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风的眉毛扬得更高:“哦?我一个天明武士,竟能让‘这样的宝器’认主,倒也挺稀奇的。”
油滑男子打蛇随棍上,立刻道:“就是,谁知道你耍了什么花样?!快把驴还我,不然,我就要报官了!”
姜风嗤笑一声,懒得再跟这种人多说。他走过去,就要把天行驴扶起,油滑男子伸手抓向他,叫道:“你要对我三姑父的驴做什么?”
姜风抓住他的手腕,一翻一扭。眨眼间功夫,油滑男子就已经被他按倒在地。姜风毫不客气地挥手,“啪啪”地给了他两个耳光,冷笑道:“没准备做什么,就是给他两巴掌而已。”
“噗嗤!”围观的人听见姜风这句话,立刻听懂了其中含义,嗤嗤嗤地笑起来。
油滑男子一愣,顿时也懂了。他惊怒交加地跳起来,喝道:“混帐敢骂我!”
他拔出身边一把长刀,刀身上生出尺余长的刀芒,挥刀就向姜风砍去。
他毕竟是阳明等级,早已到了明力外放的境界。这一刀要是砍中,能把姜风砍成两半!
油滑男子得意狞笑,他眼前突然一花,下一刻,姜风已经从他刀前消失。接着,他的手腕一疼,长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接着,又是两个耳光!
这两记耳光比刚才的重多了,油滑男子被打飞了出去,姜风沉声喝道:“没错,骂的就是你这个混帐!”
周围笑声更大,油滑男子的脸火辣辣的,又痛又怒。他暴跳如雷,指着姜风叫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上?!”
天行驴在没有主人指挥的情况下,自动还击是有限的。那些人刚才只是被它连踹带吹打飞了而已,没受什么重伤。这时他们早已恢复,听见油滑男子吼叫,立刻从四面八方向姜风冲过来。
这些人全部都是天明到阳明境界,论实力、论人数远远超过姜风。在他们看来,以多敌少,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他们刚刚上前两步,突然头顶上轰隆一响,眼前强烈的白光掠过。下一刻,他们全部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裤裆颜色变深,散发出恶臭的气息……
他们的等级虽然不弱,但显然疏于训练。姜风一记九霄神雷,就把他们全部电得屎尿齐流。话都说不出来了!
周围的人顿时噤声,震惊地向后退了一步。
无论有没有战斗经验,等级差别都摆在这里。姜风以一敌多,竟能做到这样,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姜风皱着眉看着地上这些人,心里很有些不屑。这段时间他都是一路战过来的。无论同伴还是敌人,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软蛋?
他冷哼一声,扶起天行驴,上下摸了一下。它除了腿被打断,其余没什么大问题。
他想了想,没把它留在外面,而是提着它走进了宝器师协会。
周围的人戒惧地看着他,他走到那里,哪里就空了一片。一个天明武士。竟然有这样的威势!
宝器师协会里的人当然不会与世隔绝,外面发生的事情他们都看见了。看见姜风进来,他们的目光非常奇异,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迎上来,问道:“请问阁下有什么事吗?”
姜风的衣服上没有绣线,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徽章,道:“我也是宝器师,请问贝恩义贝大师在这里吗?我有封信要送给他。”
那人看见他的徽章。目光更加惊奇:“小兄弟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拿到了宝器师资格!”
姜风微笑着点头。道:“我第一次到帝都来,请问大师怎么称呼?”
那人连连摆手道:“我算什么大师,我姓富,只是一个学徒而已!”他艳羡地看着姜风的徽章,道:“唉,我都三十七岁了。才只做了六件宝器,离绣线还远着呢。你就叫我老富吧?你找贝大师?贝大师在楼上,我带你过去吧……”
话音未落,突然一个人叫道:“老富,你干什么?不知底细的人。你也敢随便往上带?”
接着,一个人快步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姜风,不屑地道:“你才几岁?融合明心种才多久?这个年纪就能拿到宝器师资格的天才,我怎么没听说过?徽章可能作假,宝图鉴拿出来我看看!”
这人跟老富差不多年纪,方脸盘子,看上去微微有些眼熟。姜风瞥他一眼立刻就认出来了,他跟外面那个油滑男子长得非常像。
这家伙很明显是来找碴为那油滑男子出气的,姜风的脸也是一沉,问道:“我也从来没听说过,一个宝器师能随便看另一个宝器师的宝图鉴!”
宝图鉴记载着这个宝器师的全部独门绝活,一般除了至交好友、亲传师徒,轻易不会拿给别人看的。
这方脸开口就要宝图鉴,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方脸冷笑道:“拿不出宝图鉴?那就是假的!假冒宝器师还敢到协会来,还不赶紧赶出去?”
