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她有点害怕了。这个人怎么会对她的事知道得这么详细?
「贵人多忘事哪!你忘了我们曾在长兴集团见过一面?当时你还拒绝过我呢!没想到,终究还是跟你老板上了床。贱货!」
陈志华!靳珩蓦然想起他那张恶心的嘴脸。
他怎么会有这里的电话?
「记起来了吗?」他在那头冷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想干什么?」她小心地问。
「我要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
「我不想听,请你别再打来!」靳珩正要挂断电话,就听见他在大笑。
「你会想听的。事关你那段空白的记忆和一宗伤人案件,还牵扯到你和姓方的之间的关系,很有意思哦!」
他在说什么?靳珩心中惊惧交集,一种邪恶的预感充斥全身。
「什么意思?」
「你以为姓方的干嘛没事把你绑在身边?告诉你,他在报复!」
「报复?你别胡说!」她心中一紧。怎么可能?
「你在十年前曾经闻下一件大祸,十五岁的不良少女私闯方家别墅,在人家家中撒野,还跟当时回国度假的方家人起冲突,失手砍伤他的前额……」
他在说什么?靳珩完完全全地呆住了。
血!第一个闪过她脑际的竟是满地的血!
这件事……为什么母亲从来没有提过?
一定是陈志华胡诌的。
「你别信口雌黄!」她大叫。
「你的朋友还放火烧了人家的屋子,把方家的富丽宅院烧毁一半。而你脑部受了伤,被送到医院后就被你母亲偷偷带走。很不负责任哦!」
长久以来缠着她的恶梦竟然是真有其事?不!不会的!
「你没凭没据,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她喘着气,一手紧揪着领口,几乎无法呼吸。
「医院有你的医疗纪录,你母亲一定也知道内情。
只有你这个可怜的女人什么都忘了!」
「不可能!如果我有罪,为什么当初没被拘提?」
她努力想找出不合理的地方。
「因为姓方的发心疯不告你。不过,你也别高兴,他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看,十年后他不就展开行动了吗?」
「他展开什么行动?」
「接近你、得到你、再把你甩了!呆子!女人最禁不起男人的柔情攻势。他早在很久以前就委托人排除你周围的男人,他要孤立你,让你不识爱情滋味地等候他的前来!
现在,他达到目的了,让你对他死心塌地,将你玩弄于股掌间,等到腻了,再一脚把你踢开──」
「别说了!」她一下子无法接受太多。这是谎言,还是事实?
「你最好去把事情搞清楚。方祖易早就对你心怀不轨。你想想看,他额上的疤就是蒙你所赐,他会忍得下这口气吗?一个十年前上他家捣蛋的女孩,他哪有可能爱上你?
别作梦了!」
一阵寒意从她的脚底窜了上来,在她心口炸开。
这不会是真的!
她那段失去的记忆竟然如此不堪?方祖易和她之间,原来存在着这些过节!
他接近她,只是为了报复她?他们之间的爱,原来全是假的?
「这些事你从哪里挖出来的?」她冷冷地道。
「只要有钱,有什么事找不出端倪?如果你想求证,回台湾找一个叫老毕的男人。
他是方祖易出钱盯你这些年的人。」
她抄下老毕的电话,整整瞪了三分钟。
她得将过去找回来!她不能这样迷迷糊糊地跟着方祖易,或者,等着他踢开她!
「祝你找到事实真相。」
陈志华嘲弄的话语消失在电话的被端,她执著话筒怔仲地杵在原地。
「怎么了?谁打电话来?」凤姨从厨房走出来,看着出神的她问。
靳珩眼眶聚集了泪水,满脑子都是问号。
方祖易对她……全是假装?
她该问他吗?不行!一想到他额上的伤痕很可能是她弄出来的,她就觉得伤心。谁来告诉她一切?谁能给她答案?
「靳小姐,你怎么了?」凤姨见她一脸绝望,吓了一跳。
「我得回去!」她喃喃地说着。「我得回去找我妈!」
「你要回去也得等少爷和龙先生回来再一起去机场……」凤姨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凤姨,我们叫的车来了吗?」靳珩眼神空洞地看着她。
「刚来,就在门外。」
靳珩拿起自己的护照和机票,没有多想地直冲出大门。
「靳小姐?」凤姨跟在她身后大叫。
她不能等,更不想再见到方祖易。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回台湾找她母亲!
不理凤姨的阻止,靳珩一个人上了计程车,直接往机场而去。
方祖易和龙昕在十分钟后回来,赫然发现靳珩自己一个人走了,想不透发生了什么事。
她匆忙地连行李也没有拿。
「凤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祖易脸色微变,眉头打了几十个结。上次她一个人下山把他急得差点休克,现在又是为了什么一个人先走?
