忖著,他脸上、眼底透露出一丝懊恼及无助。
睇见他眼底的情绪,她眨了眨眼睛。「角谷先生?」
听见「角谷先生」,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他乡希望她能叫他的名字,每当她唤他「角谷先生」的时候,他总觉得浑身不对劲。
要是她知道他不是角谷和朗,而是受姊姊之托接近并调查她是否是姊夫情妇的桂英浩时,她会如何?
她还会对他微笑、还会邀他共进晚餐吗?不,没有人能心平气和地面对欺骗自己的人,他想她也是。
「角谷先生,你……怎么了?」她睇著他,有点担心。
看著眼前正定定注视著他的女人,他心里一阵激动沸腾。
一种难以形容的蠢动在他身体里作怪,他知道他渴望著这个女人。
他是个男人,当他面对著自己喜欢的女人、当那个女人以一种娇柔含羞的眼神睇著他、当他跟她共处一室、当他们靠得如此的近……他做了所有男人都会做的事——
吻她。
拓音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著近在眼前的他。
因为距离太近,他的脸有点模糊,而当她回过神来,赫然发现他吻了她。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更别说拒绝。
这是她的初吻,而这个吻温柔得教她心慌。
只短短的三秒钟,他离开了她的唇,然后皱起了浓眉。
他惊觉到自己做了一件错事,但为时已晚。他不该吻她的,至少在这整件事还没告一个段落之前。
他从来不是个冲动的人,做任何事情,他都有分寸,也有原则。
但现在的他,就像失去方向感的舵手般慌张!
「我……」他一脸懊悔。
「别说道歉。」她打断了他。
他一怔,疑惑地望著她。
她轻抿著刚被他吻过的唇,感觉到唇片还烧灼著。「真的,别说抱歉。」
她知道他要跟她道歉,但是她不希望「对不起」几个字从他口中说出。
如果他为刚才的举动道歉,那就表示他认为刚才的吻只是一时冲动。
而她,希望那个吻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所作的决定。
经过这半个月的相处,她对他有著一股深浓而强烈的感觉,她隐隐知道那个感觉就叫作「爱」。
是的,尽管她非常小心也非常努力地不对他动心动情,最后却还是无法自持地爱上了他。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因为从未有过,所以她面对他时总是格外的压抑。
看著她微带轻愁的丽颜,他把刚才几乎要出口的道歉吞下。
他道什么歉?刚才的吻发自内心,绝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慢。
既是真心诚意,他为什么要道歉?因为他不敢面对「爱上她」的事实?不,他桂英浩不是怕事的人。
在商场上,他无畏无惧;在情场上,他亦不能当一个逃兵。
这么想著的同时,他的心安定沉静下来了——
「我不会跟你道歉。」他直视著她。
她微怔,疑惑地望著他。「咦?」
「我吻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他一鼓作气地把话说完,像是担心若他一犹豫就会把话吞回去般。
闻言,她瞪大了眼睛,一脸惊疑又羞怯。
他喜欢她!?他是说……噢,老天!
「你的表情似乎显出你很困扰。」他浓眉一虬,有点懊丧地睇著她。
「不,我……」她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
「你说过你不想谈感情、不想走入婚姻,能告诉我原因吗?」他问。
她秀眉颦蹙,一脸的为难。
「拓音。」他叫了她的名字。
她一震,倏地抬起了脸。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而这一声「拓音」拉近了他俩的距离。
「我刚才的话不是随便说说的。」他说。
迎上他炽热的目光,她可以感觉到他的认真及诚意。
是的,她知道他不是随便说说,但就因为他真心诚意,她就能毫不考虑地接受他的感情吗?
她很害怕,她不想受伤。
高中时,她非常心仪的男同学向她示爱,纯纯的爱才刚发芽,就因为他母亲知道她是私生女而遭到阻挠。她永远记得他母亲是如何当著他的面羞辱她的,而她绝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再发现在她跟他身上。
「我……我有不想说、不能说的理由。」她神情沉郁地回道。
他微怔。不想说、不能说?是什么意思?还是这只是她拒绝他的借口?
