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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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殇-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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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王妃,奴婢们找到容香时,她……她已经去了。”去了,也就是死了。我握在手中的锦帕猛然坠落,冷看向许诚,只见许诚也大惊失色,而小厮双目倏地通红似要喷出火来。
  众人莫不惊咦对望。我拾起地上的锦帕,颇为动容道,“在哪里找到容香的?”
  丫鬟低泣答道,“在府外的窄巷内……容香昨日一夜未归,谁想……”
  小厮听到这里,忽然发疯似的跳起来扑向许管家又打又踢,狠叫道,“你还我妹妹命来。”
  “快拉住他。”我眼见许管家挨了好几脚方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命人扯开小厮。谁知小厮此刻竟力大无穷,众人扯了半响才艰难拉开。而许管家已是衣裳不整,青发乱垂,狼狈之极。
  小厮被拉开后像是忽然清醒过来,跪倒在我面前,痛哭道,“王妃,奴才全招,求王妃为奴才妹妹作主,杀了这黑良心的许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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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红尘泪 第四十二章 事情真相

  我状似一惊,“这与许管家有何关系?”
  小厮急道,“回禀王妃,您的宝物奴才并未见过,该是许管家盗走了。”
  “这怎么说?”我假意惊愕柔和了语气。
  小厮止住痛哭顿了顿缓道,“回王妃,墨阳世子的礼盒本是十七日早晨遣人送来的,早晨是奴才当值,便要送往清宁院,许管家却拦住奴才,要奴才先去办另一件事。等奴才办完事回去,却见小福子和小喜子正在摆弄礼盒里面的东西。那时候宝物应该就不在里面了。”
  “……可是谁也摆弄不好,小喜子就跟管家说,要不把礼盒扔了不上报。许管家说不妥,若是日后事发,恐怕就没命了。然后管家命奴才到府外寻了个木匠,让他把礼盒里的东西摆弄好,可那个木匠摆弄了半日也没了法子。”
  小厮停下来咽了咽口水,我命人递上杯茶水,他喝下接道,“一更的时候,奴才听小喜子说,墨阳世子又遣人送了一封信来。幸好是他当值,怕是世子爷催问礼盒的事,他就把信呈给了许管家。第二日早晨,奴才当值,许管家当时给了奴才十两银子,要奴才带着礼盒跟他来领罪。”
  “……他说世子爷出了城,正好是机会,可以将礼盒的事办妥。就算世子爷日后与您提起礼盒,也觉察不出这一日的拖延。他还说,王妃您向来手软,奴才去领罪,惩罚必定不重,就算依规矩处罚也只有二十棍杖刑,要不了命。”
  “奴才当时被银子蒙了心,想着许管家待奴才也不薄,就应了。那时奴才也怕出个好歹,便央求管家照顾奴才的妹妹。许管家说他自有安排,奴才这才……奴才知罪,还请王妃替奴才的妹妹做主。”
  小厮断断续续说完了前因后果。我已怒到五脏冒烟,想不到许诚不仅私藏了礼盒里的东西还扣押了哥给我的信。我差点儿就拍案而起,想了想,终还是忍住了。无论如何先让许诚交出私藏的东西与哥的信。
  “去把小福子与小喜子给我抓起来。”我冷淡说完看向窗外,只见风吹树妖,好不动荡。我冷眼回睇,一字字问许诚,“许管家,你有何话说?”
  许诚跪在地上,形容狼狈,气度却不失镇定,“回王妃,这纯属小禄子推托诬陷奴才的一面之词,不足采信。”
  “是吗?这么说来你对此事毫不知情?”果不出我所料,老狐狸!看我怎么对付你。
  这时,磬儿进来,在我耳边嘀咕了几句。我冷冷一笑看向许诚,“有人说昨日见过容香去找你,那之后容香便失踪了。本王妃问你,你没事见容香作何?”
  许诚大骇道,“请王妃明察,奴才并未见过容香。”他直直的看向我,像是忽然察觉到什么异样的东西,身体动了动。
  “可是有嬷嬷说,她亲自将容香带到了你房里,这又作何解释?要我带人进来与你对质么?”我淡淡抛下一句,看着厅内众人惊诧,愤怒的表情,冷然,“来人啊,去许管家房里看看,可还有什么线索留下。”
  几人领命去了,许管家冷哼一声别开了头,我也不看他。

  不一会儿,几人回来,说是在许管家房内找到了一支发钗,小厮与先前那个一等丫鬟见了直道,那就是容香的东西。
  我重重一拍桌子,怒道,“许诚,盗宝之事本王妃先不与你追究,如今人命关天,人证物证俱在,你是轻易脱不了干系的,还有何话要说?”
