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头冰凉一片像死了一样。
这时,猛听到“砰砰”几声巨响,随后趴在我身上的两个人被掀翻在地。
我止不住抖得像秋风落叶,无意识地瞪着前方,人影晃动,却什么也映射不到脑海里。
恍惚中,一个温暖的身躯一把抱住我,急切而温柔地呼唤着:“小羽,小羽!别害怕,没事了,没事了!”
那醇厚的声音,那熟悉的身体刺激了我,眼神才慢慢聚焦上,子政铁青得犹如阎王恶煞的脸出现在眼前,眼眸里有着惊涛骇浪般的痛楚。他脱下外套盖在我身上,小心翼翼像拥着纸人似的搂着我,大手些微颤抖地轻抚我的脸颊臂膀。
终于,我撕心裂肺地痛哭了出来,溺水般紧紧抓住他的身体不放,死也不愿放开。所有的恐惧、耻辱通通发泄出来。
朦胧中,子政一直牢牢抱着我,出门、上车、进门。我只是像个鸵鸟一样把头深埋在他怀里啜泣,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第 24 章
我又做恶梦了,那两张终身刻骨梦魇的丑陋脸孔闪着狼般的绿光,吐着红色的蛇信,在我身边缠绕不休。恐怖地竭力嘶叫躲闪,处于癫狂状态。一双有力的大手摇醒我,不断帮我揉胸口纾解压力,低沉浑厚的声音坚定地宽慰着:“不 用怕,没事了。是做梦,不用怕。”
喘着大气,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房间里昏暗宁静,厚厚的窗帘隔挡住外面的一切,室内一盏暖黄的壁灯散发出蒙蒙的柔光,映在子政向来棱角分明的脸庞也线条柔和了很多,他的眼眸怜惜地抚慰、探寻着我的神色,淡淡清爽的男性体味笼罩着我。
不自禁伸臂搂住他,使劲往那健硕的胸前挨过去,他眸色一暗,情潮汹涌,灼烫的薄唇倏地落在我的唇上。他的慰籍让我安心迷醉,颈颈相绕,不知不觉我们又纠缠在一起,那久已遗忘的激情迅速迸发出来!我是那么渴求他的拥抱和亲吻,渐渐衣衫滑落,当他的手握住我的双乳轻轻揉按时,我却身体瞬间僵硬,胃部冰冷欲吐,猛然推开他,跌跌撞撞跑进了洗手间。
直直站在花洒下,让激烈的水流冲刷着身体,一遍又一遍,源源不断。过了很久,他默默走进淋浴间,拿着大浴巾仔细地擦干我的身体,为我穿上浴袍,牵着木偶似的我走出来。宽阔温暖的胸膛围住我,轻轻摇摆着身体。他的下颚依旧在我头顶上蹭来蹭去,手臂那么牢牢地环抱着。
他在,他一直在!心底痛苦地呐喊着,什么时候他都在!
接下来的两天,我一直呆在子政的这幢别墅没出去过,只有频姐来过一回。从她的嘴里我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小薇找不到我后,忙找她,频姐在不了解情况时决定不报警,但也猜到是龙哥干的,先打了几个电话托人说情。等待时,还是小薇吞吞吐吐地建议找赵子政试试看。还算幸运,说是有关我的事,很快就通过盛天找到了他。子政听频姐讲了事情,没一句话,立刻找到了道上堂口的总把子帮忙向龙哥发出了威胁通牒,所以不过半夜,他就亲自救了我。为了我的名誉考虑,我们没有报警,而这两天子政一直忙着封锁我被劫辱的消息,在各大佬和报社间施加压力。
“你没看到他乍听到你出事时的表情,真的有毁天灭地的态势!”频姐感叹道,“幸亏想到了他,不然这一难可真难度啊!”
默默地看着花园里荫荫花木,安静地各开各放,点缀着这小小的园子,虽没有名花异草争奇斗艳,却也沁香含翠,雅致恬然。
调整好心态,我重新投入工作。找到了大良,跟他商量,我想运用赋石赠我的股份,加入J。L公司并承担管理、公关工作,成为他的合伙人。
他研究似地盯着我半天,说:“我当然不能说不行。而且这圈里人脉你也熟,当然好。可你要想好了,真做事可烦人哪。”
望着墙上赋石的相片,我淡淡地回答:“我明白的。”
以后,我除了拍片继续做演员,就全身心地经营公司。以前懒得做的那些现在一一做的圆熟,在灯红酒绿处穿梭,结交权贵迎笑往送。晴柔看我突然也热衷于这派对交际应酬,很是惊奇,问我怎么忽然转性了?
