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阮棠吓了一大跳,心虚地想转移话题。
〃嘿嘿,徐妈,今天天气很好,太阳很大,照得人睁不开眼喔。〃她干笑两声,自以为幽默地胡扯。
徐妈可不懂她这种无厘头式的幽默,狐疑地拉着她的手前后左右观看。
〃你这丫头今天是怎么搞的;说起话来前后完全不搭轧,你是不是中暑啦?〃徐妈找不出她不对劲的地方,只能将问题归咎于天气。
虽然已届正午,但今天天气还满凉爽的;不像是会使人中暑的天气。
〃哪有,我好得很,全身上下一点问题都没……哎哟!〃阮棠逞强地抬起手臂,没想到整理车正好压到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恰巧阻挡它的前进,而她一时不察,身体按照原来的速度前进,以致胸口毫无防备地撞上整理车的扶手,令她吃痛地哀叫一声。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瞧你撞的。〃徐妈就是疼她,忍不住多念了两句;却还是伸手在她伤口按摩了两下。
〃咦?你脖子上怎么一点。一点青青紫紫的?〃由于近距离的接触,徐妈发现她的颈上,有些瘀红。
〃嗄!?〃阮棠一惊,俏脸迅速涨红;她忙掩住颈上的瘀红,转念一想又觉突兀,只得故作搔痒状,〃没、没有啦,不知怎地,昨晚……蚊、蚊子……对,蚊子特别多,一定是被敢于咬了吧!〃
她僵硬地扯着嘴角,硬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
〃你真的很不对劲耶,说话老是吃螺丝…〃
〃徐妈,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她可不是被蚊子咬,她那是被男人'咬'的!〃就在徐妈忍不住叨念之际,两人身后传来尖锐的嘲笑声。
阮棠抽了口冷气,一颗心提到喉头,她惊悚地回头瞪着发声的刘明明。
怎么办?被发现了,徐妈会怎么看她?
〃明明!〃徐妈攒起两道纹过的眉,细长的眼犀利且不悦。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糖糖还是个未出嫁的大姑娘,你这么没有根据地乱讲话,糖糖以后可怎么嫁人?〃
徐妈仍有老一辈女人的观念,认为女人一辈子只能跟着一个男人,而且她将每个年轻的女孩都当成自己的女儿般看待,所以口气难免带点责备。
〃我乱讲?〃刘明明脸上摆着明显的不屑,美眸更是斜睨着阮棠,〃徐妈,我看你是离年轻太远了,早忘了跟男人亲热时会留下什么记号了吧?〃她大言不惭地挨着徐妈。
〃你--〃徐妈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刘明明当真说到她的痛处了,她先生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去世,她一直守寡至今,没再有异心。
〃明明,你这么说太过分了。〃陈月秋一直沉默地跟在刘明明后面,看到徐妈深受打击的样子,她终究不忍地声援徐妈。
〃怎么,连你也为她们说话?〃刘明明严厉地瞪着她,〃你不是没见到我刚才受了什么屈辱,不要以为现在有阿辉当你的靠山,你就可以这么教训我。〃
原来铁鹰瀚昨晚找到顶替阮棠赴高国树之约的人正是刘明明,因为刘明明原本便对高国树心有好感,加上饭店总裁亲口拜托,她二话不说地一口答应;没想到高国树一听阮棠失约,失望地打消原意,当场拒绝刘明明的邀约,而且还当着许多同事的面丢下她独自寓去,让刘明明没面子到了极点。
刘明明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她自然将这笔账算在阮棠头上,要不是因为阮棠的关系,她也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她正憋着一肚子气无处发泄,无巧不巧地让她抓到阮棠的小辫子,不让她逞逞口头上的威风怎说得过去。
〃我没有……〃陈月秋揪着裙子,小小声地抗议。
〃还没有?〃刘明明仿佛要昭告世界般地大声嚷嚷,〃自从那个阿辉成了你的护花使者之后,你就开始会顶嘴了;你不要以为他人高马
大,我刘明明就会怕他,哼!我可不知道'怕'这个宇怎么写!〃她桀傲地抬高下巴,像只骄傲的孔雀。
自从厨房事件之后,大厨阿辉不知怎地对月秋产生好感,继而开始展开热烈的追求;月秋生性害羞,迟疑再三,最后终于腼腆地表示愿意交往看看。
这件事让刘明明的心态更加不平衡,像她这么美丽的女子为何每个男人都不要,却偏偏去喜欢那些个像阮棠、月秋这种貌不惊人的女孩,那些男人的眼睛八成都瞎了。愚蠢!