  许诚一听,忽然大笑着站了起来,有如恍然大悟一般。众人骂道,“放肆”,他也不顾,睇了眼我身后的熏鼎香炉冷森回瞪我,“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看来今日,我是想认也得认,不想认也得认了,横竖不就是个死吗?只是你若想从我口里套出什么,是万不可能的。只可惜我活到这把岁数,没想临终却栽倒在一个小丫头手里。”
  许诚的眼,冷冽可怕,决绝如冰,寒光一样射入我心,瞬间冻结了我的愤怒。我蓦然一个激灵,叫道,“快把他带下去看好!”我叫声刚停,许诚大笑道,“你是神医又能如何?我就是死,也不会受你掌控。”说罢他向我冲来,目光凶狠要与我同归于尽。
  电光火石间,一个管事闪挡到我身前,“啪”一掌将许诚拍出门外。许诚爬起来对着管事冷笑一句,“原来他一直防着我——”转身抢过侍卫的剑,仰天大叫,“主子大恩,奴才来生再报。”
  然后……然后……许诚……就生生割断了自己的喉咙,轰然倒下,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却是双目圆睁,死不瞑目。我看着那暗红的血液汩汩冒出,仿佛许诚的冷笑还回荡在耳际,心中再难承受,干呕起来,竟是连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了。
  我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原只想拿回我要的东西,并无意伤其性命,为何,为何会变成这样?我到底做了什么?
  众人都吓坏了,良久之后,才有管事反应过来,命人将尸体抬走,冲洗庭院。我被磬儿搀回了房间,半躺在床上,满眼都是那暗红的血色和圆睁的恨目,耳边依旧是许诚冷冽的笑。
  很久之后日暮降临,直到我听到一声温柔的“丫头”,才缓缓回神,猛地扑倒在来人怀里哭道,“我没想杀他的,我真的没想杀他的。”
  谦益柔和的抚着我的背道,“丫头,没事了,都过去了。许诚是咎由自取,与你无关。”
  “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要死?我没想要他死……”我只想威慑他交出我要的东西。
  “他害人在先,自己了结已算得了便宜。”谦益安慰我。
  我吓得傻了,直觉叫道,“不是,容香还没有找到,说她死了是我设下的计谋,那些都是我事先谋算好的。我原以为,只要把许诚关起来,他的同伙为了替他消罪会放回容香的。”
  一切都是我使的计。我昨日没有拆穿许诚的谎言,没有把他关起来,是因为若把他关了便很难将容香的“死”嫁祸到他头上。而容香只有死了或是出现在众人面前,小厮才会指证许诚的罪名。然而遍寻不见容香,我只好让她“死”了。
  这个计谋能唬住小厮,骗过众管事,可是骗不住许诚,我也没想骗住他。他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他是聪明人,我放着盗宝罪不查,却追究我设计嫁祸的人命案,用意何在还不明显吗?我接下来会将他关起来,只要他把东西返还,放了容香,我不会为难他的。
  他为什么要自杀?完全没有必要呀,他为什么不继续否认,他应该知道我没有把他的罪名做实,就是为他留了后路。
  我的思绪一片混乱,实在被刚才的状况吓傻弄懵了。
  才稍稍清醒,蓦地想到许诚正是受了我面前之人的指使才私查我的东西,顿时怒火攻心,一把推开谦益,吼道,“是你,是你指使他私查我的东西,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丫头,你冷静点。”谦益上前抱住我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指使任何人查你的礼盒。”
  我死命挣扎着,已经被怨怒蒙了心智,怒道,“如果没有,那许诚做的算什么?!”
  谦益见抱不住我,叹息一声在我耳边低语,“丫头,许诚真正的主子,不是我。”
  这一句话够震撼!震得我半天说不出话,许久后才回神,“你说什么?”
  “他是有人安插在我府里的眼线,只是这个人我目前尚不能告诉你他是谁。”谦益替我拂开垂发,“其实今日在大厅上救你之人,才是我真正信赖的亲随。”就是那个打了许诚一掌的管事?
  我疑惑的眨了眨眼。谦益眼融歉意,继续道,“一直没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担心,另外也没到揭穿许诚的时候。却没想,他被你误打误撞给逮住了。”
  我听得有些糊涂,“你到底什么意思?”