姜风打量着他,嗤笑道:“赶我出去?你来赶吗?”
这方脸的肩膀上绣着一条线,是一个一线宝器师,同时也是一个阳明武者。
这样等级的武修,姜风刚才还在外面打倒了一群,电得他们屁滚尿流,就凭他也敢对姜风出手?
方脸脸色一变,向后退了两步,喝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要放任这小子在协会嚣张吗?”
大厅里还有几个宝器师,他们都看着这边。听见方脸这句话,他们不仅没有上前,反而又往后退了一步,摆明了不想帮他。
姜风嗤笑一声,继续往里走。
宝器师协会要做不少大型宝器,无论是大厅还是楼梯都非常宽敞,姜风拎着天行驴,一样通行无阻。
姜风上了楼梯,正要转弯,一个人正好下来,险些迎面撞上他。
这人风风火火,走得极快,姜风被他撞得晃了一晃,退后一步才站稳。
那人也向后退了一步,一眼看见姜风手里的天行驴,眼睛突然瞪大,喝道:“你是谁?滚出去!”
方脸一直跟了过来,一听这话,顿时大喜。
他连忙迎上去喝道:“就是,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玩意儿,竟敢擅闯宝器师协会,还不赶紧滚出去?!”
他突然间像是有了什么仗恃一样,伸手就去抓姜风的衣服,想把他扯出去。
姜风头也不回,手随便一甩,手指在方脸的手腕上拂过。
一串电火花闪过,透过方脸皮肤。沿着他的手臂一直延伸上去,他立刻站在原地,全身抽搐。
他的等级虽然比姜风高一些,但姜风这一招里蕴含的明力控制得恰到好处,它再巧妙不过地避开了他的防御,直接刺激了他身体的内部!
方脸的牙齿格格打战。硬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上面下来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头发乌黑,但脸上已经不可避免地爬满了皱纹。他的衣服上有着三根绣线,表情非常严肃,怒气冲冲地盯着姜风——更准确地说,是盯着他手上拎着的天行驴。
姜风一招击退了方脸,老人有些意外:“小子明力控制得不错啊……”接着他的脸色又是一变,喝问道:“你是辜不负的什么人?!”
姜风道:“辜不负辜大师我只闻其名,未曾有幸谋面。”
老人嗤之以鼻:“未曾有幸?没跟那老怪物打过交道。才是你的幸运!不对?!你没见过他,那这头蠢驴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听见“蠢驴”两个字,天行驴不满地从姜风手上抬头叫了两声,声音非常响亮。
老人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奇道:“这蠢驴好像又聪明了一点?”
方脸的抽搐渐渐停下来了,他听出一些不对,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姜风道:“这是我在来帝都的路上得到的战利品。”
他三言两语,简单地把破解夺取天行驴的过程介绍了一下。老人听得眼睛直闪,半晌后才道:“你跟我来。”
他转身就往上走。方脸叫道:“贝大师,这人……”
老人不满地转头喝问道:“怎么?”
在他凌厉的目光下,方脸又向后退了一步,讷讷地闭上了嘴。
姜风问道:“咦,您就是贝恩义贝大师?”
老人睨他一眼:“没错,我就是贝恩义。怎么?”
姜风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他:“这封信是甘复行甘大师让我送给您的。”
“老甘?!”贝恩义身体剧震,猛地转身,“他什么时候让你送的?”他抢一样地接过信,急忙拆开来看。
姜风坦然道:“泰仓城最后的大战之前。”
贝恩义眼中的亮光迅速熄灭了下去。他默默地看完了信,抬头看了一眼姜风:“你叫姜风?”
姜风点头。
贝恩义仰着头。没有说话。他默默地转过身继续往上走,背影非常萧索。
这老人跟甘大师应该是不错的朋友。泰仓城最终的大战前,甘复行还不知道自己会死。开战前,他把这封信给了姜风,让他将来去京都的时候交给贝恩义。
姜风不知道信里写的是什么,现在看来似乎跟他有关。
难道甘复行那时候就已经有了一些预感?
姜风默然,心里不禁有些沉重。
雀踏城的宝器师协会一共三层,贝恩义把他带到了最上面一层,推开门。
里面是一间极其宽敞的大厅,厅里整齐摆放着一座座台子,每座台子上各放着一个模型,全部都是缩小版的宝器。
宝器有大有小,各有不同,大的那些一座房子也摆不下。很多宝器师都是先制作微缩模型,再去相应的场地把它们制作成成品。
姜风正在打量着周围,贝恩义转过身来,向他点了点下巴道:“你把这头蠢驴带过来,是想让我帮你修吧?嗯,放在那里吧。”
姜风有些意外地道:“呃,不是,我是想修它,但是……”
贝恩义皱眉:“年轻人,怎么说个话都吞吞吐吐的?但是什么?”