〃你真的太过分了!〃陈月秋不知打哪来的勇气,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并用尽吃奶的力气吼她。
〃我并不是怕你,只是我从来就不想破坏我们的友谊,所以才会处处迁就你,难道你有错我都不能纠正你吗?没想到你要的是个听话、唯唯诺诺的'朋友',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很抱歉,这个头衔我担不起!〃
陈月秋用力吼完后,突地转头向徐妈和阮棠深深一鞠躬:〃徐妈、阮棠,我代明明向你们道歉,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做。〃然后转身大步跑开,留下三人错愕地杵着。
〃哼!鸡婆,谁要她这么做?我根本没有错!〃愣了好一阵子,刘明明一脸铁青地叉着腰,打死都不认为自己有错。
阮棠从不知道柔顺的月秋会有如此失控的一面,她同情地瞅着刘明明,而后尴尬地看了徐妈一眼。
徐妈叹了口气,对刘明明说道:〃明明,你真的得修修口德了,像月秋性子这么温柔的女孩都受不了你,依我看,你的脾气要是不改,想再找到像她这么好的朋友恐怕很难了---〃
徐妈不胜唏嘘地扯了扯阮棠,拉着她一块儿离开。
一阵强劲的海风直吹而来,直扑刘明明僵硬的身躯,久久不散--
刘明明与陈月秋两人正式交恶,三天后阮箬突然出现在听潮饭店。
〃请问阮棠是住在这儿吗?〃阮箬站在〃风之房〃门前,一双灵动大眼好奇地对铁鹰瀚上下打量。
〃你是谁?找她什么事?〃面对阮箬的评头论足,铁鹰瀚同样也在打量她。
〃阮棠是我大姐。〃阮箬直率地坦白自己的身份,〃你呢?你又是谁?〃该不会是流言里的男主角吧,大姐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钓到这么优秀的男人吗?
〃你说呢?她是住在这里没错。〃铁鹰瀚没有明说,却一语点破自己与阮棠的关系。
阮箬扬了扬眉,年轻稚气的脸蛋并不显出吃惊:〃这样啊,你想成为我们阮家的大驸马吗?〃
铁鹰瀚咧开嘴笑了,却不做任何回复,只是问道:〃你觉得我可以胜任吗?〃
跟软糖妹谈了两句话,铁鹰瀚立刻看出她不似阮棠般愣头愣脑地好欺负,他相信以她滑溜的个性会明白他在暗示些什么。
〃我姐不在吗?〃果然,阮箬漾开满意的笑容,伸手晃了晃手上翘起的大拇指;她推开铁鹰瀚挡在门口的巨大身躯,帅气地径自往房里走去。
〃她去拿冰块马上回来。〃他跟在阮箬身后,反倒像个客人,〃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总会成为一家人,他总不好每次见面就喊她〃软糖妹〃。
〃阮箬。〃阮箬丢下手中的背包,像个孩子似地跳起来,再重重地摔进柔软的沙发,之后还兴奋地跳了两下。
〃嗯?〃他怀疑他听错了。
〃别怀疑,我是叫做阮箬没错。〃虽然明知会被取笑,她还是老实地说了。
她是恨死了这个名字,但相对的,她却也爱死了这个名字,因为是老爸亲自取的,可不是花钱让算命仙算的哟!
〃你们家的命名哲学很特别。〃铁鹰瀚并投有如她预期地嘲笑她的名字,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其实铁鹰瀚早有心理准备,单看阮棠的名字就可推演出她妹妹的名字也必定不同凡响。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如此〃特殊〃的〃名号〃,只不过他不得不承认,阮氏一族果然行事特异、不同于常人。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铁鹰瀚在阮箬心中评分表上的分数急遽加分,她或许可以考虑让跟前这个男人入主她们家,不过还是有待观察,她不能把大姐如此轻易地交付给一个陌生人,即使他看起来真的很优秀。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那么礼尚往来,我可以请问你的名字吗?〃瞧!她的礼貌就比眼前这个家伙好多了,起码会加个〃请〃字。
〃铁鹰瀚。〃虽然他比较喜欢她称他为〃姐夫〃。哟!挺称头的嘛!
铁鹰瀚,铁硬汉,大姐叫阮棠,阮棠、软糖,以中国文字的对应方式来看,软配硬倒是挺搭调的,莫非这两个人注定天生一对?