「她好像接了一通电话,讲了不到五分钟,之后脸色白的像是受到多大的打击,一直流泪不说话,我问了半天她也不回答我,直嚷着「我要回去!」,接着就冲上等着送你们到机场的车走了。」凤姨慌张地重述一温。
龙昕和方祖易面面相觑,无法猜出靳珩到底接到了谁的来电。
「你想,她会不会是知道了你和她之间的事?」龙昕大胆假设。
「这件事除了你我,还有谁知道?」方祖易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放在唇边,控制自己的焦虑。
「老毕。」
「他有职业道德,不会多嘴的。」方祖易反驳。接着道:「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原因。」
「她那么爱你,会有什么原因让她突然离去?」
方祖易无言了。他当然知道靳珩爱他,就是因为她的爱,让他冰封了十年的感情得以解冻。
「我们也赶回台湾去问老毕。我想,他一定知道事端。」龙昕提起行李,站在他面前。
「好吧。」
他们没赶上靳珩的班次,于是搭下一班飞机回台湾。
另一方面,一通电话就搅得香港鸡飞狗跳的陈志华正以逸待劳地等着猎物上钩。他嘴角挂着好奸得逞的笑,还在为自己无意间得来的情报自鸣得意。
原来他打算雇来盯方祖易哨的徵信社正好是老毕开的,经过洽谈,无意间从助理口
中得知方祖易也是他们的大客户。他利用大把钞票买通了里头的助理,取得了与方祖易有关的委托案内容,发现竟然全都针对靳珩而来。
有哪个男人会为一个女人如此费心?
报仇?别开玩笑了!若真的要报仇,早在十年前就动手了,还会等到现在?
姓方的八成是真的看上靳珩了!
上天助我也!陈志华朗声大笑。
方祖易这次是怎么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他能肯定,只要有了靳珩,就有办法让方祖易自动上门,到时,他会让他付出更大的代价!
「第九章」
台北士林,一幢新建的高级公寓中,靳珩正面对她的母亲,追问当年发生的事情。
「告诉我,妈,我想知道。」
「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她母亲苏丽琴紧皱着眉。
「现在你问这个有什么意义?我只想知道那一年我到底做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全都不记得?为什么我会恶梦连连?为什么我只要看到血就会吓得昏厥?你一定要告诉我!」
她激动地握紧双拳,瞪着母亲。
苏丽琴叹了一口气,知道十年来一直避免恢复靳珩的记忆可能导致了反效果。也许,她应该早点告诉女儿。
「我和你爸爸在你十四岁时协议离婚,你一下子不能适应这种转变,于是开始跷课,和一些不良少年鬼混,从一个优等生变成小太妹。我当时因为气愤你爸爸爱上别的女人,于是也替自己找了个有钱有势的男人,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你身上。我和那个男人交往了一段时间,就把他带回我们家,把你介绍给他认识。谁知道那个禽兽趁我不在时到我们家企图强暴你,幸好我那天提早回家,拿棍子将他打出门去。你受到惊吓,自此变本加厉,彻夜不归,整日在外面游荡,还会成群偷窃。」
这是怎样的一段过往?靳珩痛苦地闭上眼睛,掩面哭泣。
「那段时间,我白天工作,晚上到处找你。怕你一个人在外头又被欺负,于是我只好出钱请你身边的朋友小玲多照顾你。原以为你放浪形骸一段日子便会收敛,谁知道有一天半夜,我被知会说你人在医院,昏迷不醒。我赶到医院才知道你竟和那票野孩子闯下大祸……「我真的私闯他人住宅,还伤了人?」靳珩颤声问。
「小玲告诉我,你和他们打赌能在一幢华宅里度一夜。仗着毒品给你的胆量,你进了人家的屋子,和主人起了冲突,烧了人家的画,还用一把长剑砍伤了人家的脸。」
又是那个画面:温热的血喷到她脸上!靳珩下意识地伸手拂面,才惊觉一直藏在梦中的幻象全是被埋藏的记忆。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她最想知道这点。
「警方说对方姓方,是个十九岁的年轻人,从国外回台湾度假,住在他祖父遗留下来的别墅。他伤得不轻,听说缝了三、四十针。幸好你下手不重,他的头壳才没受重创。」
真的是方祖易?
