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分明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摆了摆手:“别乱说,唉,其实老麻人也挺好的,除了人长的磕碜点,皮肤凹凸不平了点,身高次了点,心眼长的有点偏,不大收拾自己,家庭条件差了点以外……其余的都不错。”杜晓说的满脸真诚。
“……他还有优点么?”我嘴角已经克制不住的抽搐了。
“当然有,你把以上的话的修饰语全换成‘不是最’不就变成了有点么,例如,人长得不是最磕碜的,皮肤不是最凹凸不平的,身高不是最次的……”
“停停停!你是要气死我这个病人?”我又有点反胃,抚着嗓子咳了几声,在杜晓的“百宝箱”里翻她的立顿柠檬红茶。
杜晓嘿嘿的贼笑:“我气死你干啥,老麻还有个优点,就是跟你一样善良,人家还晕血呢!上次宣传部一小女生用了红颜料做海报,他看了一下,直接前后左右一晃悠就倒下去了。”
“他能不让我这么吐血么?”我相信自己已经满头冷汗黑线。
“那多好啊,你一边吐,他一边晕,多和谐的一对呀!”杜晓一拍桌子,满是坚决的说。
&%¥#@……
我现在就想晕,可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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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后,受到老麻追求攻势的影响,我情绪越发低迷,越发不修边幅,可就算有一次我下狠手,三天没洗头出门,我发现守在女生宿舍门口的老麻眼中,还是赤 裸裸的爱火和崇敬。
甚至越发含有一种看珍惜物种的珍视和怜惜。
哎哟我的娘喂……
杜晓每天就顾着在寝室里因为我的遭遇而大笑,一点实际作用都没有。
还美其名曰:“我这是为了成全你的善良,为了其他女性的生活幸福,你就大大方方收了老麻吧!人民会记得你的。”
我只能暗自垂泪。
事实证明,这世上对你最好的都是父母,我妈估计跟我灵犀相通,开学第二天就给我来电话,让我周末去相亲。说有个阿姨的侄子,是个外科医生,27岁了,还没女朋友,让我去见见,为以后留在i市做准备,我这才发现我娘根本就没存着打算让我回去。
“老妈啊,当初是谁说的我嫁不出去就养我的?”我懒懒的在电话里哼哼。
老妈在那边声音洪亮:“那是你爸说的!”一副与她完全无关的样子。
我唇角抽了一下:“让我爸接电话。”我这才多大啊,就让我相亲。
“呵呵,不用了,你要真嫁不出去,老妈我也养你,只是咱多少在放弃前也尝试尝试是吧?至少跟这交个朋友,上医院还能有个优惠。”
老妈,你真实在!不过,“妈,我不懂的是,为什么我以后要留在i市?回f市不行么?”
“人往高处走,i市是省会,你回来干什么?你姨夫当市长后,我跟你爸也计划搬到i市了。你到时候回f市独居?”老妈仍然咋咋呼呼的吼,我却渐渐无声。
其实比较起来,我更喜欢f市的宁静。但老妈说要搬到i市来,说明她跟我姨妈的关系已经恢复了,我没必要去泼她冷水。
况且最近身体都不是很好,吃不下什么东西,身体总软软的没有力气。我真的觉得自己该去看看医生,顺便给自己找个正常点的机会。
高不成低不就的,咱找个中间水平的总行了吧。
所以周末,我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化了点淡妆就屁颠屁颠的相亲去了。
而事实证明再一次证明,老天爷对我是苛刻的。
当我想寻求一个正常的人的时候,眼前长的比我想象中帅太多的外科医生让我有些措手不及,而我好不容易有机会吃顿好的,他却在饭桌上对手术的细节大谈特谈,脂肪层有多么的厚,神经有多么的纤细,血偶尔会怎样不受控制喷涌而出,如果手术刀钝,人皮切起来跟猪皮差不多……彼时我手上正夹着一块小炒带皮牛肉,一惊,那牛肉直接掉回了盘子里。
我觉得胃里恶心的感觉更盛,这个时候无比希望自己也晕血,这样才不会光对着眼前口味颇重普遍偏红的菜只反胃不晕倒。
眼看他讲的满是兴奋,瞥了一眼桌边的手机,我用餐巾纸点着擦擦嘴,准备以这个造作的姿势结束我的淑女伪装。打断他,我主动出击:“邵医生喜欢养动物么?”
他眼睛一眯:“我最讨厌养小动物了,多脏啊,身上全是细菌,哎呀,简直想都不敢想。”
“是么?可我最喜欢养乌龟了。”我目光落在我的乌龟手机链上,微微笑着说,“邵医生能接受养乌龟么?”