「这算是委婉的拒绝吗?」他问。
她抬起眼,焦急地解释:「不,不是的。」
他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喜色。「那么你并不是在拒绝我?」
「我……」她慌了,脸儿也更红了。
「你对我是什么感觉?」他目光一凝,深深地注视著她。
被他炙热的目光一盯上,她顿时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没错,在他面前,她确实是无所遁形,只要他再多看她几眼,她的心事就会泄露。
「我……」她怕他看出她眼底的情感,下意识地想逃,「厨房的汤还没弄好,我……」她急著想起身。
「拓音。」他拉住她,两只眼睛像盯住猎物的豹子般。
她陡地,心跳漏跳了一拍。
「什……什么?」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他问。
与其枯等,不如主动出击。他不想猜忌她、怀疑她,他要知道她内心的真正想法。
如果她跟姊夫有感情的纠葛,那么她不会接受他,因为她不像是那种会搞劈腿的人。
所以,假使她今天接受了他,他就几乎可以断定她跟姊夫绝没有英代姊所担心的那种关系。
「你对我的感觉是什么?」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她羞得不敢正眼看他。
她心慌羞涩、不知所措的模样,让他研判出她是个相当缺乏感情经验的人。
「我的意思是……」他端正她的脸,让她直视著自己,「你会接受我的追求吗?」
她一震,「追求?」
「是的。」他深沉又锐利的眸子锁住了她,「就是我想跟你谈恋爱的意思。」
她惊羞地瞪大了双眼,唇片歙动,却久久说不出话。
「为……为什么?」她无法置信地问。
「为什么?」他撇唇一笑,「爱情有道理吗?」
「但是我……」
「我不会说那种把你捧上了天的甜言蜜语,但是你确实使我著迷。」他深情注视著她,「不要问我你哪里吸引了我,因为我也不知道。」
她眉心微蹙,「我……」
「你讨厌我?」
「不。」要是她讨厌他,又怎么会搭他的便车,邀请他到家里吃饭?
「那么你有男朋友了?」
她非常坚绝地摇摇头,毫不迟疑的否认。
看见她否认得那么坚定,英浩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她没有男朋友,又绝不做第三者,那也就是说……她是清白的。
「如果以上皆非,那么是……」他火热的褐色眸子注视著她的眼睛,「你对我没感觉?」
「不,不是!」她脱口而出,但开口后就满脸涨红,「我是说……」
他眼底闪过一抹黠光,然后温柔又深不可测地一笑。「你不必急著回应我的感情。」
她眨眨眼睛,疑惑地望著他。
「如果你有某方面的顾虑,那么你不必立刻回应我的感情。」他唇角一勾,「我很有耐性的,我能等。」
听见他这番话,她晶莹的眼睛里闪著激动的泪光。
他如此深情的告白教她感动也心动,但她真的怕,她怕一旦他们的关系更深入,随之而来的就是悲剧。
「我……我真的……」她低下头,欲言又止地说,「我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好。」
他微皱起眉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有著不能说且羞于开口的秘密吗?
他想知道她的一切,但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秘密,何况他也有。
直至现在,他还是以「角谷和朗」的身分在她面前存在著,那也是一个难以启口的秘密。
他不想骗她,但他必须找到一个恰当的时机,才能对她坦白。
「拓音,」他轻轻握住她的手,「那就是你的秘密吗?」
她犹豫了一下,艰难地点了下巴。
他温柔一笑,「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有。」
「咦?」她微怔。
「我会找机会告诉你。」他撇唇一笑,「在这之前,我们就各自保有彼此的秘密吧。」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浅浅一笑,「嗯。」
「那么我们就先维持「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你说好吗?」
「那是什么样的关系?」她微蹙眉头,疑惑地问。
「就是你继续搭我的便车,我继续吃你的便饭,然后偶尔看场电影,喝杯咖啡……」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索著什么。
她感觉他话还没说完,「还有呢?」
看她天真、单纯的望著他的模样,他胸口沸腾著一种强烈却不失控的渴望。
「还有……」他慢慢地靠向她,将唇贴近她轻颤的唇办,「这样。」语罢,他重新吻上了她。
就这样,他们很有默契地过著「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生活。
但随著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俩都隐隐发觉他们的开系正顺利的朝著恋人的阶段迈进。
这天下午,英代突然打了一通电话约英浩见面。
于是,他们约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碰面。