她竟然还愚蠢地问他额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那为什么我全都不记得了?」
「我在医院守了两天两夜你才转醒,醒来的第一句话就问我:「妈,我怎么会在这里?爸爸呢?」看着你那平和的语气和纯真的脸孔,我知道你根本不记得发生的事了。
如果让警方讯问你,说不定你又会记起这一段你极力忘掉的往事,所以,我不顾一切地偷偷带你离开,只想好好安顿你。」苏丽琴拭去眼角的泪,继续说:「幸好对方一直没有张扬,也没有告你的打算,我带着你换了好几个地方,找个陌生又安全的环境让你回归正途。十五岁那年的事,只是你生命中一段插曲,我不要你想起来,我只要你像正常的孩子,平安地过完一生。」
「所以,你在我高中时对我一直很严格,是为了怕我再出意外?」
「是的。你会出这种差错,都是我的失职,我没有克尽一个做母亲的责任。」
「原来,我梦中出现的血不是幻影;原来,我会怕血全是因为我砍伤了人……」靳珩的心好痛,知道了真相,反而更让她确定方祖易根本不可能会爱上她。
一切,都成泡影。
望着吸泣不已的女儿,苏丽琴轻揽着她问:「为什么你会这么伤心?难道这件往事影响了你的生活,带给你困扰?」
「我……我爱上了当年被我砍伤的男人!像是报应一样,他来寻仇了!」
苏丽琴惊道:「哪有这种事?」
「是真的,有人告诉我,他从八年前就在报复我了。他让别的男人不能接近我,要我尝尝孤独的滋味,现在,他亲自出马来偷走我的心,要让我痛不欲生。他……他要等我深深地爱上他之后才将事实揭穿……而我却无法恨他,我这是自作孽……」靳珩哭得像个小孩,陈志华的冷言冷语不断回响在耳际,挥之不去。
「小珩,不会的,你是这么的美丽善良,没有男人舍得报复你的。」苏丽琴安慰她。
「美丽善良?」多可笑!十年来她从不认为自己的魅力能吸引男人,现在母亲竟然说她美丽?
「那个冷硬如钢石的男人会被我融化?」她仰天自嘲地狂笑,眼泪奔得更急了。
「别这样,小珩,别这样。」苏丽琴抱着她,忍不住歉吁。
「我还要去问一个人,我要把事情问清楚。」靳珩想起陈志华给她的电话号码。还有一个人对整个事件了如指掌──徵信社的老毕。
「别去了!你知道真相又能如何?只有伤你自己更深而已。」苏丽琴拉住往外走的女儿。
「不管如何,我要把所有的事都弄清楚,这样我才甘心。」她一脸坚决。
「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
靳珩离开家后,像游魂似的走在街头,眼前全是方祖易的款款柔情和迷人的微笑。
为什么他能虚情假意到如此真实的地步?只为了骗取她的心?
他在她身上烙下的唇印灼热得几乎焚毁她,他们的拥抱充满真诚,他细密的吻没有敷衍的迹象……天!一个人怎么能伪装到这种程度?
就为了对付她?
泪水潸潸地滑落脸颊,短短二十个小时,她秀丽的脸庞益发清瘦,苍白得惨不忍睹。
有谁会像她这样,一天之内从天堂跌下地狱,永不超生?
盲目地步行、上车、下车,她浑然不知自己是如何来到老毕的徵信社,只知当她抬眼看见一间小公寓上的门牌号码与电话中询问来的地址吻合,于是举手敲门。
门一打开,她眼前出现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冲着她直笑。
她还没说话,那个人就一把将她拖进屋内,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是是是,就是你要找的。」
靳珩觉得奇怪,她都还没开口,这个人怎么会知道她要找谁?
「你是……老毕?」她有点迟疑。
「不,这里是我的地盘。」陈志华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靳珩豁地转身,有些意外地瞪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恭候你大驾光临啊!」他半眯着眼,笑得猖狂。
「这是你的诡计?你诱我到这里来干什么?」她后退了两步,才想冲出门,就被那名男子挡住去路。
「不这样,你怎么会上钓,方祖易又怎么会栽进我的手里?」
「你为什么总喜欢和方祖易作对?他挽救了你父亲的公司不是吗?」她不明白。
「他是挽救了长兴,不过,却阻碍了我的计划。
我就是耍弄垮长兴,再乘机接收。方祖易却查出了我的诡计,一状告到我老子那里去,害得我被逐出家门。上次在香港他拿你当垫背躲过子弹,竟然还陷害我在老大面前站不住脚,只能像只老鼠般躲在这个破屋子里!这一回,我要让他亲自尝尝痛苦的滋味!」
「那个杀手是你的人?」靳珩惊道。肩上的伤口才刚结疤,她的疼痛原来都拜他所赐。
「我说过,这年头,钱是万能的。」陈志华轻蔑地笑着。
「你故意引我到这里,也是为了钱?」她沉淀原有的心痛,提振精神来对付这个阴险小人。
「姓方的利用他在股市的影响力诱我赔掉大笔金额,我要他加倍吐出来!」
「你凭什么要他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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