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蓦然恼火的感觉到,宋雅扉将会是她与他之间的一个恶魔,无论她再怎么佯装大方都没用,她根本没办法把宋雅扉的存在当做家人看待。
她认为,他与宋雅扉根本就有暧昧情愫存在,只是他们都不愿承认罢了,否则他何必如此紧张她?
她有孕在身,怀的是他的骨肉,孕育的是他的孩子,在她好不容易有胃口之际,他不让她好好吃顿饭,却为了那见鬼的宋雅扉要赶回去。
在他心中,到底她和宋雅扉,谁重谁轻?
「妳怎么了?」看她没有动的意愿,想到雅扉求救的孱弱,雷荣森心急万分。
「我还没吃饱,我不要回去,我要继续吃。」说她使小性子也好,没度量也罢,她就是要知道,他站在哪一边。
「别任性了好吗?雅扉人不舒服--」
「我人也不舒服!」她愠怒的打断他开口闭口的雅扉、雅扉,咄咄逼人的问道:「宋雅扉是你什么人?你干么这么紧张她?她谁的手机不打,偏要打你的手机,她是知道我们今天出来约会,安心要来破坏气氛的吗?」
「难道在妳的心里,生病还要挑时间吗?」紧绷的声音从他喉中迸了出来。
公孙映文冷哼一声。
「生病确实不需要挑时间,可惜的是,她根本就不是生病,只是在惺惺作态,她在演林黛玉,这样你们所有人就会注意她,包括你,自以为是她的英雄,真是好笑!」
怒气早已凌驾了理智,她才不管有多少人在旁边看笑话,只要能够中伤宋雅扉,她就高兴了。
「为什么妳还是这么不可理喻?」雷荣森的两道眉扭曲,脸沉下了。「我很清楚,雅扉不是妳想的那种人,如果在她有求于我的时候,我因为妳而置之不理,我不会原谅我自己!」
「哦?是吗?」因为他的脸色绷沉,她的声音更冷,用词更尖锐了。「那你的意思是,要把怀孕的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回去救你那个楚楚可怜的、没血缘关系的表妹喽?」
他不随她犀利的言词起舞,静静地说:「随便妳怎么说,总之,我要回去,妳走不走?」
她咬着下唇,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一想到他为了宋雅扉居然要丢下她,心就绞痛不已。
该死的宋雅扉!
可恶的宋雅扉!
她希望宋雅扉死掉!
「看来妳是铁了心不走了,那我先回去了,妳自己开车小心点。」雷荣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一脸失望,「妳还是不懂得如何爱人,妳的爱极端自私又幼稚。」
看到他真的走了,听到门外引擎发动的声音,她浑身一凉,一股彻心彻骨的心酸涌上来,她气得发抖。
她抬起泪眼模糊的眼睛,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么卑微的地步,公孙映文一向是众星拱月的啊,怎么会乞讨一个男人的爱,乞讨得这么可怜呢?
不不,她不甘心,她不让他回去!既然他不要她,那她宁为玉碎!
她追了出去,在他还没把车开走之前,疯狂的挡在车子前面。「不许走!我不许你走!」
他诧异的看着她,偏偏手机又响了,是宋雅扉打来的。
「雅扉--」
他才一接听,手机就火速被她给抢走了,她把手机重重的扔到地上。
雷荣森愣了愣,蹙起了眉头。「妳太过份了!」
公孙映文瞪着他,一副豁出去的神情。「如果你敢走,这个婚就不要结了,我就把孩子拿掉,永远的离开,从此和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这些话都不是她的本意,可是她真的被气疯了,如果他丢下她,她不会原谅他,绝不会原谅!
「妳真的想这么做吗?」
听到他用认真的神情问她,她愕然瞪大眼睛,心脏一下子收缩成了一团,他竟然为了宋雅扉,不要她和孩子!
「对,如果你走了,我就会这么做!」她的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她在说违心之论。
「好,那就照妳的意思做。」
夜风中,她的脑门轰然一响,只要一点示爱的柔情,她会屈服,她会融化,可是没有,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的选择是,他不要她了,他不要和她结婚,他打退堂鼓了,他要从她生命里跑掉,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宋雅扉!
她要诅咒他,被车撞得粉身碎骨!
「你走!你走!你走!」公孙映文开始任性的乱吼,跳上了她开来的车,比他早一步把车给开走了。
她不懂,好好的一顿饭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热热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想到他的绝情,她哭得更厉害,这辈子,她还没掉过这么多眼泪!
