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能邀得她共餐,孟海已经很高兴了,就怕她反悔呢!哪还会有啥意见,赶忙急急点头。
看着他宛如小鸡啄米似的有趣模样,水滟莫名想笑,嘴角不自觉漾开一朵浅雅笑花。
啊!她又笑了……愣愣地瞅着清丽笑颜,孟海霎时又脸红耳热起来,对她的笑容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嗯……他在脸红是吗?现今社会,很难看到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还会脸红哪!他,也算是稀有动物了!
心下兴味暗忖,虽不解是啥原因让他突然面红耳赤,水滟也没多问,率先迈步而行。「我们走吧!」
「哦!」红着脸急忙追上,孟海很自然地走在靠外侧车道的那一边,将她给护在内侧。
察觉到什么似的,水滟若有所思地抬头瞧了他一眼,却正好被他偷瞄过来的目光给对上。
「怎、怎么了?我走得太快了吗?」对上她显得有些深意的眸光,孟海以为是自己步伐太大,让她跟不上,不自觉地就放慢了脚步。
「不是。」摇摇头,她淡淡一笑。「你很体贴。」很多外表看似风度翩翩的男人,常常都没有那种意识觉得自己该走在外侧保护身边女伴。
一个男人是否真是绅士、具有体贴性格,从这种细微处就能看得出来哪!
轰!
血气瞬间上涌,孟海只觉脸上热度不断攀升,然而心中却对她突如其来的赞美言词感到既欢喜又困惑。
欢喜的是,她对他有着不错的评价;困惑的是,他究竟做了什么让她认为他体贴?真想请她说个明白,好让他以后时常施展出来,努力增进在她心中的好感度。
见他脸红加剧,几乎快烧了起来,水滟强忍唇边即将绽出的笑意,因为取笑人家是不道德的。「孟先生……」
「叫、叫我孟海就行了。」有些结巴,他努力想平稳自己的心情,却怎么也镇定不下来。
「嗯。」轻应了声,她没有反对。毕竟,对一个到过她家,还让她全家人都见识过「私人重武器」的男人,要继续以生疏的先生称呼之,也实在满难的。再说,这一个星期来,她那对热情的父母还常常阿海长、阿海短的,直问她啥时候再请他回家吃顿饭呢!
「那、那我可以叫妳名字吗?」孟海摸摸鼻子,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请求。唉……总觉得叫水医生好生疏。
抬头瞅他一眼,她没应声,却轻点了下螓首,算是答应了。
见状,孟海欣喜不已,当下马上羞赧地低声「试叫」,「水、水滟……水滟……水滟……」
嘻!才换个叫法,就觉关系变得亲近不少呢!
闻声,水滟终于忍俊不禁轻笑出来。
呵……这人真的很呆,可是呆的很可爱呢!
乒啷!
某家高级餐厅内的某处角落再次传出刀叉落地声,某人羞窘难堪地垂下头,恨不得马上钻洞将自己就地掩埋起来,从此不见天日。
为什么他在她面前会如此笨拙?刚刚被称赞体贴的好印象,现在一定全被扣光光了!呜……
正当某人还在羞愤自怜之际,高级餐厅不愧是高级餐厅,服务生立刻训练有素地在下一秒钟现身,捡起地上刀叉,布上新的,动作干净利落。
「谢谢……」喃喃道谢,歉疚的目光不敢直视,总觉得好心虚。
「不客气!」嘴角隐隐抽搐,年轻服务生转身离开之前,目光不由自主地偷偷瞪了他一记。才半个小时,他已经前来为这位客人服务好几次了,不是掉刀叉就是打翻桌上食物,累得他得时常前来收拾善后,就算耐性再好的服务生也会忍不住暗暗「肚烂」的。
感受到服务生的「临去秋波」,孟海歉疚万分,嘴里喃喃自语,「等会儿记得多给一点小费才行……」
闻言,本来沉静用餐的水滟突然开口了。
「你今天有带钱吗?」想到他上回的脱线事迹,纯粹好奇问问,完全没有任何意思。
「当、当然!」脸上蓦地一红,忆起第一次在简餐店说要请她,却身无分文的糗事,孟海登时尴尬不已,急忙说明。
「我到医院门口等妳前,还特地察看一下皮夹有没有带在身上。妳放心,这回我不会再像上次一样了……」怕她不信,连忙想掏出皮夹以兹证明,紧张的大掌一挥,「乓啷」一声,才刚换上的新刀叉又被他不小心给扫落地。
「噢──」低声呻吟,眼尾扫见服务生又要过来,他羞愧地挥了挥手表示不用,自己忙不迭弯身去捡,却在起身时,「砰」地一声巨响,一颗大头往桌角撞了去。
真是……惨不忍睹!