〃冒昧地请问一下,你从事什么工作?月收入多少?〃一个月收入最起码要有十万以上,不然怎么养得起她们这一大家子。
铁鹰瀚微微笑着,他想得没错,这妮子比她姐姐精明多了:〃经营一点小生意,月收入我倒是没仔细算过。〃通常他的收入都是以一季或整年度来算,所以他真的不是很清楚。
〃小生意是小到什么程度?〃说到小--生意,阮箬的兴致就消散得无影无踪;该不会是卖蚵仔面线的吧,那别说养她们了,单就姐嫁过去都不见得有好日子可过。
〃你干脆讲得清楚点,省得这么一问一答。〃挺累人呢,她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
〃OK,像你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小生意的一部分。〃铁鹰瀚用手画了一个圆,意指这饭店是他的产业。
〃只是一部分?〃阮箬并不傻,她明白铁鹰瀚想表达的意思;这个好,这人的收入让她们躺着吃都吃不完,〃发财了。〃她极小声地嘀咕。
〃满意吗?〃铁鹰瀚明知故问。
〃差强人意啦。〃阮箬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满意,那会让他太过得意。
铁鹰瀚挑了挑眉,不再在同一个问题上打转:〃还有问题吗?〃
〃我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请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就不信他会收服不了她。
阮箬两眼闪动着狡黠的眸光:〃你喜欢吃软糖吗?〃
〃小箬!〃
铁鹰瀚还来不及回答,阮棠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她手上提着冰块盒,脸上红扑扑地浮现赧色,可见她听到了阮箬最后提出的问题。
〃姐。〃叹,好可惜,她就快听到重点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爷爷呢?〃阮棠关上门走到两人中间,鸵鸟地不敢让小箬听到铁鹰瀚的回答。
虽然她不清楚他们在她回来之前说了什么,可是她潜意识里并不想让小箬知道铁鹰潮不同于常人的〃倾向〃,怕吓坏她。
〃就是爷爷叫我来的。〃阮箬耸耸肩,一次回答两个问题。〃怎么了?是不是他身体不舒服?〃自从父母双双去世,爷爷就因受不了这个刺激而中风,还好情况不是太严重,除了走路跟讲话有点迟缓之外,其他并无大碍;但阮棠还是常常忧心他的身体,毕竟爷爷年纪大了,难免会有些大大小小的病痛。
〃他气疯了。〃差点没二度中风。〃气疯了?〃阮棠愣了愣,连忙坐在她身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会生气?〃爷爷的脾气极好,很少见他生气,即使身体不舒服也不曾,所以阮棠很讶异。
〃还不都是因为你。〃阮箬侧过头认真地盯着阮棠,〃姐,你真的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所谓的〃外面〃,指的是饭店外面。
阮棠莫名地摇摇头,听小箬的意思,爷爷之所以会生气起因在她,但她到底做了什么,值得爷爷这么生气呢?
〃外面的人传得很难听,说你在饭店里……〃阮箬顿了顿,看了眼〃肇事者〃,〃跟野男人乱搞。〃
阮棠的脸迅速刷白,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指控,她突然失去了辩驳的立场;在那个晚上之前;她或许还可以理直气壮地指责别人造谣,但在那之后……她摇了摇头,心里一片纷乱。
铁鹰瀚一言不发地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唉,他的小软糖又在钻牛角尖了,何时她才会改掉这个恼人的小毛病?
〃是真的吗?姐。〃阮棠失神的模样让阮箬心里的疑问确定了七八分。
这个铁硬汉真的把姐给〃怎么了〃,不然姐怎会失魂落魄?看在他身价还不赖,且有心担起阮家生活的重担,这次她就好心地饶了他,以后他要是敢对不起姐,她可不会像名字一样软弱,绝对把他〃电〃得晕头转向!
〃我……〃面对小箬的关切,她该怎么回答?
〃小箬,你相信阮棠吗?〃铁鹰瀚拍了拍阮箬的头,跟着阮棠一样称呼她。
〃那是当然。〃从小,姐就是她最贴心的玩伴,而自从父母离去之后,姐更是一肩担负起全家所有的责任,从那时候起,姐更成了她心中最崇拜的偶像,她不信她还能信谁呢。
〃喂!不要拍我的头。〃她可不再是黄毛丫头了。
〃你相信她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他看了眼神情恍惚的阮棠,为她的表情而心疼,虽然被称为〃野男人〃的他心里也不好受。
〃我想她应该不会,〃阮箬支起手肘撑住下巴,〃但你就难说了。〃
这种事当然一个巴掌拍不响,但她相信姐可不见得相信他,她倒是相信他不可能那么无欲到放着美食不动,因为他看起来就不像柳下惠。
〃嘿!讲话客气点,小鬼!〃他蹙起眉,恶意地以更大的手劲拍她。
〃很痛耶!而且我不是小鬼!〃阮箬抱着头,恶狠狠地瞪他。
〃小鬼往往不会承认自己是小鬼。〃就跟神经病一样,没人会承认。
〃够了,你别再打我,不然我会让你后悔!〃阮箬瞟了眼阮棠,威胁意味十足。
算你狠!铁鹰瀚意有所指地睨了她一眼。
〃回去告诉你爷爷,要不了多久,野男人会让谣言正名。〃名正言就顺,到时候他看谁还敢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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