她胡乱开着,当意识到雷荣森的车紧跟在她车后之后,她咬着嘴唇,狂踩油门,不要他理的念头涌现,她的车速更快了。
她横过一条马路,惊险的闪过一部小卡车,却在惊魂未定的同时,听到巨大的碰撞声,心猛然一阵狂跳,回头,看到雷荣森的白色轿车支离破碎……「啊--」她失控尖叫,整个人如坠入寒冰洞里。
老天,她情愿出事的是她!
情愿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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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等待室里,公孙映文面无血色,失神的坐在椅中,心里掠过一百种最坏的结局,她祈祷上天让奇迹出现,纵然希望是那样的渺茫。
「映文,吃点东西吧,妳的脸色好苍白。」吴芝娴担心极了,她不知道这场车祸是怎么发生的,因为庄园附近有户人家失火了,大家都去帮忙,没想到一回来就接到这个恶耗。
小芃已经走了,荣森千万不能有事,他们真的禁不起再一次的悲剧发生了,更何况有个小生命还需要父亲的照顾,他千万不能有事……「伯母,我吃不下。」公孙映文摇了摇头,浑身都是罪恶感。
她知道自己错了,她知道自己既自私又任性,如果上苍肯再给她一次忏悔的机会,她会彻底醒悟,她会懂得爱一个人和珍惜一个人的可贵,不会再任意的放肆。
然而,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老天还会眷顾她吗?
几个小时如坐针毡的过去了,当年纪颇大的老医生率先走出来,她几乎是惊跳起来的。
「医生!他怎么样了?你们一定救活他了对不对?」她几近歇斯底里的问,眼神紧张的望着医护人员。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伤者送来时就已经情况不妙,所以我在这里宣布,很遗憾,雷先生已经不治,请节哀。」
不要!她在内心中狂喊。
看到覆着白布的病床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她脑中天旋地转,几乎快倒下去。
泪水涌出了她的眼眶,她颤抖着朝病床走过去,终于明白人生无常,无比心痛后悔,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为什么老天要带走他?为什么?
他是那样好的一个人,总是用他乐观的正面思考在帮助过于偏激的她,她却不知道珍惜,处处找他的麻烦。
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死,是她害死了他,她害死了他……「活过来!我要你活过来!」她哭倒在地,也想一死了结,跟他一起去。「你走了,我一个人活在世上有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这么残忍?我只是在跟你赌气,你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来惩罚我?为什么?」
她哭得嘶哑,任旁人怎么拉都不愿意起来。
她要哭瞎,当做对他的陪葬!
「映文,妳不要再这么伤心了,当心动了胎气……」吴芝娴在悲痛之余想到了自己未出世的孙子,打起精神,振作起来。
「不不,伯母,妳不知道,是我害死了荣森。」她的眼里涌满了泪水,抽噎到无法自己。「是我害死了他,他是因为我才会死掉的,是我,如果没有我,这一切就不会发生,都是我……」
另一张病床被推出了手术室,方老太太眼尖的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
「荣森!荣森在这儿啊!」
方老太太拔尖的高分贝引起了每个人的注意,吴芝娴一愣,转过头去,果真看到儿子好端端的躺在上面。
「映文,别哭了,真的是荣森,他没死,他没有死!」
公孙映文愣然的回头,她的面颊上遍是泪痕,头发凌乱的披在脸上,也被泪水给濡湿了。
然而当她看到雷荣森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时,她那悲戚而无助的眸子闪出一道光芒,跟着就扑了过去。
「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她欣喜若狂,泪汪汪的看着他,忍不住伸手轻抚他的面颊,确定他是真实存在的。
探到了他的呼吸,她含泪而笑,也不管他还在昏迷中,吻了他。
「这是怎么一回事?」方老太太气冲冲的质问,「我孙子明明活着,为什么说他死了?」
有个鬈金发的男护士往前一站,轻咳一声,硬着头皮说道:「很抱歉,我们医生在做一项研究报告,报告里需要统计往生者的家属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可恶!居然有这种事?」方老太太气急败坏的拿小珠包搥打男护士。「这样捉弄人,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救命啊!不是我的主意!」男护士抱头鼠窜,方老太太气不过,又硬是追打了过去。
这一边,公孙映文狂吻着失而复得的爱人,她一点也没有责怪医生,如果不是以为他死了,她终其一生可能都会如此极端。