“不能不能,不要小看乌龟,它们身上也藏的不知有多少寄生虫,恶心死了。”他表情满是夸张的嫌恶。
我暗暗一笑:“可是平时不接触不就行了,你说狗和猫身上带病菌我能理解,平时经常会去抚摸,可乌龟……难道你还经常去摸龟 头?”
说完,我睁大眼睛,满是惊异,阴阴藏着奸笑目睹了对面的帅哥医生,脸色变青直至破裂成碎片的全过程。
这个时候我再火上浇油,对着他满是无辜单纯的笑了笑:“不摸的话会染那些稀奇古怪的病么?”
他脸上原本的碎片全部风化成渣。
我突然觉得我还是很有腹黑和毒舌的天赋的。
借口要打一个电话,我捏着手机躲在洗手间里狂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原来世上还会有人因为我的腹黑被耍,我也可以欺负别人,而不只是被别人欺负了。
在那个人面前说错一句话都胆颤心惊,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掉,却常常说错话,现在毫不担忧,反而装傻来攻击别人。
看来世界上大多事情都会事与愿违是真理。
看了眼没有任何反应的手机,我跟顾亦南,已经整整十天没有任何联系了。
扒皮再现
人啊,就是犯贱,自己跟别人分的手,却隐约有些期待,希望对方主动能跟自己联系。
好笑极了,我也不是女主角,别人帅气多金的男主角干嘛要挽留我?
想到这,情绪总算稳定了些,我走出洗手间,却觉得一阵头晕,头两侧的血管突突的疼,本来是想看医生结果还加重病情,真是杯具。
很快的跟那看我的眼神中还带着惊异的邵医生分别,我强忍着不适赶回寝室,洗了把脸倒在床上,头晕目眩的拉过被子,身上有些发冷,衣服都来不及脱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迷蒙之中,我好像又回到了公司,跟在顾扒皮旁边当狗腿子,可无论我怎样费尽心机拍马屁,嗓子都说干了,脚都走软了,可顾扒皮就是不肯回头看我一眼,面如止水,就仿佛我这个人不在他面前一样,不管是笑还是生气,任何情绪都没有。
我想动动手脚,却像被鬼压了,动弹不得,眼睛也始终睁不开,嗓子疼的厉害,仿如火烧,想喊一声也喊不出来,好像有人在喊我,可声音就像隔着一屋子的棉花传过来,遥不可及,虚幻的可怕。
直到额头突然覆上一只带点冰凉的手,我全身鼓足了力气,一下子睁开了来。身上早就被凉汗浸透,我不住的喘着气,看向昏暗中的那个人影,是杜晓。
“亲爱的你发烧了,好烫,都8点了,刚刚怎么喊你都不应……”杜晓一边下梯子一边说,“我去给你找药。”
原来我都睡了7个小时了,身上的紧张缓缓散了,我开口,声音粗噶的连我自己的吓了一跳:“晓晓,你先帮我倒杯水。”
杜晓估计也吓到了:“迟迟,要不我们去校医院看看吧,你还能走么?”
“这个时候校医院有人上班么?明天早上再说吧。”我实在不想动,身上都是汗,现在一点点蒸发,我不禁又打了个寒颤。
“总有人值班的,不过,我看你也动不了,要不我叫救护车?”杜晓声音中透着凝重。
“别了别了,等我吃点药睡一觉也就好了……”我虽然病了,脑子还清醒着,叫救护车,光是出车费就比得上一盒进口退烧药了,不划算。
“唉,你前段时间一直身体就不好,又不怎么吃东西,这一病,唉,怕也难好。”杜晓一面去找药一面唠叨,她打开自己床头的台灯,却还是刺的我眼睛一痛,眼泪都要顺着流出来一般,我干脆的闭上眼。
杜晓给我找了水和药,递到我面前,看着我吃下去,“你再睡会儿吧,看醒来会不会舒服一点。我又给你带了粥,你现在吃得下么?”
我摇头:“暂时不了,谢谢你,亲爱的,没有你我怎么办?”
“傻不傻,有那个力气说谢谢不如留着快点好,少折腾我一点。我可是要考研的人啊!”杜晓语气夸张,却逗得我笑了。
翻了个身,身上受床挤压到的地方一痛,我立马支持不住又往原方向倒了下去,仰躺着,很快的就又陷入了迷沌当中。
原来生病这么难受,有多久没生过病了,我都记不清楚这种难受的想哭的感觉。
我从小就是个特别好养的孩子,不挑食,不爱哭,别的孩子上幼儿园总是哭闹,而我都是带着笑,甚至显得有些没心没肺。
可我很爱我爸妈,有机会亲近他们谁愿意舍弃,可我爸妈在我小时候也为了生计发愁,要早起晚归的做生意,当别的孩子因为寒暑假而开心的时候,我总是暗自沉默,因为我寒暑假也得在学校寄宿度过。
但老爹老妈也很爱我,我们一家人有机会聚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开开心心的,无比和谐。
想着想着,鼻子就有些发酸,我想家了,想回到他们身边撒娇。
国庆节回次f市好了……
天慢慢的亮了起来,我仍然头重脚轻,没有一点康复的迹象,身上隐隐的还有些发痒。杜晓也睡得不好,醒来后到我床头,见我睁着眼睛看她便问:“迟迟,你好点没有?”
