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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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殇-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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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应声说好,“你早些安置。”
  目送谦益离开,我让磐儿灭了灯,睡下。
  然,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有总也睡不着。想到潜光,思绪就渐飞渐远,渐远渐飘渺,渐飘渺渐朦胧。最后,在一片朦胧的思念与惆怅中,还是睡着了。
  正睡得迷糊,忽有人在我近旁坐了下来,凉风阵阵吹来。那人的一双眸子紧紧瞅着我,瞅得我在睡梦中有了警觉,倏地睁开眼,借着房外一夜长明的荧黄灯笼光看向榻前之人。潜光?我揉了揉眼,不敢置信,眼前人居然是潜光。
  我瞪大了双瞳,眨了眨,反应慢半拍,迟疑道:“潜光?”
  潜光摇着一把淡香沁心的折扇,替我驱暑送风,这时正笑得开怀,似先前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我锁住两道凝眉,声音懒懒的问,“作何这样子笑?发生了有趣的事?”
  潜光笑而摇头,我又道:“那你穷笑什么?”竟笑得那般……开心。
  潜光像一个有问必答的夫子,面上呈现回味的笑,“雨儿,每次你迷迷糊糊的时候都极有趣。会与我说同一句话。”
  “话?什么话?什么时候?很好笑么?”我疑惑。
  “不好笑,但我爱听你带着鼻音说那句话。”潜光回答,“你第一次说,是在‘死亡迷林’,第二次说,是我将你救出火场之后,第三次,就是刚才。你说,‘见到你,真好’。”
  “就这句?”我还是疑惑,完全不复当时记忆。但记得潜光口中的第一次,第二次,我醒来后,都见过他莫名其妙一个人傻笑,跟今日一样,似什么有趣的事,十分耐人寻味。可是这句话有趣么?
  “就这一句,”潜光嘴角勾出一抹邪魅,嘿嘿一笑,凑近我道:“不然你还想说什么?说你想我?就像我想你一样,快想疯了?”
  我猛地一惊,短路的思绪被潜光这句颇为无赖的话惊回来一些。
  “我看你真是疯了,乱没正经。”我严肃嗔骂,转而呵呵调侃道:“就为那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也能笑成傻子?你若不是疯了,就是太好哄了。”
  潜光魅惑的冲我眨眼,“那要看是谁哄我了。人不对,纵使千言万语也哄不了我。人若对,即使只有一句也能把我的魂儿勾走。”
  “你真发疯了?”我痴痴笑起来。旋即又不停眨眼,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会痛,不是做梦……
  潜光大笑,“傻雨儿,还以为做梦呢?放心,这不是梦,我只是担心你的伤,管不住自己的腿,就跑来了。”
  我皱眉道:“我不是让你滚了吗?你怎么能回来?”
  潜光邪邪一笑,“你是让我滚了,可没说让我何时滚,我作何不能来看你?”
  我瞪眼,“你还是快滚吧。”
  “为何一定要我滚?”
  我理所当然道:“你不滚,难道还等着谦益想到法子之后来杀你?你知不知道,一山不能容二虎。谦益一定会杀你的,他说过的话绝对算数……再说,我也不希望你杀了他。我要你们两人都活着。”
  “谁说一山不能容二虎?”潜光故意岔开话题,笑指着自己与我道:“一公一母岂不正好配成一对?”
  我嗔怒,“好你个竹潜光——变着法子骂我是母老虎?!竹潜光,你死定了!看我还就不救你!”

  第二卷  水龙吟  第31章  未来憧憬
  “是,是。笑声言下有失,这厢给姑娘赔不是了,还望姑娘万不可见死不救啊。”潜光挤眉弄眼,拱手施礼。他青衫散发,宽眉阔宇间天然自成一派狂野之气。然面上硬是做出儒笑抚柔的弱书生状,那份刻意闹出的感官别扭,实在惹人发笑。
  我俯卧榻上,只手托腮,斜看潜光,“噗哧”一笑,“你堂堂大洛楚王爷,哪里又真需我救了?横竖在你眼里,我不过是只母老虎,如今还是只病怏怏的母老虎,你还是快滚回大洛吧,天亮之前一定要滚。”
  “非滚不可?”
  “对。”
  “好雨儿,你这只病怏怏的母老虎可是大洛楚王爷的活命丹。你若不救他,他该如何办是好?”潜光又绕了话题,敛笑神情看我,指着自己的心口,一字字郑重道:“自你离去,这儿便空了。没了你,也就没了心。你当真舍得让楚王爷受那份‘无心’之罪?当真忍心见死不救?”
  听了这话,我心头柔暖,面上飞入一朵红霞,低眉娇羞道:“傻子,自个儿的心也不管好?丢了心,可不活该你受罪?”
  “对,活该傻子遭这份儿罪。谁较傻子没好东西送人,偏以一颗真心,送给今生唯一心爱的女子。”潜光眼不眨,眼里净是浓浓的、深似海的爱意,让我溺在其中,如束缚了手脚,只能沦陷,无法自拔。
  潜光低哑了嗓音,“雨儿,我爱你。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傻子,”我眼里蕴了雾气,声音也微有些哽,“我知道,我知道你有多爱我。”
  “你知道?”