  谦益舒展了剑眉,“丫头,我该感谢你。你为我除去了一个我想除却不能除的人。”
  “你是说许诚?”我疑问。
  谦益点头,“自我十六岁封王开府时起,许诚便一直跟在我身边伺候,多年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汇报给他的主子。我以往为了反利用他,曾请友人将书信放于礼物之中送到府里。他自那时起,对送入府中的礼物都会私查,再将书信誊抄一份交给他的主子。我虽知此事,但一直装作不知……”
  这就是大哥说的韬光养晦?多年来借着他人安插的眼线示弱于众,这是高明的手段吧?我忽然觉得眼前的谦益有些陌生,他还是那般的俊逸,眉宇间透出几许疲惫,可是有那么一瞬,他的眼深得可怕。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再看谦益时,他的眸色已恢复如常。
  我问道,“你为什么把这些告诉我?”
  谦益温柔的握住我的手,我又抽了回来。他摇摇头道,“丫头,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希望你因为许诚的作为而误解我。你我前些日子已闹出不快,可受不住再一次误会了……丫头,再给我一些时日可好。这几日里,我想得清楚。我想我会爱上你,只要你再给我些时日。”
  “你说什么?”我诧问,好似听到外星人袭击地球一般,“我记得你自己说过,什么都能给我唯独不能给我爱。”
  “丫头,忘了那句话,让我们从头来过,好吗?这几日没见到你,我真的很想你。”谦益笑中带柔,暖暖看我,“丫头,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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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红尘泪 第四十三章 曼珠沙华

  乱水摇动芙蓉面,急雨敲打一夏荷。
  夏日的雨总是说来就来,上午还晴空万里,下午就听惊雷大作,雨点子砸了下来。
  我蹲在阶檐上,用木棍捅开了一个蚂蚁窝,看着慌乱逃窜的蚂蚁,想起了几日前那个夜晚,谦益说的那句话,“丫头,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我那时是不敢相信的,甚至不敢仰视谦益的眼。忽然酸酸甜甜,忽然涌上一种酸涩的欣慰,冲昏了头脑,竟把连日来所有的委屈和心中的痛楚统统冲散了。我没有回答那句话,只是当冰凉的东西自脸颊滑落,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等待着它。
  因为等待,所有委屈,所以痛。
  所以那夜我允他留了下来。
  现在想想,还真对自己的无用颇感愤忿不满。至少我应该痛陈谦益十大罪状,再把他赶出门外罚站三天,然后命他抄写一千遍如下台词:
  “曾经有一分真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哈,这些事我居然一件都没有做,我不是心太软太善良就是太愚蠢外加超级大白痴。
  可是无奈啊,爱得多一点的人总要吃亏一些。
  似乎有人说过:
  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种幸福;
  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份悲伤;
  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声叹息;
  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句无奈。
  我不想去猜测我与谦益的相遇是对还是错,至少在我还没学会放弃的时候,我应该拼尽全力去争取一次。无论成败,至少能赢得一个确定,至少不会在多年后的风烛残年猜想着如果当初怎样……也许会怎样……
  雨下得很大,带着丝丝凉风格外舒爽,吹走了我积压多日的阴霾。我抬头仰望着雨帘,想到了今日早晨,大哥离开时的景象。
  大将军率领十万大军开赴西南战场,再次追歼鄂仑旗进犯部族,意在一举杀灭其屡犯中土之心。皇上亲自为大哥饯行,那是何等的尊荣?饶是大哥那般稳重如山的人也露出了意外的得意神色。
  相形之下,几日前,天未亮就单骑离开帝都的哥未免走得太过孤凉,想到哥我没来由的暗自伤怀。谦益告诉我墨阳王府与淼水国边境最近兴起了一股流民暴乱。墨阳世子收到传信,立即上呈了皇上,皇上命他即刻赶回剿灭暴乱之贼。
  同样是平乱,大哥有天朝的十万大军,哥却只能出动墨阳王府的府军;大哥走时天威亲临,百官贺祝,哥离开时几无人知,形单影只。诸般境遇真是莫能比较。
  大哥跟我说,只怕这就是风向要变的一个征兆。墨阳世子与太子是姻亲,而他与景王是姻亲,显然只要他在西南大获全胜,便能为景王夺储添几分功勋挣几分把握。
  可是,他怎么忘了,谦益从来也没说过要争夺储君之位。
  “丫头,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里?”
  我抬起头,看见谦益撑着纸伞翩然而来,颇有些讶异。前几天,连着两三日不见他一面,这两日,他却晌午过后就会来陪我。他走上阶檐,收了伞,嘴角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蹲下来看我在做什么。
  我“呵呵”一笑,扔了木棍道,“你怎么来了?朝堂无事了么?”
  谦益把头凑了过来,“该忙的事前几日已忙了七七八八……怎么就你一人在这里,下人们呢?”
  “我嫌人多跟着烦,便让她们各自回去歇了。反正下这么大的雨我也不出去,没必要让人都守着我。”
  “我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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