“我不想一有什么事,就由他来想办法,我不要老是拖累别人。”对着晴柔缓缓地吐露了心声,我要自己有能力自己解决问题。
渐渐的,处理J。L公司事务越来越成熟,子政也有些意外。这两年他对欧洲的业务已经上手控制住了,不再频繁地去法兰克福,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盛天中。盛天的发展更是迅猛,连接培养了几个红遍亚洲的明星。在业界风头一时无两。
子政也越来越多地跟我讨论公司事务。
“其实以盛天现在的实力,只做经纪太可惜了。完全应该自己开制作公司,出唱片也好、拍电影也好,品质有控制有保证,捧的又是自己人。虽然有风险,但一旦做大,就和好莱坞模式一样,那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他抚着下巴打量着我 ,随后点点头:“很有想法!看来你演戏已经不够过瘾了,做个女总裁才能满足你了。”
嫣然一笑:“我就做不得总裁了?这话怎么听起来酸溜溜的。”
他轻笑伸长臂拉过我坐在他的大腿上,夹起几缕我的长发轻轻地理顺着,然后把头埋在我的发丝里闻着馨香,慢慢地说道:“我要你做你想做的事。”
挽住他的脖子,额靠在他的肩胛上,依偎一双,心结万千。
第二天,我与几人相约去打网球。来到俱乐部,热身一番,才打了没打几盘,边上的球场呼啦拥上了一大批人,和我对打的友人也忙丢下我跑了过去打招呼。
被众人包围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我没见过他,但我知道他,赵子鹏,子政的大哥。
“金融皇帝”赵远华有两个太太。原配大太太任清慧是名门闺秀,家世显赫。据说赵远华发展到这般势力,她娘家的帮助功不可没。但任清慧嫁给赵远华后连生了四个女儿,赵就在外面金屋藏娇了个洪眉,等到她生了赵子鹏后就正式娶进,门成了二太太。而任清慧在后面两年终于生下了个儿子就是子政。
和我配对打双打的陈总也拉着我去和赵子鹏寒暄。走到近处看他,他与子政长得并不像,但傲然于人群中的那股气势却如出一辙。陈总为我们做了介绍,他看着我时眼光闪动,仿佛一股暗流隐现。不自觉一个寒战。
“单小姐,这儿不常见到啊。我们鼎华最近新发行一信用卡,正想找一个形象代言人,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合作一把?”
颔首微笑:“那是我的荣幸,赵公子客气了。”
“荷~”
真不知他这是轻笑还是冷哼。
回到家里,子政竟也在,摞着一大堆文件资料在书房忙碌着。
意外地问:“你今天怎么把工作带到我家里来做了?”
他头也不回地在电脑键盘上敲打着,过了半天才停下来,用手挤挤眉头:“董事会调整工作了,我开始负责本区的银行业务。我们要发行一张新的VISA卡,要赶企划,明天提交。今天要通宵了。”
想了好一会儿,我才犹豫地说:“今天打球时,碰到赵子鹏了。他还提出要找我做你们新卡的形象代言人。这是你负责的吗?”
他盯着我,面无表情地沉思了很久。
时钟不紧不慢地走着,“滴答、滴答……”
半夜一觉醒来,下床去书房看看,他还坐在椅子上,电脑屏幕晃闪着。
走进厨房,细细磨了咖啡豆,烧热水煮了一杯。他爱喝苦苦的黑咖啡,偏头想一想,还是加了一点奶。
放在他的案前:“休息一下吧,解解乏。”
见他精神甚好,面色如常,没什么菜色脸、眼泛红血丝,啧啧称奇:“你是什么材料做的?怎么也不会疲倦?”
他瞟了我一眼,闷不做声地移开椅子,又扯我坐在他腿上。
耳鬓厮磨中他身上清爽好闻的古龙水味又飘到了我鼻子里,心念一动:“我从没看你抽过烟。别的男人压力那么大,都是烟酒不离手的,你怎么不上瘾?”
他听得笑了起来,指节轻刮我鼻头:“我在英国读书时抽过,可这里不行。”他指了指喉咙,“我天生咽喉过敏,一抽就痛,所以干脆不抽。”
哑然失笑,原来就这么简单。
第 25 章
过了没几天,频姐兴冲冲找到我,开心地说:“鼎华派人来,想邀请你担任他们新VISA卡的形象代言人,这份合同相当好啊!酬约是这个数。”她伸了伸手,很是满意,“鼎华的知名度在那儿,这个广告的形象也很棒,高尚大方,很适合你。实在是双方互惠的好事啊!”
我皱起了眉头:“可我听子政说他们想邀盛天旗下的人,应该是杨波儿或周燕云。怎么会?来的真是鼎华的人?”
频姐也愣住了:“是啊。这人我见过,赵大公子的助理秘书。”
眉头锁得更紧了,这事儿不对劲。
回去忙问了子政,他微眯着眼只一句:“你别管。”
再两周后,鼎华开了记者招待会,宣布发行新卡,会上新代言人杨波儿亮相。只频姐扼腕叹息,这么好的一份合同怎么就没落在我身上?她偷眼旁观我,欲言又止,可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国仁的新片《玉碎宫倾》开拍了,作为他御用女演员的我自然是女主角。
午休时,晴柔突然来探班。见我捧着剧组的便当在吃,得意地一笑。
从包里拿出几个外卖盒,卖弄风情:“我就猜到了,看看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喏,‘林记的烧腊’,我对你好不好?”