水滟忍不住在心中下了批注,嘴角却悄俏扬起了笑……真糟!笑人是恶劣的行为,但他真的太可笑了。
痛呼地捂着后脑勺起身,孟海好想死,困窘地不敢看向她!呜……明明对她心仪,为何却净在她面前出糗?
「你很紧张吗?」美眸闪过一丝光芒,水滟沉静嗓音中隐隐有着笑意。连瞎子都看得出他对她的在意,所以才会紧张、笨拙成那样!
「是!」偷觑一眼,很老实回答,娃娃脸上一片羞红尴尬。
若是可以,他也不希望这样啊!
有谁愿意在心仪女子面前表现的这么笨拙?若是有,那个人也不会叫孟海。呜……他多么希望自己表现出来的是风度翩翩的迷人神采,偏偏……唉!不想了!越想越心酸。
呵……向来对她有意的男人,都刻意在她面前展现出风采迷人的一面,从未有人如他这般笨拙,真是脱线的让人禁不住想笑啊!
思及此,水滟波澜不兴地问:「我三头六臂?」
「不是!」急忙摇头,不懂她为何这么问?
「我青面獠牙?」
「当然没有!」摇得更加用力。
「那你紧张什么?」唇畔漾出笑花,她轻扬柳眉问。
闻言,孟海呆了呆,知她有意松缓他的紧张心情,不由得笑了。
「妳说的是。」是啊!她又不是凶神恶煞,而是他心仪的女子啊!他紧张个啥劲?快快快,赶快展现最好的一面,制造好印象给她。
被她这么一点破,他果然放松了心情,紧张的神态不翼而飞,虽然难免还是有些羞赧尴尬,但已是恢复正常百分之七八十了,而这就让他绰绰有余地能与她正常谈笑。
一顿饭下来,他话多、她言少,不过只要她开口,他一定是专注聆听,绝不错漏任何一句,是以两人也可说相谈甚欢,互补得极妙,若除去前半个小时的频频凸槌外,可说是极为欢愉的晚餐约会。
两人用完餐,孟海忙着去付帐,还给了方才麻烦人家多多的服务生为数不少的小费,随即边散步、边聊天地护送水滟回到位于老巷的水家门口。
「那……再见了。」看着他还站在门口,似乎有些舍不得离去,水滟迟疑了下,最后还是道了再见。
「呃……再、再见。」嗫嚅了下,他似有话想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讲。
点了点头,她开门正想进去之际,有人终于忍不住了──
「水滟!」急忙喊人。
「嗯?」回头,盈盈水眸无声询问。
「呃……可以给我妳的电话吗?」摸摸鼻子,有些怕被拒绝。
给他电话?
深深瞅凝着他良久,久到孟海尴尬万分,已经做好了会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她终于有了响应──
「嗯。」轻应了声,水滟取出笔,抓来他的大掌,直接在手心写下两组号码,淡然道:「我房间的专线和手机。」
没料到她真的给了,孟海红着脸欣喜万分,急忙从口袋掏出一张小纸条给她。「我家、研究室、手机、还有金刚兄弟的电话,我全写在上面了,妳若要找我,只要打上面的电话就行!」写得整整齐齐,分明早有准备。
金刚兄弟的?
给他的,她还能理解,可是为啥要给金刚兄弟的电话?水滟除了不解外,还有点啼笑皆非,纳闷的眼神瞟向他。
彷佛看出她的疑惑,孟海不禁搔头憨笑解释,「我、我常忘了带手机,若我家或研究室都找不到我,手机也没人接,那妳只要打金刚兄弟的电话,百分之八九十可以找得到我!」
通常,除了洗澡、睡觉或是如现在这种特殊时刻,否则金刚兄弟当中,至少会有一人和他鬼混在一起。
换言之,只要能联络上金刚兄弟,就肯定可以联络到他啦!
闻言,水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点头,将纸条收好后,又朝他道了声再见便进门去了。
目送她纤细身影消失在缓缓阖上的门板后,孟海这才收回心神,怔忡瞧着手心上的电话号码,娃娃脸上不由自主地咧开了大大笑容……
他得到她的私人电话号码了,噢耶!
是夜,晚上十点半,正当水滟半躺在床上看着医学杂志时,床头边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这个时间,会是谁?
「水、水滟?」那头,有些欣喜、有些兴奋的熟悉嗓音传了过来。
是他!