英浩到的时候,英代已经坐在里面。他直接走向她,却见她一脸愁容。
「姊,什么事那么十万火急?」他坐下,取过服务生递给他的菜单,很快地他点了杯拿铁。
服务生走开后,英代抬起忧愁的眼,「那个调查,你可以结束了。」
「咦?」他一怔。
「我已经确定了。」她说。
「你确定什么?」
「确定诚一真的背著我搞外遇。」
他试探地问:「你是说他跟河合拓音?」
「不是她是谁?」她没好气地说。
他浓眉一虬,语气坚定地说:「不,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我在那里住了一个多月,并没有看见姊夫在那里进出。如果她是姊夫的外遇对象,那么姊夫又怎么会把她丢在那里不闻不问?」
英代抬起眼,冷然一笑的说:「英浩,你真的迷糊了。」
他微顿,「姊?」
「如果你有认真地调查过她,就应该知道她在诚一的公司上班。」她像在责备他办事不力。
他眉心一拢,「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那么他整个月不去她的住处又有什么好怀疑的?」她恼恨地说,「他们在公司里多的是碰面的机会。」
「姊,不能因为这样就认定他们有暧昧,通奸罪也得「抓奸在床」才算数。」
听他处处为河合拓音辩驳,英代眉头一拧,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她不是笨蛋,她看得出来她「靠得住」的弟弟已经坠入爱河。
「你跟她在交往?」她直截了当地问。
英浩神情一凝,光明正大的迎上她审视的目光。
他不需要否认,他也不想欺骗他姊姊,因为当她如此直接地质问他,就表示她心里已有了谱。
「为什么不说话?」她问。
「我不想否认,我跟她确实在交往,但还不到你以为的那种阶段。」
「我以为的那种阶段?」她蹙眉冷笑,「「上床」的那种阶段吗?」
「姊!」见她用如此不客气,甚至是鄙夷不屑的语气,形容他跟拓音的关系,让他很不高兴。
虽然他尊敬他的姊姊,但那不表示她可以毫无节制的批判他的选择跟决定。
他知道她是如何的气急攻心,但他不认为拓音是介入她婚姻的第三者。
看见他脸色一沉、目光一凝,露出了阴鹭微愠的表情,长他十二岁的英代不免一惊。
「我跟她没有那种关系,而她也不是个随随便便就能跟男人上床的女人。」他说。
「她跟你或许没有发生关系,但是她跟诚一呢?」她说。
这时,服务生送来咖啡,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他神情冷肃,不发一语,直到服务生离开,他才低声地说:「她亲口告诉我,她没有交往的男人,也不会成为第三者。」
「她亲口告诉你?」英代凄然冷笑,「显然她没告诉你的事情太多了。」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不也隐瞒了身分接近她。」
「那么你认为她的秘密是什么?」英代看著他问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你停止调查?」说著,她从那只名贵的凯莉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他微怔,疑惑地看著她手上的文件。
「我有证据证明她跟诚一的关系。」说罢,她将文件递给了他,「这是买卖契约的副本,他在代官山替她买了一层楼。」
他接过文件一看,赫然发现文件上的屋主名字是河合拓音。
「这是我透过关系拿到的。」她又道:「那里虽只是两房一厅,三十坪左右的房子,但一个单位也要三千万,你觉得以她的薪水能一次付清吗?」
英浩震惊又难以置信地看著这份契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真的吗?拓音跟姊夫真的是那种关系?他是那么的相信她,但这残酷的事实却又摆在眼前……
「英浩,」英代霍地站起,「你快离开她吧。」说罢,她转身离开。
他整个人像被掏空般失了神,脑子里翻转著干百种的想法,但却又记不起自己到底想了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地回过神来,然后端起咖啡,徐徐地喝下。
这一瞬间,他才惊觉到咖啡早已冷涩——
第五章
做好晚饭,拓音就在家里等著。
她看看墙上的时钟,再对照自己的手表,确定时间并没有错误。但,他还没来。
通常他都在她做好晚饭之前来,而今天他还没出现。
她起身走向窗口,往下一看。他的车停在楼下,那表示他已经回来了。
既然他回来了,为何至今还没来敲她的门?如果他因故不来吃饭,应该也会来通知一声吧。
发生了什么事吗?他病了还是……
突然她想起前不久,一位跟一双儿女住在四楼,因昏迷延误送医而过世的单亲妈妈。
她心里一惊,立刻冲向门口。
虽然他看起来身强体壮,不像是会生病的那种人,但世事难料,谁知道前一秒钟还好好活著的人,下一秒钟会出什么事?
忖著,她打开了门,冲到了楼下——
坐在沙发上,英浩心情沉重地抽著烟。
他不是没听见敲门声,但他却强迫自己不去应门。
跟英代姊见面后,他的情绪就一直非常低落。
他以为自己不会回来这里,但当他回过神后,却发现自己已经在楼下了。
这里不是他该回来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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