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伸筷夹起一块叉烧:“狐媚子,对着我撒娇是没用的。咦,你今天不是和缙少有约吗?他这样的人居然也会上这种店请你吃饭?”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可是我特意跑去为你去买的!”她扁着嘴很伤心地嗔怪道。
不理她慢慢地吃着,暗忖着晴柔的来意。果然,片刻,晴柔瞅瞅旁边没人,慢吞吞地开了口:“我午饭在米兰吃的,看见赵子政和杨波儿也在那儿,那样子很是暧昧。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实在有点糊涂了。”
暧昧?是的,暧昧!
我和他也何尝不是暧昧。又回到了从前,那我曾经逃开的过往。我们自自然然地又在一起,他的关怀和淡漠一如既往地给了我,还有别人。
忽一笑,淡然地说:“说什么胡话呢。你也是身经百战的,你在这圈里看到几个男人一心一意对着一个人的?”嗓子眼哽了一下,“我曾碰到过一个,可被我逼走了。”
心中一阵绞痛,可怕的是,我竟然不后悔!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蛊毒,一旦中了它,哪怕血肉模糊也是摆脱不了的,除非有解药或者以命相抵。
晴柔呆呆地看着我,终于幽幽地说:“我以为他对你和别人不一样。”
我的声音和她的一样飘忽:“是不一样。可也仅此而已。”
盛天与J。L合作要筹办一个慈善晚宴,子政让我负责联络安排事务。他母亲是这次活动的主办方“清远慈善基金”的主席,这次也要亲自参加晚宴。我应承下来,慈善事业是积德,自然义不容辞,我也事事亲力亲为,务必把人事安排到最好。
等到那一天,宴厅布置停当,金碧辉煌、豪华而典雅。各贵宾名媛也着时髦华贵的礼服纷纷光临,真有璀璨生辉的感觉。我正和管事的商量事情,远远便见到子政挽着一贵妇缓缓步入会场,掌声四起。
又招呼了几个太太落座后,我才走上前去。容夫人身边已围了不少人,花团锦簇,子政的那些绯闻女友来的也不少啊。杨波儿很是亲热地搀着她:“伯母,您这边坐。”
忽然觉得好笑,偷眼瞧着子政,还是惯常的冷漠视之。
任夫人个子娇小,看看旁边子政的高大个子就觉得很有趣。但她雍容娴雅,举手投足之间那种大家风范是常人学不来的。只是她眉宇间的平和温柔倒是出乎我意料,一点都没有豪门贵妇的傲气压迫感,虽不能说慈眉善目,但那矜持的微笑真是让人心生向往。
等到一阵拜见奉承后,子政终于与她母亲落坐安定下来。
我上前两步,把进程的纸笺往前一递:“任夫人,您好。这是待会子的一些节目,您先过目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
她瞅了瞅我,边接纸笺边微笑道:“你是单飞羽小姐吧?这是“清远慈善基金”的活动,怎么要你做这种事?”回头责怪子政,“你也太会偷懒了,让你做点事你就会推给别人,单小姐又不是你的员工,这不是委屈了人家吗?还不赔礼。”
子政看我一眼,不以为然,眼带笑意嘴唇微动,正要说什么,我忙抢先笑道:“任夫人您误会了。这次晚宴是盛天和我们J。L合作操办的,所以这也是我的份内事。”
“哦,那就麻烦你了。” 任夫人点头浏览了下单子,抬头说没什么问题。
子政一拉旁边的椅子:“没什么事了。你就坐吧。”
迟疑了下,我还是坐下了。
整个活动相当圆满,该露脸求曝光率的表演过了;该出钱表爱心的签过支票了;该宣传的也弘扬过了。我一直陪着他们母子俩身侧,和任夫人谈得甚是开心,暗中再次感叹她云淡风轻的气质和善解人意的秉性。
最后,是任夫人上台亲自书写题字,铺上宣纸松墨,她手执大兰竹,挥毫一蹴而就。旁观的我惊讶万分,她这笔字实在是太好了。
第二天,拿到了装裱好的字幅,仔仔细细地欣赏着,越看越奇,我出席过几次拍卖会,略有几分眼力。任夫人这字气韵笔法绝对堪称名家手笔,而世间居然无名,真是明珠蒙尘无人赏,可惜了!
恰好子政走了过来,问道:“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把字幅传给他:“是你母亲的字装裱好了,你来看看。”
见他低头认真观赏,忍不住说道:“任夫人的书法真不是一般的好,怎也不往这路去发展一下?”
子政的指尖轻轻抚过纸面,双唇不知不觉抿紧了。沉默了一阵,他才拉过我低沉地说:“书法大师年玄听说过吧?”
点点头,他继续:“我母亲十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