发誓她要叛逆,绝不再有那种一个命令一个动作的行为。所以人家乖乖地上课,她就要跷课;学校规定裙子不准短过膝上三分,她就偏偏要给它短上十公分、二十公分;而罗致旋要她在放学后在教室里等他来做课辅,她说什么也要给他跑得远远的,让他永远找不到她,可令人发指的是他偏偏就是有办法找到她。
她从来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来的神通广大,竟然不管她躲在哪里都能成功的找到她。如果找到她的时间早的话,也不管她是否有心要学习,他总是明白且仔细的替她课辅,慢慢地将她落后的课业烙印在她脑中;而如果找到她的时间晚了的话,他则是将她送回家,亲眼见她上楼开了灯之后才离去。
老实说,她真觉得他一定神经有问题,要不然对她这个不良少女坏学生,他干么这样尽心尽力、鞠躬尽瘁的,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不知何时开始害怕放学,因为现在的放学对她来说就是逃亡的开始,有追兵紧追在后和提心吊胆害怕下一刻要是落入他手中的滋味不好受呀。可是不自由,毋宁死。她说什么也不可能乖乖地待在教室里等着他,任他宰割。
阳光斜洒庭园,时间又接近放学时刻。
管初彗在眼观四方、耳听八方间奋力的爬上学校围墙的一角,坐在上头,她犹豫的瞪着墙外离自己约有两公尺高的马路,挣扎地咽了咽口水。该死的罗致旋,要不是他查封了她所有爬墙的好地点,她也用不着换个地方爬墙,瞧!这么高的落差,如果她因此而摔断了腿,她不怨恨他一辈子那才有鬼,真是可恶!
“需要帮忙吗?”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墙上的管初彗险些没掉下来。在双手抓紧屁股下的墙角,稳住自己的身体后,她霍然回头瞪向那个耳熟能详的声音主人罗致旋。
“你不要这么阴魂不散行吗?”
“下来,或是要我亲自上前去抱你?”他双手交叉于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说。
“够了!”管初彗在突然之间生气地朝他大叫,“我到底跟你有什么仇恨,你要这样子整我?”她咬牙切齿的问。
“整你?我以为我是在帮助你。”
“帮助?说得比唱得好听!”她嫌恶的哼声道,“如果你嫌自己的精力太过旺盛,不找个人帮他就会觉得全身不对劲的话,去找别人,我一点也不希罕。”
“关于这一点恐怕没办法,因为全校都知道我的目标是你,这样突然改变帮助的目标不表示我是个虎头蛇尾的人吗?关于这个办法不可行,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消耗我太过旺盛的精力。”他抚着下巴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说,黑白分明的双眼中却闪着深深地挪揄。
“去你的!”管初彗怒不可遏的朝他咒骂。
“又一个小时。”他挑眉说,“现在累积的小时数是二十四个小时,正好一天。”
“妈的,我再也受不了了。”再也管不着跳下去会不会摔断腿,她用力的诅咒一声后便向墙外往下跳。
掉落地板的那一刹那间的冲击力让她的脑筋足足空白有三秒钟之久,不过在她抬头看向头顶上高耸的墙壁,领悟到自己真的跳下来了,而且腿也没有没掉断后,她的嘴角忍不住的向上扬了起来。哼,原来两公尺的高墙也不过尔尔而已,难不倒她啦!
站起身得意的再望一眼被她征服的高墙,这一望她差点没被突出于墙面上的那一张笑脸吓破胆。该死的,他竟然还不肯死心,学她爬墙起来追她了,天啊!
没有时间诅咒了,管初彗迅速地拔腿就跑,然而身后不远处传来的落地声却让她几乎要忍不住尖叫出声。可恶,她为什么会这么倒楣,学校的坏学生多得是,为什么他就要追着她跑?真是该死的!
边跑边回头看他到底距自己多远,她没有注意到正朝她迎面而来的大卡车。
“小心!”罗致旋大吼一声,在千钧一发之际伸手圈住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抱离危险地带。
他们俩的呼吸一样急促,拥在一起的心跳一样猛烈,而且就是因为这样,逃过一劫之后的管初彗明显的发现到自己几乎是完全的贴在他身上,她尖叫一声,直觉反应的就是朝他甩了一巴掌。
对这个天外飞来的巴掌,罗致旋完全措手不及。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恩将仇报吧。”反射性的捂着火辣辣的痛颊,他自我挪揄的皱着眉头看她。
“我……对不起。”管初彗呆若木鸡的看着他开始发红、发肿的脸颊,小声的向他道歉。他刚刚才救她免于成为车下亡魂,结果她没谢谢他却反倒狠狠地赏了人家一巴掌,她的确是不知感恩的笨蛋。
“算了,就当我上次弄伤你的回报好了。”
“什么?”
“总之你不必自责就对了。”他挥挥手说,不太高兴又想起那件事。
上回在柏青哥店前,他因气急败坏而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弄得她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第二天在学校看到了那个事实时,他几乎差点没赤手空拳把墙壁打烂。当然,想赤手空拳的将墙壁打烂是不可能的事,不过他的手烂了倒是真的,而他也达到了他所要的目的——惩罚自己。
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轻易地就伤害到她,更不敢相信她是这么柔弱,只能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呵护。不过不管怎么样,有过一次前车之鉴后,让他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脾气,如果他真学不会控制自己而再度使她受伤的话,他会离开她。而为了拥有她,他知道自己是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的。
“看来只用放学时间来偿还你欠我的课辅,时间上似乎永远都不够。我看连假日都让我用吧,一天八个小时,你用上三个假日都还偿不完你欠我的二十五个小时。刚刚又加了一个小时。”他叹息的说。
“见鬼的,谁理你!”管初彗的下巴一瞬间又再度抬起,她咒声说。
“我刚刚救了你一命。”
瞪着他,她不由自主的咬咬下唇,“那是另外一回事。”
罗致旋不以为然的耸耸肩。
“你不能挟恩图报。”管初彗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忍不住抗议的说。
他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不变。
“你太可恶了!”
罗致旋只是挑了挑眉头却没有应声,他在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我答应你。”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说。
他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微笑,“不再跷课、不再翻墙,还有不再抽烟?”
“狗屎!我没答应你这些事。”
“我以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我的话,那些事你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再去做它们。”他无辜的盯着她说。
“你少来!”她生气的叫道,“这是两码子事,我已经答应你,用假日来偿还欠你的课辅时间,你不应该食髓知味的要求更多,那不公平。”
“你都说我是在挟想图报了,我哪里管得到它公不公平。”
他盯着她露齿而笑,感觉起来就像个无赖——不,他根本就是个无赖!
管初彗再次深刻的感觉到这个学生会长有着双重性格,在人前是品学兼优、万人崇仰的学生会长;在人后根本就是蛮子、无赖、以强凌弱的大混蛋,他们俩上辈子一定有很深的世仇未报。
“既然你都那么卑鄙了,我也用不着管什么救命之恩了,再见——不,是不见,永远不见。”她转身走。
“嘿,等一下。”罗致旋在眨眼间便拦住她的去路。
管初彗横眉竖目的瞪着他。
“忘了之前所有我开玩笑说的话,我们重新再来一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