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起嘴,不愿再示弱让他耻笑。
他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因此,惧怕他的人永远比喜欢他的人多,
他才能顺利行事。但如今他却失去了向来自豪的那份冷静从容。
万俟甲乙两人为他的反常而忧心,他不是不知道,但人总有无法
自主的时候,而现在即是。他向来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不
计一切手段得到他所想要的,即使那样东西是天上的星星——他当然
不会那么愚蠢,去想那种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一开始他只是为了好玩,也因为她是当年那个爱哭的小女娃而感
到亲切有趣,所以他留下她来,但他没忘她是敌国的公主,一个来杀
他的刺客。
可是与她朝夕相处的后果却不是他所能预知的,也或许是他低估
了她的魅力?
感情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滋生,他……感到危险却不想压抑。在祚
荣没出现之前,他可以让自己慢慢地想办法解决横亘两人之间的问题,
态度仍旧不变地逗着她玩儿取乐,喜欢看她气得乱跳的模样儿,却没
想过她在北疆已有了爱人……
他现在如何还能保持冷静!
他不该放她离开身边,早知如此便该牢牢将她绑在身边,寸步不
离!
被忽略的荷瓦姬拉莫名其妙地瞪着陷入沉思的李昱,此刻两人已
身处他所居住的漱玉阁内,夜已深沉,漱王阁里的奴仆业已休息,不
得召唤是不会进来打扰主人睡眠的,而万俟甲乙两人正押着祚荣呢。
此时不发难更待何时?
荷瓦姬拉目标对准床边挂着的宝剑,迅捷正确地夺下宝剑,顺势
回身拔剑攻向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李昱。
利剑破空而来,李昱回神瞪着直直刺向他心窝的宝剑,“你想杀
我?”
“废话少说!”她毫不收势,生怕他又耍什么诡计。
她只剩这个机会救出祚荣,怎能不把握?
李昱目光一黯,扇起格剑,“祚荣对你真如此重要?”
千算万算,他就是漏了这一算。
荷瓦姬拉不语;她别无选择只剩劫持李昱这条路可走。
她如今能做的只有不连累祚荣而已。
“呵。”李昱反而笑了,手上的动作丝毫未慢。“真是想不到啊
……”
他竟也有失算的时候,若让那些政敌知晓,怕不笑掉大牙?
荷瓦姬拉不知他提起这话有何用意,索性不去想,专心将沙多所
教倾囊而出。
“本王竟然也有这种时候……”
“铿”的沉重一声金鸣,她手中的宝剑飞至半空,她跃身欲夺,
右脚一沉已被攫住,与宝剑一同摔下地来。
“呃……”她才想爬起,宝剑已抵住她喉咙。
李昱带着浅浅笑意的脸居高临下俯视着她,没有灯源的情况下,
她依稀可觉那笑容下的寒冷。
“要杀就杀!”她昂头闭上眼,不让自己显露出一丝一毫惧意。
她感觉冰冷的剑刃划过颈肉,心下一颤,“匡啷”一声清脆声响,
两片温热的唇覆上她的,她一愕,双眸圆睁。
月破云出,清冷的月光照得地上宝剑锋芒闪耀。
与预期的破釜沉舟落差太大,荷瓦姬拉来不及反应,只能傻傻地
任李昱湿濡滑溜的舌撬开她紧闭的唇,勾起她的舌起舞。
“唔……你做什么……”她的手不知何时已被反制身后,挣扎的
动作有若螳臂挡车,仅能就着喘息的空隙丢出问题,脸蛋因他的呼息
而排红一片,直热到耳根,火辣的一寸一寸烧灼她的意识。
他为何亲吻她?
李昱的唇在她的唇畔游移,不在乎她轻微的反抗,一只手挑开她
前襟,向两侧滑开。月色衬得她莹白的雪肤比暗沉的夜行衣更加诱人
一亲芳泽,他情不自禁地俯下头舔吻她雪白莹润的肩。
他要得到她,即使让她恨他也要得到她。
“你……啊!”一只冰冷的手钻进她亵衣下抚弄着,令荷瓦姬拉
尖叫一声,想压下他放肆孟浪的手才忆起自己双手已失去自由。“不
要!”他不该这么做。
他们是仇敌不是吗?他怎能如此对她?
李昱头也不抬,只是用他诱人的嗓音吐出令她冷彻心扉的话语—
—
“你不想救安车骨祚荣了?”
即使她的心不是他的,他也要得到她的人!
她身子一颤,不敢相信他竟拿祚荣威胁她?