然而往后她再也不会了,她真的已经知道,该如何去爱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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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一年后--
今天是蕾梦度假城亲子馆的盛大开幕酒会,虽然经由她堂哥公孙河岸任命她为大和集团的总经理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了,但公孙映文还是比较喜欢留在蕾梦湖,因此绝大多数的时间,她是在这里的,在这里相夫教子。
「妈咪,我要吃糖。」
一名漂亮到常被人误以为是女生的小男生黏在她身边打转,这是她的独生子雷方庭。
这个中文名字是她公公亲自取的,具有特别的意义,在他的名字里加入了方这个字,代表着他永远是方家的一份子。
「不行。」小家伙大家宠,又特别爱吃糖类,再吃下去,她担心他不到三岁就要开始掉牙了。
「爷爷,我要吃糖!」小家伙也不甩她,小腿一迈,径自找靠山去,看得公孙映文气结不已。
不知道怎么搞的,她儿子特别爱黏她公公,连睡觉也黏着爷爷,爷孙俩的感情好到方昕的儿子会吃醋。
她只能说,或许同样是黑头发、黑眼珠吧,所以她公公看小家伙比较顺眼,有时听到他们一个一句「我最爱爷爷」,一个一句「爷爷最爱小庭庭了」,她都会起鸡皮疙瘩,觉得肉麻。
「可以走了吗?」
西装笔挺的雷荣森走到她身边,看到丈夫,公孙映文露出如花笑靥。
当了妈妈的她,身材非但没有走样,还更加惹火,方昕的老婆茱丽亚就频频向她请益减肥秘方,只能说,蕾梦湖的水质太适合她了,她怎么吃就是吃不胖,羡煞了许多人。
「可以了。」
她挽住丈夫的手,把今天的开幕酒会场面交给公关组应对,两个饭店的灵魂人物不负责任的从后门开溜了。
首先,他们到墓园,在方芃的碑前放了一束她最爱的玫瑰花,今天是方芃逝世四年的日子。
接下来,他们坐上私人飞机,直飞巴黎。
今天同时也是方昕执导的第一部电影首映的日子,不管票房的成绩是好是坏,在他们的心目中,方昕是世界上最好的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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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夫人不好了!」业务经理彼得安气急败坏的冲进公孙映文的办公室。
敞开的落地窗吹来一阵沁凉的山风,她的办公室可以饱览阿尔卑斯山的壮丽,她气定神闲的朝彼得安露出贝齿,顽皮的笑了笑。「我很好啊,没有不好。」
「都什么时候了,夫人还有心情开玩笑?」彼得安埋怨着。
「我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心情开玩笑的吗?」她盈盈微笑,可爱的偏了偏首。「不捉弄你了,说吧,什么火烧眉毛的事让我英明的业务经理这么紧张?」
「何止火烧眉毛,简直已经兵临城下了。」彼得安如临大敌的说:「根据可靠消息来源,安锡的饭店业者直接和航空公司订契约,打算把我们的客源都挖走,总裁偏偏又飞去落矶山脉谈露易丝湖城堡饭店的并购案了,我们该如何是好?」
她知道一百种应对的方案,但她得尊重她的丈夫--目前蕾梦度假城的实际拥有者--雷荣森。
这三年来,在她老公的调教之下,她学会了修身养性,也体会到细水长流的美好滋味,并且十分搞不懂,以前那个凡事激烈的公孙映文是怎么好端端活下来,而没被她自己的偏激给害死的?
彼得安报告完毕走了之后,她慢条斯理的喝完一杯咖啡,这才纤纤玉手一伸,拨了露易丝湖城堡饭店的电话,转接她丈夫的下榻房间。
「哈啰!」爽朗的女声传来,她的呼吸一窒,但--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时间到!
调整一下呼吸,她清甜的问对方,「请问是雷先生的房间吗?我是雷太太,麻烦请他听电话,谢谢。」
电话是女人接的,而她拨的是丈夫房间的分机号码,但她不急着误会,三年前的教训让她已经很懂事了,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永远不要先下定论。
她永远不会忘记当医生宣布雷荣森的死讯时,她有多心碎,为了失而复得的他,她努力学习怎么去爱一个人。
而现在的她,可以很自豪的说,她已经了解爱一个人并不是占有,当她给他更多空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反而会更紧密,她不会因此而失去他,他也会更爱这样明理懂事的她。
「好的,不过要请您稍等一下,雷先生正在和史密斯先生签订合约,两分钟之后回您电话可以吗?」
「当然可以。」
公孙映文挂了电话,开心得想欢呼,已经在签合约了,这表示并购案已经谈妥,拥有古老历史的露易丝湖城堡饭店将由他们来经营了,这实在是个叫人振奋的好消息不是吗?
两分钟之后,电话回拨了,传来她丈夫微笑沉稳的声音。「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想知道谈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