姜风索性直接道:“我是打算自己修的。”
“自己修?”贝恩义有些意外,“那你把它带过来干什么?”
姜风无奈地道:“不是刻意带过来的,我只是顺便来送信的……”
贝恩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发现他竟然说的是实话。
“你这小子倒挺狂妄。辜不负虽然不是个东西,但还是有点真本事的。你一个小小的一线宝器师,就敢夸口说修他的得意之作了?”
姜风轻松地道:“天行驴不过是受了一些外伤,又不涉及内部的关键结构,有什么不能修的?”
贝恩义目光闪烁,把他往里面一让道:“你说得挺轻松,来。修给我看看!”
姜风向来大胆,他也不客气,把天行驴往空地上一放,掏出不久前买的工具和材料,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地上。
贝恩义喃喃道:“竟然连专有的工具都没有,都是现买的……什么?你就要用这个骨头来修它的腿?”
“我看来看去。只有这个材料比较使用。”
贝恩义几乎要跳起来了:“天行驴这样的宝器,你竟然用这种烂材料来修?简直暴殄天物!”
他转身走到桌边,翻了半天,翻出一根不知什么名字、看上去有点像木头的材料,递给姜风道,“用这个!”
姜风接过来试了一下,感觉各方面属性的确比自己买的那根要好,点头道:“好吧,的确不错。就用这个吧。”
贝恩义生气地道:“好吧,这个‘吧’字是什么意思?你还觉得勉强了你吗?”
姜风笑道:“当然不是……”
话没说完,天行驴突然转过头来,咬住那根木棍,用力往前面一甩!木棍飞了出去,砸到一个平台,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接着,天行驴用鼻子拱了拱姜风买的骨头。示意他用这根。
贝恩义一愣,立刻大怒:“什么。一头蠢驴,竟然看不起我给的材料?!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你知道一根龙骨木有多难得,在市面上要卖多少钱吗?!”
不管他再怎么说,天行驴还挺坚持,大有“你态度不好,我不稀罕你的东西”的意思。
贝恩义越发暴跳如雷。大有要跟这头不识相的蠢货大吵一架的意思。
姜风笑了起来,他拍拍天行驴的脑袋,道:“好了,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龙骨木的确比这个更结实,跟明力结合得也更好。”
姜风发话了。天行驴才勉强答应,让姜风拣回了龙骨木,在它身上比划来比划去。
贝恩义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的确舍不得说一句把龙骨木拿回来的话。
辜老怪的确可恨,做出来的这头天行驴也跟他一样可恨,但不管怎么说,它都是一件难得的杰作。要让这样的杰作用上次等品,实在太不符合他身为宝器师的美学了。
姜风的动作很快。
之前“收服”天行驴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摸清了它的内部结构。也许无法重新组装重制,但大致是什么样的,他搞得清清楚楚。因此,现在修复天行驴的外壳、更换前腿,他做得驾轻就熟,动作快速而灵巧。
贝恩义脸上的怒容渐渐消失,越看越是惊讶,最后变成了深思。
姜风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黄昏,天色渐暗,室内也变黑了。贝恩义无声无息地去点燃了灯,协会三层一片灯火通明。
天色彻底黑下来后,姜风完成了全部的工作。
天行驴重新站了起来,它的身上多了无数伤疤,姜风进行了巧妙的修复,把这些疤痕变成了装饰品,一点也不难看。它得意洋洋地在室内散了会儿步,动作灵活自若,跟之前完全没有差别。
姜风拍拍它的脑袋,亲热地道:“之前谢谢你救了我了!”
天行驴得意地甩甩尾巴,又拿脑袋蹭了蹭姜风的肩膀。
贝恩义早已坐到了一边,此时,他的眼睛闪闪发光,不容置疑地对姜风说:“明天上午,你到我这里来!”
姜风一愣道:“明天是九月十五吧?”
“怎么?”
姜风道:“九月十五,新通过府试的考生要到朝阳殿面圣,我必须去!”
贝恩义表情古怪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嗤了一声:“一个刚才通过大考的考生!嗤!”
他摆了摆手说:“那就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姜风信也送到了,天行驴也修好了,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一听贝恩义这话,他轻松地点头,说了声再见就往回走。
贝恩义没想到他说走就走,眼睛瞪得溜圆。直到姜风彻底下了楼,他才意识到,这小子真的跟普通一线宝器师不一样。
一线宝器师才刚入门,换了别人,巴不得多留一会儿,好多从他身上得到点东西,结果这小子说走就走!
他瞪了半天的眼睛,走到桌边,拿起姜风送来的那封信,叹道:“老甘,你从哪里找到这么一个小怪物啊……”
他苦笑摇头,在桌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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