李昱抱起不再反抗的她走向床帐,两人衣物一件一件散落在地,
芙蓉帐内炽热的氛围却与荷瓦姬拉心中的冰冷成反比。
李昱不管她的僵硬,用热吻及爱抚攻陷她的身体,用情欲逼使她
投降,撩起她的喘息及吟哦。
耳边充盈着他的粗喘,身体贪冀着他的爱抚,荷瓦姬拉感到眼眶
炎热,在他进入身体的一剎那,痛楚被含入他口中,悲伤及屈辱则化
作泪水……
消失在激情的枕畔。
xxsy / xxsy / xxsy /
遥远的异地,有一位正为孩子担心的母亲。
即使在这片金色牢笼待了近二十年,她依然认为这是“异地”。
荷儿不知还好吗?她渴着了吗?饿着了吗?爹娘是否还住在那儿,
没有离开?
她一向知道自己不是个好母亲,生下荷儿却没有教养她,一味沉
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无法自拔;但荷儿却是个好孩子,坚强又独立,
甚且在能够自立之后便挑起保护她不受后宫嫔妃欺侮的责任,而这,
原本是该她做的啊!
她与荷儿并不亲近,一见她便想起自己失节嫁给了一个异族男人
的事实,那双黄褐色的眼珠似乎一再提醒她的失贞,像是嘲笑她怎么
不死,怎么不死?
一直到女儿也要重蹈她的覆辙之时,她才猛然惊醒!
她难道要让女儿跟自己一样嫁给不爱的男人吗?
荷儿一向讨厌汉人,一如她恨异族男人,要荷儿嫁给崔纥不就像
当年她被逼嫁给突地稽一般无异吗?
不,她不能让荷儿走上同样的路!
所以她唆使荷儿离开,逃得远远的,最好别再回来。
她无力阻止突地稽勾结崔纥,毁她家国,却能避免女儿成为帮凶。
即使她此生注定老死异乡,她也永远是汉人!
她希望荷儿代替她得到幸福,能够嫁给自己衷心所爱的男人……
虽然她忽略了女儿十多年,可是现在补偿还来得及吧?
望着窗外的圆月,水氏微笑地勾起苍白的唇。
当年……当年出嫁的前一晚,她也是这么看着窗外的圆月,满心
欢喜地等待成为他的妻……如今她人已老,而他,怕也已妻妾成群,
是否还记得他曾有一个被异族男人掳去的未婚妻子?
她没资格要求他记得她,她知道,但心中仍有一丝想望,想望能
再见他一面,即使容貌不再,红颜已老,青丝已白……
这份想望支持她含辱活下,但……这个愿望怕是无法实现了吧?
“咳,咳。”水氏低头轻咳,声量虽小却已惊醒陪侍的小婢女。
“夫人。”小婢女揉揉惺松的眼,忧心地看着朝她微笑,挥手要
她安心的主人。
因为协助荷瓦姬拉公主逃跑,愤怒的突地稽将水氏软禁起来,限
制吃食地折磨她,直到她想说出荷瓦姬拉的下落才准回到以往的生活。
但水氏却坚毅不屈,已有许久滴水未进,加上染了病却没有看大
夫,身体逐渐崩坏憔悴,有若风中残烛。
“咳,吵醒你了……”水氏好抱歉地道。
小婢女忙摇头,“伺候夫人是小婢的责任。”
她好喜欢这位南国来的夫人呢!温婉优雅,果然与他们北地高大
健美的姑娘不同,好似风一吹便会飞走的柔弱呢!真不懂大王如何忍
心这么折磨夫人?
水氏闭了闭眼,累了。
“夫人要睡了吗?”小婢女轻问,得不到回答她机灵地闭上了嘴。
躺着,水氏的脑海里浮现了许许多多的往事,交杂错乱,最清晰
的却只有他……与荷儿。以为不亲哪,但骨肉天性如何能舍?
荷儿,荷儿,如果能够,娘希望你一生别回北疆,平凡且快乐…
…
水氏的眼,闭上了。
xxsy / xxsy / xxsy /
“死了?”突地稽颓然坐下。
他不是为了失去一个妃子难过,而是因为从此便没有人知道荷瓦
姬拉的下落。
该死,荷瓦姬拉的下落她一定知道,她这么死了,茫茫人海该往
何处去寻?
蓦然脑海里灵光一闪,突地稽抬头命令道:“去,快去找找水妃
宫殿里有没有什么线索,不管是一张纸或一个碎片都不要漏掉,全给
本王找来!”
兵士匆匆领命下去执行,沙多却是不以为然。
“大王,您真要将荷瓦姬拉公主许配给崔纥吗?”
“你有疑问?”突地稽看向他北国第一大将。
“是的。汉人诡计多端,难保一个荷瓦姬拉公主便能收买他的忠
心。”沙多说出大多数人的心声,“臣实在不知为何一定要牺牲荷瓦
姬拉公主?”
“哈哈哈!你以为本王会没想到这一层?”突地稽眼露精光,
“荷瓦姬拉是我安插在汉人里的一颗棋子,崔纥以为她只是女人,却
不知道荷瓦姬拉可是我北疆的女神啊!她会是最好的间谍。像崔纥那
样的男人,只要在床上让女人一哄,就什么事都会说了。”
沙多虎眼圆睁,“大王,这样的事有必要派荷瓦姬拉公主去做吗?”