就算心中微讶,她的嗓音依然平淡。「有事吗?」
「没事!」男嗓憨然隐带困意。「只是想和妳说声晚安。」
「你要睡了?」在这个时代,还有十点半就早早去睡的三十岁男人吗?水滟微微扬起了眉,实在不太敢相信。
「嗯。」那头的男嗓证实了她的猜测,困困的嗓音解释着,「中医有表示,睡子时觉对身体健康很好,我从小就准时十点半上床,差不多在十一点之前就会入睡了。」
「是吗?」没想到他连睡个觉也这么讲究养生,可却又偏偏让自己憋出尿路结石,实在是让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有些失笑,水滟看了看时间,果真是十点半了,当下又淡声道:「那你睡吧!可别破坏了你自己的生理时钟。」
「好!」男嗓困意加深。「晚安啰!」
「晚安。」礼貌性回了声,她挂下电话,眼睛回到医学杂志上,唇瓣却弯起一轮美丽弧度。
呵……原来真的只是打来和她说晚安的。
还有,十点半准时上床的三十岁男人,真稀奇!
第四章:
自从那天之后,孟海每天会在晚上十点半入睡前打电话给水滟道晚安,隔个两三天更会来个「偶遇」,约她出去散散步、吃吃饭、聊聊天,准备以朋友的方式慢慢培养感情,来个不知不觉的鲸吞蚕食──
是的!他没那般深谋老练,所以此法乃金刚兄弟所授。
如此过了两个星期后,某一天,孟海再度在研究室的厕所痛到差点昏倒,因而又被金刚兄弟给押来看诊。
「水医生,孟大少又想在厕所当溜鸟尸了!」
「是啊!是啊!最近我的针眼才刚好,不想又复发!」
「看是要阉掉还是怎样,妳想个办法吧!」
「他就丢给妳整治了,细胞宝宝还在等我们,先闪啦!」
门诊室内,金刚兄弟你一言、我一句地调侃说笑,贼笑兮兮地丢下神色惨淡的孟海后,马上飞速闪人离去。
这对金刚兄弟,不说话,没人会当他们哑巴啦!孟海气结暗付,只觉这两兄弟故意来出他糗、泄他底的,真是可恶至极。
他又发病了,痛得几乎快晕倒?
冷冷看着乖乖安坐在圆椅上的娃娃脸男人,不知为何,向来心绪不会有太大起伏的水滟突然莫名感到一阵不痛快。
「有按时吃我开给你的药吗?」蓦地,她开口询问,口气冷得让人忍不住打哆嗦。
「呃……」心虚得目光飘移,怎么也不敢和她的对上,孟海吶吶不敢回答。完了!水滟的脸色好难看,大概是猜出他没按时服药,遵照她的指示去改善病症问题。
「有吗?」冷冷质问,简直像在法庭质询。
「没、没有。」不敢说谎,只好老实招认。
「为什么没有?」最好能给她一个好理由。
「我……我忘了!」唔……他只要一投入研究工作,常常连饭都忘了吃、厕所忘了上,更何况是吃药!
忘了?真是一个好理由啊!眉梢微杨,水滟淡声又问:「有没有时常补充水分?」
「呃……」不敢回答。
「看来你也没记得要常去上厕所,不能憋尿吧?」嗓音依然轻淡,可却莫名地让人忍不住浑身发颤,觉得好森寒。
孟海虽然有时会脱线、脱线的,但他可不是无所感的白痴,当然也察觉到了她的不悦,当下完全不敢应声,只能低头认错。
见状,水滟心下已经了然,冷着脸在病历表上飞快写下几行字后,古井不波地表示会开药给他,又重复说了些该注意的事项,随即将病历表交给一旁的护士,表示此号病人已看完,可以呼叫下一个了。
完了!她生气了!
虽然脸上没一丝愤色,声调依然平静无波,外表完全看不出来,但孟海就是知道她极为不高兴。
「水滟……」搔搔头,他好心慌叫唤。
「孟先生,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冷冷的嗓音完全公事公办,也代表着一件事──她此刻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当下,孟海被吓得头皮发麻,却识时务地不敢再多说,只能摇摇头表示没问题,吊着一颗七上八下不安的心,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眼见他离开门诊室,水滟却反而怔忡出神了。
她在气些什么?恼些什么?为什么一知他疏忽自己的身体,没好好配合治病,她会这般气闷?
唉……她也搞不懂自己的心思了!
是夜,柔和的灯光,翻动杂志的声响,冷艳女子安安静静坐躺在床上看着医学杂志,气氛宁静祥和,然而十点半一到,电话声很准时地响起,打破了这片安宁沉静。
转头瞅了下电话,她很清楚是谁打来的,却考虑着要不要去接?
要接吗?接了又要说什么?说她对他罔顾健康、没改变习惯来配合治疗的行为感到恼怒?可认真说起来,她是他的什么人?又有何立场来恼怒?
不接吗?可不接就显得自己好像真为了什么在和他赌气……
赌气?她也会和人赌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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