我摇了摇头,准备撑着床坐起来一边说手抓头发,一边说:“亲爱的,你陪我去次医院好了。”
杜晓点了点头,开灯,再转过来的时候,皱了眉头:“迟迟,你额头上长的是什么?藏在头发里那个?有点发红……青春痘?”
她一说我反应过来倒觉得额头真的有点痒,伸手去轻轻碰了下,却发现不大像是青春痘,这下专注了注意力就更觉得隐隐的痒,想去抓又觉得那痘子容易破而不敢。
脑海里突然窜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该不会是水痘吧?
可那玩意不是小时候才长吗?
我慌了:“晓晓,你发过水痘没?”
“发过吧,我腰上还留了个疤,你的意思是说?”杜晓脸上也窜过一点讶色,爬上床打开电脑开始百度,“完了,亲爱的,除了发病时间和发病年龄,你的症状基本上温和,难怪你前面几天身体一直发软,现在怎么办啊?你没发过水痘么?”
我思考了一下,然后点头,嗓子还是疼,声音也根本放不大:“没发过,我记得初三的时候,班上有个男生发水痘,我妈问了我好多问题,就怕我惹上,不过我跟那男生坐的远,就没事。”
“你别动,躺着,我出去跟阿姨说,看怎么解决。”杜晓说完就去仔细的洗了个手,再叮叮咚咚的跑了出去。
我本来撑着坐了一会儿也觉得身上的力气用的差不多了,见杜晓关上门,我便又倒了回去,还好有杜晓,让我觉得很安心。
奶奶滴,我居然栽在水痘身上了,当真是稚气未脱啊,连这方面都连带着感染上了。
太让我心酸了。
杜晓过了会儿又冲了进来:“阿姨说你得回家,你把手机给我,我给你表姐打电话。”
我摸到床头的手机,勉强撑着眼皮找到表姐的号,递给她,她便出去打电话了。
实在浑身难受的我,开始发挥起自己乐观的天性,尽力往好的方面想。嘻嘻,其实可以名正言顺的翘课了,也不错。
可万一是天花咋办?
啊呸,天花不是消失了么?我勉强撑起身子来百度,发现症状差异最明显的是天花是热度下降后才发痘,大概得过三到五天。我安心了。
“嘭”的再倒回去,暗暗的想杜晓为什么还没回来,背上好像也开始发痘了,我伸手一碰,立马缩回来,越想越难过,当开始注意这件事后,脑袋上的水痘也痛痒钻心,又不敢去抓,我焦躁的眼泪都滚下来了,咬着被子呜呜的发泄。
奶奶的,前辈子我一定是狗变的。
抹了抹眼泪,脸上好像也有了一点要发痘的痕迹,丑死我得了,不过……表姐怀孕了能来么?
是不是这么久没动静就因为不知道怎么处置我了?
正胡思乱想着,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喧哗,隐隐有杜晓的声音说什么,发病发的急,十多天心情不好来着。
门被打了开来,我也勉强支起身子,却在看见来人的时候,一下子失了力气,再次倒了回去,拉过被子,覆在头上,隐隐担忧自己那重重一倒有没有把背上发的那个水痘给压破。
一边确认水痘没问题,一边自我催眠,我一定是眼睛花了,为嘛眼前出现的是面色严峻冰的吓死人的顾扒皮?
是我眼花,一定是我眼花……
“路迟,下来。”
哎哟,这口气,这语气,这声音……
幻觉幻大了……
“路迟,下来!”
声音较先前又多冰了几分,我掀开被子的一角偷偷的看,真的是他……
世界上除了他,就没人会对一个病人那么残忍那么凶狠……
挺挺的站在那里,真是冷如冰霜,面如玄冰,色厉内荏,表情严肃。
眼看他正盯着我露出被子的眼睛,我又忙把被子压下来,嘟囔着说,“不下来,丑死了,你出去,我不要看到你……”
“呵……快下来!”他冷笑了一声,继续冲我吼。
坚决不要……
“那个啥,迟迟,你下来算了,我想了想你表姐怀孕不适宜养你……”杜晓在一边出声劝道。
养?敢情我现在就如那啥医生说的那样,是身上满是病菌的宠物啊?
“我去住院!”我也是有骨气的。
“你有钱?”杜晓反问我一句,“贵死你,而且就算你有钱人家也没地方给你住!”
“我去住校医院!”我有的是办法……
“校医院那条件你也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