北疆多的是女探子,怎可要公主去做这种下贱事?
“呵呵呵,但你说我北疆内谁能比得过荷瓦姬拉的美丽聪慧?”
突地稽直视着他,“荷瓦姬拉是我北疆的公主,派她去最能松懈崔纥
的心防,以为我北疆就这么给他控制在手上,殊不知他才是本王手中
的棋子啊!”
“但……”
“好了,别多说。只要本王打下汉人江山,荷瓦姬拉要多少赏赐
有多少、要几个男人有几个,陪一个男人睡觉算什么!”突地稽一挥
手阻止沙多再发言。
沙多胸口一窒,这就是荷瓦姬拉的父亲吗?
难道荷瓦姬拉在大王心中只有这点价值?想起拚命学武只为博得
大王一声称赞的小小身躯,沙多眼眶一阵湿润,想起只要大王一声赞
美、一个笑容便高兴得像得到天下的荷瓦姬拉,心中便一阵难过。他
常听荷瓦姬拉说父王如何如何,难道这就是大王回报荷瓦姬拉孺慕之
情的方法吗?
虽说北疆风气较汉人开放,也没汉人婆妈的观念,但女子的贞节
一样重要;那是大王的亲生女儿啊!如何说“陪一个男人睡觉算什么”?
荷瓦姬拉不是妓女!
大王真是令他心寒。
夫人是对的,她该让公主离开的,不然公主势必无法拒绝大王的
哀哀恳求——即使明知那是假的,还是会屈从于孺慕之情,家国之忧。
可怜的夫人,没能再见公主一面……
沙多默默垂下头,在心中祈祷着:公主,愿你平安顺遂,莫回。
xxsy / xxsy / xxsy /
“娘,娘……对不起,对不起……”
锦帐后的人辗转呻吟,似乎正为梦魇所困,微弱的呻吟惊起身旁
浅眠的人,-伸手抚上冒着细细冷汗的面庞,逸出轻浅的叹息。
她梦到了什么以致如此难眠?
“你……是梦到了什么呢?”李昱轻声道,专注地望着荷瓦姬拉
轻蹙的峨眉。
知道她仍不放弃探查安车骨祚荣的所在,但他并未阻止。
他拥有她的人,却无法控制她的心。他是卑鄙的,这一点他从未
否认过,所以他不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罪恶感,但常在午夜梦回之
际、缠绵过后愈发觉得空虚。
他喜欢赌注,究竟是她先救到安车骨柞荣,抑或是他先得到她的
心?
此时,原是躺在床上的人儿霍然惊醒,有一时间茫茫然不知所处,
只是睁着一双对不准焦距的眼,急促地呼息。
“做恶梦?”温煦的询问近在耳旁,荷瓦姬拉渐渐对起焦距,看
清了开口的人。或许是梦魔的惊悸犹存,她颤抖地投入了他的怀抱,
“我梦到娘她……”
是她内心不安及内疚的反应,抑或……
不!太可怕了,她连想都不愿去想。
“那是梦。”难得她主动投怀送抱,李昱把握机会抱住她轻声安
慰。
虽然光线昏暗,但她几乎可以想象他唇边的浅笑,而这奇异的令
她定下了心。
她不该对这个汉人产生这种感觉的,身体可以给他,心却不能沦
陷啊!或许就是这种好似背叛了祖国的不安及内疚令她睡不安稳,才
会梦到母亲责备她且离她远去?
她会记得的,她只是与他虚与委蛇,她不会爱上汉人的……
荷瓦姬拉的神思飘离身躯,而怀抱着她的李昱感觉到了。他不喜
欢这种时候,令他感觉自己即将失去她。抬起她的脸,吻上她的唇,
逐渐唤回她。他喜欢她在激情时候的脸,喜欢她氤氲的眼眸与绯红的
双颊,这时他才能真实的拥有她。
只是,两人这样的关系能维持多久?
或许明天便会结束?他不知道,他第一次不知道事情的下一步将
会如何发展,这种感觉不怎么好受,但……
呵,人生就是因为不确定,所以才显得有意义,不是吗?
xxsy / xxsy / xxsy /
“风扬那里进行得如何?”当今天子李曜,问着坐在他面前的人。
“风扬已经做好准备,就等皇兄一声令下。”李昱说道。
朝中有人勾结外邦叛国的消息,日前经过在外游荡的七王爷李风
扬传回,李昱已经命人去追查,业已有眉目,只是令人头痛的,叛贼
聪明地将当今太后的胞兄拖下水,令皇上为难。
李曜点点头,“他们与北疆一定有书信往来,但是……”
“找不到。”李昱接下去说,“我的人已经尽力,我想这些书信
大概都已被销毁。他们很聪明,不会留下证据。”
他想到了荷瓦姬拉,但从她出现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