  我颔首笑答,“跟你讲一个故事吧。很久以前,有一条鱼爱上了水,它对水说:‘你看不见我流泪,因为我在水里。’可是水对它说:‘我知道你流泪,因为你在我心里!’潜光,我知道你有多爱我,因为我也爱你。”
  “雨儿……你刚刚说了什么?”潜光疑问。那小心翼翼,谨慎克制的表情令人心醉也心疼。
  “傻子,我说,我爱上你了。”自那日心痛的无法呼吸,自那日 心痛的呕血,我便知道,我爱上了竹潜光,不知何时,也不知何地,总之,便是爱上了。西方有句话,爱不是寻找一个共同生活的人,而是寻找一个你一旦失去便无法生存的人。
  那日,我发觉,我若从此失去潜光,便真不知该如何生存下去了。
  我伸出手去,珍惜着眼前人,想抚上他刚毅俊朗的脸庞,他忽而激动,一把搂起我,埋首在我鬓旁,喃喃,“雨儿……我的雨儿……”
  只得这句,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潜光小心的拥我在怀,仔细避过了我背上的剑伤,静默下来。他一汪深水般的眸子凝望着我,激荡出无边无尽的绵长情意。我轻柔回笑,伴着暗影流光,许久,没有言语。
  两颗心贴的如此近,彼此感应着对方久久不能平静的跳动。心灵契合的世界,无声胜有声。只这样无声相拥,只这样安静感受彼此的心跳,就已胜却幸福无数。
  “我真想永远留在这一刻,只有你和我,雨儿。”潜光托起我一束青丝,松开手,看着细发自指缝间流淌,有感而发。
  我抬起头来,“傻子,我也好想跟你走,走到天涯海角,阅遍大洛山河。抛却凡尘俗世的一切纷繁纠缠,只过平凡人的生活。”
  潜光笑接道:“会的,会有我们纵辔疾驰,策马天涯的那日。”
  我沉湎于未来的憧憬,“然后,我们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建一所我们自己的房子,依山傍水。我可以与你一同上山打猎,观日出日落,抛去心里心外愁。也可以与你一起下水捉鱼,看水来水往,照看身前身后趣……”
  “我们再用篱笆围一个很大的院子,种很多花,种各种兰花。花开时节我们便躲在花香里对弈品茶,你吹玉笛,我抚琴,神仙般逍遥自在。我们还可以在园子里养鸡,养鸭,养猪,养狗和马……对了,一定要养马……”
  潜光荡出一脸幸福,笑道:“除了马,还有孩子,雨儿要为我省很多孩子,我们的孩子。”
  我羞赧一笑,:“很多?你当我是母猪?”
  潜光拥紧我呵呵傻笑,:“那你说生几个?”
  “我说几个就几个吗?”我好笑。
  “对,你说几个就几个。你说怎样,都依你。”
  我作势思忖要生几个孩子,潜光忽又想起什么,笑问,“雨儿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潜光俊美无匹的脸上浮现憨傻一笑,“你若喜欢儿子,我们就剩儿子。你若喜欢女儿,我们便生女儿。你喜欢什么,我们就生什么。”
  “傻子,”我轻捶潜光胸口,“哪能喜欢什么,就生什么?再说,生男生女我可做不了主。”
  我羞涩讷讷,“这事只能你做主。”
  潜光不懂,眉头微蹙,正欲追问,我忙掩饰道:“傻子,你会做饭吗?”这句话问的真够傻气。但总强过叫我跟潜光普及XX;XY染色体配对决定生男生女的生物学知识吧?
  潜光为楞,“做饭?呃,我这边去学。”
  我笑语嫣然,“这样啊,我也不会,岂非也得学?”
  “如此说来,还有一样,我也需学。”潜光笑眯着眼,“雨儿得教会我跳舞。”
  “跳舞?”我未及反应。
  “忘了?你曾为三哥跳过一支舞。”潜光解释。
  “哦——”伦巴!那日果然被潜光偷看了去。我颔首,“我为何要学那舞?”当初我跳给谦益看,他却自始至终不愿学。若性情使然,他隐忍内敛的性子倒真不适合跳那张放自如,热情如火的爱情之舞,伦巴。
  潜光道:“依我看来,那舞若是一男一女跳来,方才完美。你一人跳,总似缺了些什么。”
  本就是两人的舞蹈,一人挑,自然缺了些什么。
  我颇有感触,点头道:“好,待下回见面,我就教你。”
  清脆一声鸟鸣飞来,我回望天,已近灰白。
  我道:“傻子,天亮你便走吧,回大洛去,去做完你必须做的事,我在淼水国等你,等到你带我策马天涯的那一日。”
  潜光握着我的手紧了几分,“雨儿,我一定回来,回来娶你做我的妻子。带你去过我们想过的生活。”
  我吸了吸鼻子,说好。
  然而低头凝眸间又不免惆怅万千。那样逍遥无忧的生活何时才会降临到你我头上?我有些茫然,现实阻遏那般多,权力纷争,情海纠葛,几时才到尽头?
  我看向潜光,“傻子,要过那样的日子真难。”我知你心向天涯,无意名利。可你是那样一个至情至性之人,而我亦被世俗之藤攀缠,我们抛不下的人和事,都太多。那些和人和事,像一只巨大的无形的手,推着你,也推着我,任我们在名利漩涡中身不由己的沉浮挣扎。浮生若梦,若真是场梦,那该有多好?
  “一定会有那一日。我陪着你,你陪着我,直到永远。”潜光伸出右手,指天道:“我发誓。”
  我笑握住潜光的手,与之相扣。
  蓦然想起一事,我转而道:“宁姑娘正在这里,说是追你而来,路上遇到劫匪,受了伤,为谦益所救,你放心,她的伤,现下已好了。”
  潜光并不感到意外,浅叹,“毓儿果然还是跟来了,她那性子,看似柔弱,却更是倔强。横竖劝不回。原以为她虽偷偷跟着南下,定不敢跟来淼水,不想还是来了。”
  我道:“此次拟会大洛,便携了她同回吧,她孤零零一名女子,若只身回去定会凶险万分。”
  潜光应道:“你说怎样便怎样,我想法子带她一同回去就是。现下什么也不要说,天快亮了,我想多抱你一会儿。”
  是啊,天快亮了。
  短暂的相聚后,又将是未可预知的漫长分离。我与潜光彼此相拥,怀揣无数疑问。这些日子以来,我与他身上都发生了太多的事。那些我们彼此不知的事,他想问,我亦想问,却一个也没问出口。我们默契的缄默,只为不让凡俗惊扰了这难得相聚的时刻。
  但是无论如何缄默,我们始终挽留不了光明的脚步。
  天亮了……
  潜光依依不舍的离开,一步三回头,却还是走了。临走前解开了磬儿与我房里几个外侍丫头的昏睡穴。我趴在榻上,刻意不去听心里的声音。眼里湿湿润润,不觉间,手背上已满是晶莹的泪珠。
  我到底还是没能忍住。
  不久,磬儿进房为我换药。我颇感疲累,嘱咐道:“我再睡会儿,别让人来打扰。”
  这一睡,直到了日落时分。
  我醒来,招磬儿进房问话,她道今日无事,“只王爷带着宁姑娘来了一趟,说是宁姑娘今日便要会大洛。王爷听说您还歇着,就没让打扰,领着宁姑娘走了,让奴婢知会您一声。”
  我点了点头,心知,潜光也走了。
  这日便百无聊赖过了。
  又过了几日。
  这几日宜凌求见了两三次,待了些贴心的好东西,说是探望,却无非想试探我是否是慕容植语。她的疑心,比宁毓儿大多了。
  谦益这几日忙于筹备战事,虽如常来我处小坐,却也只是小坐片刻就走,连抚琴,也往往只得半曲。他好似看透了我的心思。每每走时,恰是我鼓足了勇气要与他摊牌之际。
  如今我想,他定早已心如明镜了。
  罢,罢,罢。
  那些话,他不愿我说出口,我不说也罢。其实我即便是说了,又能左右他么?他如何待我,从来都是依他自己的方式。
  第二卷  水龙吟  第32章  宜凌之泪
  大战前夕一日。
  潜光与宁毓儿已离开了好些日子。
  我背伤无大碍,难得一个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好日子,太阳不火。我正欲出梦走动,便听院门处一阵喧哗。磬儿出去相问,方知是宜凌身边的一个侍卫求见。

  宜凌身边本也有伺候的丫头,皆为淼水国人,大抵言语不通。反不如谦益自大洛带来的侍卫得宜凌看重。说也奇怪,但凡宜凌想笼络的人,还没有笼络不了的。譬如当初的大洛皇后,十七公主,大太妃德颜,沙陀公主思樱,现在的侍卫。
  这侍卫满脸急如火烧,一见到我便跪倒在地,口中急道:“奴才求公主殿下救工郡主。”
  我惊讶,“出了何事?”
  他慌忙道:“将才有混入府中的奸细误以为郡主便是公主殿下,将她挟持,逼迫释放他们被俘的将军。”
  我急问,“他们?”
  “回禀殿下,奸细为一男一女,扮作府里前院的侍卫与丫鬟……”
  我速道:“王爷呢?这事该先知会王爷。”他会比我有办法。
  “回殿下,王爷已赶了过去,可郡主……郡主……事先交代务必……”侍卫支吾起来。
  我反问,“她让你务必也请我过去?”
  侍卫急点头,“郡主道,现在若不去,她怕是性命堪忧了”
  “王爷不是已经过去了?”这话出口我又急忙噤声,罢,宜凌即便不请我过去,如此人命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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